第七章
农贸批发市场的一个个体户见陈思手脚麻利,人又长的漂亮,年纪轻轻的还干这又脏又累的活干嘛,便介绍去妹妹的理发店帮忙。陈思脑袋灵光,谦虚好学,很快掌握了手艺,服务又周到,待客还热心,老板很是‘喜欢’。
陈思的追求很简单,有口热饭吃,不用遭骚b的白眼,痛经的时候,能有个暖被窝,没有耗子小强无所谓。什么开理发店之类的宏图大计,真是没有想过。那太遥远了,做人,要活在当下!
当初是投奔大姨来的,大姨98年和一个卖皮衣服的小贩私奔于此,小贩离过婚,有一个比陈思大两岁的女儿,生性风骚,十几岁便乱搞男女关系,十几岁便堕过几次胎,认识的人都叫她骚b。
为了不给大姨添麻烦,不看骚b的脸色,来大连一周后,陈思就搬了出来。来理发店工作后,她就睡在楼上,还免费把店看了。不久之后,她辞了第二份工作,但具体情况,她不想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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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亲王府
陈思:16:20:44
格格、贝勒、福晋、额驸们,都干什么呢?
明白:16:20:59
想你呢!
陈思:16:21:10
呵呵,老桌儿,你受刺激了吧?晚上过来呀,一起去吃麻辣烫,我一个人怪没意思的。
明白:16:21:50
不好意思,佳人有约了!吼吼~
邢法:16:22:01
我怎么样,我陪你呀,我想吃麻辣烫,我请你,你陪我就行。
陈思:16:22:40
滚一边去,对你没兴趣。
骚神:16:23:10
形大狗,挨顶了吧,活该,谁叫你调戏良家妇女
陈思:16:23:50
去,你也滚一边去!
马乔豪:16:24:10
大班长,晚上我去找你,有事呀!赫拉尔大学北门
海龙王:16:24:50
吼吼~阴谋诡计
羿阵雷:16:25:10
陈思,怎么不接电话,咱们,能好好谈谈吗?你别,这样对我!
陈思厌恶的关上了手机,顿时干什么的心情都没了,蹲了一个小时,腿都麻木的不是自己的了。外面有客人在大声抱怨,她小声骂道:作死呀,他妈的!惹急了老娘不干了。
无意中接触到了美甲。朝指甲上画个花、绣个叶、沾几个分不出真假的钻,应该是有钱人吃饱了没事干,才会有的消遣。摆弄小小的指甲是考验耐性的活儿,说白了,是个无聊的活儿。所以好多女孩子学了不到两天半便放弃了。
陈思没想到,‘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她完全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没有客人的时候,她便手痒的拿自己练手,所以那几块儿手指盖,一天一个花色,一天一个形状,有一段时间还发了炎,大夫警告:再胡整,十个指甲都得脱落,到时候感染了,有你受的了。在和隋龙轰轰烈烈的恋爱后,为博得美人一笑,一掷千金的隋大少张罗开个美甲店,让陈思当老板,只可惜后来两人闹崩,计划也就搁浅了。
陈思干美甲,足足干了五年,她现在有点烦了,不是烦这个行业,是烦美甲的人。有钱的目中无人,支使美甲师傅像自个儿家保姆似的,还动不动就投诉。有一次,她来大姨妈,身体很不舒服,可能服务态度差点,那个一身横肉的富婆当场火了,要求换人不说,还扬言要是不炒了陈思,她就封杀这个店,最后陈师傅赔礼道歉,还被扣了半月的工资。
没钱的麻烦,爱美还舍不得花钱,选择做什么样式的要考虑一两个钟头,有的人指甲美完了,也照着镜子臭美了,之后回过头来和你砍价,气不气人?以为剔猪蹄呢?陈思回赫拉尔之前,站最后一班岗的时候,碰见一姐妹,特逗,右手只有四个手指头,做完美甲套餐之后,她说:套餐是指双手,十个指头,我这少了一根,应该打个九折吧?陈思头也不抬的哼笑:对不起,本店之前没遇到过您这种情况,如果您感觉亏得慌,把脚伸过来,我给你美一根儿?
‘云水谣’餐饮集团始创于两千年,起初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饭馆,但在老板林浩的苦心经营,精心管理,大胆改革下,十年的时间已经成为了一个具有国际规模的餐饮连锁机构,成为了国内餐饮服务行业的佼佼者。
林董事长是北方人,很有寻根情结,于是决定在东北开设一个分店。这个城市他让小舅子挑选,并让其担任分店的经理,意在培养小舅子。
王骁玮在赫拉尔安定下来后,接着去拜访了税务局局长。袁局长和王爸爸是大学同学,当了四年舍友,还睡过一床铺盖,是不是断背不知道,反正关系好的没的说,两人成家立业后,往来才少了,不过每次见面,感情依旧,如没分开过一般。
袁局长挑理了:怎么才来看我,家里有地方,还在外面租房子,不是拿我当外人吗?你袁叔叔是隔路的人吗?袁局长是60后,可能对自家方言情有独钟吧,反正不管居家生活,还是开会发言,就算国家一把手来了,他还是满口大碴子伴着高粱米饭味儿,直喷的别人想来根儿大葱,把晚饭解决了。
侄子忙解释:我一直一个人住,习惯了,我也怕麻烦你吗?以后,我要是遇到困难了,还请袁叔叔帮忙。对了,我爸说,有时间他就过来看你,还说在大学里,你和他最好了。袁叔叔可真是没少帮忙,‘云水谣’连锁餐厅的相关手续问题,还不是多亏了人家。
可阅人无数的袁局长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聪慧精明,超出同龄人该有的成熟和稳重的侄子,竟然捅出一个天大的篓子,以至于他整个新年都在劳碌奔波,三天两头的被公安局问话。
他常常自责:要是那孩子不来投奔我,是不是不会把一辈子都毁了?
王骁玮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赫拉尔,是猎奇的心理?好胜的心理?还是什么原始的东西,如果当初没有来到这里,他不会认识这里的人,遭遇这里的事,忍受这里的伤害和屈辱,在这里丢掉了自己的心。
他来这里也是想逃避一些东西,可偏偏又是在这里,和它撞了满怀。
身陷囹圄的王骁玮常想: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再言明白那天的经历,她过了马路,不甘心一天的收入只是18.5元人民币,趁着城管人员不注意,迂回到赫天大厦西边的赫天大街,伺机‘行凶’。卑躬屈膝了好长时间,没有一个屌她的,有一个猥琐的男人还要报警,说她很像传销人员。
明白就纳了闷了,家乡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友好了。她垂头丧气的瘫在一把长椅上,贼眉鼠眼的拿出笔,想照着汤庆出的主意,做点假。可快要没水的碳素笔握在手中好久,最终还是落下去,她苦笑道:她这么这样了,难道真的走投无路,到了要出卖尊严的地步了?
‘执着和放弃在一念之间’
好多事情都只是一念之间的事,苦与乐,悲与喜,爱与恨,得与失……是坚持自我,还是与世俗同流合污,这一念对了,你还是当初的那个你,念错了,可能到最后,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这叫什么?人性的迷失。
明白歪在椅子上,跟着手机里的音乐哼哼唧唧,感觉身旁有人……她腾地跳起老高,落地时站立不稳,结结实实的扑倒在了椅子旁边的垃圾桶上,顿时,果皮、纸屑、不知擦过什么的卫生纸、不知用过几次的避孕套,伴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洒了满地,明白骂骂咧咧的支撑着站起,手上粘了一些黄色粘稠状物体,任凭怎么甩也甩不下去。
明白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发现,有六只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她,她怎么能不腾地跳起,还跳起老高老高了呢!她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后才发现,盯着明某人的不只六只眼睛,二四六八……十四只,两男三女,为什么是十四只,有两个是小四眼。
数好人数之后,她马上停止了谩骂,敌众我寡,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对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她也不能轻举妄动,对方不吱声,她也不说话,对方盯着她看,她也依次扫描他们。
如此对视了约莫1分几秒之后,一个男四眼开口了,原来是二中的学弟学妹做什么社会调查,还以为不厚道的城管找人来吓唬她呢。听到明白的初中也是在二中读的,五人兴奋不已,又听说明学姐是2001届四年五班的毕业生,全体肃然起敬。
明白兴致勃勃的问‘悬崖勒马’主任的境况,问他是不是还蹲在厕所里抓早恋,是不是还用‘人工呼吸’惩罚顽皮的学生,是不是还总把勒字读错……
‘悬崖勒马’主任被革职了,半年前的事,起因于他打了一个学生一耳光,被家长告了,那家长有后台,告到了省里,差点告到中央。他不是赫拉尔人,被革职之后,没人知道去了哪里,应该带着妻儿老小回老家了,‘悬崖勒马’主任的老家在哪里,五个少年不知道,明白不知道,打电话问了半天净没有一个知道。
他是个好老师,负责人的好老师,经过他长时间对上级领导的软磨硬泡,内脏残缺的化学室终于在2007年5月,变成了学生们获得知识的地方,从2008年初开始,半身不遂的音乐厅里,不断的发出悦耳动听的音乐,不知何时起,体育馆装修好了,二中的孩子个个是排球高手,看样子能进国家队了……
他是个好老师,负责人的好老师,不厌其烦、苦口婆心的讲早恋影响学业,对学生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严惩。不错,他体罚学生不对,他当过军人,性格太过耿直,太过暴躁,用他自己的话说:我是个大老粗。
他是个好老师,负责人的好老师,但他被革职了,在风烛残年的时候,被迫离开了他热爱的教育事业,离开了他‘恨铁不成钢’的学生,离开了比他家乡还亲的赫拉尔,漂泊无依的驶向远方……
明白哭了,她在想,这到底是,谁的错?
花家在镶黄一村可称得上大户人家,二层小楼盖的独出心裁,向下延伸而不是向上发展,地下室布置的别开生面,豪华宽大的能住下二十几口人,但地面上见阳光的部分,却设计的倒退了十年。
别人哪里知道个中深意,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进入过花家四室一厅的豪华地下室?来客清一色楼上接待,坐的是木板凳,喝的是凉开水,夏天没风扇,冬天没炉子,整个房子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打扮。
一切都是花哨子的主意,目的是哭穷,怕人家借钱。
户主花某,有个很个性的外号:花裤衩子,是一个专门喜欢给人起外号的老头儿赠送的,据说镶黄一村所有人的外号,百分之九十都是此老头儿的杰作。比如,一个男人很娘,老头儿起名模特,这一叫,叫了四五十年,又如,一个壮汉兜齿,老头儿起名大瘪嘴,叫他儿子小瘪嘴,有个张姓男人懒惰成瘾,老头儿起名张没活儿……
之所以叫花裤衩子,老头儿是这么说的:他小时候爱哭,一哭那脸皱皱着,可难看了,像裤衩子似的。人的脸再怎么难看,也不像裤衩子呀?裤衩子很难看吗?没人能理解老头儿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花裤衩子,本名花柏路,关于他的出生,乡间一直当笑话传送着。1965年秋天,花张氏正在灶台做饭,突感腹部疼痛难忍,心想应该是快生了,已有两次经验的她,不慌不忙的去找村里的接生婆,可没想到在路上便忍耐不住,于是乎,花张氏生了……儿子在柏油路上生的,于是乎,取名柏路。要是按照这个逻辑不难推测,张柏芝,是在铺满芝麻的柏油路上出生的?
花裤衩子是远近闻名的木匠,技术炉火纯青,闭着眼睛都能打出家具来。就是这么个天天摆弄锤子、刀锯的血性汉子,愣是‘气管炎’,惧内惧的一塌糊涂,内人说往东,他不敢朝西,内人说向下,他不敢往斜下方。
花木匠的夫人何许人也?花马氏是也,不是黑马,也不是白马,是花马。花马氏,江湖人称大马勺。她爱打麻将,爱的胜过一切,每次出去豪赌,都会让丈夫儿子在家‘捞勺’。所谓‘捞勺’指的是,拿着大勺子在水缸中,从底儿捞到到顶儿,捞三遍,预示着赌博的人能赢钱。
那天,花裤衩子喝多了,昏昏欲睡时突然想起了大马勺的交代,迷迷糊糊的抄起个家伙,闭着眼睛在水缸里捞啊捞、捞啊捞、捞啊捞,完事之后,美滋滋的重新与周公约会去了。谁想被半夜时回转家中的妻子暴打了一顿。大马勺边打边骂:操你妈的,我说怎么一晚上净输钱了呢,你他妈用捞饺子的漏勺给我捞,那不全漏出去了吗,还他妈能赢?
闫乐乐嫁给花哨子,的确是因为花家有钱。闫乐乐的奶奶和花哨子的奶奶是教友,信奉耶稣蒙头教信的死去活来,每逢周末便会一同去最大的耶稣教堂开教会,数十年如一日,从未缺席过。闫乐乐和花哨子结婚那天,有一桌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参差不齐,清一色全是教徒。
奶奶们有了如此亲密的关系,闫家便主动提出了孩子的婚事,大马勺不太同意,但拗不过花奶奶,再说,这又不是能不能和牌的事,大马勺也不太用心,可她没想到,儿媳妇不是个善茬儿。
闫乐乐倒是没想和大马勺作对,只是有些看不惯她嗜赌成性、不务正业的的行为,和拿着公公不当男人的作风,时常会和花哨子唠叨。最毒妇人心,比它还厉害的是枕边之语,夫妻枕边话,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能让苍蝇屎滚成大雪球。
俗话说的好,娶了媳妇忘了娘。
儿子结婚后,总是数落老妈,大马勺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她也不是好惹的,和儿媳妇两人,明着较劲,暗中使坏。花哨子有点二连五,谁的话都信,但大多时候向着老婆,再说,老婆可怀着孕呢,到时候办满月酒,百日宴,周岁庆,我了个去,这怀的可是财源滚滚的金娃娃啊!
那天,大马勺在牌桌上输的一塌糊涂,心情差的像是吃了狗屎,不对,像吃了人屎。回到家后看谁都不顺眼,其实只有炕上的一个孕妇。花裤衩子不在,花哨子在邻居家做家具,她只好找孕妇的茬。
闫乐乐的心情也和吃了人屎似的,昨晚在网上看见一件皮夹克,商量了一晚上,花哨子就是不让买,不但如此,连之前说好买化妆品的计划也被取消了,真他妈让闫格格窝火,看见大马勺一脸死灰的进来,也琢磨着和她吵一架败败火。
大马勺翻翻包,开始阴阳怪气:哟,我那五十块钱呢?我走的时候还在呢,怎么现在没了,家里出小偷儿了?这么多年了,花家没出过这种事,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呀!真他妈晦气!
闫乐乐一听,顿时炸了庙了,父子两早上就出去了,这不是明摆着说她呢吗。她气鼓鼓的下了地,双手掐腰大喊起来:大马勺,你说谁呢,谁他妈没见过五十块钱呀,我手贱呀?
大马勺走到儿媳妇哥跟前儿,瞪着眼睛说:我说你了吗,说你了吗,你他妈做贼心虚,跟我说话他妈他妈的,真他妈没教养,小时候你妈用巴巴介子给你擦嘴吧!闫乐乐气的咬牙切齿,扑上去揪住婆婆的衣领:你说谁是贼,你说谁是贼,你个大马勺,大破鞋……
婆媳俩,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纠缠了好半天也不放手,见花哨子回来了,闫乐乐捂着肚子大哭起来:打死人了,打死人啦,花哨子,你妈要打死我呀,你妈要打死你儿子呀,我要死了,我的儿子……
那天,花哨子的心情也跟吃了人屎似的,估计一家子要变屎壳郎了。早上和闫乐乐吵了一顿,刚才又因为工钱和邻居整的面红耳赤,此时也想找个人撒撒气。见到媳妇吃了亏,还说儿子要没了,顿时火冒三丈,扑过去把老妈压在了身下,双手掐住她的的脖子,直到她脸色青绿,翻了白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