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晨。
舒雾已经洗漱完毕,出洗漱间走到怡真床边,低头看着怡真依然睡得酣,打算潦草吃完早餐后再上来叫醒她。这么想着,略过衣帽间轻声关门下了楼。
只是……有时候计划和现实不大一样。
“早上好啊,姐。”怡真睁眼,伸懒腰,看着舒雾开门进来。
舒雾点头回了句“早”,抿唇说,“还有十五分钟,你已经睡了很久。”说完,她径直进了衣帽间。
怡真确定没有听错后,“啊——”一声,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后才赶忙穿鞋走进洗漱间。
洗漱和换衣之后,只有短短十分钟,舒雾已经在车内候着,怡真扫一眼她位上的早餐,猛地灌了半杯牛奶,拿起已经抹好果酱的面包就急吼吼地朝门外走。
怡真上车,咀嚼着半片面包含糊地说,“好了张伯,出发吧。”
舒雾帮她擦嘴角的残渣,后将纸巾放她手里。
“姐,中午见。”车子停在校门口附近,怡真下车,朝从另一边下来的舒雾挥手,单肩背包快步进去。
教室门半掩,怡真用脚抵着门边,整个身子骨软塌塌压上边将门推开,有一女生听见声响转头,笑着对她说,“早啊,怡真。”
怡真轻哼一声,翻白眼,无视她径直走向座位。
座位附近的几个女生正聊着天,怡真拨弄一下头发,坐下,说,“早啊。”
“大哥早。”体育委员兼副班长单亦恒从她座位旁走过,手背随意拍一下她手臂。
怡真将书拿出,挑下眉头懒漫回,“早小弟。”
早自修平淡过去,怡真拿书罩在脑袋上睡觉。
突然感到光线变强,脑袋上的重量那么一轻,怡真拧眉睁眼,是莱雅。那个班上她唯一针对的女生,也就是今早第一个对她说早的那个女生。
不能生气,不能动手,千万不能动手。怡真这么想着,想着能动嘴就不动手,想着如果她又犯事会被舒雾会不开心,这么想着,怡真勉强平复了暴躁的情绪,“有事?”
莱雅单手撑在怡真桌子上,四指弯曲,言笑自若,“你知道的,现在都在陆续准备元旦晚会表演节目了,我们话剧社的剧本已经出来了,我觉得,有一个角色,嗯很适合你。来吗?”
后桌陆丽桠努嘴说,“诶怡真,往常你表演的不都是小品嘛,听莱雅说她们这次的剧本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试试?”
指甲摁在桌子边缘,怡真痛感神经发作,手部放松,尽量保持微笑,“不用了,你另请高明。”
倒是不意外,莱雅露齿,笑道,“这样,那……”嘴型已经明显让怡真清楚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词,顺着词怡真脑回路迅速明白她要说明的事件以及与自个儿的利弊关系,条件反射性说,“好了知道了,剧本拿来我看看。”
莱雅这会儿才真笑出声,手落在怡真肩头,整个身子向前倾,脸部在怡真瞳孔里放大,手指依次点在她大约斜方肌的位子,又整个手部受力自然滑到怡真肩关节,力量加重,暗戳戳朝她皮肉下的深层疼痛的目标掐,然后拍了两拍,另一只手把怡真紧握的拳头硬生生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在桌子底下暗悄悄掰开,面上言笑晏晏,“那我给你拿来,你多考虑考虑。”
如果说舒雾的克星是路皓栈,能轻轻松松让舒雾撕裂温和近人的面貌,那么,莱雅就是怡真的天敌,明明就是易怒的脾气,更是把极点朝无上限推了推。
肩部和手部的疼痛让怡真的情绪失控,一把抓住掰开自己手指的那只手,举到半空,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之中,惹得莱雅“嘶——”一声倒吸冷气。
而旁观的陆丽桠只观察到表面——莱雅委屈忍受的表情,以及,怡真的指节骨突出分明,发力过猛到隐隐颤抖,她赶忙拉开莱雅的手,出声制止,“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真糟糕,上套了。
怒气占据大脑,怡真这会儿才迟迟反应过来,瞪着眼神正朝她不着痕迹地透露着“你输了”这类挑衅信息的莱雅,嗤笑道,“可以,你有种。”
清楚怡真直白率真的性格,但又不明白事情的实质,陆丽桠只好倏地放开莱雅,再次说了遍“别动手啊”。毕竟,怡真也同样是有时平白无故看人不顺眼就会跟着言行上也不友好。
剧本是一个一个传递过来的,因为传递过程当中会有同学感兴趣而翻一翻,所以距离很久之后才传到怡真手中。
剧本内容是围绕五四运动这一事件展开的,主要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主角是一对出生贫寒的兄妹,怡真是妹妹,哥哥的角色有两个候选人,听说一个是单亦恒一个是高三的学长。
单亦恒在叙恒有迷妹后援团,与角色设定有一定吻合度,但没相关实践经验;学长是话剧社资深成员,经验丰富,也小有成就。
所以到现在还没定。
第四节课老师拖堂,待整层楼其他班级都下课了之后老师才慢悠悠边收东西边说下课。班上的学生一窝蜂钻出来,舒雾朝右边走几步,倒上一阶梯。
人都走了之后,她走回正门侧的位置。怡真在桌上写字,估摸着是笔记。
班上仅剩零散的人群,陆丽桠住校生,跟怡真打了招呼后从后门出教室。
没人注意到她。
人又陆续离开,仅剩怡真和莱雅。
八成是隐约感觉莱雅时不时向她扫来的目光,怡真还没走,在那慢悠悠收东西。
舒雾站在门侧未动,手感到有些冷,放进衣袋里,目光淡淡地放在她身上,偶尔瞥几眼莱雅。很淡。淡到她们毫无察觉。
不久怡真抬头,瞥见舒雾,笑逐颜开,脆生生唤了“姐”。
她顾不得他人,一路小跑扑向舒雾。
“今天很爱学习嘛,状态不错。”舒雾欣慰地揉她头发。
“那肯定的。”怡真拉过舒雾手,晃着步子要下楼。
莱雅抱臂,站在教室后门口处面带笑容,兴许是笑怡真的可爱。
说实在的,班上挺多人都认为莱雅是挺好相处的人,心眼并不坏。当然,怡真也没有什么特坏的心眼儿,只是两人的不友好或者说是怡真单方面的不友好,班上同学夹在俩人中间还是挺尴尬。
“怡真,决定好了吗?”莱雅说。
脚步慢几拍顿住,怡真晃悠悠地转过身来,舌尖抵着面颊滑动,迟疑了会儿,走到莱雅跟前,说,“行,但我不当主角儿,让给你。”
莱雅挑眉,回想了剧本内容,说,“想当那个给主角难堪的千金大小姐?”
怡真轻声笑,“是啊,虐虐你。”
不带开玩笑的成分。
“可以。”莱雅说。
就这么几句,怡真转身走回舒雾旁边。
莱雅也跟在后头过来。
她朝舒雾笑,“学姐好。”
刚刚在教室给舒雾的印象挺不错,但见怡真没向自个儿介绍,也大概清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舒雾点头说了声“好”。
“学姐跟怡真感情真好。我也想要学姐这样的姐姐呢。”莱雅笑着将碎发撩至耳后,俏生生地说。
怡真拧起眉头,拉着舒雾手腕要走,舒雾会意,点下脑袋跟着慢怡真半步的步伐离开。
晚上回家,主母反常地坐在客厅,电视里投映着一部很老的片子,已经放映了一半,女主角已经决心离开这个充满爱与恨,喧嚣与名利的城市,哀美的插曲跟着怡真的开门声响起,慢几秒踏入房间的舒雾和怡真齐看向坐在沙发上半阖着眼,依然姿态雍容得体的主母。
“母亲。”
“妈。”
舒雾率先反应过来,向她问好。
主母点头回应,右手搭在左手上,说,“餐桌上放了夜宵,怡真先去吃吧。”
夜深了,主母难得打破养生且悠哉的生活规律,分针嘀嗒将时钟平均分成两半,她的嗓音带了些疲倦,话也好像只够那么些力气说一半。
舒雾坐她身旁。
“帮我倒杯温水来。”主母摆手。
舒雾照办,倒了半杯温水双手递给她。
“所有的事物,就要放在真正属于它的位置,你明白吗小雾?”主母的音半拖着,喝了口水润了嗓子慢悠悠说完了这句话。
一语双关的调子。
抿唇,酒窖的锁已经换过了,但并未看见书架的影子。这是舒雾在倒水途中悄悄瞥见的。
她沉默几秒答话,“还请母亲明说。”
主母又喝了口水,缓慢接话,“皓栈现在怎么说也是滁林总裁,你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们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留给我们的滁林,皓栈啊,也给了我们这个权利。”
“你父亲已经走了几年了,人,总要向前看的。这几年以来,你和怡真的所作所为我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事情,不能越线。”主母着重将其中几个字的发音咬得异常清晰,舒雾脑袋下垂的弧度逐渐明显,“你也明白我的性子,我找你谈这件事,并不是为了听你狡辩或者诚恳认错的态度。你啊,牢牢把我的话记住就可以了。下次啊,就不要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那些酒,有一部分是我拿的,皓栈也在为滁林创造更好的前程,庆祝庆祝,这没什么不好的。”
舒雾一言不发,主母看着她,叹口气,起身道,“夜宵冷了,快去吃吧。我回房了。”
她听话,身子骨却有些沉。
电影里是男女主角在异国他乡重逢的喜悦场景。
等到怡真已经开始准备偷吃她碗里的几个玉润的时候,她方始坐到位置上。
怡真其实也悄咪咪听到了些许,夹起舒雾碗里的玉润,送到她嘴边,笑着说,“来,姐,张嘴。啊——”
舒雾将刚刚的低沉情绪敛去,笑着咬下那口微凉的玉润。
食物蠕过喉头,舒雾说,“我没什么胃口,你要帮我全吃光。”
怡真眨巴眨巴眼睛,舒雾已经起身,她抿唇,水漾的眸子看着舒雾又眨了一下,她说,“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夜宵是主母让丁昵在姐妹俩上学期间每天都要做的,舒雾一向不爱吃,加上一直以来严格控制自己的体重,起初万般不接受。奈何拗不过主母,舒雾也不是喜欢忤逆的性子,才每天都老老实实坐在餐桌边将那些食物干掉。
说实在的,就算大部分的夜宵基本是低热量的,但那些偶尔的甜品和小吃之类,也让舒雾委屈地掐了掐脸上多出来的肉,然后无奈增大运动强度。
话剧排练。
今天下午有社团活动,加大课间时间,怡真还来不及怼回一旁男生的荤段子就被莱雅拉走。
她坐在一旁看着莱雅跟话剧社社长谈话,期间有女生坐她不远处跟她打招呼,她露齿笑回话。
“诶听说男主定了高三的……”怡真无聊,耳里灌进四面八方的八卦聊天内容,她原本正低头捣弄指甲,一听,下意识抬头看莱雅和社长方向,挑眉头。
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怡真问,“男主角定了吗?”
社长是高二的,舒雾楼下的班花。倪妙桐和舒雾算浅交,因着舒雾单方面一直以来亲密且疏离的交往原则。她跟怡真见过几面,有印象。她点头,道,“定了,高三七班滕树,但因为学业重老师拖堂之类现在还没来。”
“就缺他一个?”
“没,还有一个女……”倪妙桐说到一半,余光瞥见口中说到的女生赶过来,还喘着气,倪妙桐跟着右手屈肘搭另一只手上,手在半空中挥一下,说,“到了。现在就缺他一个。”
怡真笑开,“我去找他呗,正好无聊。”
“好。麻烦你了怡真。”
说好之后怡真迈着轻快的步子远离了话剧社,远离了瘟神莱雅。
上楼梯,她从兜里拿出大课间时同学给她的水果硬糖,低头拆包装纸,刚将糖塞入嘴里,抬头,无意间闻到淡淡的香水味儿,撞到人。
实际上是下楼梯的女生速度太快撞到的她,她第一反应双肘屈起护在胸前,但还是被力冲击到退一个台阶,她抬头看人。
怪眼熟的。
但一时没想起来。
女生没道歉,急急忙忙绕过她走了。
她目光跟着人家背影走,下了层楼梯后她把脑袋伸到扶梯外去看,看到那女生发间的一抹挑染的渐变紫。
第一反应是觉着自个儿眼花,跟着一想,刚刚好像看见女生一半校徽,高三年级。
怡真知道高三有个兼职平面模特的学姐,工作需求需要染发做美甲,因此被学校逮着过好几次。她想着,从脑袋里搜集相关信息。喷香水,染发,那应该是和舒雾同班的,叫陌珂。改过名儿。
记忆提取完毕,怡真正脑袋,继续慢悠悠朝楼上走。
七班这会儿班里有半多数人,都是为了高考推掉社团活动的学生。
显然,已经下课了。
整个教室挺静,只有最后排的零碎声音,她食指中指并拢屈起,敲了敲门,见有人注意到她,硬糖滑到另一边口腔,她问,“问一下,滕树学长在不在?”
“第四列最后排那个。”
“谢谢。”
过道一路走过去,听见有人悄声碎叨了句“啧,这家伙艳福真不浅”,不在意,在那个看上去心情差,脸上就差写着“不要在我生气的时候惹老子”,怡真笑,“学长,你还参加话剧排练吗?”
男生眉毛拧成“川”字,偏着头说,“抱歉,不去了。”
估计是很想发脾气,但碍于理和情,硬生生给憋住了,发声沙哑,压抑至极。
怡真转身朝外走,挥手道,“打扰了。”
站在走廊通风处琢磨了会儿,怡真拢了拢在话剧社无聊期间散下的头发,此时被风吹得迷糊了视线。
她下楼。
单亦恒是足球社的,她走到绿茵场上,单亦恒正在中圈附近盘球,人口密集处,怡真怕被误伤,恰好瞅见不远处的横屏打游戏的足球教练。
怡真偏头轻笑一下,想着什么时候自家班主任什么时候也放飞一下自我,不要总是板着副脸中规中矩就好了。
走到人家跟前,平素面无表情神态冷漠的教练,这会儿嘴里念叨着些粗话,对于来自神队友的深深恶意,就差问候人家祖宗了。
怡真打断他,“老师,单亦恒要参加话剧社排练,要请假。”
教练翘着个二郎腿,抬头看她一秒,又投入战场。
“噢,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行为帮助呢?哪呢?
“老师,你帮我叫他一下呗。”怡真把手放进口袋。
怕什么,你打完这局再理我嘛,没关系,刚好我不想回去。
果不其然,过了好几分钟,游戏结束,教练才懒洋洋收手机,起立,插口袋,声音也散漫,“你要叫单亦恒是吧。”
“对。”
教练哈了口气,向前走两步,声如洪钟地叫了声单亦恒,朝他挥手示意。
单亦恒面上出了层薄汗,他说,“教练你找我啊。”
教练没说话,伸出拇指指了下旁边的怡真,就走到远处去指挥队员了。
刚刚恭敬的态度瞬变,单亦恒耸鼻,“干啥啊?”
几分钟后被带到话剧社的单亦恒,在看完剧本后,脸上不快的表情愈加明显,他凑到怡真身旁,悄声道,“大哥,非要这样吗?”
怡真没看他,吹吹指甲,说,“不是我说的算,你找莱雅比我靠谱哦。”
单亦恒迟疑了会儿,小心翼翼地说,“我真去了啊。”
“你去啊,谁拦着你了。”
“不打我?”
怡真抬头,眼皮半阖,“你猜?”
单亦恒尬笑了笑,“算了算了,我认命。”
因为找人浪费了诸多时间,再加之单亦恒磕磕绊绊的朗读,话剧只勉勉强强顺了一遍台词后,就没有可以用来练习的时间了。
大课间已经结束十分钟,人陆陆续续出门,单亦恒跟怡真并排走,怡真从他自然垂下的手中拿过一瓶水,走到前面去拧瓶盖。
仰脖灌水,单亦恒跟上来,她说,“帮我打饭到教室。谢过了。”
“你自己有手有**役我?”单亦恒不满。
怡真侧头对他笑得好看,说,“哎呀,没办法,我这个人呀,太爱学习了,你又不爱学习,那我就要以此好好惩戒一下你。”
单亦恒满脸黑线听她胡扯,怡真见状,又说,“单亦恒同学,我们呢,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要好好学习做国家栋梁,要学会为老师分担,不让老师生气,所以,我就更有义务把份内的事儿做好了,对吧?你也知道,我成绩不好的。”
单亦恒果断说了句“不要”,一个人走到前头去了。
软硬兼施,怡真懂得这个道理。
“你不干我就跟莱雅换角色。”她话说的很是直白,她原先跟莱雅换角还有一部分缘由是因为妹妹这个角儿里头有段戏是抱着哥哥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一些煽情的话。
单亦恒受不了,要是换成平时一副爽利痛快模样的怡真,他更会受不了。
“行行行,我干还不行?啊?祖宗。”单亦恒摆摆手,无奈应答。
应同好之后,怡真朝教室走,好意地跟单亦恒挥挥手,说了句“快去快回”。
因为要帮怡真带饭的缘由,单亦恒三下五除二干掉晚餐,赶急赶忙跑回教室。
看到教室里的景象,单亦恒差些气火攻心,摔碗打人。
舒雾想着怡真要参加排练,多留了个心眼,在距大课间结束不久,她刚准备出食堂,见着陆丽桠,便问了问怡真的去处,毕竟是姐妹,也多少有些了解,便打了份饭菜去了怡真班级。
然后,就有了单亦恒恼火的局面。
怡真正咀嚼着嘴里的饭菜,腮帮子鼓鼓的,看到他不带丝毫愧疚地朝他招手,笑得灿烂。
“祖宗,你什么意思啊?”单亦恒重重地将碗搁在怡真桌上。
怡真含含糊糊地讲话,“没关系啦没关系,你吃饱没,这份你吃了好了。”
单亦恒其实有些许没吃饱,但是这会儿怒发冲冠,拿着碗要去倒饭,“不吃!”
“诶别啊,你不吃,我还要吃呢!”
哈?
单亦恒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怡真抽抽鼻子,右手拿着筷子戳着碗底,故作委屈吧啦的模样,用着不恰当的词语说,“你是不知道,我姐她向来是老年人生活,晚餐向来是,那种什么,小巧玲珑又精致的,对我来说,只能塞半个胃。”
这么说着,她还伸出小指与拇指相对以示饭量之少。
顿住,单亦恒微笑睇她一眼,把碗又搁回原处,坐下。
怡真眼角如弯月,腮帮子仍旧鼓鼓的,笑得古灵精怪,“好兄弟。”
不出一秒,笑容凝固在脸上。
“喂,你抢我饭吃啊!”
因着这点儿鸡皮蒜毛的小事,怡真整个晚上没给他好脸色。
“诶,不是吧你,这么点小事你能甩我一晚上的脸子。塑料情啊塑料情。”晚自修结束后单亦恒在半路截住要回家的怡真。
怡真白他一眼,轻哼一声,“让你抢我饭吃。”
那小脑袋一扭一仰,像极了一只需要顺毛的暹罗猫,古灵精怪的模样,可爱得很。
莱雅这会儿也出来了,朝怡真友好地挥手,“明天见怡真。”
气氛倏地变僵,怡真摆正脑袋,又白了单亦恒一眼,轻推开他朝前走,嘴里嘀咕着,“最近真的是水逆,晦气晦气。”
单亦恒有些懵,莫名其妙又受到攻击,算哪门子事儿啊?
水逆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