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豹被苏婉他们拽着跑到山坳,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赶紧跪倒拜谢:
“恩公!请受姚豹一拜!救命之恩,他日做牛做马,结草衔还!”
“你起来吧!不是我要救你,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想枉死任何人!”苏婉扶起他说。
“那边山垇处有座窑洞,像是荒废了多年,没有一点儿人迹。”上官飞回来禀告说。
“行,就先让他们上那儿吧!”苏婉扶着汪芙蓉进了窑洞,然后对他们说:“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就在这里暂时躲一躲吧?”
“恩人!……”汪芙蓉这时才完全清醒,知道是被人所救,她“扑嗵”一声跪倒,却泣不成声。
“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苏婉拉起她说。
汪芙蓉一听,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恩公,我们冤哪!我有海深的冤情哪!……”
原来,这汪芙蓉是这泗水一户农家女儿,温良娴淑、貌若鲜花。贫寒人家的姑娘也不注重打扮,头上只是用一方丝帕挽起如丝般的秀发,再拿一个木簪固住就行了,偶尔也采朵野花戴在耳鬓。她天生丽质的嫩白皮肤,白里透红的脸上,修鼻高挑、明眸闪烁,有一种‘不用胭脂点粉面、生来热血染朱唇’的俏丽。穿着也素雅,一身青色的粗布短衫,腰间围一红色腰带,随风飘逸,脚下一双平底粉红绣鞋、是小巧玲珑。虽然是一身粗衣,却也是婷婷玉立、与众不同,走在路上,路过的公子大爷们都忍不住摘帽注俏。
几年前,城里首富、福来钱庄庄主崔木仁下乡祭祖,巧遇汪芙蓉,见其花容月貌,顿生邪念。有心强取,又怕遭村民共愤。于是回家想了一损招:哄骗其痴呆儿子崔保去崔家提亲。汪氏夫妇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然想她嫁个好人家。他们见崔公子虽然痴憨了些,但也是仪表堂堂,而且还家财万贯,便高兴地答应了这门昏事。可是拜堂的是儿子崔保,入洞房的却是老子崔木仁。汪芙蓉是个农家女,做惯粗活,还有些力气,奋力挣脱开他,连夜哭回了娘家。汪氏夫妇听罢女儿哭诉,大骂崔木仁禽兽不如。
崔木仁怕丑事张扬出去,也随后追了过来,当即就被汪氏夫妇骂个狗血喷头。他虽然心里头气恼,但他仍强作笑脸陪罪解释,说是酒后误闯洞房,并保证以后不会亏待他们女儿。汪氏夫妇见他说得诚恳,又下跪陪罪,这才又让汪芙蓉随他回去了。
崔木仁回来恼闷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他就叫过管家姚实在,交代一番,又拿出一瓶好酒,说是皇上赏给他大哥的宫中御酒,带去让亲家尝尝新鲜。
姚管家带着酒和礼物来到汪家,照崔木仁原话告诉汪氏夫妇。汪氏夫妇乡里人家,一听说亲家送的是‘宫中御酒’,受宠若惊,忙打开瓶盖,各斟一杯先尝个新鲜。姚管家看他们挺高兴的,便转身回去,可他还没有迈出大门的门槛,汪氏夫妇就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姚管家吓坏了,忙回身过来看看情况,一摸鼻息、已是气绝身亡。姚管家心里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了,可又不敢声张,他慌忙倒掉剩下的毒酒,将瓶子扔到外面,然后带上大门。
从崔家钱庄到小汪庄也要大半天的时间,姚管家光顾着害怕,出来一看天忽然暗了,也不知是傍晚了还是要变天了?就慌慌张张往回跑。忽然一个闪电划破长空,接着就是一声霹雳、震裂了整个大地。姚管家吓得两腿发软,“扑嗵”跪倒在地上,仰天作揖道:“不是我!……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雷电并没有停止,而是疯狂地击打着汪家大门,那电光直逼着姚管家。
“好我错了!我不该毁灭证据,我这就去把酒壶找回来……”姚管家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找那把酒壶。
一个闪电照亮了草丛,照到那把被扔出去的酒壶,也照出一张因及其惊恐而变得狰狞的面孔。一个接一个的雷鸣把姚管家震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大雨也倾盆而下。他抖嗦着双手去抓住那把酒壶,颤颤巍巍地揣进怀里,也顾不上大雨泥泞,一步一个跟头地跑回钱庄。
闪电还是一阵紧似一阵地猛击着大地,暴雨也像是为这对冤死的夫妇哀嚎,狠命地狂击着福来钱庄。
姚管家回来的时候,钱庄的人大多数人都睡下了,只有崔木仁卧室的灯还亮着,里面还不时传来他与夫人们的调笑声。姚管家站在院子里,抹一把脸上的不知是雨水中夹带着的汗水、还是汗水里参杂着的雨水,这才感觉到浑身湿透的衣衫、给粘贴着的肉体带来的刺骨的寒意。这个还没入秋的季节,这股寒意是那样的冰冷刺骨,简直就像凉透的死尸。他下意识地摸摸胸口,却碰到怀里的那把酒壶,他猛然清醒:不!我不能去问他!他若是咬口不认,那我就是杀人凶手。……想到这里,他忽地回身跑去柴房,藏起酒壶。……
直到隔天,邻居们见汪氏夫妇两天没出门,就奇怪地过来看看,这才发现他们的尸体,赶紧前来崔府报丧,崔木仁这才带着汪芙蓉,假惺惺地前去抚丧。
汪芙蓉是哭得死去活来,虽然觉得父母死得突然,却又没发现什么端倪,只好任由崔木仁编排。崔木仁就大放厥词,说什么得罪了天煞,才突然暴毙,于是草草将其下葬。汪芙蓉从此再无庇护之人,只能任其揉捏。
崔保虽然痴呆,但也知善恶,看到崔木仁的不耻行为,也有意无意的多次阻扰,后来因误食放了耗子药的饼子,也就一命乌呼了!老夫人把这一切都怪罪到汪芙蓉的头上,说她是克夫之命,罚她在后院做粗活。
崔木仁从此更侍无忌惮,常常趁人不注意就偷进后院非礼。汪芙蓉拼死反抗,最终还是失了身。老小子又怕夫人们会赶她出门,那自己的丑事就会传扬于外,于是说服夫人们让她终身守节,接着便使动银票,又利用朝中的关系,为汪芙蓉请下了“贞节金牌”,还在交通要塞处修了个贞节牌坊。
汪芙蓉也深知这老小子的用意,却也不敢吭声,这御封的“贞节牌坊”就像一把刚刀,时刻威胁着她的名节和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