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刚亮,不远处一红色的轿撵便由宫人抬着朝此行来,轻纱浮动看不清轿中究竟是何人,只是这耀眼的红色也能让人大概猜出几分,红色和轿撵原都不是清婉这样的妃嫔坐得了得,可是偏偏轩帝应允了她的放肆,故此宫中之人也只能私下议论纷纷。
坐在轿撵上她只觉得一阵困意袭上,綺竹知道她嗜睡的习惯,见清婉有了乏意便开口道“从这里到华雅宫还有段距离,娘娘若是困,便在撵上休息会吧,等到了华雅宫,奴婢再叫醒娘娘。”
清婉点头应允,斜倚在软椅上睡去。没过多久她似感觉有人在推她,睁开双眼只看见已到了华雅宫已在眼前,綺竹扶着她下了轿撵,走进华雅宫那满地的兰花立刻便吸引了清婉的双眼,这雅妃倒是真的好雅兴。
“娘娘,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去吧。”清婉在一侧轻声提醒着她,轻笑一下便举步朝内走去。
华雅宫的主殿内,大大小小的妃嫔差不多都已到齐,独剩下她和兰美人,原本还稍热闹的主殿在她进来的那一刻立刻安静了下来,不用猜她也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雅妃仍旧是那一袭水蓝色的纱衣端坐于主位之上,从前不曾细看过她,今日细看之下她确是是极美,那种美不似清婉般脱俗,更不似颜彩荷般妖媚,她的美是一种娴静,淡雅。
她的年龄不过和她一般大,只是在她的眼角多了几分愁容,倾城的容貌上略带这几份憔悴,许是昨夜未曾睡好眼眶有些发红。看见她走进来洛婧诗微微抬头,那般纯净的眼睛中却多了几分哀怨。
“臣妾拜见雅妃娘娘,娘娘圣安。”
“自家姐妹,不必多礼。”话虽然客气,可是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冷淡。
“呦,梨妃妹妹现在可是贵人事忙了?可是本宫好像记得君上这些日子并不是留宿在拂清宫啊,也是苦了妹妹一番痴心。”坐在雅妃身侧身着一袭鹅黄色宫纱的女子不屑的扫了眼清婉,看她的样子应该就是綺竹之前提过得莺婕妤,依仗着比她进宫早些,便故意说话带刺,也是,颜彩荷往昔毕竟只是随侍的婢女,如今一跃成了梨妃,许多人自然是有些看不过。
清婉微微一笑在她正对面的空椅上坐下,纤细的十指附上太阳穴,想让自己更清醒些“莺婕妤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君上不去拂清宫才不过几日,可姐姐哪,本宫记得倒是有段时间没去了吧。”她说的这般漫不经心,可别人听得却心惊胆战。
这一句话似乎戳到了莺婕妤的痛楚,只见她脸色变了变,道“在这后宫之中,可并不是谁的恩宠多就能一直长久的,我再不济也是这朝中三品朝臣于大人的长女,而你却也不过只是一个意外飞上枝头的舞女,这孰轻孰重妹妹心中再清楚不过吧。”
“自古君心难测,这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只是有一句话还要提醒莺婕妤,君上虽然这些日子不常去拂清宫可并不代表忘记了这个地方,毕竟费了这么大心思建的拂清宫,想来也并非君上一时兴起。”话音未落,清婉眼角的余光看见坐在主位的雅妃脸色已然大变。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在殿门口响起“老远就听见梨姐姐的声音,不过梨姐姐这话说的可真好,拂清宫自是婢别的地方要好的多,可姐姐也莫要忘记了这宫中可从来都是花无百日红。”说这话的正是兰美人,只见她面色红润举步妖娆的朝这里走来。
清婉不屑的笑了两声,眼瞅着兰美人在她侧面坐了下来方才不紧不慢的言道“兰美人说的倒是提醒了本宫,你说这花都无百日红了,若是兰花谢了岂不是连影子都没有了。”清婉说着抿着嘴轻笑了两声,全然不顾宫内旁人的神色,四面的妃嫔一时间个个是面色惶恐不敢再看。
兰美人的面色变得惨白,就连台上高坐的雅妃也是咬着嘴唇面色不悦。自皇后逝后,雅妃便是这后宫之中妃位最高之人,兰美人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无非也就是有几分像雅妃,可如今雅妃的恩宠没了,清婉的话却偏偏带上了兰花凋谢,这也分明是指雅妃。
“纵使兰花谢了,君上也依旧记得我这个旧人,梨姐姐可莫要忘记了君上这些日子可是嫔妾这的。”听她此言清婉无奈的摇了摇头,轻揉了揉额上的太阳穴,而身旁的众位妃嫔也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兰美人,这兰美人终究只是庶女出身,比起那些见过大世面的官家小姐倒底是差多了,若说刚刚清婉是借雅妃实则暗指兰美人,那么这一次兰美人却是将矛头指向了雅妃。
果不其然下一刻雅妃带着怒气的话从身旁传来“够了,你们是来请安的还是来吵架的,本宫今日身子不适,若是无事就都退了吧。”随后便起身朝后殿走去,余下的妃嫔见雅妃已离开便也纷纷不悦的离开,一时间主殿内只留下一脸懊悔的兰美人和面带喜色的清婉。
放下手中的茶杯她走到兰美人的身侧看了眼“我不过也只是想提醒美人莫要忘记了花开不易,可美人竟误会了我的意思,哎……”
说着她竟还无奈的摇了摇头,兰美人本就懊悔中了清婉的计,如今又遭逢她的羞辱,顿时怒气丛生冲着清婉离去的身影便喊了出来“颜彩荷,你敢羞辱本宫,本宫不会让你好过的.”
轿撵之上,清婉右手托着额头斜倚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心中暗思‘什么荣华富贵,这才是后宫真正的样子,帝宠只会成为这些可悲的女人杀人的借口’
撵另一侧的綺竹看着闭目的清婉一脸敬畏的言道“娘娘刚才那一招挑拨离间当真是高明,一下子便把兰美人的挑衅转移到了雅妃身上。”
原本闭着的双眸在听到綺竹的话,忽然睁开,眼中射出的冷光使得綺竹大气都不敢出。原本行走的轿撵的立刻停了下来。
“你刚才说什么?本宫挑拨兰美人和雅妃。”这一句话立刻让綺竹明白了些什么,急忙跪在地上“奴婢该死,求娘娘恕罪.”
求饶间清婉已挥手命人将轿撵放下,步履轻扬的走到她面前,右手的食指托起綺竹低垂的下巴,那一瞬间,綺竹仿佛看见了清婉眼中的邪恶。
“你说的不错,本宫是挑拨了兰美人和雅妃,可是在这后宫中有些事做得却说不得,而你,却犯了宫中的大忌,你说本宫该怎么罚你呢?”
“娘娘,奴婢以后再也不胡说了,求娘娘恕罪。”
求饶之际,不远处一名宫人超此处疾步走来,原本焦急的面色在看到清婉后立刻有了笑颜“原来梨妃娘娘在此,真是让奴才好找。”听见来人的话便知有事,清婉直起身子看着眼前之人问道“不知公公这般急着找本宫何事?”
“君上今日心情大好,下了朝之后便去了御花园赏花,特命奴才前来寻娘娘一同前去。”
“本宫知道了,有劳公公。”另一侧的宫婢见此从袖中掏出些银两,走近那宫人,悄悄的塞到他的手里,那宫人见此高兴的眉开眼笑,急忙向清婉谢恩。见那人离去清婉侧着脸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綺竹,冷冷的抛下了句“留在此处掌嘴四十,什么时候长记性了,再回宫。”
“多谢娘娘轻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