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云层越来越厚,压抑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是没有结果,却偏偏还想要去尝试,这便是所谓的人生。
那些在崇山峻岭当中的仁人志士,或许此刻眼中所潜藏的侠义精神,远远比不上真金白银的烈焰。
那些生活在乡野之间的屠狗辈们,此时或许心中有着另外的一种看法。小隐隐于山林,大隐隐于世间。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这句话开始传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便是一个真理。
完全的平淡无奇,没有任何的惊涛骇浪。
道门十七宗已经有三宗现世,剩下的也应该在着手准备着吧。走在官道上的徐翎,早就摆脱了那如梦魇一般的身影,而开始思索着燕子风所说的点点滴滴。一切的算计,在道门的刘文曲眼中都是那么的小儿科啊,徐翎撇了撇嘴似乎是自嘲,似乎是其它的什么,只是这没人能够知晓。
再往前走就是曾经到过的柳水郡了,这座小小的郡城,竟然隐藏着紫陌门这般的庞然大物,让人在这之前的确不敢揣度。回想起那日在紫陌门当中,苏幕遮和杨辛格的交谈,徐翎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飘走了,想要抓却抓不住。
柳水郡的那一条柳水,现在正潺潺的流淌着,如同山涧中的小溪一般甘洌和清澈。那在水遍捣衣的女子们,将手中的木棒一下一下的敲下,那些衣衫也就变得干净了许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着那些家长里短。
沿着这河流逆行而上,便可以见到那紫陌门的大门了,回想着那日在紫陌门中所见的鹿晚情,徐翎的脸上笑意渐浓,自言自语到,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啊。只是不知道在这乱世当中,最后都许配给了谁!
默默的走在这条似曾相识的道路上,便回忆起那几个月前的往事。也许这便是人们不愿意走那曾经走过的路的原因吧。当年的时候还是呼朋引伴,鲜衣怒马,到如今孑然一身,只剩忧愁不知用什么才可排遣。
风吹过,吹起了徐翎那未曾束好的长发,也吹起了在这晚春时候的长衫。更吹走了那天空中积聚了太久的云朵,一丝阳光就这么透露出来。
在抬头看远处的时候,那阳光正好照在天阳楼的牌匾上,闪烁着的光芒,是那么的亮眼夺目。
天阳楼还是那个过去的天阳楼,可是却有一丝让人说不清的感觉。
或许这便是人们所说的精气神吧,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完全改变了整个人的模样。
进门,上楼,依旧是上次那个靠着窗子的座位,俯瞰着下面的贩夫走卒。
那一袭白衣的身影,便又映入徐翎的眼眶。
此时的徐翎,似乎是有点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之后,再细看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客官,客官?”
“恩?怎么了?”
“客官,您还没说要点些什么呢?”
“荤素各两份,你看着办吧,再上两壶好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
看着那脚步轻盈的小二,徐翎的心中没来由的感觉到一种幸福,着不是她所能拥有的幸福。世家,门阀,天下早就容不得这个姑娘再去想别的事情,即便是一个女儿身,也要在这刀光剑影中,举杯击鼓。
整个二楼之上,三三两两的几个人,远远没有一楼来的热闹。
或许是因为在这二楼之中不许喧哗,或许是那些汉子们有些懒惰,或许是其它的原因,倒是叫徐翎可以肆无忌惮的观赏者,这窗外的芸芸众生,然后幻想着他们的生活,将自己的精神托付出去,走那个人曾经陪伴着她走过的路。
不知道这一生当中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正在冥想的徐翎耳中突然就传来琴瑟的和鸣,一曲婉转的凤求凰,就这样在这二楼的清幽雅静之地荡漾开来。那一扇屏风之后,两个花容玉貌的女子,一抚琴,一顾色,相得益彰。可是却看不到那点曲之人的正面。整个曲子刚刚唱到一半,便被叫停。
“天阳楼里面的歌姬,原来只会这些靡靡之音吗?”
“不知公子想听些什么?”
“男儿何不带吴钩,你们可曾听过?”
“不曾,不过想来这曲《秦王破阵乐》当是符合公子的口味。”
那屏风之后的女子,放下古琴,转身抱来一柄琵琶。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的语调在一个女子的口中唱来,虽然少了那种当年金戈铁马的气势,却在那琵琶声的皮和之下,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那素衣公子,此刻也是凝神静听,在没有逾越之举。
听到一半的徐翎,突然有些想笑的感觉,却只能苦苦的压在心里。正巧那酒食已经摆好,粗尝一下,倒还比较符合自己的口味。
那酒的醇香也在这时候,钻到自己的鼻子当中。也不见用杯,直接拿着那白瓷瓶,便对着嘴开始往下灌,似乎要引进这一壶酒,将这个城市喝醉。
每道菜都只是动了那么几口,两壶酒却已经见底,口中叫着小二,再来两壶。左手已经把一定银子摆在了桌角上,那小二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倒也不多说话,只是静静的将酒放下,便转身下楼去了,那桌脚边的银子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
第三壶酒刚开始,那秦王破阵乐已经终结。
似乎屏风后面的美人卷起珠帘,要出来见客了。
徐翎揉了揉自己那有些醉意的双眸,努力的想把这女子的模样看的清楚些。
却不防那凳子一歪,整个身子便要掉了下来。
已经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等待着周围那三三两两的客人的嘲笑,却等了半天还没有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那魂牵梦绕的白衣男子将她拥入怀抱。
“是你吗?离洛?”
“你终于把自己的事做完了,回来了,不走了吗?”
“你以后还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你喝醉了,又开始说胡话了!”离洛满脸的疼惜,用手轻轻的刮了一下,徐翎的鼻子。这天下当中或许只有此一人,可以面对徐家贪狼的时候这样的言行无忌吧。
感受着这熟悉的感觉的徐翎,安静的闭上了双眸,不在说话。
似乎这个给他拥抱的男人,便能带给她一个安稳的世界,从此不再担心有狂风骤雨,不再担心着世间的尔虞我诈。就像是在天南地时候一样,徐家贪狼这个名声,其实是这个男子所赐,只要有他在,便什么都不必害怕。
看着,这憔悴的面容,离洛的心猛然的抽紧,却感觉到无能为力。只是满目温柔的看了看这个不让须眉的女子,撑着已经麻了的双目,想要找个地方将徐翎放下。
只是在刚刚要放到椅子上的时候,徐翎的双手却仅仅的攥住了他的衣衫。
似乎是梦魇般的说着: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