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一说要坐车,姚惠琳立刻下来了,纸着头,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要搁平时,他早该扶着自己上马车了。尤其是他那生母,刚才还为她惠兰说话。但想起来便是一阵厌烦。同时同时也暗暗心惊,以往他们都巴结着自己,踩文姨狼母女,现在怎么全天颠倒过来了。
张氏暗暗心惊,姚惠兰果然小小年纪,竟如此了得。
短短时间内,竟然从一个被有厌弃嘲笑憎恨的小可怜,变成了人人讨好巴结的对象,假以时日,姚家只怕连自己母女二人的立脚之地都没的了!
“即然她们喜欢走路,那就让他们走好了!”张氏吩咐车夫赶路。
杨家离李家挺近的,来的人还相当多,珠装翠点的贵妇也不在少数。可张氏毕竟很出席这样的宴请,乎很少过来和她打招呼。
倒是杨武家的,很热情地在门口迎了她这让他多少找回一些颜面。又带着她介绍那些贵夫人们认识。末了悄悄告诉她,“后面小花园里有口井,会冒鱼上来呢,夫人不妨去看看热闹。”
相传杨家打了口井,每天会有许多鱼从井里冒出来。李府都传遍了,杨家有个聚宝盆,里面有有食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鱼。杨家因此在京城里闻名,便杨武的妻子是个比较聪明的人,竟让李绎把鱼进献给了皇上,朱晟大喜,直接诏见了杨武,给了封赏。杨武却是个老实人,不要皇帝的赏赐。声称普下之下莫非王土,这口井就是皇帝给他的最好赏赐。这么一来,这井就过了明路,就是哪家的王公大臣眼红想占为已有也要掂量一番了。
杨武为此也保住了他的聚宝盆,并且在皇帝心中留下极好的印象,等到了儿子一殿试,就直接点了二甲的第十名。
杨坤因此而闻名天下,前途无量。
当日前来赴宴的人不计其数,杨太太做为主人,能在百忙当中还跑来迎张氏,让她倍觉面上有光。
直到杨太太走了许久,还有想她传话给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要知道碧荷可是张海棠身边的心腹,要不然张夫人也不会费尽心思的让他嫁给外人,也合该这碧荷是个有福气的,守着一间粮食铺子竟然几年的时间买了百顷良田,看看那一身打扮,阔气得像官太太一样,体面极了。
杨家富丽学堂皇让张氏看得又嫉又妒。
再也忍不及腹诽起张海棠来,自己怎么说也是她的堂妹,那么伤天害理的事交给自己做了,然而所得还不如一碧荷一个心腹多。
连日所遭受的一切也让她非常害怕,她为张海棠做了这件见不得人的事,肯定遭到了张海棠的忌讳,所以她才把自己拘在她手心里,时时刻刻防着!
一直注视着张氏的姚惠兰突然低声向榆钱儿道:“你去寻一条毛毛虫放在她身上。”
榆钱儿便点点头,跑到棵杨树下,正巧一只吐着丝打着卷的五彩斑斓地毛毛虫坠了下来。榆钱儿悄悄地从袖中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包好,藏进了袖中。
转眼中就听到小丫头们兴奋拍着喊:“看聚宝鱼了!”
众妇人小娘子连同孩童都朝一个方向涌去。
榆钱儿如今十岁正是贪玩的年纪,仗着体型小,在人堆里窜来窜去,她虽然贪玩却并没有忘记姚惠兰交待的任务。
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张氏。
张氏倒是头一次来这种场合,不想让人认为她没见识,还端着架子注意仪态在慢慢走。
榆钱儿这次梢盯得不费吹灰之力。
转眼到了郁郁葱葱的花园。
杨家的花园并不大,但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也难能可贵。显然主人平人也雇了人用心打理,看起来很欣心悦目,榴花正开得如火如荼。大片的月季,附墙而上的蔷薇,如金似玉的忍冬,香气怡人。
正中一棵如伞盖大的桂花树,碧绿可爱。树下方的上口井,穿着青衣的丫鬟正拿着笊篱舀鱼。
旁边放着个木桶,装了半桶水,里面全是手指粗细的刁子在水里游来游去,巴掌大小的鲫鱼也十分寻常。
众人看了未免“啧啧”称奇。
“主母交待把这鱼儿肚子挤了,腌一下,洒上面粉,放在油锅里炸了好给众夫人品尝。”青衣丫头一边说一边比划。
众人都拍手笑道:“妙极,妙极。我等赴宴,就是为了沾点杨家的好运道。”
也有夫人想亲自动手的。
大家挤挤攘攘,挤成一团。
突然传来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吼“啊!有一个虫子!”
外圈的人不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使劲地向前挤。
站在前排的便认真仔细地指着一处,颤声道:“虫子,还在动!”说着便向一边躲。
可前方就是井,已经无处可躲。
那些夫人们刚才还端着架子,要注意仪态,此时便也再也顾得许多了,这么多人拥在一起,又闷又热,又恐又惧。
张夫人只觉得有人在自己腰上推了一把,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栽到井里去。幸亏她手疾眼快,抓住了旁边的人。但听得“扑通”一声,有人掉到了水里。
张氏暗自庆幸。
只见绿衣小婢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大哭起来,“你这贱妇,安的什么心?敢推我家夫人下水?”
张氏立刻魂飞魄散,这婢女一直趾高气昂的很,她认得这小蹄子,他是左都御名的夫人!
姚广仁早上还在交待她,要她好好结交的人!
“我,没推,没推……”
张氏想跳下去的心都有了。
“我母亲还怀着身孕,请大家不要为难她。”姚惠兰忆然团团向众人行礼,“快,救你家夫人要紧。”
碧荷不亏为英国公夫人的心腹,竟在第一时间赶到,“请大家让一让,不瞒不大家说,井里原是为了讨大家的欢心,用了鱼网,也曾放了不少鱼。”
众人听了一时顾不得邢夫人在水里扑腾起一阵水花,惊呼道:“杨太太可与我等开了个大玩笑了!我说怎地会有那么多鱼!”
杨太太顿时显得有腼腆地道:“是哪,因着个聚宝盆,为了不使大家伙扫兴,妾身便想到了这个主意,如今连累邢夫人,倒叫妾身不安,为了使大家多些安心,妾身一急倒是说了实话。
一时之间,大家的心思未免放在如何用井水养鱼上面,落水之人已经打捞上来了。幸亏搭救及时,也没喝上几口水。杨太太又拉了帷幔,避免了邢夫人走光。
总算是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