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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眼前人

睿亲王府QQ群

海龙王:这天也太他妈热了,要死人啊?

马乔豪:你要死啊,麻利的~

海龙王:马狗逼,滚犊子,骚神,我晚上回去,给我整点羊鞭下酒。

骚神:羊鞭没有,**毛炒韭菜咋样?

罗县长:你**毛?

陈思:老桌儿,陪我去吃宫保鸡丁吧,网上,打错了,晚上。

明白:宫保鸡丁配叉子饼咋样?

汤庆:明白,还是吃你大哥的鸡蛋灌饼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白在赫拉尔大学学生公寓一共借住了九十五天,卷铺盖卷滚蛋时还真有点舍不得。大学虽说是半个社会,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毕竟少见,真善美还是大多数学生的人生观,他们坚信世界的美好地,前途是光明地,爱情是那啥地。

6518是个混合的不能再混合的宿舍,囊括了五湖四海的姊妹,年纪最大比最小的多出四岁,专业跨度也像刘翔飞起来后两个脚踝的距离那样,从计算机到历史,从数学到中文,躺在硬板床上便可以知天文晓地理,通远古博今朝,比百度懂的都齐全。

赵一婷住在明白的上铺,小姑娘心肠好,常帮忙打饭打热水,就差洗内裤了,所以当王骁玮找秘书时,明白首推了这个毛遂自荐的心地善良、心灵手巧、勤快懂事的小妹妹。这大概也是明白一生中最后悔的事吧,问题不在赵秘书,她工作认真,仁义厚道,也不爱慕虚荣嫌贫爱富,面对袁野的重金追求丝毫不为所动,一根筋的爱着他的犊子男朋友。就是那个犊子,被隋大少收买后利用女朋友工作之便,掌握了王骁玮的信息,对‘12·31’惨案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住进了学生公寓,明白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废话,她本来就是嘛,只是完成未完成的学生生活而已,住在八人寝室,吃在学校食堂,闲着了逛逛校园,与以往不同的是可以随时和好朋友胡吃海塞,东拉西扯,快哉快哉!

有时间帮汤庆卖卖衣服,伶牙俐齿的侃大山本领牛刀小试便可以生意不断,文香要是和老色鬼连大爷翻脸了也会来,三个人在一起简直能把天捅破了,低音炮里放着东北二人转,常常引来校内110。

食堂的饭菜再怎么物不美价不廉,也比外面的便宜,红烧茄子一盘三块,西红柿炒鸡蛋一盘两块五,酸菜粉才两块,分量还不小呢,鸡鸭鱼肉贵点。可以拼盘,两样菜拼在一起只收每份四分之一价钱的总和,不知道厨师的脑袋们是否被门框子挤过。

地三鲜价最低,和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锅包肉一样都是东北的特色,不要被名字误导,以为是啥好吃的,材料只有土豆片儿、茄子片儿、辣椒片儿加油盐酱醋乱炒即成。有时候为了方便不放茄子,那叫地鲜。某年某月有一个人走食堂厅张口便喊:来盘地鲜,不要辣椒。我去呀,就直接说来盘土豆片子不行吗?

有种卷饼叫BQQ,挺好吃,是明白的最爱,曾经有一个月作为了早餐首选,后来她越想越不对,BQQ,BQQ,吃来吃去不就成QQ里的2B了吗?还有个卖鸡蛋灌饼的SD大叔,每次都会面目慈祥的问:卷土豆丝啊兄弟?整的明白心花怒放,常邀舍友光顾其生意,后来一个SD同学纠正了错误:人家说的是卷土豆丝还是生菜。

明白顿时露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的二逼表情。

校园里的澡堂子经常达到百人共浴的巅峰,滑倒摔伤晕厥在所难免,心脏不大好的千万不要凑热闹,小命丢了不说,还落个裸死,晚节不保啊!真想体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崇高气节,还是换个地方吧!

明白光顾了几次便摸透了百人浴的迷人之处,把澡卡打斜插入卡槽找对了位置热水就哗哗的川流不息,洗一次澡只需一毛钱,绝无虚言,只需一毛,一毛钱你买不来车,一毛钱你买不了房,一毛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洗到澡堂关门,洗到日落黄昏,只需一毛,只需一毛嘞!有些同学太不讲究,十几个人用一张卡,真是公家的东西不用白不用!可是可是,一毛钱十几个人,怎么平摊呢?求解释。

面对或黑或白、或高或矮、或丰满或干瘪、或玲珑有致或无迹可寻的一堆堆裸体,明白常常感慨万千,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洗澡的时候,时常有慈祥大妈进进出出帮助解决疑难杂症,她本来是想问这澡堂是不是被她们承包了,结果不知为什么,赵本山一个小品中的台词突然闯入脑海:这鱼塘是不是被她们承包了:

旁边那姐们更搞逗,白了明白一眼整了句:咋地,你属鳖啊?

妈的,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啾!

新闻常报道大学校园的厕所是变态分子作案的首选地点,什么先奸后杀、先杀后奸、边奸边杀把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子们整的胆战心惊、魂不附体。当年烟台大学的厕所杀人案在网络上吵得沸沸扬扬,面目全非,死者已矣,又何必N次曝光呢,对犯罪分子千言万语的辱骂和谴责还不如发自肺腑的劝一句:女同胞们,长点儿心吧!

明白从来没想过这等‘美’事会落到她身上,就像早上醒来发现搂着古天乐,走在路上被金疙瘩绊了个跟头,鸡蛋里扒拉出骨渣渣,和春哥成了闺蜜,和曾哥合唱了《狮子座》,哎呀,‘美’的语无伦次了。

话说那天下午约莫十六点,她被尿憋的膀胱肿胀,于是就进跑进八号教学楼借厕,刚蹲下虎啸龙吟就看见一个黄外套迷彩裤黑球鞋又矮又矬的,类似男性的身影飘然而过,心想难道进了男厕所?为了窘况真的发生,她下意识的去拉门,结果把手坏了,只好试图抓住门的下沿朝里拉。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门被人砰的一下从外面抵住,接着一只黝黑的手从门下伸进来准确无误的抓住了明白的右脚,明白腾地一跃而起,狠狠的甩掉那只手,一只手从上面紧紧的扣住门,另一只手三下五除二的系好裤腰带,连贯的动作堪称漂亮,只是小心脏跳的没了节奏。

明白除了迷恋武侠小说,对心理学也涉猎不少,知道此刻的情景应该做出如此的反应。一如果大哭,会刺激到变态分子,使其达到某种变态的心理需求,可导致进一步的犯罪;二如果大叫呼救,可能产生两种后果,嫌疑人害怕身份暴露而落荒而逃,嫌疑人害怕身份暴露而杀人灭口,既然不确定遇到的是否是胆小鬼,千万不要大喊大叫大哭啊,亲。

正确的应对方式便是不出声,更不要冲出去和匪徒正面相撞,见到了大哥的尊容,多半活不了了。继续明白的遭遇,她用力压低喘息声,只盼此时能有贵人相助,或门外的哥们手下留情,她实在不希望以这种方式出名啊!

在门里和门外僵持的一分钟时间里,明白的脑海中闪现了千万种想法:麻袋套上脑袋后被强奸了,哎!要真是如此,是宁死不屈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呢?清白和生命,哪个最重要呢?哎,是个帅哥也好!

也许会即被强奸又被杀了,那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体面一点呢?要不要和变态大哥商量一下?真纠结!难道就这么没有尊严的死了,稀里糊涂的活了二十几年,还没好好的享受过生活呢,还没处过对象呢,太亏了吧!可能大哥只是想吓吓她,心理上得到满足便放过她了。

没时间多想,门外的手再次袭来,摸了半天没有抓到什么,明白淡定不下去了,她双手扣住门,抬起脚朝着那手发狠的踹去,门外传来一声大叫,接着是腾腾腾的下楼声,和厕所里砰砰砰的心跳声。

跑到操场上还惊魂未定,扫视四周,我操,怎么这么多黄外套迷彩裤,平时怎么没注意。明白贼眉鼠眼看的路人直发毛,而她瞅谁都像那个变态杀手,妈的,老娘废了你。巡视了几圈徒劳无功,肠子开始打架了,她跑到餐厅要了瓶啤酒点了盘老醋花生,用以庆祝自己重获新生。

当这个案子绘声绘色的出现在‘睿亲王府’QQ群里后,可谓是众说纷纭,马乔豪计划用美人计引蛇出洞,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邢法掘了黄外套迷彩裤的祖坟后还不忘打趣:大班长都出去跟他干啊!说不定被强奸的就是他了?

阮强说不可能,以我对教学楼厕所构造的了解,你应该是背对着门,不可能从门缝中看到黄外套迷彩裤。明白为了证明自己判断无误,将厕所四面分为ABCD,画了草图发到群里。阮强为了牢实自己的观点亲自到案发现场勘查,原来八号教学楼厕所的构造和其他的不一样,关键是,明白尿急之下,竟然蹲反了。

明白住校期间还帮阮强打了几次架,也不是打架,就是为了图书馆里的一个座位和一些娘们斗智斗勇,好男不和女斗,有理也胜之不武。明白再怎么爷们也是女孩,她可以坐在那里和同性挤屁股,直到把对方挤走,阮强口拙,明明是他先占的也能被别人抢去,要是男生还可以据理力争或武力解决,可是女生就不好下手了吧,况且东北女孩子,猛着呢!

有段时间,阮强为了赶进程,连早饭的时间都要挤出来背英语单词,明白便早早买好了BQQ给他送去,有时候晚饭也送。所以不清楚真相的人议论纷纷,都说阮强真尿性呀,两媳妇不说,三人还处的贼好。其实类似这种让当事人哭笑不得的情况多年前就有发生,不过那时的阮同学被传成了花心男,同时和三个女孩暧昧不清。

明显感觉到,由于考研的压力,阮强变的更加的沉默寡言,只有喝的醉醺醺了才能多说几句,还是抱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有些话不能和汤庆说,她该多心了,也会跟着上火。精神几近崩溃时,他便找明白喝几杯,最便宜的地三鲜和酸菜粉,人没醉,可心碎了。

“活着,活着,我为什么而活?”

看着对面欲哭无泪的大男孩,想着惨淡的人生路,明白也不禁眼角湿润了。曾经的他们是一群朝气蓬勃、无忧无虑的少年,如今为了活着,为了梦想而变的老气横秋,愁眉苦脸,生活啊,真他妈是个神仙!

为什么而活?到底是为了活着,还是为了梦想,我还有梦想吗?

明白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些问题,感觉脑袋都要炸开了。城市里浮躁的生活让人喘不过气来,她请了假回家休息,父母整天忙着盖新房的事,由于资金不足,只能等做木匠的大爷做瓦匠的大哥闲下来的时候继续工程,平时何青和明有财会把零活都干好,也省了不少工钱。又脏又累嘴上火的起了泡还是笑逐颜开,因为他们的生活有奔头,他们的梦想指日可待。

舅妈姜女士常说:大学生还成天嚷嚷活得累,那我们这群种大地的真得去死了。

明白想,是不是她要的太多了,是不是她要求的太高了,美好其实就在眼前,她却不愿捕捉,非要够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幻影。就像是马乔豪和王骁玮,她想要平静如水的生活,还是带着悸痛的心跳?

放眼向下望去是漫山遍野的花草,乡村的空气才有大自然的味道,脚下的山丘和多年前一样,改变的是上面的人,她长大了,成熟了,变的心事重重怅然若失了,哎,长大了真不好!

正当明白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流下苦涩的眼泪时看见了远处阳光中斑驳的身影,前面的是明净,紧跟着斗鸡眼闹闹,后面的是谁?她有些近视,怎么也看不清,她有些疑惑,怎么也猜不到?两人瞪了半天眼,王骁玮才笑着说:看什么看,不认识啊!怎么电话连着几天不开机?

那天晚上要不是海龙王恰巧路过,满身酒气的明白真可能躺在大街上睡一夜,黑夜中她想了好多,从认识王骁玮的第一天,到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也许他的性格就是那样,并没有对她特别不好,只是感觉他不应该那样对她,她为什么感觉他不应该那样对她呢?想来想去整的大脑一团糟,哎,就是她太傻了。

明白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你来有事啊!高粱米不是下个月才送吗?王骁玮没有回答,而是学她刚刚的样子盘腿坐在了山丘上,他抬起头眯眼看着太阳,阳光把他的头发映成了金色,好像天边的火烧云。

那天上午的王老板好像换了一个人,温柔的一塌糊涂,他和明白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闭着眼睛哼儿歌,他们从来没有这样推心置腹的谈过心,他们谈生活、谈理想、谈世界观,还谈了爱情。

浑身脏兮兮的闹闹对王老板的裤脚情有独钟,叼住就不放了,自娱自乐的流了老多哈喇子。王老板难得的好耐性,连哄带骗让其松了口,随手捡起个塑料袋套在了它的头上,那个傻家伙几个小时都没摆脱的了。

这是王骁玮第一次在明白面前说起周宁,而且从相识说到了分手。两人绝对的志同道合,都想做强人,性格高傲、强势、盛气凌人,闹别扭了谁也不肯先低头,都等对方说对不起,等来等去就累了,就烦了。

王老板笑着说:是她把我甩了,说实话我挺受伤的,没想到真走到了分手这一步。分就分呗,我的脾气就这样了,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其实谈恋爱挺累的,分手之后才知道,单身生活才叫爽呢!

反而他却劝明白珍惜眼前人,马乔豪我不怎么了解,不过看你们在一起时挺好玩挺开心的。明白这时才知道马乔豪去找过王骁玮,声称是她男朋友,让王老板保持距离,她旁敲侧击的试探着问他是怎么应答的。

“你还记得‘赫拉尔传奇’那次,一个女孩说你和她男朋友有一腿,你是怎么说的吗?我就是那么回答马乔豪的。”

八个半月后,明白听到了事情另一个版本,那是在安海一家叫‘爵士牛排’的西餐店里,马乔豪对桌子对面闷闷不乐的女孩主动承认了错误,可他口中王老板的回答却是这样的:真正爱一个女人的男人,就不怕和她身边的男人,竞争。

到底是谁说了谎,又为什么说谎?

中午,王老板还在明白家的小院就了餐。何青以为咋咋呼呼的闺女终于有了对象,而且长得叫一个俊啊,开着车来的,保定有钱啊!于是请来兄弟媳妇姜女士掌勺,摆了满桌子的瓜果梨桃、鸡鸭鱼肉。

明有财也很兴奋,倒了杯五粮液热情的起身递过去:小伙子,整点,老爷们哪能不喝酒。明白赶忙瞪了老爸一眼,朝着王老板尴尬的笑:农村人,性子直,别害怕啊!王老板打趣:我还真挺怕,看这阵势,是把我当女婿了,要知道是冒牌的,会不会削我啊!

明白哈哈笑了起来,心里却满不是滋味。

酒足饭饱后,明净端出来一盘西瓜,刚从二十米深的地窖里拿出来的,还带着冰碴碴。天气太热了,足有四十度,明白脱的只剩吊带儿背心,搁在平时里面是不穿内衣的。她本来就胸涌澎湃,被裹了之后愈发显得呼之欲出,整的王老板心里直发慌。

王老板从来没这么放松过,穿着明有财的大拖鞋,光着膀子蹲在树荫下啃西瓜。风很大,很凉很清爽,比空调里吹出来的舒服多了,突然想起了朱自清的散文《春》里的一句:‘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

这充满了暧昧气息的夏日午后的暖风,难道不像爱人抚摸的手吗?

王骁玮既不瞎眼也不智障,很清楚明白的感情,他对她呢,感觉很复杂,剪不断理还乱。她的爱情观太绝对,太吓人,宁缺毋滥,认准了就一生一世。动不动就一辈子,谁能受得了啊!他也不是随便的人,可如果两个人真的走不下去了,还有必要继续纠缠吗?

恋人分手后没有必要做朋友,也做不了朋友,这是王老板奉行的原则。他无法坦然面对曾经和自己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睡同一个被窝的女人,钻进别的男人怀里说情话,想想就恶心。他不仅小心眼,还多疑,这是周宁提出分手的最终原因。两个人在一起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只能用路已到头来解释。

明白和老同学们过硬的感情让他很不爽,好像为了他们,她什么都可以不要。虽说她对爱情的态度是绝对的,可爱情在她的心里永远排在亲情和友情后面,这不是自我矛盾吗?真让人受不了。

谁的事都要插上一手,他搞不懂她哪里来那么多精力,那么多闲情逸致。胡小骚年纪轻轻就不学好,那是她自甘堕落,亲娘都没管,你算哪根葱,净干那费力不讨好的事。

明白面红耳赤:不管她认不认,我都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小姨,骨肉至亲,打折骨头还连着筋呢,她自甘堕落我也要硬把她提上来。

王骁玮说好好好,那陈思呢,只不过是一个老同学,用得着那么上心吗,隋龙就算是流氓,可人家女主角相中了,你一个跑龙套的非要棒打鸳鸯,听说隋龙要找人收拾你呢,傻逼。

过了半天,明白才吭声:你不是也希望他们分开吗,别说你对陈思没意思,喜欢就去追,拖拖拉拉不是王老板的性格吧?其实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要不然……话没说完王老板就炸庙了,他腾地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大吼:你以为我来这破地方是谈情说爱来了?

明白没接话,转过头去眼泪却止不住流下来,怕他看见赶紧抹了一下。王骁玮瞪着粗粗的树干喘个不停,心想这是怎么了,发什么神经呀,驴脾气渐渐消了,对着背后的人蚊语道:爱情太伤人,我又是个胆小鬼,今后以事业为重,不谈感情了,你……你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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