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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黑风岭

乌云遮住了高挂中空的那轮明月,广阔地旷野一片漆黑,如浓墨般泼散在空气中,昆虫的夜鸣声时断时续,不多时,营外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片林海中,哗哗地草叶之声暴响处,片片夜鸟惊鸣急飞,遁入夜空,处处走兽急窜草木林间,半个时辰之后,四周复于一片平静,帅帐中竖耳倾听的蓝宇终于放下心来,走入内帐……。

七月二十六,天气阴沉,乌云盖顶,空气闷热异常。

大军辰时拔营而去,军容依旧,绵延数里,丝毫也觉察不出,大军中已少了五千军卒,连带谢晋也再未在帅帐周围出现。

午时大军扎营造饭之时,阴沉的天空终于落下雨滴,微风夹着雨丝,沂沂沥沥地,滑落脸上,带来丝丝凉爽。

酉时,大军已至落日峡,雨渐渐下大,道路泥泞,雨如珠帘,遮人眼帘,落日峡两边高耸入云,峡顶林木茂盛,草葱丛绿,斜插的峡壁,却是遍布峥石丛草,险峻异常,此刻斜壁上地碎石松土已顺着不断汇聚地雨水,绞成一团,混成灰色的泥石流,缓缓下滑……

出于安全起见,蓝宇下令大军自峡外安营扎寨,造饭宿营。

戌时,夜色深沉,雨势微缓,营中军卒皆已用过晚饭,除巡营值班的兵卒外,余者皆钻入营帐,呼呼而眠。

中军帅帐外,微雨细风中,一名身高体阔的年轻将领身披蓑衣站立在帐帘处,经帐外亲兵通报后,掀帐入内,灯焰晃动处,隐见帅案后,蓝宇一身淡黄色轻袍,正端茶品茗,一脸的从容。

一柱香后,年轻将领掀帘而出,借着一闪而逝地灯火,却正是英武俊朗地王超。

王超掀帐而出,带着亲卫尚未行几步,便见海熊灿手握竹筒,已大步踏着泥水朝帅帐走来。

“大将军,是否有前锋军报”王超上前施了一礼,问道。

“正是!”借着帐外飘摇的风灯,海熊灿的脸色忽明忽暗,也看不出深浅,说完直朝帅帐而去,王超抖了抖布满雨水的蓑衣,也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帅帐之中。

“禀王爷,前锋赵将军有战报至!”海熊灿入得帅帐,径直跪地禀报道。

“先别急!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边喝别说吧!”蓝宇双手虚抬,一脸地微笑,秋荷已从内帐行出,一身亲兵服饰装扮,双手托着一杯热气升腾、芳香四溢的香苟,端至海熊灿身前。

“谢王爷,谢秋姑娘!”海熊灿,直起身来,非常有礼貌地道谢后,接过香苟,顺便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水珠四溅,秋荷原本听到海熊灿礼貌地称呼,芳心暗喜,小脸微红,正要谦逊,却已被溅了一身的雨珠,飞快地后闪,躲进内帐,却是一脸地取笑,海熊灿一张黝黑的脸膛隐隐发红,有点尴尬地朝蓝宇笑了笑。

“前锋战况如何?”蓝宇待海熊灿,喝了两口热茶,脸上黑红色稍退后,立开口问道。

“回王爷,赵将军禀报,前锋大军今日午时攻破青川城,军卒伤亡三百余!另据青川守军交待,崔呈斌所率大军后日辰时可至青川城下!”海熊灿一脸地喜色,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将手中火漆红印竹筒呈于帅案。

“噢?……”蓝宇闻前锋一举攻克青川,心中欣喜之余,却也有些疑惑,为何此次伤亡如此之小?当下伸手拿起竹筒,取出战报,展开来看。

看过战报,蓝宇方知此次赵康云攻取青川,当真是轻松无比,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儿戏,以至让人有些不敢相信。看着手上的战报,蓝宇微皱地眉头,不禁舒展开来,竟露出一丝微笑,眼前似乎展现出青川城前攻城之战的影象……。

七月二十五日酉时,赵康云前锋大军抵达青川城下,拒城十里安营扎寨。

七月二十六日辰时,赵康云聚兵于青川城下,二万七千骑兵,二万三千步兵,齐整地列阵于青川南门前,这是由于青川城是属于关城,仅有两门,北门通往中州,南门迎向并州。

青川城墙高近二十丈,城郭底宽十丈,通体皆由巨大的青色条石所筑,米汁灌缝,可谓坚固无比!护城河宽二十丈,深二丈,环城而过。守军精兵二万,协防民壮也有近二万余,守城军械粮草允足,滚木擂石堆积如山,当真是易守难攻,牢不可破。

辰时初刻,依然是依照战阵惯例,攻城之战正式开始前,向城内射发劝降信,喊话劝其主将归降。赵康云知石从虎不善言词,便将劝降地重任交给了崔远中执行,却不想后者竟超水平的发挥了劝降地重任,三两句话之后,还未待向城中射入劝降信,竟然一举将守将激怒,奋而率领城中仅有的二千余骑兵,出城迎战,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青川守将,姓周名易,身高八尺,粗膀熊背,为人豪爽,武勇过人,却性格暴躁,直如烈火直肠,一言不和便是挥拳相向,是青川有名的火霹雳。崔远中却恰却与其曾经是同袍,自然晓得其脾气品性,几句不阴不阳地讥讽嘲笑下来,周易一张麦色的脸孔就涨成了猪肝色。

周易为崔远中言语所激,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竟一拳打晕身旁正喋喋不休喷着唾沫苦口婆心地劝阻他的矮小短髯地青川知府,带着身旁一堆同样满面怒色地大小战将,转身下得城楼,点齐城中仅有的二千骑兵,翻身上马,手持近五尺的巨形银锏,大开城门,放下吊桥,率军便冲向护城河对岸一箭之地仍在恶语相挑地崔远中。

赵康云见状不由抚掌大笑,边声道,真乃天助我也!回首低声吩咐一旁地石从虎……

崔远中见周易率领二千骑兵,一脸杀气地怒气冲冲地直奔自己而来,扭转马首,掉头就带着身边仅五十余人的骑兵朝中军狂奔而逃。周易见状更是怒不可竭,大声叫骂着,狠狠地夹着马腹,用手中银锏拍着马股,率领二千同样是一脸怒气,不知死活的青川骑兵穷追不舍。

险险追上逃跑的崔远中时,周易耳中却突耳两声激昂的号角声以及敌人中军处擂动的战鼓声,暗道不好,未及勒马止步,引军后撤,只见敌中军两侧,两股黑色的铁流已是奔涌而出,隆隆地马蹄声,踏着鼓点,狠狠地敲击在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青甲骑兵心头,犹如狂涛骇浪般,急卷而来,转瞬即至,追赶着疾射地黑色驽箭,高举着雪亮如林地马刀长枪,喊杀声直冲九宵,迅速瓦解着城下城上守军地斗志。

黑甲骑兵,原分轻骑和弓骑两种编制,轻骑主攻,弓骑骚扰巡射,自出征时起,蓝宇已下令将弓骑和轻骑统一混编,虽是混编,但两种骑兵并不是杂乱地混杂在一起,一窝蜂的冲,而是将二者功能混合起来,一边冲锋一边发射驽箭,至两军兵锋交接,则一并挥刀挺枪刺杀,威力大大加强,也使敌人一时之间并不能适应。

大魏军制中,除西北黑甲军和东北狼牙军中有弓骑兵编制外,其余各州骑兵却并无弓骑的编制,原因自然是因前两军长年与边关游牧蛮族交战,深受其轻骑兵游射剿杀之苦,无奈之下只得专门建立一支精于骑射的弓骑兵来克制。

黑甲军长年在西北边塞与大草原上的古勒游牧民族交战,人数大致相当的情况下(二比一),丝毫不逊于自小长于马背的古勒骑兵,战力自然不凡,骑术射术也绝不是经年不战的内陆骑兵可以相比拟的。

三股骑兵很快便激烈地碰撞在一起,两军战力相比,高下立判,一阵阵密集地人嚎马嘶中,疾射而至的劲驽利箭穿甲入肉发出地扑扑声中,青甲骑兵纷纷落马。

两军稍一接触,黑甲骑兵手中长达近丈的铁木长枪狠狠地挑起一个个青川骑兵,疾驰而过,凌空飞旋,啪啪声中,惨叫声尚未断绝的青川骑兵便堕于阵中,很快便被来回驰骋地骑兵践踏至死。

两军短兵相接,开始混战起来,双方刀剑碰撞声锵锵入耳,咯咯入骨声,慑人心魄,一颗颗旋飞地头颅带着蓬蓬血雨,漫天飞舞,残脚断臂飞快地被疾驰而过的马蹄踏成黑红相间的肉泥。

黑色的洪流如汪洋大海,迅速将青色的小河淹没吞噬,青川骑兵犹如割麦子般,一片片翻倒在烟尘滚滚地战阵之中,凄厉地惨嚎声也很快被淹没在愈来愈浓的喊杀声中……

两股奔涌如潮地黑甲骑兵犹如两把尖刀快速插入敌军队中,迅速地毫不停歇地自中将二千骑兵一分为二,直接截成两块,首尾不能相连,而后迅速将其团团围住,不停地来回冲杀砍劈,以众欺少,以强凌弱,犹如砍瓜切菜般,当真是畅快无比。

两个椭圆形战圈中,两支黑甲骑军便犹如两台绞肉机,鲜红的颜色包裹着漫天的灰尘,惨嚎声和着战马的嘶鸣惊啸声,犹如一曲血与火的乐章,青甲骑士不断地堕马,不断地减少,不少青川骑兵似乎连手中的刀枪也是握不住手。

往往双方骑兵刀枪相接,一个回合青川骑兵便被黑甲骑兵斩于马下,身披黑色战甲的骑兵队伍愈杀愈勇,青川骑兵却是渐渐胆寒,黑色喷涌激荡的海洋似乎无边无际,到处都是飞舞的马刀,抡挺刺挑的黑色长枪,遍地皆是青色甲胃的尸体,四周皆是一条条汇成一片黑色飞驰的洪流,青川骑兵的斗志在屠杀中迅速瓦解,仅余的拼死抵抗也只是求生的本能……

周易自阵中见已方骑兵不断地被对方斩杀落马,片刻间已是折损大半,惨嚎凄厉声不绝于耳,士兵与战马的残肢断臂绞杂在一起,飞快的变成一团团模糊的肉泥,一具具无首的尸身迅速地铺满整个战场,犹如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肉垫。

眼见此惨象,向来爱兵惜卒的周易不禁睚眦具裂,双目一片血红,哇哇大叫着,催动跨下战马,手中挥舞着巨大的银锏,带领身边的骑兵,高举着周字将旗,径直朝阵外悠然欣赏地崔远中杀去。

一路所过之处,银锏挥动间,凡迎上前来的黑甲骑兵无论军衔高低,皆一无例外地被砸的脑浆胼裂、断肢断臂,片刻功夫,密集如林的骑兵包围圈竟硬生生的被其带领一队不足二百人的骑兵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出包围圈,飞速地朝着崔远中杀去。

中军左右两翼冲出两股骑兵分插围歼周易部骑兵的同时,自中军处又驰出一队约五千人的骑兵,领头一员高壮地黑脸战将,正是石从虎,他大吼着领军直接越过战圈,疾驰而过仍未吊起的吊桥,马不停蹄,直朝城门而去。

城头上的守军似乎被这城墙下一连串的急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又有些不知所措,一阵慌乱,主将领军出战,身陷重围,救又不能救,守又不知该不该守,也不知到底该先关上城门拒敌,还是应该接应主将归城,或是应该先拉起吊桥,先行放箭拒敌。

城头守将中级别稍高一点地将领皆随主将出城作战,连个佐尉也没留下,仅余一些低级的佐领、参领,瘦小的知府此刻还躺在城楼大堂内昏迷不醒,一时间城头上守军群龙无守,乱作一团,只知大呼小叫,纷乱不已,眼见敌军骑兵大队冲过吊桥,直朝仍大敞着的城门而来,却是不知该如何应付,零零散散地箭羽有气无力地射下城头,却是毫无杀伤力。

几名稍微机灵点的佐领见敌军骑兵飞速地冲过吊桥直朝城门杀来,迅速地冲下城墙跑到城门处正欲指挥手下士兵关上城门之时,石从虎已经率着大队骑兵冲入城门,大刀挥舞处,几颗血色的人头翻飞滚落,骑兵大队毫不停歇,将城门处守军斩杀殆尽后,迅速入城自城中两侧宽阔地马道疾驰上城头。

骑兵大队转瞬间便冲上城墙,一脸杀气地黑甲骑兵,似虎入羊群,战刀不停地挥动、砍劈,茫然失措地守军,此时除了极少数一脸悍勇地佐领指挥属下士兵拼死抵抗之外,其余的似乎就只懂得扭头逃跑了,不过似乎逃跑也很有难度,城墙上除了遍布地守军之外,更是有成堆的驽箭擂石滚木油锅,不停地阻挡去路。

心中一急,许多守军士兵开始踹翻油锅,推开床弩,踢开箭堆,亡命逃跑,只是两条腿如何可以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经过守军士兵一阵急切地清理,原本有些拥挤的城墙上,现在倒是宽阔起来,驰上城墙的黑甲骑兵越来越多,守军士兵地抵抗越来越弱,成堆成堆地尸体堆在城头,几乎挡住道路。

石从虎一气之下,便命士兵将尸体扔下城头,很快城下便堆起一座座小型地尸山,大队的骑兵分两批杀向东门两侧,一批朝城楼杀去,一批屠杀城周四处布防的守军,东门不到二柱香的时间,城墙四处士气全无地仅存约七千余守军纷纷扔下兵刃,跪地投降,城楼处数十个藏兵洞中布置的约五千守军,更是刀未出鞘,一箭未发,便全部作了阶下囚。

至于上城助防的民壮,则是在石从虎刚刚攻入城门之时,就已四散而去,逃命去也,至于背运已极的知府大人,睡梦中便被攻入城楼的士兵割下了头颅缴功去了,城门楼上很快便高悬起迎风飞舞黑龙战旗,命令手下三名佐领率领三千骑兵迅速驰往东门攻占城楼,占领整个青川后,石从虎深深吐了一口气,左手柱刀在城垛上,右手抹了一把沾满敌人鲜血的黑脸,一脸得意的跨立在城墙垛口处,嘿嘿直笑……。

城外战圈之外,中军之前,崔远中据于马上,眼见周易带领百余骑兵冲出阵外,直朝自己杀了过来,却丝毫未有惊慌之色,微微一笑,策马朝左侧行去,右手轻挥。

身后整齐地一卫弓驽手,列队迈步突出阵前,箭驽已上弦,寒光凛凛,阳光下烁烁生辉,迎着疾冲而来的周易众骑就是一阵箭雨,而后迅速后退,后排补上,继续疾射,如此往复循环。

周易众骑头顶犹如倾盆大雨般,密密麻麻皆是疾射而下的箭雨,噗噗穿甲入肉声中,众骑纷纷中箭落马,片刻间尽皆覆灭,将旗很快便被践踏地残破不堪,歪斜地躺倒在犹自抽搐不止的断腿战马腹上,人嚎马嘶,凄厉地悲鸣和呻吟声响彻战场,景象甚惨。

丝丝地鲜血很快地汇聚成流,在高低不平地土地上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血洼,周易则是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巨锏,周身银光闪闪,密不透风,形成一个圆形的银色屏障,牢牢地挡格着疾落地箭失,只是却护不住跨下的战马。

一声凄厉欲绝地马嘶声中,枣红色地战马颓然倒地,不停地抽搐着,马口中不停地冒着红色的血沫,马身上插着十数支黑色的羽箭,周易也随着突然扑倒地战马堕于地面,刚飞身而起,站稳身形,疾射而至的数十支羽箭,已将其全身覆盖。

倾刻间周易就象是一个混身插满箭支的刺猥,挺立在一片尸丛中,怒目圆睁,手中犹自高举着巨锏,身上渐渐被渗出的血液染红,很快变成了一个红色的血人,中军处赵康云眼见此景,也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此时,战圈之内仅余的数百青甲骑兵也已被近万的黑甲骑兵顺利地斩杀殆尽,无一幸免,就连受伤堕马之人,也自有黑甲骑兵上前补上两刀,数百匹无主的战马徘徊在战场附近,悲哀地嘶鸣着,似乎仍在呼唤着自己的主人……

结速围歼城外骑兵战斗后,赵康云望着城头升起的黑龙旗,心中真是感慨万千,任谁也想不到,如此坚固的城墙,竟可在倾刻间轻松攻下,长呼了一口气,命令骑兵收拢归队,中军大队人马进入青川府城,而后派兵打扫战场,清理城墙,掩埋焚烧尸体,张贴安民告示,占领府衙、府库、兵库、粮仓,清点登册后封存看押,其后令崔远中负责整顿城防,整理战报,飞马报送蓝宇中军大营。

青川一战,前后仅不足一个时辰,出动骑兵一万五千人,歼敌近七千余人,其中包括二千骑兵,五千余守军,斩杀主将周易以及青川知府,大军攻陷守军兵壮近四万的府城,自身军卒仅伤亡不足三百,中间还有一些不慎堕马受伤者,战果可谓空前巨大。

蓝宇看着手上的战报,脑中想着青川城下惨烈中带着几分戏诌的战况,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这个时代,军队的战斗力,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军中主将的个人能力。将勇则兵悍,将智则兵精,若是摊上一员只知好勇斗狠,却丝毫不懂谋略的战将,当真是万千军卒的悲哀,更是千万百姓的恶梦。

黑甲军虽然是军纪严明,作战勇敢,兵悍将勇,威名远播,却依然也逃不过这个铁律,如果主将无能,则必然大败,绝对不会例外,蓝宇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尽快改变这种畸形的定律……

蓝宇坐在帅椅上,仔细地思虑了好半响,直到夏荷上前添茶,才惊醒过来,询问堂下站立的海熊灿,“后日辰时崔呈斌二十万大军方能抵达青川城外,而我军明日申时便可进驻青川,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末将以为不然!王爷,现在两军战局还不明朗,敌军主力的战力究竟如何,我们并不知晓!

不过依末将所知,敌军主将张天顺,确实是一员久经沙场的宿将,战功郝郝,他治军严明,精通兵略,行军布阵,也是严谨不苛,又极善正步之道,用步军扼制骑兵,更是其擅长!

而且张天顺素来爱兵如子,深得帐下将士军卒爱戴,因此三军士气可用!敌军此次以步军为主,骑军为辅,正可以充分发挥主将统兵之优势!

如果此次崔呈斌可以信任张天顺,由其统领全军与我军交战,则战局走向,谁也不可预料,胜负之数,也是各半而已,王爷绝不可等闲视之!”海熊灿脸上难得的流露出深沉的脸色,显然对张天顺的威名甚是忌讳。

“有道理!如此,就按原计划执行!作好两手准备,如果可以以堂堂正正之师,击败朝廷军队,固然是好,不过如果万一战局有变化,就执行备用计划!

总而言之,此次出征,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蓝宇盯着有些飘摇的灯火,脸上的神色也是出奇的凝重!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张天顺在刘秀的记忆中,也是一员善战之将,在大魏军中影响力甚巨,朝中名将大半出自其彪下,可谓是一棵常青树,永远不倒的一面军旗,真正的帅将之才,用兵之能绝对不在刘秀之下!虽然如今已是垂垂老矣,但也绝对不可轻视。

此次出征,蓝宇一方可谓是孤注一掷,近日来整理刘秀的记忆,再仔细分析敌我局势,蓝宇终于得出一个很不理想的结论,也对当初出征时自己的乐观深深感到有些羞愧!

行军打仗,非同儿戏,此战胜则大利,进可据中原成就霸业,退可守西北,割据一方,但如果一旦兵败则全盘皆输,兵败如山倒,退据西北也不可能,恐怕到时自己即使是想做个普通百姓,也不能如愿!

亡命天涯,蓝宇绝不可以忍受,自己已经逃过一次,以后绝不会再逃第二次,蓝宇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尽全力赢得此仗,占据西北,如此自己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借助西北的财力无力,尽快的将天魔诀修练至第五层,早日返回属于自己的世界,报那血海深仇……

“是,末将告退!”

待海熊灿退出帐外后,蓝宇又在灯火下仔细地研究着铺在帅案上一块三尺见方呈土黄色的羊皮地图,反复揣摸着第二计划的各个环节,沉思了半响,上齿紧咬下唇,捏笔在手,举在半空,良久才在一条名曰金沙河地名字上重重的画了一个叉,腥红腥红的颜色,仿佛在向人预示着什么……

七月二十七,天气放晴,碧空万里,一片云彩也没有,道道金光将天地连成一片,分外炫丽。

一天一夜的连绵大雨,将天地清洗的一尘不染,空气中皆散发着淡淡地泥土地芬芳,清新凉爽,官道两旁一排排高低参次地柳树,翠绿的叶面上,滴滴晶莹的水珠,来回滚动着……

早起的鸟儿,飞跃在枝头柳梢,抖动着有些潮湿地羽毛,迎着初升的朝阳,快乐地歌唱着……

路旁树林间,草丛里,不时窜出受惊逃窜的野兔、山鸡……

蓝宇大军卯时造饭,辰时拔营,迎着满天的朝霞,穿过落日峡,浩浩荡荡朝青川府开去。

专供蓝宇使用的豪华马车,此时又成了摆设,春梅、夏荷二人坐了一天马车,颇觉无趣,或许也是感觉太过颠簸,两人又随蓝宇一起,骑上战马,悠晃着随着大军出发,沿途三人不时指点着远处的翠山云峰,奇异景致,谈笑风生,倒也是其乐融融,犹如外出游览般逍遥自在,行军的苦楚寂寞也减淡了不少……

大军午时至金沙河西岸密林外扎营造饭,挖掘的锅灶依然是九万大军所需的数目,只是若有心人仔细探察,一定会发现有许多锅灶其实并未使用,只是加满清水,燃柴煮沸而已,空置的锅灶不多不少正是一万兵卒所需……

蓝宇陪二女用过午膳后,嘱二人在中军帅帐中简单休息一下,自己则带着海熊灿和刘海骑马至四周查探地形。

金沙河源自幽州北山府,经盐池、河曲、青川,最后汇入天花江,全长近千里,河宽三百丈,水深十丈以上,深不见底,河流湍急,两岸除近百丈宽的沙滩外,其余皆是密林遍布,纵深数十里,树木参天,层峦叠障,郁郁葱葱,林中常年不见天日,枝繁叶茂,草密丛杂,深可遮人,多蛇虫走兽,又密布障气,凶险非常!

密林中仅有一条宽二十余丈的黄泥官道连接至河滩,金沙河通往青川也只有一条木质吊桥桥相连,据河面不及丈余,宽二十丈,而且桥沿并无护栏,光板桥一个,桥下就是急流奔涌的金沙河水,随时都有可能堕入河中,被激流冲走,令人望而生畏……

两岸宽达百丈的河滩,黄色地细沙淤沉,阳光下散发淡淡的金芒,远望去金光一片,想来金沙河便是名来由此吧!

蓝宇三人纵马穿过密林中的官道,到达金沙河滩,驻马而立,望着眼前激流汹涌的金沙河水,身后不远处紧跟着百余名亲兵护卫。

“此处,木参林密,地势险要,水深河急,河道宽阔,可进而不可退,确实是一个设伏的好地方!”刘海颇有些感慨道。

“好是好,只怕稍知兵事之人都会想到会有埋伏,绝不敢冒然进入!”海熊灿轻夹马腹上前几步,与蓝宇、刘海二人并马而立,语中颇有些担忧。

“即然是不敢进入,那我们就必须给他一个必须进入的理由,不就行了!”蓝宇正了正有些歪斜的银盔,扭首望了望身后两边深不可测的森天密林,耳边清晰可闻密林深处传来鸟兽的吼鸣声。

“诱敌?……”海熊灿眼神一闪。

“先诱敌渡河,接着半渡而击!如何?……”蓝宇毫不羞愧地将先人的战法搬用,心中却有些忐忑,不知这个时代有没有这种战法。

“……”

“……半渡而击?……妙!实在是妙!”海熊灿犹自皱着眉头深思,刘海已是恍然大悟,抚手称妙,一脸的敬仰之色望着蓝宇,令后者难得的有些脸红。

“好!此计绝对可行!王爷当真是兵法奇才,每多奇思妙想,令人敬仰万分!”海熊灿难得的拍了回马屁,也是一脸的叹服之色。

“过奖了!此计虽妙,不过实行起来,却并不容易!”蓝宇吸了吸鼻子,稳定了一下情绪,语声中却有些许担忧。

“是呀!诱敌!如何诱敌,诱敌是需要诱饵的,但是诱饵地大小却是很难把握!大了,损失过重,难以承受,即使成功,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但是如果诱饵太小,或者不太真实,又难以令人相信,计策便不会奏效,真的是很不容易!”海熊灿一脸深以为然的神色,满眼的忧色,不时的屈着手中的马鞭。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此次战斗关乎整个战局胜负,关系到王爷制订计划的成功与否,区区诱饵又算得了什么?岂可因小失大!刘海却不赞同海熊灿地想法,临了又扔出一句,“慈不掌兵!”

“刘统领,本将非是不赞同此计,只是想到又有万千铁血男儿即将为整个战局,献出自己年轻地生命,心中有些不忍罢了!”海熊灿也不生气,略有些悲伤的道。

“末将失言了,还望海将军勿怪!”刘海忙拱手一礼道,后者勉强笑了笑,心中却犹在伤痛即将陨命于此的黑甲军兵,对他而言每一名黑甲士兵皆犹如自己的亲兵子侄,而此时却要准备将他们当作诱饵,充做炮灰,于心何忍?。

“两位所说都很有道理!不过,黑甲军是本王一手创建,每一名军卒都是是本王的心血结晶,是西北精锐之军,也是未来纵横天下的基础和希望!

本王也不愿就此让他们允做诱饵断送在这片沙滩上!两位可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蓝宇望了眼满脸忧色的海熊灿,最后目光定在一旁的刘海身上。

“王爷之意是?……”海熊灿闻言不禁有些疑惑地望着蓝宇,后者仍一脸忧虑的神色,令人摸不着头脑。

“王爷的意思是找人代替这些精锐的军卒充当诱饵!”刘海倒是一点就通,脱口而出。

“代替?找何人代替?现在自后方调集各府城防军倒是可行,只是时间上恐怕来不急!”海熊灿一边思量一边道。

“何需往后方调集兵马?眼前便有一军!”刘海原本欲言又止,却是在蓝宇眼神的鼓励下,从容道。

“眼前何军可用?”海熊灿一头雾水地望着刘海。

“中军榴重营便有三万兵马!海将军难道忘了不成?”刘海提醒道。

“榴重营?不错,确有三万兵马!只是……只是……”海熊灿先是恍然大悟,旋而一脸惊诧。

“只是什么?”刘海追问道。

“只是,刘统领!三万榴重兵马,说是军兵,其实皆是老弱,更有许多临时征召来的民壮,根本未经训练,不通战法,大多数甚至连战场都未上过,也从未握过刀枪!你……你现在让他们去允作诱饵,岂不是送死吗!你……”海熊灿语气加重,越说越气,一张黑脸更是如同锅底,冷若冰霜,尽是斥责之意,到最后握鞭指着刘海,气得说不出话来

海熊灿此时心中真是满腔怒火,若不是看着对方乃王爷亲军统领,心腹爱将,论起地位比自己这个大将军还要高的话,早就一马鞭抽到对方脸上!

真是混帐,简直禽兽不如,居然残忍地要将三万老弱民壮充斥的榴重营当作诱饵送于敌军屠杀,真是其罪当诛!若是自己帐下将领,肯定一早就拉出帐外咔嚓一刀了帐!

“海将军不必动怒,我想刘海这么说必定有他的道理!先听听他怎么说吧!”蓝宇收起脸上的微笑,安抚着一脸怒气的海熊灿道,投向刘海地目光却是鼓励地目光,暗道,加油吧!

金沙河设伏,事先蓝宇早已考虑妥当,只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仅是设伏,恐怕用处不大,敌将若稍有谨慎,便很难取得大的战果,因此必须要有吸引敌将狂追不舍的诱饵,最大限度的降低其戒备之心,这样的话诱饵的份量就很重要。

但是,要用精锐的黑甲士兵允当诱饵,蓝宇可舍不得。这些家当可都是宝贵的财富,是自己保命称霸的本钱,岂可随随便便送人斩杀,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些老弱民壮夹杂,战力全无的榴重营可以完成这项被屠的重任了!

虽说初时,蓝宇也是于心不忍,三万条人命呀!这些老弱青壮,人人皆有家小,今日抛家弃子荒废农耕,随军出征,原本就是属于无奈之举!

此时又将被当作诱饵抛出,引诱敌军追击,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便是陨命在此,客死异乡!这是何等的凄凉,何等的悲惨!蓝宇制订这个伏击计划时,眼中也是浸满泪水!

只是反过来一想,如果用精锐地黑甲士卒允坐诱饵,成功则罢,万一损失过大,影响全军士气战力,则战局随时可以反转,到时大军倘若战败,则这些老弱青壮,结局也是相同的。

如此反复考虑,掂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让这些人允当诱饵,允分发挥一下最后的光和热,为了整个战局,为了整场战役,牺牲小我,成就大局,战后定当厚恤其家人亲眷,权当是略作补偿吧!要怪,就怪为什么生在人命如此低贱的乱世之中,但愿来世,可以安享太平盛世……

定下计划,蓝宇又在考虑如何将此计划实施!怎么说出口?若是由自己说出来,那自己的形象必将毁于一旦,于今后治军不利,此路不通?由海熊灿说出来?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虽然海熊灿治兵还未达到真正爱兵若子的地步,不过让他提出派三万老弱榴重兵去允当诱饵,恐怕也是不现实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刘海一人了。

幸尔刘海甚是机灵,反应快捷,颇能领会蓝宇心思,只简单几个眼神,便心领神会,将蓝宇心中所想,尽数说了出来,结结实实地替蓝宇将这个大黑锅背了下来。

“海将军!非是在下冷血无情,让这些毫无战力的老弱民壮允当诱饵,徒劳赴死!实在是情势危急,逼不得已而为之!

此次出征,青川之战,关系全局!关系到西北四州近二千万百姓安危,也关乎到数十万黑甲军的生死存亡,岂能不慎?

若派黑甲精兵允作诱饵,倘若折损过大,必将影响全军战力,甚至导致士气低沉!若是由此引发溃退,以致兵败如山倒,那全军十数万将士,又有几人可以活着回到家乡!就是你我二人也必将饮恨杀场,又何谈那些老弱充斥地榴重兵马呢?

与其让他们毫无价值的倒在敌人的屠刀下,死不瞑目!倒不如将他们允做诱敌之军,吸引敌人,损耗敌人的战力,此来必可保我军赢得此役的胜算!也算是为全军作出一项大的贡献,至战后,我等必将奏请王爷,厚加体恤阵亡之兵士,安抚其家眷。

在下所言,句句皆肺腑之言,绝无半分私心,请海将军三思!“刘海在蓝宇的鼓励下,尽量用平静中正地语气,细致地劝说着尤自怒气冲冲的海熊灿,心中却是惨然一片。

三万老弱兵马,即将在自己的劝说下,茫然赴死,甚至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死,何其可悲?何其惨忍?只是王爷对自己恩同再造,此等薄情寡义之事,又怎能让王爷出口,有损王爷威名仁义,自己只好当仁不让的来做这个卑鄙残忍的险恶小人了。

海熊灿听得刘海一席话,再见一脸正色略带悲容的刘海从容的望着自己,心下不禁有所松动,刘海所言确实言之有理,此战已方兵力远逊于敌军,又是以一域抗全国。

可以算是以寡敌众,胜算确实不大,最多也只是半半之数,倘若可以一举重创敌军主力,则大局可定!此许牺牲也算值得,只是心中想起那一张张或稚嫩、或憨厚、或沧桑地脸庞,却始终也说不出赞同的话。

“混帐!刘海,本王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啊?这么残忍阴毒的计策,你也能说出口来?……啪……”蓝宇忽地脸色一变,勃然大怒,喝骂中抡起鞭子狠狠地抽了刘海一记,心中暗道,委屈你了!怪就怪海熊灿太过顽固,仍然不肯松口。

后者的脸上很快便显出一条红色的鞭痕,却凛然不惧,依然镇定地望着一旁仍在犹豫的海熊灿。

三人身后布于四周巡卫的百余亲兵,闻得蓝宇怒骂鞭打声,纷纷奇怪地望向这边,很是疑惑一向深受王爷器重的统领大人不知犯了什么错,让王爷如此恼怒……

“……啪……啪……啪……”清脆地皮鞭声在半空中抽响,一下接着一下,刘海骑于马上的身形却凛然不动,双手紧勒缰绳,任由露出胸甲的双臂承受着力道刚猛的皮鞭,战袍碎裂,透出道道露着血痕的臂膀,双目依然直直望着海熊灿。

“……王爷,请息怒!刘统领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依当前形势来看,此事也只好如此了!请王爷下令吧!”海熊灿望了望刘海脸上、身上的血迹鞭痕,一咬牙,终于拱手朝一脸怒色扔在不停挥鞭抽打地蓝宇劝声道。

“这……唉!当前形势严峻,我又何偿不知!只是……若让榴重营三万毫无战力的老弱青壮徒送性命,本王又于心何忍?……”蓝宇闻言飞快地收回马鞭,脸色却是变化不定,一会忧心,一会痛心,一会又是一脸悲容。

“请王爷下令!”

“请王爷下令!”

海熊灿这回倒是和刘海保持了高度一致,不约而同地拱手高声道。

“……唉……罢了,就这么办吧!金沙河设伏,就由海将军帐下云峰指挥吧,拔一万步兵并三万榴重营归其统领,若形势当真危急如此,则务必于此阻击敌军追兵,予以迎头痛击!但愿此役不需要用到此处伏兵!……”

蓝宇心中暗喜,脸上却是沉痛无比,不过他也确实不愿将这些民壮老弱诱饵用到此处,如果可以自青川城下一举将敌军击溃,大获全胜当然是最好了,只是照目前形势看来,很显然这个目的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

“末将遵命!”海熊灿也是一脸沉痛地应道,未察觉到一旁地刘海却是暗暗松了口气,暗道,终于结束了,身上好痛啊!

做出决断之后,三人率队归营,此刻已是未时初刻,大军迅速拔营,分批各军上桥过河,一个时辰后,除了留在此地的四万兵马,余者四万兵马全部渡河完毕,自东岸列队整军完毕后,全军朝青川府城进发。

此时蓝宇中军之军卒皆是精锐,再无一名老弱之兵,之前已有一万步军分伏在黑风岭和落日峡,由谢晋和王超指挥。

金沙河西岸又有四万军兵由云峰统领设伏,其余四万兵马,三万骑兵,一万步兵,再加上二千亲军骑兵,全部都是精兵悍卒,由于兵员锐减一半,为了保持九万大军的规模。

蓝宇命各军广竖战旗,骑兵马后拖上树枝,阵阵烟尘翻滚,旌旗密布,四万大军远远看起来依然是前后绵延数里,依然遮天蔽日,无边无际,黑色的洪流浩浩荡荡,滚涌向下,颇具规模,说是十万大军也毫不过分。

渡过河流湍急地金沙河,大军距青川城只余不到三十余里的路程。

申时初刻,蓝宇大军赶到青川城下!赵康云率石从虎、崔远中等前锋将领出城相迎,引大军入城。

大军入城之后,蓝宇命中军与前锋两军合并,共八万二千兵马,骑兵五万七千人,步兵二万三千人,亲军二千人。

而后蓝宇命赵康云统领二万三千步兵并四千骑兵,负责青川城防!海熊灿携麾下石从虎、崔远中二将,统领五万骑兵随蓝宇明日出城迎战敌军,其余三千骑兵编入亲军营,补满五千之数,护卫中军。

至于青川府所降之万余军兵,蓝宇一时间也不敢将其直接编入军中作战,否则万一临阵倒戈,冲散阵形引致全军溃退,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即使不让他们参战,也不能将他们就地遣散,以免其逃出城外加入敌军!如今之际,只好暂时将他们关在城中战俘营中,半饱半饿的吊着他们,总之让他们没有力气反抗就是了。

将大军整编完毕后,各将纷纷各司其职,统带整顿兵马,布置城防,刘海也前去接收新编入的三千骑兵,充实亲兵营。

戌时初刻,青川城内军营之中,一处临时征用的民宅中,海熊灿和赵康云刚刚处理完军务,坐在方案前饮茶,赵康云细饮慢品,海熊灿却依然是老样子,海喝马饮!

一边大口大口地灌着珍贵的香茗,还不时的抓起朱砂壶往杯中添茶,不多会便见了底,却还似未能解渴,看得一旁的赵康云皱眉不止,心痛不已,这可是产自良州上等的雨前龙井呀!自己好不容易狠狠心凑了百十两银子这才购了三两,便生让个粗人在这糟蹋!

“咳……咳……老海,为何中军兵马少了这么多?都到那去了?”赵康云瞄了一眼正在咂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海熊灿,清了清嗓子,强压住心中想要上去揍他一拳地冲动,尽量用平缓地语气问道。

“……嗯?……五万兵马,二万步兵加三万榴重营,王爷已沿途安置,以待后用!具体情况,我想王爷很快便会告知于你!”

“后用?该不会是设伏吧?”赵康云怀疑地望着海熊灿。

“你说呢?”海熊灿笑着卖起了关子。

“此次出征我军原本就兵力不足,又多是精于野战的骑兵,攻城的步兵是少之又少!怎可……”

“这我也知道,只是殿下自有主张,又心意已决!我又能怎样?”

“你应该力劝王爷,将兵力集中,而后全力出击,一举敌溃敌军,这才是上策!”赵康云很是不满的瞪了一眼有些委屈地海熊灿。

“王爷是三军主帅,他即已制订出计划,我等下属也只有严格执行的份!再说,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过了,不过王爷说各种情况他都已经考虑过了!”

“……唉!王爷大病之后,性情也是大变!怎会如此……”

“好了!王爷向来用兵如神,又勇武过人,纵横疆场,从无一败!黑甲骑兵更是精锐无匹,所向无敌,想必此战也必可一举击溃敌军!我看你也不必过于忧心!”

“……但愿如此吧!……”良久,赵康云才深深叹了口气道,只是眉头却始终紧皱不舒。

戌时三刻,用过晚膳后,海熊灿、赵康云、刘海先后前来回报各部军务都已交接完毕,城防也已防守妥当。

蓝宇此刻便舒服地躺在青川府衙后院花院的凉亭中的一张竹制的躺椅上赏月纳凉。

现时已是七月末,夏末秋初,繁星似锦,月如银勾,清凉如水,清风拂面,分外舒爽。

夏荷乖巧地在身后轻摇着薄扇,春梅则坐在一旁的圆登上不时地摘下一颗颗紫色地葡萄,仔细地剥皮去核后,温柔地送入蓝宇口中。

望着满天璀璨地星辰,闻着身边美人淡淡地体香,品着口中滑爽甘甜的果实,蓝宇犹如身在梦中般生出一般不真切地感觉。

蓝宇来到这陌生的世界已近半月,回想起来半月来所发生的事,犹如南珂一梦,又好比庄周梦蝶,只不知自己是庄周又或是蝴蝶,如果真是美梦一场,那就永远留在梦中吧!伸手摸了摸身上绵软柔滑的丝制轻袍,蓝宇自嘲地笑了笑……

七月二十八,天气清爽,晴空万里,高耸巍峨地青川城墙淋浴在一层淡淡地金辉之中,古朴壮丽中又透着一丝淡淡地虚幻地感觉。

辰时三刻,斥候来报敌军前锋已时可至青川,也顾不得考虑为何崔呈斌会突然加快行军速度,蓝宇立即率亲军五千并海熊灿五万骑兵出城列阵于护城河前二里之地,整军备战,严阵以待,等待崔呈斌大军到来。

蓝宇此次将五万五千骑兵摆成锋失阵型,列于护城河前,前后纵深五里,五千中军亲军允作锋尖,两翼各二万五千骑兵,五千骑兵为一组梯次排列,允作锋刃。

左翼军由海熊灿指挥,右翼军由崔远中指挥,此阵属于典型的攻击阵型,利于骑兵冲锋,弱点?弱点就是没有弱点,只有进攻,没有防守!可说是允分发挥了骑军兵种强大的冲击力以及灵活的机动能力。

适用之处,也是变化多端,敌弱我强时,可以使用,一举击溃敌军!敌强我弱之时,也可以使用,只是目的却是直接刺穿敌军防守最薄弱之处,而后迂回穿插,快速分割,迅速将敌军阵型打乱!

运气好的话,还可以一举攻破敌军中军大营,擒贼先擒王,冲散中军,必可使敌军群龙无首,指挥混乱,正好可以混水摸鱼,一举扭转战局,反败为胜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使用此阵法,也是有局限性的。一是如果敌军骑兵数量与已相当,就相当有危险性,二是如果敌军骑兵数量远超于已方,那摆成攻破失阵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之举。

三是如果敌军布阵严密,机动灵活,士兵阵法熟练,战意高昂,主帅心志坚定,指挥零活,那么此举也是危险无比,很有可能被敌军包了饺子,陷入泥潭。

骑兵所依靠的无非是速度与机动,一旦陷入星罗密布的战阵之中,失去了冲击的缓冲地带,无法展开机动迂回,结局必然是被一块块吞噬,最后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蓝宇之所以布此阵对敌,原因是崔呈斌所率大军虽号称三十万大军,其实只有五万骑兵,十五万步兵,余者近十万都是后勤榴重兵马,机动能力弱,又经长途跋涉而来,人疲马乏,若初抵青川时阵形混乱,指挥不灵,则必有机可乘,五万余养精蓄锐的黑甲骑兵必可一举将其击溃,一战定乾坤!

幸尔黑甲军皆百战精锐,不止训练有素,而且精通各种阵法,再加上海熊灿诸将全力辅助,若是让蓝宇独立布阵,恐怕非得弄成一团糟不可!

仅赁前世观看影视剧的印象,再加上刘秀留下的记忆,可以说是纸上谈兵,论起实际摆兵布阵,蓝宇可算是门外汉,又怎面对千军万马而指挥若定呢!

仅是站在阵前看一看,千军万马调度时散发的杀气冲天的浓浓气势,就足以让人心惊胆寒,隆隆地马蹄声,一波波翻滚直冲宵汉,如旱地惊雷般一阵阵让人惊心动魄,扬起的漫天烟尘遮天蔽日,如林的刀枪阳光下闪烁着一片片耀眼的寒光……

蓝宇此刻高据马背之上,稳稳挺立在中军黑龙帅旗之下,身后是列队整齐地五千新编亲军,刘海、石从虎勒马分立于左右侧,春梅和夏荷二女,好不容易才在蓝宇的唬吓下留在城楼观战,中军阵前蓝宇三人人此刻皆是一脸庄重地凝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平原尽头的方向……

此刻崔呈斌正端坐在连全豪华的马车中,与其商量对策呢!

连全所坐的豪华马车,四马相拉,底盘沉重,虽然行进缓慢,却贵在十分平稳。

马车内装饰精美,布置豪华,软塌、锦褥、方案、书架、衣架、软垫,一应俱全。崔呈斌与连全对面盘膝坐在一张方案旁,方案上置着两杯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浓茶。

“监军大人,大军即将抵达青川城下,未知大人对此战有何良策?”崔呈斌摅了一把颌下鼠须微笑道,额头两道淡淡的眉毛却是皱了起来。

“崔帅又有何良策?此次出征,作战事宜皆由崔帅负责,咱家只负责督战而已!”连全纤细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着痕迹地将难题推了过去。

“这……不瞒连大人,下官对于行军作战之事,也是不甚了解,因此……因此……”

崔呈斌心中颇有些为难,若说为官之道,欺上瞒下,逢迎拍马,贪金敛银,自己可是当仁不让,说是第一,绝没人敢说第二,可若说这行军布阵嘛!那自己可就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了。

先前一路行军,虎威大将军张天顺对自己可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极度不满,甚至有些不屑和蔑视包含在内,自己堂堂二品大员,当朝右相,掌管吏、礼、户三部,天下官员、仕子、财赋皆归其管,权势滔天,可谓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除了皇上和张太师,谁人敢不看自己脸色行事?何人敢逆自己之意!

谁料想却被这个只知舞刀弄剑的粗鲁武将压了下去,当下便百般阻挠掣肘,故意放缓行军速度,借机整一整目中无人的张天顺,让其也明白一下大军之中是谁当家、谁作主,搞清楚上下尊卑之分,压一压他的嚣张的气焰。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自己与连全一唱一合之下,配合无间,把个威风凛凛地张老将军整治的是丝毫脾气没有,几日都不见人影,询问才知,居然跑到前军喝风去了,这可把两人乐得直直拧下巴,心情大好,喝酒品尝茶,也是兴致高昂,时不时地吟诗颂对,对月高歌。

却未曾想,京城中的皇上不乐意了,也不知什么原因?八百里加急谕旨中,皇上可是大发雷庭,严命大军必须赶在叛军之前火速赶到青川,否则严惩不怠!刑部公文中,胡秀清那厮也是趁机官报私仇,对自己大加训斥!屎盆子一盆接一盆,全部扣到自己脑袋上了。

谁知屋漏偏逢连阴雨,刚加快行军速度,就快赶到青川时,却接到前方斥候军报,青川失陷!

这下可把崔呈斌委屈坏了,又急、又气、又恨,心中愈发愤恨张天顺地同时,也是有些慌慌然!搞些阴谋诡计,暗算排挤同僚,这些自己在行!行军打仗,两军对阵,厮杀疆场,那可是不行!太危险!太血腥!太……总之是绝对不行!自己可是饱学鸿儒,礼仪传家!怎么能跟那些低贱的粗人一般披挂上阵,撸起袍袖,提刀上阵呢!

左思右想之下,还得将这个美差全权交给张天顺!你个粗人不干这个,干啥?虎威大将军嘛!不打仗,带你来干什么!思定之下,却是又有些抹不开面子,开不了口,这才寻着连全,想要拖他一块下水,却不想连全顾左右而言他,一句话就把事情推得个干干净净,当真是滴水不漏!可把崔呈斌这个急呀,一张圆圆的西瓜脸都皱成一团了!

连全稳坐在豪华马车内那张方几后的软垫上,慢斯条理地品着手中香茗,暗暗观察着对面崔呈斌一脸地窘相,心中却在暗付,想拉我下水?门也没有!

痛打落水狗可以!想让我和你一起丢份拉脸,那可不行!反正这事压跟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任你们折腾,打胜了,功劳自然少不了咱家的!打败了?那就对不起了!跟我没关系!你们等着罢官抄家,砍头诛族吧!

“……连大人,下官想将全军的作战指挥权全权交付张天顺大将军,不知大人以为如何?”两人呆坐了半响,净听屁股下面滚动地车辙噜吱噜吱地响声了!到最后崔呈斌实在是忍不住探询道。

“……嗯?……噢!……不错!不错!甚好……甚好!”连全深深地嗅了一口已经凉却地香苟,口中啧啧称赞,一张细长嫩白的老脸上尽是笑容,却不知是在赞叹茶香,还是在称赞崔呈斌之计划。

崔呈斌见状也是无法,暗骂一声你个老狐狸,早晚整死你!脸上却是一脸忧色道:“如此,下官告退了!”微微拱了拱手,钻出马车,罕见地爬上了一匹战马,率着一大队亲兵,打马飞快地奔向前军。

“……咳……咳……哎呀!张将军,这一路行军真是辛苦你了!由你亲自领军开路,本帅……真是有些心中不安呀!”崔呈斌率着一众亲兵,快马赶至前军,气喘吁吁不说,又吃了一鼻子灰尘,咳嗽两声后,堆起一脸笑意,很是友善地说道。

“见过崔帅,不知崔帅急马而来,所为何事?!”张天顺见崔呈秀飞马赶来,勒马慢行,拱手施了一礼,依然面无表情的问道,语气淡然之极。

“张将军……嗯……本帅决定将全军的指挥权移交于张将军,由你全权指挥与逆军作战!还望张将军不要推辞,领军杀敌,歼灭唐逆贼军,莫要辜负皇上的隆恩呀!”

崔呈斌见张天顺一脸的淡漠,生怕他拒不接受兵权,干脆将千里之外的平宗刘定搬了出来,一脸的诚恳殷切之色,配着一张沾了些许灰尘的圆脸鼠须,颇有些滑稽地味道。

“崔帅但请放心!本将必不负皇上信任!”张天顺拱手向北,深施一礼,却是丝毫也没看崔呈斌半眼,寓义很明显,你崔呈斌在我眼里,根本不算一盘菜,我尊重的是皇上,奉的是皇命,办的是皇差!。

“如此,便有劳张将军了!本帅告辞了!”崔呈斌见张三顺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心中不由有些恼羞成怒,讪讪的抛下一句话,掉头带着众亲卫打马而去。

“传令,全军放缓行军速度,所有骑兵全部收拢,齐聚前军五里处,分两冀扇形展开,护卫中军步兵!后军步军分梯次列成方阵,拱卫中军及粮草大营。”待崔呈斌率众离去,张天顺迅速下达军令,十几名传令兵接令打马狂奔而去。

半个时辰后,全军已行至一片广阔的平原地带,地势十分空旷,恰好方便大军展开队形从容布阵!

整个讨逆大军在接到军令后,开始迅速而有效地放慢速度,原先居于后队以及两侧的骑兵队,迎着号角声,纷纷纵马疾驰朝前军聚拢,短暂的整队布阵后,五万骑兵散两翼,成倒八字扇形梯次排列,遥遥护卫着后方数十个步兵方阵,拱卫着位于阵尾的中军以及粮草榴重大营,所布正是攻防兼备地鹤翼阵。

已时初刻,蓝宇所率骑兵大军伫于青川城下,护城河前,已近一个时辰,整片广阔地战场上五万五千精锐的黑甲骑兵,排列着整齐的攻击阵型,勒马驻立,旌旗如林,万首簇动,千军万马,无边无际,形成一条巨大无比黑色的箭头,直指前方。

除了战马偶尔不安地刨地低嘶发出的声音以及战旗迎风猎扬发出地朔朔声之外外,整个战场竟是如此地寂静、如此地沉闷,犹如在人心口压上一块巨石,渐渐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正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奏,立于城门楼上的赵康云深呼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有些激躁的心情,身旁的春、夏二女也是紧紧握住粉拳,一脸紧张地遥望着护城河外黑色的箭头前那高大威武的银色身影……

已时二刻,远方极目天地相连处,隐隐可见一大片雪亮银色的光芒闪现,犹如天际划过一条银色的白练,缓慢地朝青川城方向移动……

渐渐地,耳边已经隐隐可以听见低沉地隆隆马蹄声自远方传来……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万马奔腾如怒海狂波……清彻无垠地天空卷起漫开烟尘……如海洋般银色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夺目……

烈日下反射着令人心寒的银芒……当真是士气如虹,兵马如龙,两条宛若游龙地银色的骑兵大队渐渐已映入蓝宇众人眼帘……队形整齐……步代沉稳……进退有据……

两翼骑兵大队后则是缓慢前进地一块块阵形整齐的银色步军方阵,如林的刀枪阳光下烁烁生辉,如海的旌旗迎风招展,哗哗作响,紧紧地护卫着位于阵后中间的中军大营……张字将旗以及崔字中军帅旗几已清晰可见……

近了……五里……四里……蓝宇望着对面远远而来整齐严密的敌军阵形,原本高举起的右手,却迟迟的不能落下,一颗悬着的心,渐渐地下沉……下沉……身旁石从虎一脸激动地神色,斗志昂扬,跃跃欲试,刘海面色却是越来越沉,一脸忧色……

远远望去,敌军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形成望无际银色的海洋,数十个步军方阵如刀切般整齐,士兵衣明甲亮,旌旗如炽,刀枪如林,耀眼夺目,大军骑步各军,互为犄角,防守严密,队形齐整,士气高昂,根本是无懈可击。

敌军兵马众多,足有三十万之众,在这片占地广阔地平原地带整齐地列成了鹤翼阵形,两翼骑兵护卫,后军步军压阵,中军居中后指挥全军,充分利用了青川城外的平原地势以及近卫军军容庞大的优势。

此时黑甲骑军若冒然出击,能否冲至中军阵前,一举击溃敌军尚且不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黑甲军必将陷入银色的汪洋大海,滞于泥潭之中,很快便会被一块块步兵方阵围拢、歼灭!有了刘秀的优秀地军事头脑,再加上前世的军世常识,蓝宇很清楚地知道此举绝对是自寻死路,送羊入虎口而已。

敌军两翼骑兵大队已至阵前三里外勒马止步,整顿队形,护卫后军,后方步军方阵加紧脚步向前挺进,蓝宇深深吐了一口气,此时战机已失,想要出其不意,趁其不备,一举击溃其主力的作战计划已是彻底破产,眼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退回青川,全力守城,容后聚拢军队,再行出战。

只是此战乃唐王誓师出征以来第一次两军正面会战,若未战而先退,必会影响全军士气。二是全军立时出击迎战敌军,希望可以寄于敌军劳师远征,长途跋涉,或许会人疲马乏也未可知,趁其阵势未稳,军心未定,尽量杀伤其有生力量,扩大战果,也可以鼓舞已方军心,打击敌军士气。

若是此战由赵康云或是海熊灿指挥,见此形势必会果断撤军,退守青川,即使是崔远中、刘海指挥也断然不会贸然作出决断,必会先行请示上峰,再做筹谋。

可惜的是历史没有如果,此战正是由西北黑甲军最高统帅、被敌人畏称为鬼面杀神,纵横西北,横扫古勒、刺雅诸部未尝一败的刘秀(蓝宇)指挥,谁也不敢贸然出言相劝、轻逆虎须,这一切决定了这一场战场的结局是惨酷的、是必然的、是无奈的……

思量再三,蓝宇终于决定走第二条路,全军出击,迎战敌军!原因不为其他,只为心中隐隐躁动的热血沸腾,杀意奔涌,腰间的赤血剑似乎也许久没有饱饮鲜血了!正好借此一战,会一会虎威大将军,亲率万马千军五万铁骑,驰骋沙场,破阵杀敌,血饮剑锋,此方不愧为男子汉伟丈夫!

感受到自蓝宇身上涌出的渐渐浓烈如血的阵阵杀意,跨下疾雷也有些躁动地刨动着前蹄,不停地喷着响鼻,一旁地石从虎则更是迫不及待地拔出了战刀,紧盯着前方正自列阵的银色方阵,双眼中似乎燃烧着火焰,战意升腾!

而刘海则是一脸忧色地看着有混身杀气外溢,威势逼人的蓝宇,张了张口,似有话要说,却终是未能出口,最后长吐了一口浊气,扭头面向前方,右手紧紧握住刀柄,紧绷的俊脸上渐渐变成一副凛然坚毅地表情……

眼前敌军步兵方阵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列阵于两翼骑兵后方,中军开始从容布阵,彩旗飞舞处,一块块银色地方阵步伐整齐地快速移动……

下定决心后就要当机立断,蓝宇果断地戴上那块熟悉而又陌生的银色鬼头面具,左手勒缰,右手取下挂于马首的丈二屠龙银枪,抓枪在手,斜指长空,厉喝一声“全军出击!”

身后传令兵举起手中的号角,侧身斜首,鼓气而吹“呜……呜……呜……”激昂地号角声响彻整个战场,拉开了青川会战的序幕……

“锵……锵……锵……铿……铿……铿……”

数万把战刀、长枪拔鞘脱勾而出,清脆地龙吟声响彻天际,斜指苍穹,乌黑油亮的弓驽早已上弦,平举胸前,一片刺眼的光芒直射碧空,让耀眼的阳光都为之逊色,不断升腾的杀气直冲九宵,天地为之色变,一片浓厚地乌云遮去了半边太阳……

蓝宇一马当先,银色的盔甲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银光,犹如一道疾驰的旋风,高举手中丈二银枪,纵马驰骋,跨下疾雷仿佛也深知主人心意,四蹄飞腾,快如闪电,犹如一道飞旋地红色火焰,烈日下分外刺眼夺目……

身后则是万马奔腾,石从虎和刘海率领五千亲军紧随蓝宇马后,左右两翼五万骑兵在崔远中和海熊灿的带领下紧追着亲军的两翼,整个黑色地洪滚汇成一支杀气腾腾的黑色箭头直指敌军中军……

“轰隆隆……”震天地马蹄声一波波如涨潮的海浪般滚涌向下,如翻滚地道道惊雷响彻原野,黑色的铁骑如滚滚洪流汇入江海,万马奔腾,气势如虹,杀意冲天,那种气吞山河的气势仿佛可以吞噬天地!

广阔无垠地大地都在隐隐颤抖,天地为之变色,风起云涌风啸啸,遮阳盖日鬼神惊!只一瞬间,整个战场地光线竟黯淡下来,天空变得有些阴沉,原本有些炙热的气浪此刻竟也变得有些冷冽起来……

倘若从高空向下俯视,可以看见黑色的铁流如滚滚的波涛,汹涌澎湃,化作一道粗若巨龙的黑色箭头,迅若雷庭冲向成梯形配置的银色方阵正中,威慑无比,气势滔天,直欲将眼前所有的一切碾成粉末、化为虚无……

青川城门之上,墙垛之后伫立的赵康云,眼见蓝宇已率全部骑兵出击,忍不住轻微叹息一声,眼神中一道悲悯之色一闪而逝,飞快地瞄了一眼一侧不远处正圆睁美目,紧握粉拳屏息凝气,目不转晴盯着城下飞驰的骑兵大队的春、夏二女,旋而转身朝身后几名围拢身侧地都尉、校尉低声吩咐着什么……

骑兵冲锋,一里起速,二里提速,三里加速冲杀!

“咦?刘秀今日莫不是吃错药了不成?竟然如此不通兵法!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传令!二翼骑兵避开敌军骑兵,分进合围!步军方阵梯次向前迎战敌军!”张天顺驻马立于中军帅旗下,遥望着奔涌而来的黑色洪流,从容镇定地下达命令,心中却甚是疑惑,按理说以刘秀之才,断不会昏溃至此,居然丝毫不顾两军形势、地利,冒然引大军出击!莫非有诈不成?

但转念一想,张天顺又觉不象有诈!此处战场位居平原之上,一马平川,旷野无边,可谓一览无遗,根本无伏可设,青川城内也无增兵的迹象!当真是怪异无比,想着想着,张天顺两道有些灰白的浓眉已渐渐皱成一团,勇冠三军,破敌无数的鬼面杀神,今日竟出如此昏招,确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彩旗飞舞,战鼓摆响,“咚……咚……咚……”

随着旗帜飘舞、鼓声震天处,敌军两翼骑兵迅速绕开蓝宇骑兵大队,直策向后方,后军步兵方阵,一块块弓驽方阵、长枪方阵、斩马方阵、刀盾方阵如快速移动的银色铁块,整齐从容地列阵,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代,快速迎向疾驰而来的黑色铁流……

蓝宇高大稳健地身形随着战马的奔驰不时上下起伏,身上的杀意却是不停的上涌,体内银色的真元团快速的运转如飞,汹涌如潮的战意不断上升、上升!

银色面具上露出的双眼也是精光四射,杀气腾腾,眼见敌军步军列阵上前,骑兵分绕已方两翼侧后迂回,却是全不理会,一心只想率军冲破敌阵,破其中军,一举击溃敌军主力,鼎定战局……

此战可说是蓝宇有生一来第一次亲身体验千军万马厮杀疆场地壮烈场面,心情十分激动,混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混身允满了无穷的力量,似可开天劈地,勇不可挡,双腿不断的夹着马腹,提升马速,远远望去就似一颗划着火焰的银色流星,直朝敌军阵中疾射而去……

高速奔驰的马蹄声中,三里路程转瞬即至。蓝宇率领黑甲骑军犹如一把刚猛无匹地利刃,快速笔直地直插敌军梯形方阵,似乎毫不去理会绕向后方的敌军骑兵,马不停蹄,加速奔驰,漫天而起的烟尘铺天盖地,汹涌奔腾的杀意冲天遮日,黑色地滚滚洪流卷起惊天骇浪直拍向银色的岸堤……

此时敌军步军方阵已经布阵完毕,张弓上驽、竖盾挺枪,一块块整齐地方阵呈梯形配置,间距百步,严阵以待,直对着疾冲而来的蓝宇大军。

“六百步……五百步……四百步……嗖嗖嗖嗖嗖……噗……噗噗噗噗……”

第一个迎上来的便是弓弩兵方阵,二万弓驽兵排列着二块整齐的方阵,高举手中弓弩,斜指向天,中间赦然夹杂着数百部驽枪已上弦的床弩,待蓝宇率军冲至阵前四百步余,万箭齐射,震天的破空声中,如雨如幕般地箭驽如蝗虫般漫天而起,阵前的天空为之一暗……

待蓝宇大军冲至三百步处,漫天的箭雨已是铺天盖地地朝疾冲而来的蓝宇大军如倾盆大雨般迎头浇上,蓝宇亲军当仁不让的首当其冲,几十成百的黑甲骑士应着噗噗地穿甲入肉的响起堕下马去,惨叫声中纷纷仆倒在葱绿地草地上!

一根根黑色的五尺枪弩串着一条条黑色的身影,飞射起朵朵腥红的鲜花,红绿黑白交相辉映,分外刺眼,倾刻间堕于地面的骑士便被随后而至的战马踏成肉泥,一匹匹战马悲嚎嘶啸着卧倒在地,长长的弩枪穿透马腹,直接将其钉入草地中,喷涌如潮的鲜血,飞快地渗入泥草中,再难分辨什么是肉、什么是草、什么是泥、什么是血……

勇悍地黑甲军不愧为天下精锐之军,威名贯天下,即使遭受如此重击,依然丝毫无惧,飞驰的骑兵迅速向前平射出弓驽之上的箭弩,回敬前方已至三百步内有效杀伤距离的弓驽方阵!

飞驰的速度加上强劲的冲力,无数的羽箭驽箭带着尖锐的啸声,复仇的怒火,狠狠的射入方阵之中,立时溅起无数血花,一片片弓驽兵惨号着仆倒黄绿相间的草地上,疾射完手中的弓驽,众骑兵纷纷收起手中已无用处的弓弩,或拔刀出鞘、或挺枪在手,口中怒号着冲向前方……

蓝宇挥枪抖起银色的枪网,挡开迎头而至的箭驽,丝毫未加减速,无视身后响起的惨嚎嘶鸣堕马声,率领着五千亲军,风驰电掣、一往无前地疾冲向敌军步兵方阵……

两军初一交锋,尚未短兵相接,黑甲军便折损近千骑兵,无主的战马四处狂乱地奔驰凄历地嘶鸣!敌军弓弩方阵射完两轮箭弩,已抛下大片的尸体快速退向后阵,脚下的草地已是染满鲜红的颜色,折损兵卒也是近千人,双方可谓旗鼓相当。

三块整齐长枪兵方阵迎了上来,足足有三万人,正撞上蓝宇大军刀锋之上……

两军短兵相接,蓝宇勒马飞跃,凌空而起,当头就是一枪,待到疾雷四蹄着地,银枪上已高高挑起一名手中仍紧抓着长枪的银甲士兵,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恐惧,胸前喷出一道道血线,而后被蓝宇狠狠的甩向敌军方阵中,强横的力道轰然砸倒一片士兵。

“希聿聿……希聿聿……希聿聿……”无数地嘶啸声响起,无数的战马人立而起,许多黑甲骑士勒马不止,如破布般被甩下马背,更多的黑甲骑士止不住冲势直接便挂在高挺的长枪之上,尤如一窜窜糖颜色黑红地糖葫芦似的。

奔涌而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了土地、染红了绿草如茵的旷野,一片片黑银相间的尸体间或交杂地铺满草地,残肢断臂和着断刀折枪四散原野,大地一片片飞快地变成黑红、墨绿之色,分外悲壮惨烈……

一波……二波……黑色的洪流一往无前,不停地冲击着挺立地枪林盾阵,一批又一批年轻地骑士染血当场,身后的同袍紧紧跟着他们的身影,脚踏着他们残破地身躯,依然前仆后继勇猛地冲向前方……

很快长枪方阵便抵挡不住黑甲骑军勇悍如潮的攻势,被撕开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口子,挺立如墙的一排排坚盾被撞倒在地,前排的长枪兵纷纷后退,妄图竖起第二排盾阵,但好容易才冲入阵中的黑甲军又岂能如他们所愿?

冲击速度丝毫不减,后继的黑甲骑兵下一轮更加猛烈的攻击波如潮而至,如狂风暴雨般迅速将后退的长枪兵淹没,手持长枪的黑甲骑兵,犹入虎入羊群,长枪一挑一带,就有一名长枪兵被挑飞空中,嚎叫声仍未断却,已堕地被随后而至的铁流踏成肉泥,回归自然!

手握长刀的黑甲骑兵则更多的是利用快速刚猛的冲击力,挥刀飞旋,一颗颗飞旋的人头,一条条残肢断臂漫天飞舞,激起蓬蓬血雾,鲜红的色彩模糊了人的视线,半空中形成一片片王彩的雾影,空气中弥漫地血腥之气,浓烈得有些呛人……

骑兵集团冲锋所形成的强大的冲击力和震憾力此刻显现无遗,长枪兵方阵便如同汪洋大海激涛骇浪之尖上的一叶轻舟,摇摇欲堕,随时会被无情的吞噬、淹没……

冲入长枪方阵中的黑甲骑兵越来越多,一波接一波,一批接一批,无数的黑甲骑士纵马疾驰,高举手中战刀长枪,劈、砍、刺、挑、砸、磕、冲,一窜窜血花飞快连成一片,一颗颗血红的人头翻落跌落,一具具无头的尸首猝然仆倒……

渐渐地缓慢流动的血液和着双方士兵被砍劈刺穿的牛皮水袋流出的清水,交合在一起在草地上慢慢地渗透,慢慢地汇聚,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血洼渐渐成形,双方士兵马蹄脚步踏跺处,溅起片片血色的污水,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隐闻雷声滚动,一道银色的闪电砸落,卡……喀嚓……,轰然声雷动连绵,这天……竟是快要下雨了……

三个长枪方阵,很快便抵挡不住黑甲军如暴雨雷庭般的猛烈攻击波,成片成片士兵倒下的同时,阵形也在不住后退并开始渐渐混乱,中军战鼓声突然响起,一转瞬间后阵便迅速补充上前三个长枪方阵,硬生生挡住黑甲军刚猛无匹地冲击力,迎着如林的刀枪,踩踏着成堆成堆敌我双方士兵鲜血的尸体,堪堪阻止住黑甲后军两翼的冲击……

一柱香的时间,黑甲骑军已折损近三千人,两军此时已完全绞成一团,海熊灿和崔远中所率骑军也已与两翼地长枪兵方阵混战在一起,此刻双方近十万人的骑步大军全部胶泥在一起进行惨烈异常的近身混战!

黑色的骑兵、银色的步兵,刀山枪林,血花四溅,尸积如山,横铺遍野,喊杀声、惨嚎声震天动地,响彻旷野,天地为之变色,乌云越加厚浓,如浓墨般愈压愈低,阴风滚滚如潮!

一道道耀眼的闪电如银蛇狂舞九天,悍然劈下,一团团火球包裹着凄厉地砸落地面,阴风滚啸声中,士兵垂死挣扎地惨叫声更是慑人心魄,分外凄厉!

轰隆隆地雷声和着激昂的战鼓声在半空中不停的翻滚,不断地刺激着双方士兵越来越浓的杀意,几处战阵此时,就象是一台台绞肉机,无论敌我,鲜红的血液都是同样的颜色……

蓝宇率亲军骑兵杀入战场正中第二块长枪方阵中,时若游龙入水,时若飞龙在天,快若闪电的疾雷更是使蓝宇如虎添翼,纵横驰骋,手中银枪如电似飞,左突右挑,横点侧刺,所过之处,挡者披靡,杀得好不痛快!

很快便有百余名敌军士兵殒命于屠龙枪下,蓝宇一身银色闪亮的战甲,此时也是血迹斑驳,配着脸上如厉鬼般地面具,更如饮血恶魔般狰狞可怖,催动着战马又目隐见血红色,不停地奔腾四处驰杀在方阵之中,周围敌军士兵见者纷纷后退,目现惊悸之色……

石从虎、刘海紧随蓝宇左右,也是如鱼得水,砍杀的分外起劲,手中的大刀,凌空飞舞,左冲右突,大开大劂,颗颗人头飞旋在空中,蓬蓬血花四射,不时有敌军士兵直接被砍成两截,肠翻肚烂,鲜血奔涌,惨不忍睹,石从虎边砍边大声呼喝,双目血红一片,刘海也是一脸的凶狠,英武的俊脸上少有的让人感到有些狰狞和恐怖……

左翼海熊灿并右翼崔远中各率二万五千骑兵,杀入两侧各二万长枪兵地方阵之中,海熊灿所使是一把丈余长短的偃月大刀,崔远中则仗一把加长近五尺长的战刀,二人皆武力惊人,臂力强劲,勇悍无比,刀锋所指,无人可挡,左砍右杀,所挡之敌,无不刀断枪折,身首异处。

此时二人皆是混身浴血,一身的黑红相间,面目狰狞,分外骇人,纵马所过之处,一片片敌军尸体堆满草地,冲锋之势,丝毫不减,且不时喝令身旁亲兵吹响号角紧紧聚拢所部骑兵保持队形,聚成二支黑色地利箭,直往阵后杀去,勇猛无匹地冲击力,悍不畏死地砍杀冲锋,直撞得四万长枪方阵如大厦将倾般摇摇欲堕,随时可能支离破碎……

随着又一轮激昂地战鼓声响过,敌军梯形方阵又有变化,六个伤亡惨重的长枪方阵,向两侧收扰,结成盾阵自保修整,后翼三万斩马营方阵,快速补上长枪方阵空出的位置,牢牢将冲击的骑军阻止住此时战阵已成一个U形。

蓝宇骑军于中阵聚拢大队,稍一清点才发现折损早已近万,而敌军此时伤亡更远超二万之数,长枪方阵于两侧,斩马营方阵于前,三面合力配合阻击位于阵中的黑甲骑军!

此时战局已呈白热化状态,敌我双方将士皆有些杀红了眼,双方如不共戴天的仇人般,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刀砍枪刺,牙咬手掐,无所不用,即使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战况欲加惨烈,伤亡也是呈几何式剧增,而已陷入乱军包围之中的蓝宇此时,却似早已忘记战斗拉响之初就已迂回至已军身后的敌军五万骑兵,现在已牢牢堵住自己后退的去路。

而且那支骑军,还分拔出二万骑兵巡于护城河前二箭之地阻止城内援军来助,其余三万骑兵则战场后方三里外,排开攻击阵形,蓄足马力,随时准备给予阵中绞战的黑甲骑军致命一击……

位于阵中的蓝宇此刻仍然茫然不知,依然想当然地要继续执行自己看似非常诱人的斩首计划,率领整合后的不足五万骑兵,继续朝前冲击、冲击……

固执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战场之上,两军交锋,主将的固执更是会断送无数士兵地性命,现下蓝宇就正在上这一堂教训惨痛、血迹斑斑地战争课程。

敌军斩马营三块方阵呈倒品形交错排列,一万居前,二万居后,前后支援,互为犄角,进退有度,一片片白花花的近丈斩马刀,如林如海,竖劈横斩,上劈人,下斩马,当真是骁勇无比,牢不可破!

锋锐无比的斩刀巨刃,半空中挥动,耀起一片片耀眼的白光,白光闪动处,一半一半的黑甲士兵仆落马背,红白之物溅满一地,一匹匹战马马失前足,栽倒于地,抽搐嘶鸣,连带马背之上的骑士也是仆倒在地。

很快便被迎面而至的大刀,斩去头颅,短短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倒下的黑甲骑士就有几千之众,原本十分宽阔的阵中此时竟显得如此狭窄,遍地皆是黑色的尸体,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黑甲军此时已完全失去了骑兵最强的优势,那就是速度,也就是冲击力,失去了缓冲地带,如何提升马速,形成强大的冲击力?现在黑甲骑军已完全陷入敌军的三面包围之中,若此时果断引军撤退,那么即使会损失一部分骑兵,但绝不会伤筋动骨,主力尚存,修整后仍右保持相当的战力,战势仍有可为!

可惜的是蓝宇此时的头脑似乎更加混乱,丝毫也没有一点清醒之意,一身银甲现在已是血红一片,命丧屠龙银枪之下的冤魂已有五百之众,枪尖上滴落的鲜血从未停止过,依稀还有丝丝红白之物悬于其上,分外恐怖。

而蓝宇体内强大的真元团更加高速地运转着,令其欣喜若狂地是战场上浓烈积聚的战死士兵的冲天怨气,竟似可以为已所用,飞快的被吸收入体内奇经八脉之中,很快的运行到丹田处,快速地被散发着蓝色江芒的鸭蛋大小的真元团所吸收。

不停的吸收战场上空飘荡剧增的怨气亡魂,这令蓝宇丹田中的真元团不停地增大,光芒也是更加耀眼,转眼之间便已是冲破第三层低端,直接进入天魔诀第三层顶端,并隐隐还有有突破的趋势!

蓝宇原布允满杀气的虎目中此时竟隐隐有一抹红色的光芒在闪烁,时隐时现,显是已经血气上涌,却越杀越是兴奋无比,手中那支屠龙银枪丝毫也不停歇,不停地挑、刺、点、砸,血肉横飞处,一具具尸身被挑下马背,高高抛起,半空中飞射起一抹抹血色花朵!

蓝宇此时已经有些陷入了疯狂杀戮的强烈快感之中,而且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此时根本就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为一军统帅应该担负的责任,依然一马当先率领同样忘乎所以的折损已至不足四千的亲军骑兵不停的向前冲杀不止……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天空上的乌云依然浓如墨汁,凄厉的阴风一阵阵掠过广阔的战场,震天的喊杀声依然响彻天地,甚至会盖住不时砸下的闪电惊雷,如水般滚淌流动的鲜血污泥依然不停地渗入泥土,汇聚成一汪汪黑红的泥潭,轰隆隆地战鼓声阵阵擂动,依然如催命符般令人惊心动魄,无穷的杀意、无穷的杀气、无穷的怨气,愈渐浓烈的允斥在天地之间……

两军绞成一团的战场的惨烈之况令人惊心触目,阵中的黑甲军此时伤亡已近二万,仅余不足四万骑兵,依然顽强地不断冲杀着,不断地扔下一排排残缺的尸体、一蓬蓬飞溅的血雨、一片片残旗、断刃,遍布整片平原。

敌军此时投入的兵力已经超过十三万,折损已超过四万,双方的尸体遍布整个大平原,当真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除却守卫中军地二万刀盾兵,其余步军全部上阵,三面围绕着中间的黑甲骑兵,银白色的方阵集群如汪洋大海般给人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和压迫感。

弓驽兵居外围,长枪兵居两侧,斩马营居前左,刀盾兵居前右,刀枪箭驽齐上阵,不时的还有床弩朝阵中疾射,还有一大队的近卫军士兵专职向后抛运着一堆堆的尸体,借以腾出场地,好供双方士兵厮杀,靠近青川城后方的三万敌军骑兵早已整军待命多时,马力允足,士气高昂,随时可以出击,一举歼灭阵中残余黑甲骑兵。

蓝宇此时与刘海、海熊灿等几员军中主将已合至一处,在刘海及海熊灿的冒死提醒下,杀得如痴如疯如同浴血杀神般的蓝宇终于有些清醒了,环顾四周,原本军容鼎盛的五万多精锐骑兵,此时余者不足三万,仍在不断地减少。

蓝宇心中猛然一揪,扭首后望,三万列队整齐的敌军骑兵,早已虎视眈眈,蓄势待发,随时可以给已军予以致命一击,形势对黑甲军已是不利之极,随时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蓝宇摸了一把面具上仍在流淌的鲜血,随手一枪挑飞一名敢于趁自己分神之际妄图刺杀自己的长枪兵,狠狠地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一时之间却是毫无对策……

“王爷!……突围吧!”刘海一刀挡开斜射来的一支劲弩,随手砍翻冲向身前的一名长枪兵,喘了口粗气有些急切道。

“王爷!下令吧!现在还为时不晚!”海熊灿也策马急步上前,粗声吼道,一血布满血迹的黑脸此时已是花成一片。

“王爷,只要能及时杀回城中,收拢兵马积聚实力,我军还可再战!战局仍有可为!请王爷速下决断啊!”崔远中也是一脸焦急之色,手中的加长战刀也是丝毫不停,说话间又有五六名刀盾手被斩去头颅,不过观其脸色通红,双臂微抖,显然也已是强弩之末,有些脱力的迹象。

“王爷!末将断后,掩护大军突围!……今天真是痛快啊!呼呼……嘶……”石从虎却依然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大咧咧地呼喝着砍杀着冲上前的士兵,一个分神,旁边打横里射来一支羽箭,正中左肩,不过劲力已衰,仅入肉不足半寸,他吸了口冷气,伸手就将羽箭拔了出来,溅出几朵血花,抖手疾射,一名背运地长枪兵正中脑门,应声倒地,。

“好!全军突围归城!亲军营断后!”蓝宇恨恨地挑起一名刀盾手,凌空扔出十数丈,一下砸倒十余名长枪兵,口中低喝道。

“王爷……”

“不必多说,执行军令!违者斩!”蓝宇低沉的喝声冷竣无比,不容置疑。

“王爷末将留下,随王爷断后!”石从虎打马靠了上来大声道。

“废话!你听不懂本王的命令吗……“铛”……!”蓝宇现在是又气又恨又恼,挥枪朝着石虎的头盔就磕了一下。

“海熊灿何在?……”

“末将……在……”海熊灿高声应着,手下也不闲着狠狠砍翻一个已冲至马前的刀盾手。

“由你率军突围,本王断后!不得有误!”

“……是,王爷!王爷保重!”海熊灿愣了愣,方才高声应着,虎目中隐隐有红色地液体在流转。

“吹角!聚兵,突围!”海熊灿一字一顿地冲身后的传令兵喝令道。

有些凄厉地号角声忽地响起,阵中陷入苦战地黑甲骑兵闻角后,飞速地向中间靠拢整队,两翼外围骑兵将圆盾侧举,抵挡着飞射而来的箭弩,护卫阵中大队骑兵,后队变前队,海熊灿率领崔远中、石从虎领先勒马后转,朝U形缺口方向疾冲而去!

刘海则迅速地将其余不足四千的亲军骑兵聚拢,抵挡着敌军三面夹击,且战且退掩护主力骑兵后撤!

蓝宇此时心中开始有些自责,自责自己轻敌冒进,自责自己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方才惨败至此,自责之余,心中怒气更盛,手中旋舞的银枪似乎已不能发汇心中的愤怒,腰间的赤血剑却适时隐隐跳动了一下,心中一动,随手将银将挂于马首,“锵”地一声响,拔剑出鞘,一线红芒划过,龙呤声中也似乎透着一丝躁动、一丝兴奋……

握剑在手,霎那间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便跃然于心,蓝宇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手中宝剑隐稳透出嗜血的兴奋和雀跃,微一凝气,心诀急转,贯注真元透于剑身,挥手就是一招赤地千里。

一道约五尺长的红中透蓝地剑芒自剑尖凌空而起,说是剑芒,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剑气,刚猛无匹、开山裂石的红气剑气,犹如闪电般疾劈而下,径直落在身前正不断挺进向前的刀盾阵中。

一阵混乱地惨嚎声中,三名刀盾手应声自额头至跨下直接被劈成两半,六个血里糊拉地半人片刻后方才倒下,和着一堆堆红白蠕动的腑器肠脏,骇得左右刀盾手惊骇俗绝,呆若木鸡般直直地挺立着,良久后后方才捧腹狂吐,竟是连胃酸也要吐将出来!

蓝宇突见此惨状,心中也是有些震骇,未曾想贯注真元后的赤血剑威力竟霸道至斯,周围负责断后的亲军营见状却是士气大振,眼中的血红之色更甚,狂吼着杀向仍未自震惊或呕吐中缓过劲来的刀盾手,原本队形严整的刀盾阵顿时一阵慌乱,在黑甲军强烈的反扑下后退不止,上百名头脑有些茫然失色地刀盾兵顿时成为黑甲军刀下亡魂,身首异处,横尸当场。

蓝宇见状忙大声呼喝,鼓舞士气,率领亲军营趁刀盾阵大批军卒陷入一片惊骇慌乱之时,飞速后撤,刘海则是时刻不离左右,紧紧护卫在蓝宇身前,手中战刀劈砍不止,此时竟已有些卷刃,刀入肩骨的吱嚓声分外渗人,一张英武的俊脸早已是血红一片,满脸凶狞之色,犹如地狱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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