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惠兰悬着的心又被吊了起来,看来自己再劫难逃!
有人扶着她坐了起来,伸手捏住她的下颔,她不由自主地张了嘴。
只觉满口异香,有极滑溜的东西如蛇一般顺着喉咙婉延而下,顿觉周身火燥热了起来。
好在给她灌药的人很快走了,又关上门了。
姚惠兰顾不得其他,睁开眼睛从床上一跃而起。
屋内烛火通明,推窗而望,外面灯火点点,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下面万头攒动,接踵摩肩。
她曾是惠兰郡主时,也曾淘气央着大哥偷带出来见过世面,知道这天香楼近些年间在同行中名声鹊起,全靠晚上拍卖花魁的初夜权,算算日子,今天刚好是七月初一。
她便施施然下了楼,走到了众人瞩目的台子上跳起了异域舞。
她身姿如灵蛇般舞动,眼睛却在四处张望,希望看到个熟面孔,可是能到这种地方来的,多数是些年轻人。也不想想她如今已经十三岁,阿兄带他出来胡闹的时候,离现在已经隔了二十年。
足够沧海变成桑田。
她还奢望有“熟人”,也不过是做白日梦罢了。
乐器声越来越急,姚惠兰随着拍子,如灵蛇一般舞动,才能压下身体那股燥热。至于想找人把她带出去,只能靠运气了。
今天出门真该看看皇历的,哎!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择人不撞运气,就选第一排那个穿紫衣的少年吧。那少年双目明亮,虽然有些胖,但五官凑在一起,就那么坐在那里,竟能给她一种器宇轩昂的感觉,他的眉眼让姚惠兰有一用种很熟悉的感觉。总觉得看着亲切,不对,是越看越顺眼。
他坐那位置,就是大哥悄悄带着她来玩坐的位置。
姚惠兰忽然眼睛酸涩的厉害。
她想大哥了,也想二哥。
那次大哥带着他来了天香楼,回去后就被阿娘知道了,阿娘罚大哥面壁司过,大哥整整三天滴水未进,她实在忍不住了,偷了两个肉包揣在怀里给他,可他却拒绝了,还说什么让她以后,收敛些。不然他心里过意不支,就饿死了。
她后来也曾打听过两个兄长的消息,但音讯全无。
往事如潮水般涌过来。姚惠兰顿时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也止不住。
又怕有心之人察觉。姚惠珊借以向那公子敬酒的机会掩住了。她轻轻地握住那紫衣公子的手掌,以手指在上面写下“救我”,但见那公子神色如常,不由大急,如果他不相信她,她这一晚上的功夫都白费了!
她就不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在美色当前,能够坐怀不乱!看他在他面前扭动,她早看她咽了好几口水了。
可见他稳如泰山般坐在那里,她总算收起了轻视之心,使出浑身解数,终是看他对她眨了眨眼睛。
姚惠兰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他带着她出了天香楼的大门,上了马车。
她这才发现这位胖子竟然身边跟的都是好手,连不起眼的小厮单手也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给提上了了马车。
“小女,太常寺丞姚广义之女,今日承蒙恩公的搭救,日后定有重谢。”姚惠兰说道。
如今街上灯火通明,却行人稀少,想必已经不早了,“家人暂居英国公府上……”
她故意抬英国公府来试探,便是为的他知难而退。
这紫衣公子看似随随便便一坐,却堵住了她将要下车的路。她也是不得己才拿了英国公府当挡剪牌。
那紫衣公子却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本王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姚寺丞家的千金。”
那青衣小厮似猛然醒悟一般,指着姚惠兰:“王爷,她……她不就是智妙庵那小贼?”
一句“小贼”,勾起了姚惠兰遗忘许久的往事来。
那是两年前,姚惠兰刚回来的时候,姚家非常穷,张氏又苛待她和文姨娘,她便趁着上香的机会,偷拿庵里的贡品。
哪知刚抓一个馒头才咬了没几口就被这厮撞见了。
“你这小娘子怎么鬼鬼祟祟的?难怪庵里的师父说,老是有贡品没见,你那包裹里装的是什么?”
他说着竟要上前来抢他的包裹,可那包裹里装的是她和姨娘这半个月的伙食呢!
姚惠兰当然不会让他得逞,忙面容一肃,装做吃惊的样子:“大师,你怎么出关了?”
趁那小胖子回头的当儿,姚惠兰抬脚在他臀部狠狠一撞,那小胖子摔了狗啃泥……
姚惠兰则趁机跑了。
他那笨小厮,则跟在她后面,一直“小贼,小贼”的叫。
难怪这胖子一直盯着她看个不停!
都怪她太自以为是,鬼差神使以为他是被她魅力所倾倒。
这下可惨了!
看那小胖子那高深漠测的笑,姚惠兰几乎可以断定他是一个极记仇的公子哥儿,而她却让他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这会儿子可怎么办?
“你先下去。”
紫衣胖子朝那清瘦小厮挥挥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这位王爷您可能认错人了,小女子虽出身微寒,但也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儿,容不得您泼了这么大一盆污水在小女子身上。”姚惠兰铁了心来个不认帐。
“你胸前是什么,昨儿庵里可是没见了桌上的贡品!”
紫衣胖子盯着她的胸前。
姚惠兰羞愤欲死。
“我说了不是就是不是!”
“不是?听听这声音,都快掐得出水来了!啧啧,让本王摸一摸!”
“王爷都知道逛青楼了?会不知道小女子胸前是什么?公子请这么自重。”
紫衣胖子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我说姚二老爷家的千金怎地主动对我投怀送抱?原来是认识本公子!”
姚惠兰暗叫一声“糟糕”,李淑妃所出二皇子,而李淑妃的娘家又是英国公府,而姚家又依附李家,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我……我也是凭猜测得来的,先前并不知道您的身份……”姚惠兰心里暗暗叫苦。
“多谢子救了小女。”姚惠兰一直在陪着笑,脸上快笑僵了。
她原本打算求这紫衣公子的计划只能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