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合二十二年元月十五,西围传来急报,天孟国袭扰西面边城,连破云夏朝三道防线,直逼西围。一同被送来的还有辰王自请前往阵前御敌的奏折,轩帝看到辰王的奏折之后,思忖许久之后,只是从口中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准’。
天合二十二年二月初,清婉一行人,启程返回硒陵。回去的路上,各个城中都在戒严,一打听才知道,原是当日祭祀谋反的主谋梨美人,趁着轮新之前,叛军围城逃了出去,轩帝得知此事后,亲下诏书全城缉拿。
清婉知道他们说的叛军围城说的就是凌睿寒当日的围城,故而,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她都会不自觉的往凌睿寒的身后躲了躲,凌睿寒见她如此,自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是安抚让她不必担心,却不曾多说什么,看他看他如此胸有成竹,清婉这才安心不少。
……
这一路上慢慢悠悠,才到封平已临近三月。趁着这次的路过,凌睿寒特意前往尹家堡拜访了尹坤。
还记得见到拜访那日,他这般毫无预兆的出现尹家堡的门前,险些让尹家堡的家丁以为遇见鬼了,饶是尹坤见过不少世面,可见到他之时也是满满的吃惊。可吓过之后,尹坤便旋即想起了他‘假死’之事,见他有些难言之隐,尹坤便没有再过问那么多。
那一日,原打算的是,拜访之后便离开,哪曾想尹坤的极力挽留,再加上凌月蓉告诉清婉水若青也在尹家堡,故而,他们便决意在此稍作停留。
……
到了晚上,趁着人少,凌月蓉便引着清婉去看水若青了。因为水若青身份的缘故,再加上担心颜彩荷知道水若青没死,会再对她不利,凌月蓉便特意将她安置在了堡内一处安静的地方。
推开门,凌月蓉提的灯笼前先走了进去,清婉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屋内,也跟着走了进去,才踏入房内,她余光便瞧见了屏风后面的雕花床上躺着一人,清婉转过身,朝着那屏风后面走去,虽然早知道床上躺着的人是谁,可是待她真的看见水若青的那一刻,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悲喜交加。
清婉站在床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凝视着水若青苍白的面颊,看她这幅模样,凌月蓉放下手中的灯笼,走上前道“当日我接到信函,信函上说大护法在苏钰的据点,我便匆忙赶了过去,到那之时,她已经是身后重伤了,我寻人找了好些有名的大夫,说的都是伤势太重……”
那一夜,清婉在水若青的身旁呆了许久,最后还是凌月蓉几次三番的催促,她才可离开,看的出来,对于水若青,她其实还是心怀愧疚的。
回去的路上,凌月蓉的话一直回荡在清婉的耳边,水若青如今已是如此,若是这世上还有人能救她,那这个就一定是欧阳泽,只是欧阳泽现在身在何处?
这般想着,她已经回到了尹坤为他们安置的居所,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凌睿寒正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东西,看她走进去,凌睿寒抬头问道“回来了?”
清婉心中想着水若青的伤势,听他这么问,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见她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凌睿寒也大抵猜到了些什么,一边继续执笔,一边又问道“你师姐的伤势如何?”
清婉叹了口气,道“月蓉寻了好些大夫,都说伤势太重。”这般说着,清婉不禁侧目看向凌睿寒,欧阳泽与凌睿寒是旧识,说不定他会知道欧阳泽人在何处。
听见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凌睿寒抬起头,正瞧见清婉一脸希望的瞧着他,他自是知道清婉是何意思,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笔,将方才写好的东西折好放入信封。
就在他拿起信封的瞬间,清婉隐隐瞧见那信封的封面写着欧阳泽亲启,见状,她赶忙起身走上前。
凌睿寒也不顾她诧异的表情,饶过她走至房门口,冲着门外站在护院挥了挥手,旋即,一名护院急步跑到凌睿寒的面前。
凌睿寒一边将手中的信函交给那护院,一边道“将此信交给尹少堡主,让他寻一名马术好的人,连夜将此信送到硒陵城郊的沁心小筑。”
那人知道凌睿寒与尹坤的关系极好,自是不敢耽搁,连忙找他说的去办。
清婉站在门内,听到凌睿寒命人要将信送到沁心小筑,心中陡然一惊,那不是萧剑卓的居所吗?难不成欧阳泽……
正待她思忖之际,凌睿寒已经将门关上重新走了过来。
“你命人将信送到沁心小筑?”
凌睿寒走上前顺手揽住她的纤腰在桌前坐下,道“剑卓的沁心小筑时常会载种些花木和草药,每年的三月,泽都会前往沁心小筑采些草药,顺道饮一杯剑卓的竹叶青。”
清婉面色恍然大悟,可旋即又想到了些什么问道“你与他们如此相熟,想来应是故交了?那他们可知你所谋之事?”
凌睿寒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外公曾是云夏朝的武将出身,身边倒也跟着不少杨家的旧部,弥留之际,外公将杨家旧部交与我手中,未免轩帝与洛鸿起疑,我便将杨家旧部改成了江湖门派玄影阁,只是若是起事,许多兵器自是免不了的,便是因此,我才将事情告知了剑卓。”
“那欧阳泽呢?”
“泽……”念及此处,凌睿寒不禁想起了谢氏,又道“当日我父亲与泽的师傅有些渊源,母亲病重之时曾请其前来看诊,彼时泽便在身边,我想着若是起事,自是免不了死伤,便借机与他交好了。”
清婉瞧着他一脸暗含心思的模样,也不由得打趣道“如此说来,那你可是对人家心怀鬼胎。”
凌睿寒倒也不生气,道“确实如此,说来泽还多次救我性命,若非他……”凌睿寒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又生生住了口。
提起此事,清婉忽的想起了今日在前往水若青居所的路上,凌月蓉曾无意间提起过凌睿寒当日为救她受伤的事,她这才记得还不曾问过他,假死的这些日子如何了。
“先前在帝宫中,曾听夕白说过,前些日子欧阳泽去了南曲国,可是因为你?”
凌睿寒不答,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清婉又道“可都痊愈了?”
看她一脸担忧,凌睿寒答道“早已无碍。”
当日虽是他和韩英布的局,可凌月蓉忽然闯入,只是凌睿寒无法脱身,受了重伤,未免在云夏朝被人发现,霍宇便将他带到了南曲国,那一路的长途跋涉,到了南曲国没多久,他便开始高烧不退。霍宇无奈只得赶忙写信通知欧阳泽,幸而欧阳泽提前知道此事,接到霍宇信得时候,已经是赶往南曲国的路上了。后来,欧阳泽虽然费心将他救活,可他终究还是烙下了病根。
他知道她生性重情,未免她担心,便将一直将此瞒了下来。
……
信函送出去的第五日,欧阳泽赶到了尹家堡,凌睿寒猜的不错,接到信函之时,他正在萧剑卓的沁心小筑做客,看到凌睿寒的字迹之时,他还以为是凌睿寒的病又犯了,所以,这才连夜赶到了尹家堡。
看到凌睿寒的第一眼,他便急忙上前搭脉看诊,哪曾想,待清婉告知他寻他救命之人是水若青时,他才不免松了口气。
欧阳泽的确称得上医术高明,用了不过三日的时间,便让水若青醒了过来,只是她卧床已久,再加上此前又服了许多药,自然对她的身体会有些损耗,幸而,天城的许家有一处天然泉水,若是能在那里浸泡些日子,必会对水若青有好处。
只是那许家视这泉水为宝贝,不肯轻易允人浸泡,清婉等人与他们不曾有交集,即便去了,他们也定然不会轻易答应,好在早些年,许家家主病重,欧阳泽曾到许家施过恩,想来,他们应是不会拒绝欧阳泽的。
思忖再三,清婉便也只能让欧阳泽带水若青过去。
水若青醒过来的第三日,尹坤在尹家摆下酒席招待欧阳泽,毕竟欧阳泽也算是江湖中有名的‘仁医’尹坤也是为江湖中,一诺千金的正义之士,此番相遇,心中自是极为高兴的。
酒宴当夜,凌睿寒自然也在其中。这一‘痛饮’便饮到了子夜。
归来之时,清婉正在房内沐浴。
朦胧中忽然门被人猛地推开,清婉猛地睁开双眼,透过屏风她隐隐的看见凌睿寒摇摇晃晃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随之飘进的是一身的酒气,想必他今日应该喝了不少的酒,清婉随手抓起身旁的衣衫穿上,自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清婉看了眼坐在桌前的凌睿寒,将房门关上之后便为他倒了杯清水解酒。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凌睿寒接过清婉递来的清水,饮了几口,待口中的酒气不那么浓郁,他方才站起,准备往床边走去,看他摇摇晃晃的起身,清婉赶忙上前搀扶,只是她刚刚靠近他,那身上淡淡的清香便吸入凌睿寒的鼻间,跳跃的火光下,凌睿寒就那般静静的凝视着她。
因为方才的沐浴,她的脸上还带着丝丝的微红,恍惚中,他的唇慢慢的靠近她蓓蕾的红唇,轻轻的吻上。清婉顿觉的脑子一片空白,未待她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凌睿寒的声音。
“怎么办?欠我的洞房花烛,我等不到再与你成亲之时了。”
话音才落,他便又重新覆上她的红唇,一股异样的酥麻旋即在清婉的身上散开,饶是她平时也够聪慧,可到了这一刻,却像一个笨拙的孩子,当即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凌睿寒瞧着她发呆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旋即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床边走去。她不记得那一夜是如何被他剥落衣衫,只觉好似一切都是他在指引着自己。
那一夜,芙蓉帐暖,璧人相伊,仿佛一切的风雨都已经消散在这一夜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