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当汉高祖,我却不是韩信、彭越,既然如此那便见个高低生死吧”,王敦暗中令驻军在江州的王彬时刻监视广州陶侃的动向,一面大力加紧了与各地藩镇刺使间的联系,并暗自散布对皇帝的不满以做试探,表面却依旧每日饮酒唱和。
这日王敦又与谢鲲等在府内唱和,一名校尉手捧一份朝廷加急的邸报匆匆入内向王敦禀报,老王正唱的兴起,不赖烦的挥了挥手示意校尉退下,旁边的谢鲲起身阻止,“明公,既然是朝廷的急报不若先观之”。老头子看了看谢鲲,道:“你自取,读来便是”。然后继续用玉如意敲打着唾壶,谢鲲应诺便开始读起邸报来,第一条便是“豫州刺使祖逖已于大兴四年九月逝于雍丘,追升车骑将军,其弟祖约领豫州刺使”闻听祖逖逝于雍丘,王处仲的老手也不禁一颤,手中的玉如意硬生生的将唾壶击出一个缺口,“大事就矣!”这些天来压在王敦心中巨石顿感减轻不少。
自加赐羽葆鼓吹以来,王敦和皇帝的较量便日趋激烈,老王知道皇帝是铁了心要削弱王家了,便也不顾犯忌,上表请求皇帝将其所属部将的家属全部接回荆州,皇帝若同意,部将们感念的他王敦的恩德,并且可以将家属们也控作人质;皇帝不同意可以借此煽动将士对朝廷的不满,更便于起兵。
果然皇帝严词拒绝,随即便下诏强征了大族的奴隶获甲士超过两万,由戴渊和刘隗统一节制,并任命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六州军事、假节,加散骑常侍,出镇合肥。奸贼刘隗也被拜为镇北将军都督四州军事,出镇泗口。
皇帝已然出招,若是假以时日这两军形成战力,老王不敢想,虽然他已为了起兵做了各种准备,但北面有如猛虎般在卧的祖士稚,老王有一种被死死摁在窝里不能动弹的感觉,要知道祖逖的河南防线与他的荆州全线接壤,自己起兵袭击建康,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祖逖的大军,若荆州丢失又何谈大事。
王敦大喜过望,手中的酒杯也掉落在地上,忽觉有些失态,便叫谢鲲不要再读,然后询问到:“如今朝廷有刘隗、刁协这样的奸臣,君以为当如何处置”,谢鲲知道王敦用意,委婉答道:“虽是奸佞,但乃城狐社鼠不可取也”。
王敦虽然久驻军事习染了不少军旅中的杀伐之气,但其也是家学渊源哪里会不知谢鲲说的是《晏子春秋》的典故,这狐狸住在城墙洞里,你不能用水去灌,因为城墙可能会塌陷;老鼠住在土地庙,你不能用火去熏,因为可能发生火灾。谢鲲这意思自然是说若为了对付刘刁而伤及皇室是不可的。
心中暗道可惜,看来士族中还是有不少忠于皇室之人,只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又哪里容我老王犹豫,即令谢鲲退下,不久便将其外调,不曾想这谢鲲外任,自此他谢家却与一名岑姓少年结下不解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