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南岸的鸠兹城已被叛军围攻了三日,随着城下咚咚的战鼓声响彻云霄,叛军又发起了一波新的攻势,南门外的护城河上漂浮着尸体与云梯捆绑而成的几十座坚固的浮桥,叛军们踏着那些曾经鲜活的伙伴,冒着城楼上如蝗的飞箭,嘶吼着冲到鸠兹城下。相比前两天的攻城战,此刻叛军背后又多了数十台,与城墙一般高的巢车助阵,巢车上飞出密集的箭雨射向城楼上的守军。
在巢车的掩护下终于有一些叛军冲上了城楼,只听守城的大将一声大喝,已是亲自冲上前去砍倒了数名冲在最前面的叛军,这时对方的箭手也发现了晋军的这条大鱼,顿时大将肩腿上已中了数箭,旁边的亲兵们拼死上前护住自家主帅,此刻的戴渊虽然身中数箭,却毫无退意,似乎又变回了当年那位临江掠货的水匪头子,“长矛手结阵把城上的这些叛匪逼回去,其余人掩护抛石车装填,给我瞄准对面那些巢车狠狠的轰”
随着一阵巨石雨落下,叛军辛苦搭建的巢车伴随着一声声闷哼,一个个塌落崩散开来,紧跟着城楼上的晋军迅速夺回了刚刚被叛军控制的几个城垛,滚热的火油也随之而下,还没有来得及攀上城楼的叛军,一个个凄惨的嚎叫着跌下城去,城下的叛军见状也觉胆寒,纷纷退避。
在后略阵的王敦见此情景,将手一挥,早已准备好的冲车队又顶了上去,此时鸠兹城却忽然放下吊桥,护军将军周顗带领百余骑兵从城内杀出,护卫冲车的叛军很快被冲散,周顗也不远追,又回过头来将马背上的火油袋一个个都抛上冲车,很快烈火和熊烟就将牛皮蒙身的冲车付之一炬。
眼看天色渐渐昏暗,将士们一次次冲锋被击退,王处仲不由心中蒙上一层阴霾,自己原本早已准备了大小战船数百,就是要顺江而下直取建康。本来也如其王处仲所料一样,大江之上几无拦阻,如今已入丹阳郡眼看就要进入扬州范围,不想这戴渊领军前来,未曾一战就自己将战船用铁锁相连后,全部凿沉,上面更是钉绑了无数削尖的木桩,横亘在长江江面之上,自己的战舰无法通过,若是清淤还要防着晋军的袭扰,没有一个月功夫怕是无法通航,而此刻时间的拖延意味着什么,他王处仲再清楚不过。
于是,王敦率军果断弃舟登陆,意欲一举击破戴渊所部,然后由丹阳郡杀入扬州,没想到小小的鸠兹城,自己率大军猛攻三日而不能拔,不论其它只这一条传入那些还在观望的藩镇之中,恐怕局势就将彻底失控,看来自己真的该走了。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戴若思就已醒来,开战以来便没有下过城楼,从前几日的经验看,叛军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会攻过来了,他需要再检视一遍城防,虽然这几日的战斗使他很疲惫,但戴若思从心里高兴自己的战略看来是起作用了。
半月前他率部赶回建康,皇帝亲自带领百官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皇帝更是拉着自己的手询问破敌方略,其实此时戴渊已然知道,朝廷上早已为了是聚兵坚守建康,还是分兵奇袭武昌吵开了锅,而分兵武昌果然就是太子司马绍的意思,此刻皇帝问他如何御敌,如何回答早已是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