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六月,各宫内已开始领取冰块祛热,但拂清宫内却是依旧清亮如初,清婉披着一袭轻薄的红纱端坐于窗前,面前错综复杂的棋盘上黑子白子厮杀在一起,双方不分高低。她纤细的双指夹住棋盒内的墨玉棋子,一边凝视着面前的棋局一边听着旁边綺竹的禀报。
“听御书房的公公说,早前因为落寒山庄引发了商场震动,前几日君上下了诏令,凡昔日落寒山庄门下的店铺,只要从今以后不再与落寒山庄那些叛逆有任何的牵连均可继续开门,但若是发现再有落寒山庄有瓜葛斩立决。”
停顿了许久,将手中的棋子放到棋盘上,清婉方才缓缓言道“落寒山庄一直都是富可敌国的商贾大户,此番落寒山庄出事,门下的生意受到牵连,这些客栈,酒楼先前都曾在各地占据一定地位,一旦关门,必定会引起那里的动荡,帝君此法确是为了稳住商场局面。”
“除此之外,御书房近日倒也没有别的大事了……”思索了片刻,綺竹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前几日,昕公主不知为何,竟然私自出宫,只是没过多久便被君上命人带回了回来。”
清婉衔着棋子的右手在空中微顿,可旋即便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将子放入棋盘“君上可曾说什么?”
“君上只是命其回去思过,倒也不曾说过别的。”
见清婉似是对着昕公主有意,綺竹又道“娘娘,可用派人过去看看?”
“不必了。”
言毕,清婉挥了挥。便又低头继续研究棋盘。
片刻后,侧目瞧见綺竹依旧站在那里,看她那吞吞吐吐的似有话说,清婉也不抬眼只是盯着棋盘冷冷的言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回禀娘娘,君上刚才派人来说,娘娘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从明日起就前往华雅宫请安吧。”
“华雅宫,雅妃。”提到此清婉眼眸轻抬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缕轻笑在嘴边扬起。
“恕綺竹多嘴,娘娘这些日子天天在宫内独自一人下棋,别的宫里的才人,美人的拜见都没见,会不会有所不妥?”
“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到此也不过是做戏给别人看,我自是不需要这些,与其去见她们浪费时间,还不如在此下棋,毕竟下棋可比见她们有趣多了。”
綺竹看着那棋盘上的子,只见那白子已被黑子杀的丢盔弃甲,可在白子的后方却有一个大的陷阱等着黑子,好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见她盯着棋盘清婉随口问道“你会下棋?”
“年幼的时候常见隔壁的读书先生下,所以也就学了几招。”
“可还精通。”
“只是略懂一二,算不得上精通。”
“那你且看看,我这盘棋究竟是白子能胜还是黑子能胜。”
听清婉之言,綺竹凑上前,凝视着那棋局半天,道“依奴婢愚见,虽然黑白二子焦灼的严重,但最后只怕这黑子最后要棋差一招了。”
听她这般说,清婉也不回答,只是浅浅一笑,便又低头研究起了棋局。
自入宫之后,她只她的笑中暗藏深意,看的綺竹却满目疑惑,越是接触她便越发觉得,这位娘娘比起别的宫的娘娘心思更加沉重。要闲着无事便会在此搬弄棋局,回忆往昔,她也曾常常和凌睿寒这样的对弈过,初时,她时常的败于凌睿寒之手,可到了后来她也竟能和凌睿寒对上几盘了,本以为是她棋艺见长,可如今她才能明白,那不过是凌睿寒在让着她而已。
如今,她再次被推入了这盘天下局中,面对以前的残局,也没有凌睿寒在旁边帮她,这败局已现的黑子,她该如何才能挽回颓势?
……
兰花以雅而出名,每到五六月兰花绽放,风中所夹杂的清香在老远便能闻到,每到这个季节华雅宫四周盛开的兰花就成了一道最美的风景,每到晚上,晚风吹过洛婧诗总会一袭水蓝色的纱衣站在兰花中轻舞,她不知道每次她在跳舞的时候总会有一个黄色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暗处静静的看着她,看着他最美的婧儿,她总是这般没有防备之心,或许是这些年洛相将她保护的太好才让她这般干净。
她不知道这个后宫是有多么的可怕,为了能保护她的这份纯真他在她的身边埋伏了许多人,他常常在想,若她不是洛相的女儿或许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洛相是他帝王之路的阻碍,可是要除掉洛相就不能不顾及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借莫清婉之手,让辰王和洛相两败俱伤,他渔翁得利成就了他的帝业,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至于亲手将她推入万劫不复,可是,他不知,自他开始与洛家为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将她推入一个不堪的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