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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洒泪回师

“……妙……妙……妙呀!太师不愧是老……老当益壮、国之栋梁呀!轻描淡写便将一场危机化于无形,更深谋远虑,为李信定下了覆灭之计,解除了朝廷将来的隐患!哈哈哈……”刘定却是越听越是高兴,忍不住拍手称快,哈哈大笑起来,张之众的计策不仅毒,而且高,深合他的心意,一举两得。

“谢皇上夸奖,老臣愧不敢当,老臣愚钝,怎及皇上圣明之万一!”张之众得意之余,也不忘恭维一下眼前龙颜大悦的少年天子。

“太师大人太过自谦了,哈哈哈!此事便交给太师全权处理,朕这就命人拟旨,由你前去宣旨抚慰,哈哈哈……”刘定紧张的情绪一解除,张扬的个性又是显露出来,哈哈大笑,全不顾君父之威仪。

“老臣领旨谢恩!”张之众阴笑着躬身道。

……

李信率亲军营勒马驻于城下已有两个时辰,现已至午时,烈日当头,秋阳似火,饶是他常年征战,武艺精湛,加之正值壮年,身强力壮,也是疲倦不堪,脸上渐渐淌下一串串汗水,跨下陪伴他驰骋疆场多年的宝马良驹也有些不安分地低刨着地面,连声地轻嘶着,似乎正在发泄着心中的强烈不满。

“大将军,以末将看守城的校尉分明就是在存心戏弄,敷衍我们!简直就不把大帅您放在眼里,不如让末将一箭将那嘶射下城来,解了胸中闷气!”李信身后一员骁悍的青年将领,看模样应该是他的亲军统领,望着高耸宏伟的城墙道,愤懑地道。

“住口!李晃!本帅叮嘱你多少遍了?谨言慎行,当心祸从口出!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岂可胡言乱语!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李信低声斥责着自己的亲军将领,心中也是忧虑不安,一是忧虑海原战事,二则忧虑此番未奉圣旨便私自引军回京,不知会不会因此获罪!不过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前方兵凶战危,局势瞬息万变,若京城万一有失,天子受辱,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李晃虽口中应诺,心中却是忿忿不平,恨恨地望着远处的城墙,暗付,自己追随将军驻守边关多年,常年领军与凶残暴嗜的蛮族作战嘶杀,爬冰卧雪的征战沙场,流血负伤更是不计其数,边军数万狼牙勇士长眠异乡,这才保得边关无忧,京师稳如泰山,皇帝老儿和满朝文武才能安享太平,歌舞升平!

却不想此次大帅不顾个人声名和安危,率军千里回师勤王救驾,皇帝老儿却如此慢待大帅和狼牙军,真是欺人太甚!唉!大将军什么都好,就是脾性太过忠直,如果肯听自己劝阻,拥重兵稳坐边关,而后静观其变,伺机而动,赁威名郝郝地大将军和勇冠天下的狼牙军,随时可以割据一方,甚至是自立为王,到时荣华富贵必享之不尽,又怎会在此受这等羞辱!

正当李晃心中暗骂京城中的皇帝及宫宫廷内外的奸佞大臣之时,城墙上却忽然传来一阵骚乱的声响,数百名衣甲华丽的身着御林军服饰的将佐团团护卫着一名红袍玉带,白须飘飘的高瘦老者来到城门楼处。

李晃低声唤道,“大将军,城头上好象来了个大官!”

李信点了点头,也不吭声,依然镇定从容地望着城门。

只见那身着大红官袍的老者,在一众将领的围护下来到突出城墙外墙垛处的角台上,站定之后,从随从手中接过一卷黄色的卷轴,摊开来瞧了瞧,清了清嗓子扬声宣道,“城下可是镇东大将军李信其人?”

“本将正是李信!见过太师大人,许久未见,未知大人身体可安好!”李信微微笑了笑,自马上拱手朗声道。

“嗯……老夫身体一向硬朗,有劳大将军挂念,私下情谊容后再叙!今日本官乃代圣上宣旨,李信接旨!”张之从微微点了点头,就当还礼,口中依然打着官腔道。

李信闻言迅速翻身下马,跪地叩道道,“微臣李信接旨!”

身后千余亲兵也跟随其后,整齐划一的跃身下马跪于地上,俯首叩头。

张之从再次清了清嗓子,端正了一下官威仪容,挂着很是威严地表情,庄重严肃的声音宣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镇东大将军李信久驻边关,屡立战功,保我边疆安宁!其威名郝郝,实乃军中诸将之楷模,朕心甚慰,今特赐白银万两,以示嘉奖!

宣尉过后,开始斥责,张之从话锋一转,语气也阴森起来,“然李信此次未奉宣诏,便领大军私离边关,返回京师,置军务和边地安危于不顾,其实在罪责不轻,但朕念在李信一直以来保疆卫边,屡立功勋,此次也是心挂京师安危,才会急于返京护驾勤王,便不予追究!

着李信,旨到起,即刻率军返回狼牙关,继续驻守边关,靖绥边地,不得有误!钦此!孝平元年八月初九……”

李信听完圣旨,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又气又急又愤,猛地直起上身,仰头望着城墙愤然道,“太师大人,前方战事紧迫,逆军随时可能攻占海原,京师危在旦夕!请太师大人转奏圣上,末将愿领军前往平叛,剿灭叛军,保京师安宁……”

李信话未说完,张之众已不耐烦的挥挥手,严词厉色道,“李大将军!如何平定叛军,隶清西北,朝庭自有方略,皇上已有定夺,不劳将军费心!还不领旨谢恩,速速回师边关,莫非你想抗旨不成?!”

“……末将不敢,末将……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信顿了半响,方才满脸无奈的叩首谢恩,无可奈何的接下了这道荒唐的圣旨。

片刻后,城门守军放下吊桥,几名御林军纵马驰过护城河,将圣旨交给仍跪在地上的李信手中,而后径直返回城中,吊桥也快速地升起,城门依然紧闭,城墙上的守军依然严阵以待,锋锐的箭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虎视眈眈”地望着护城河外的李信等人。

“大将军,回师吧!”李晃厌恶地看了眼城墙上那红袍老头,朝刚刚接过圣旨站起身来的李信说道。

李信沉着脸点了点头,将圣旨塞进怀中,又朝张之从远远拱手一礼,语气诚恳地说道,“太师大人,末将素闻黑甲叛逆常年征战边关,战功彪炳,悍勇异常,绝非一般军队可以抗衡!还望太师大人禀明圣上,剿灭一事定要慎之又慎,务必谋定而后动,集结优势兵力,一战而下,否则战事拖延,必生变乱!如若前方战事有变,圣上只需一纸诏令,末将必将千里回师,护驾勤皇!”

“大将军不必忧心,剿灭叛军一事,皇上圣明,已早有打算,绝对万无一失!皇上天威之下,兵将将勇,众志成城,天兵一至,刘秀跳梁小丑之辈必定土崩瓦解,一击而溃!大将军只需牢牢守住狼牙关,不使蛮族轻易犯边,以致京师腹背受敌即可也!”对于李信的忠心明志和委婉劝导,张之从只是轻蔑地笑了笑,朝北拱了拱手冷冷地回道。

“如此,末将便祝大师大人可以早日平定叛军,旗开得胜!末将这就率军回师边关,告辞了!”李信望着张之从那副张扬不屑地表情,无奈地叹口气,拱手施了一礼,转身便跳上马背。

“大将军一路好走,本官就不远送了!”张之从暗暗松了口气道。

李信也不说话,自马背上拱手一礼,扭转马首,打马前驰,率一千亲兵返回后方骑兵军阵之中。

须臾,悠远而低沉的起兵号角声响起,城下骑兵军团各个军阵中,令旗飘舞,备军应声随旗而动,十万狼牙骑军一队队秩序井然、队形严整地缓缓掉头,一鼓之时便重新排列成行军队列,而后各营各军依次打马前行,缓缓离开京城,之后各军迅速提升马速,迅速向关州方向挺进。

半个时辰后,十万如狼似虎的狼牙骑兵已离开京城,如海如山的枪林旗海,渐渐消失在漫天掀起的滚滚尘烟中。

李信率领亲军骑兵位于全军之后,已远离京城近十里之遥,却突然勒马止步,扭首后望,那片高大巍峨的天京城墙,在阳光下散发着一层淡淡地金光,近一些是漫天飘舞着纷飞的落叶,一叶而知秋!

天京城已迎来了金风送爽的秋天,却不知历尽沧桑的大魏皇朝是否也步进了秋风萧瑟的季节……

李信的心中允满了无穷的感慨和苍凉,自己空有满腔热血与一身本领,却始终得不到施展,千里回师勤王,却又被皇帝猜忌,严旨斥责,虽未惩戒,日后恐怕也难再得到重用,唉……只怕从今而后再也没有机会返回京师了,想到这里,他一双虎目中竟隐隐有泪花在闪动……

凝凝地望了半响之后,李信长叹一声,打马扬鞭,向远方驰去,很快,最后的一队狼牙骑兵也迅速地消失在地平线上……

一场短暂的小插曲,却使原本早应已远在百里之外的十万战意高昂的近卫军,又莫名其妙的返回京师,而后停留了足有三日之久,直到张之众派出的斥候探马分批回报,狼牙军的确已返回边关驻守之后,刘定这才将悬在嗓子眼的心脏重又放回肚中,命令大军起行驰援海原。

十万来回折腾的近卫军,这才重又继续踏上征程,朝海原快速行进,而此时已是八月十三。

……

海原城各个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城楼上的金龙旗有气无力的左右摇摆,呼拉拉地响个不停。

城墙上一队队青甲士卒,手持刀枪箭驽来回巡视,城下十里处,则是一望无际的黑甲连营,白色的帐顶如波浪般,密密麻麻,随风上下起伏,营外四周皆用粗圆巨木围栏,正对城门处,是高高飘扬着黑龙旗帜的前营辕门和两座箭楼。

营地四周则是数十座高达数丈的哨楼望楼,营内营外四处战旗飘舞,迎风朔扬,猎猎作响,数千骑步护军来回巡卫大营。

而更多的黑甲士兵则于城外四处砍伐树木、采集巨石,打造攻城车、移动箭楼、抛石车、车驽等攻城器械,三万黑甲精锐士气如虹,气势惊人,冲天的战意和弥漫的杀气十里可闻,城墙上的守军则是各个胆战心惊、惶恐不安。

原本海原仅有一万守城士卒,在接到圣旨后,崔呈斌派兵全面征召城中健硕的壮丁和民妇,编入军中,参与防守城墙,眼下也有近三万之众,不过虽然人数众多,却派不了多少用场。

这些青壮民妇,允其量也只能打打杂,干些粗重的活计,比如搬抬兵器军械箭驽,烧水煮饭,搬搬滚木擂石,熬熬火油什么的,真让他们上阵与黑甲军短兵肉搏的话,纯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所以,虽然城墙上守军也是人山人海,刀枪如林,战旗如海,却无半分杀气盈天,反而时常会因为新编入的士兵不懂战法、不懂军纪搞得城墙上四处守军混乱不堪!

各门守将虽头痛无比,对此却也是毫无办法!皇上已下旨严守海原,绝不可失,而且援军据说很快就会赶到,眼下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先将就着用了。

正当崔呈斌与边全犹坐在府衙中心焦如焚之时,一名亲兵几乎是冲着进入了堂中,大喊道,“禀崔帅!京师援军已经赶到城外,请崔帅前去接收兵马!”

崔呈斌刚想斥责这个不懂礼法的亲兵,不过一听有援军到,立马眉头舒展,大喜过望,一把抓住亲兵袍领,有些语无伦次道,“什么?真的?……有多少人?”

可怜的亲兵被崔呈斌揪着衣领,几乎透不过气来,脸上憋的通红,“……大……大帅!”

崔呈斌终于缓过神来,松开了亲兵的衣领,“慢慢说!有多少兵马?”亲兵大喘了几口气,“回大帅,有十万兵马!其中还有五万是骑兵!”

“好!好!好!……嘿……这下我们有救了!哈哈哈!”崔呈斌闻得援兵已至的喜讯,乐得连连击掌而庆,险些就要翩翩起舞了。

“嗯!事不宜迟!崔帅,你我还是快些前去接收兵马吧!”还是连全比较镇定,出言提醒道。

“不错!走!”崔呈斌一拍头顶直晃悠的乌纱帽,领先便大步迈出了内堂。

一个时辰后,崔呈斌与连全将城外十万“精锐”的近卫军接收入城,分散布防于城墙四门,每门二万人,其余二万人则允做亲兵,护卫府衙。

此时,海原城四门之上,总共有十二万兵马,无头无脑的崔呈斌将八万近卫军,全数塞上城墙,此时四门之上当真是人头涌动,摩肩接踵,犹如一片片银色的海洋,很快便将原本的青色小流淹没!

一队队来往奔行接收防务的近卫士卒川流不息,那高耸密布的刀枪黑压压的一片片,铺天盖地的各军各营认军旗、令旗、将旗、战旗,更是密集不堪,乱糟糟地插满了城墙上各个角台和城楼上,花花绿绿的,格外的刺眼!

几乎每个垛口都有一面字样不一的将旗战旗,密密麻麻的士兵将城墙上挤的是水泄不通,几乎是人挨人头碰头了,不时有撕扯打骂之声由城上传来,把城下观望敌情的黑甲斥候几乎笑破了喉咙,这也叫摆兵布防,纯粹是赶集一般毫无章法!

幸尔守城之将,总算是懂得一点守城布兵之道,临机应变,将每门之上的四万兵卒,减到一半,一万在城墙上布防守城,二万驻于城下瓮城中,以待敌军攻城时,可以互换休息,又在城墙四处加建藏兵洞,将多余的士卒通通塞进去,每门城墙之上仅留一万士卒防守,至于原本的海原的守军,也就是那些青甲的城防军卒,则单独防守一门,如此一来,各门守将也可以方便统御指挥,不致引起两军兵卒将佐间的磨擦和争端。

混乱了二个多时辰后,海原城上的守军终于安静下来,此时已近酉时,日落西山,秋风萧萧,漫天的红霞映红了天际,红彤彤的云朵如火烧似的炫丽无边,海原城也很快沐浴估一层薄薄的红光之中,灿烂的晚霞映射下,这座不算太过高大恢宏的古城池也显得格外肃穆庄严……

城中四处皆飘起袅袅炊烟,如迷雾般笼罩着整个海原城的上空,城外黑甲军营中也是饭香四溢,一阵阵朴素的香气,阵阵向外飘散,各营军卒均按建制一伙伙围坐成一圈,边聊天,边吃着简单的晚餐。

中军帅帐中,蓝宇却独自坐在内帐中,非常孤单的用着晚膳,昏黄的灯光中摇曳,似乎可以隐隐看到二张嫣笑如画的娇美容颜在不时的闪动,蓝宇心中又酸又痛,触景而生情,顿时便想起了仍静静躺在银棺中陷入深深地沉睡的春夏二女,此刻她们远在青川城中,但蓝宇却觉得二女依然陪伴在自己身边,往日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挥之不去……刘倩呢……萍儿呢……不知现在她们是否也在想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想念她们……

蓦然,正陷入哀思愁怅中的蓝宇被帐外亲兵高声的禀报惊醒过来,“启禀王爷,刘统领求见!”

“传!”蓝宇高声回了句,放下碗筷,自内帐走出。

“末将参见王爷!”刘海已大踏步入帐,干练地扎了个军礼道。

“嗯!起来吧!”蓝宇坐在帅案后,勉强打起精神道。

“谢王爷!城下斥候来报,朝廷援军已经赶到,据军兵也城的顺序和建制来看,来援之军总数应在十万左右,所有援军已经全面上城布防,海原四门现在防守严密,不过各门守军军纪散漫,纷乱不堪,战力实在不怎么样!”刘海对海原守军,包括这批刚刚抵达的援军的整体观感,实在是很差,连带着一向严谨的语气也有些轻视之意。

“噢?十万?本王这个皇弟还真是富家翁呀,刚灭了他三十万大军!这么快就又送来十万!真是个败家子!”蓝宇听到这个消息,郁结的心情竟然顿时好了起来,微微一笑道。

“王爷,何时开始攻城!”刘海见蓝宇心情渐好,也有些兴奋地问道。

“攻城?嗯!攻是要攻的,不过不是现在!待后军赶到,补允粮****重之后再说!这两日传令各军各营,抓紧时间赶制各种攻城器械,如果缺什么东西,就派兵自周围村镇征缴,反正是别家的东西,用不着客气!”蓝宇愈见英气的脸上竟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这笑容让极为熟悉他的刘海都觉得有种毛骨慑然的阴森感。

“是,王爷!不过……”刘海欲言又止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帐内也没外人!”对于刘海,蓝宇还是非常放心的,其对于唐王刘秀的忠心绝对不容置疑,因而也一直将其视为心腹。

“是,末将以为兵贵神速,我军现在应该尽快攻占海原,而后以最快的速度进逼天京,如此方可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占京师,一举平定战事,逼狗皇帝妥协才是上上之策!”

“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攻下海原容易,只是京师却不是那么容易围困的,想要占领京城更是难上加难!即使不算城外仍驻有的二十万近卫军,仅城中城卫军就有十万,再加上五万御林军,不止兵力允足,粮****重也是数之不尽,用之不竭,天京城又城高墙厚,内外三城,城高河深,坚固无比,如此坚城即使守上一年半载也丝毫不成问题!“

蓝宇连日来一直在研读兵法,并将亲自指挥和参与的诸次战阵经验总结归纳,更将原本残留在脑中的刘秀兵法谋略的记忆和征战杀伐的经验彻底溶合,再加上前世累积吸收的兵略攻伐常识,此刻早已非吴下阿蒙,已经完全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统兵大将,当然,距离他成为一名优秀的统兵元帅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他所欠缺的也只是火候而已。

顿了顿,蓝宇表情凝重地接着道,“京师之地有重兵把守,防卫森严,易守而难攻!再加上镇守东北的狼牙军又在一旁虎视眈眈,如果京师被围,皇帝只需一纸诏令,十万狼牙骑兵三日内便可回师天京,到时我军必定两面受敌,陷于重重包围之中!

更何况,即使可以在短时间内不计代价攻占海原,我军也必定是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到时不止兵力不足,兵械粮****重等都会陷于匮泛之境!兵法有云,倍五则攻之,倍十则围之!现在我军兵不过八万,将不过八百,其中精锐之军也只有勉强三万之数,如若挥军强行攻占海原,又会折损不少兵员战将!试问以如此少的兵力,又是人疲马乏之军如何将城高河宽,兵精粮足,固若金汤的天京城团团围困?即使是攻城陷池,实力也远远不足!”

“那王爷的意思是?”刘海又何尝不知劳师远征的坏处,现在不止是兵疲马乏,更重要的是粮秣榴重运送的难度大大增加才是最重要的,并州毕竟仍是朝廷之地,强行征集粮草榴重已经非常困难,短期尚可,若是战事拖延下去,恐怕后方有变,进而拖累前方战事!

开定府仅有王玉虎率领的五千骑兵防守,万一城中百姓哗变攻城,则后果不堪设想,到时不止粮****重无法运出补给大军,出征兵马的后路也会被截断,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那么现下这七万大军便会成为彻底的孤军,更何况七万大军中仍有近半数乃是沿途招降的各城守军,不止战力平常,而且军心不是很稳,战事稍有不利,很容易便会影响士气,即使是临阵倒弋也不是不可能!

“我的意思是尽可能用最小的伤亡,最小的代价,最短的时间,逼刘定妥协,与我们签订城下之盟,割让西北四州由我自治,当然最好是可以将并州一起拿下,到时便可与朝廷分庭抗礼,隔州而治!而有了并州这片缓冲地隔离带,倘若刘定日后反悔或是官军有任何异动,我们也有充足的时间应警,征集兵马攻入中州!”

与皇帝共享天下,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尊荣,何等的风光,何等的气势……试问这样的诱惑,有谁能抵受?蓝宇也不例外,如果真能实现这个战略目的,那他的复仇大业的进行就会更加顺利,更加快速,而且还可以尝尝做一方霸主的滋味!

“王爷深谋远虑,末将佩服!不过,在末将看来,想要逼迫刘定妥协也并非易事!恐怕不给他点苦头吃吃,他也不会轻易退缩,毕竟朝廷现仍有三分之二的江山,十数州之地,数百万兵将,又岂会轻与王爷签订盟约?”

依刘海来看,刘定毕竟是九五之尊,若是向一个起兵判乱的谋逆藩王妥协,而割裂疆土的话,不止朝中言官会群起弹劾,御史大夫也会在史册上重重地记上一笔,百年之后,这位平宗陛下就会千载留名,而且是那种丧师辱国的昏君,这种严重而恶劣的后果,刘定绝不会不考虑!

而且,就算刘定不在乎自己百年后在史书中的声名,也要考虑此举会造成的后续影响,江南的安王会有什么想法?各地代天牧守的封疆大吏,一方使君,他们又会怎么想?日后,万一这些手握军政大权的节度使,甚至是摒藩江南的安王殿下,他们也有样学样,稍有个风吹草动,便要起兵清君侧,而后与朝廷签盟立约,割据一方,那这大魏江山岂非朝夕不保?

种种推断下来,刘海料想平宗就算再昏溃无能,也断不会轻易低头妥协,与唐王秀签订盟约,在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和给后世之君留下无穷隐患!除非,除非将他逼上绝境,退无可退之时,才会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出此下策!

“不错!想要逼迫刘协妥协确实不是一件易事!不过黑风岭和青川两役之后,我军已将近卫军二十万精锐一举全歼,消灭了大量官军有生力量,大大震慑了刘协的傲气,也使得京畿之地兵马空虚!

现在京城除御林军之外,再无可与我黑甲军一战之兵,今日前来驰援海原的十万近卫军想必也不过一帮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不足为惧!而江南各地驻军远在千里之外,又有大江天险相隔,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全部征集起来,更勿论过江作战,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眼前唯一令我担忧的便是驻守东北李信的十五万狼牙军,狼牙军与黑甲军一样是百战边军,常年驻守边关,与外族蛮夷征战杀伐,军士悍勇善战,兵法战事阵娴熟,可谓兵精将勇之虎狼之师!统帅李信又精通兵法谋略,统兵有术,练兵有方,实在是我们最大的劲敌!”

自从知道东北边关,有李信这位如同军中战神一般存在的当世名将和他统帅的百战之师狼牙铁军之后,尤其是知道他往日的战功和战法之后,蓝宇便忧心仲仲,这位善长以奇兵和骑兵取胜的大魏名将,其性格脾性、用兵韬略,乃至练兵带兵之道,都与前世史书中的记载的那一代军神太为相似了,简直是如出一辙,令蓝宇深感忌惮,不止是惧怕他的统兵阵战之才,更多的是出于对伟大而杰出的历史伟人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拜而引发的莫名崇敬和畏惧!

“王爷所虑甚是有理!倘若朝廷真的征调狼牙军回师京城,又或是派李信引军前往海原与我军一战,那胜负真是难以预料!”刘海闻言,眉头瞬间紧皱成团,忧惧之色溢于言表,对于李信他也是闻名已久,可谓如雷贯耳!潜意识里,对这位百战名将可是畏惧甚深,人的名,树的影,立下郝郝战功的镇东大将军闻名天下,扬威四夷,大凡军中将士,多有崇拜敬仰之心,这种强大的心理压力下,又有几人有勇气与其一战?

“难以预料?哼!如果狼牙军回师海原与我军一战,恐怕十之七八我军会战败!”蓝宇莫名其妙的就脱口说出了明显有些丧气的话,对于李信,虽然未增谋面,但盛名之下无虚士,他可以在名将如云的大魏军中脱颖而出,成谓最耀眼最夺目的一颗将星,一代名将,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再加上受前世记忆的影响,蓝宇原本强大的信心也在迅速的消退,想要在战场上击败这位战神级的将帅,实在是很难很难。

“王爷此何解?我军三万骑兵皆精挑细选,各个皆悍不畏死的彪勇之士,不止精通阵法,更身经百战,弓马娴熟,即使与马背上长大的古勒蛮族骑兵作战,也毫不逊色!如何轻易败于狼牙军手上?”刘海颇有些不服敢地说道。

看了看有些面露恐惧之色的刘海,蓝宇也明白自己的话有些失当了,这明显是在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将乃兵之胆,如果未战而帅先惧,那这仗也不用打了,更何况刘海这类自己的亲信之将,他们战斗的勇气和信心,大半是出自对于自己那莫名的崇拜和信任,如果自己都没有信心,呵……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当下略一思量,方严肃地分析起来,

“道理很简单!其一,眼下我军三万主力骑兵中有近一万人是自降军中收编而来,勇则勇矣,但士气与战力以及沙场搏杀的经验绝不可与昔日黑甲军相提并论,若战局有利,当然是锐不可挡,但万一战局突变,我军势弱,攻势受挫,那么这一万骑兵很可能会一溃而散,甚至有可能临阵倒弋;

其二,我军千里征战,劳师已远,前后历时近一月之久,撕杀征伐数场,转战数千里之地,不止军士疲乏不堪,战马也是不堪重负,眼下虽然士气如虹,锐不可挡,气势惊人,但其实已如强驽之末,后力乏继,倘若强行挥军进攻,战势稍一受挫,则士气必尽丧!

其三,持续长时间的连续作战,必定会使后勤粮草榴重的补给变得越来越困难,一是粮道漫长,不易运送;二是自西北四州征集,其间耗费太巨,而自并州征集又难以持久,而且时间一长很容易引发民变;因此我军倘若陷入长期苦战之中,后勤补给必然无法及时供应,到时不止军中缺兵少将,士气不振,而且连最基本的粮草榴重都无法及时补允,又如何继续作战?

其四,我军已成久战之师,将士疲乏,而反观狼牙军则是养精蓄况,蓄势而发!朝廷兵精粮足,各军战力允沛,后勤补给也将是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又有当世名将李信统领,到时征讨之军自然是上下一心,士气如虹,势不可挡!

如此两军实力兵力比对之下,此战胜负已是呼之欲出!蓝宇一口气说完之后,刘海脸上已是愁云密布,对于蓝宇,他确是充满莫名的信心,在他心中刘秀本就是不世之名将,勇冠天下,威震四夷,领军以来,身经大小百余战而未曾一败,早已在他心中留下了不败战神的印象,但对于李信,这同样是边军战神的当世名将,蓝宇却毫无战胜他的把握,甚至对于尚未开始的战局持悲观的态度,这让他如何不心生忧虑?

蓝宇见刘海听了自己的仔细分析军情之后,已是愁容满面,忧心仲仲,好象已经打了天大的败仗似的垂头丧气,忙又出言鼓励,“呵呵……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本王只是就事论事,根据敌我双方实际的实力比对来分析而已!但战争之道,最是变幻莫测!又岂会是纸上谈兵这么儿戏,仅赁推断演变就能决定战局胜负!?”

刘海闻言眼睛一亮,旋尔又黯淡下去,“王爷不必安慰末将,两军交战,胜败一定,输赢自然明了!王爷放心,不论此战成败如何,末将誓死追随王爷,无论如何也会保得王爷周全!”

蓝宇听得刘海决绝的表情,和那番明显是表明心迹的话,心下暗暗点头,虽然他想法实在太过沮丧,太过悲观,但其对自己的一片忠心却着实可嘉,也许有必要抽空传他一招半式,作为奖励,当下,蓝宇故作轻松地笑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情势却不一定会如同你所预料的那般不堪!”

“哦?……王爷此话何解?”刘海有些疑惑地望着神情从容镇定的蓝宇。

“你可了解张太师与平宗刘定的性格品性?”蓝宇伸手示意刘宇坐上,此时终于有识眼色的亲兵端上了冲泡粗躁的一壶香茶,令蓝宇不禁又想起春、夏二女的万般好处。

“末将所知不多,仅略知一二!”刘海有些拘谨地回道。

“嗯!多少无妨,你且说说看!”蓝宇鼓励道。

“是,王爷!据末将所知,朝中文武百官大致分为三个派系,一是太师派,二是太尉派,三是言官派。

太师派系以当朝太国舅、太师张之从为首,右相崔呈斌次之,执掌吏、户、礼三部,统领朝中文官,与太尉派分庭抗礼,双方因政见和出身以及历史的各种原因,造成矛盾越来越尖锐,已成水火不容之势;

而太尉派系,则以当朝皇叔忠王、太尉刘协殿下为首,左相陈青浦次之,执掌兵、工、刑三部,统领朝中武官;

最后是言官派系,也属于中立派系,这部分官员品级虽然不高,而且多出自都察院和御史台以及六科给事中,但由于太祖有言绝不下罪言官御史,因此他们不依附于任何一方,独成一派。

而除却这三派之外,其余的内廷外衙,例如太常寺、大理寺、翰林院、钦天监、宗人府、内务府以及中宫各监、局、司和采风卫则直接归皇上统辖,由于他们在朝中和地方以及皇亲勋贵中没有强援助力,必须依附于皇权之下才可保权位,因此对皇室也是最为忠心!

在刘海分析朝中党争派系的过程中,蓝宇一直认真的听着,不时地会点头赞许,这让前者信心开始充足起来,喝了口有些微微凉的香茶,润了润嗓子,刘海接着说道,“太师张之从为人奸险狡诈、心机深沉,于朝中位高权重、一手遮天。

太尉刘协则个性忠正,品性耿直,虽身为皇叔身份尊贵无比,又执掌五军兵马府并三部重务,大权在握却丝毫也无嚣张跋扈之态,深得朝中百官敬重。

言官派系无人主脑,也无明显党争利已之意,只是一群固执的酸儒各持已见,徒逞口舌之利,意气之争,不足为虑。“

待刘海说完之后,蓝宇方点头道,“不错!你所说的确是现今朝廷的基本概况!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请王爷赐教,末将愿闻其详!”刘海恭敬的拱手求教道。

蓝宇点点头,泯了口茶,虽然他并不谙冲泡品评茶道,不过这茶的味道和之前春、夏二女所泡制的相比之下,简直就是难以下咽,皱了皱眉,开口道,“简单的来说吧!太师张之从包括崔呈斌等一干党羽就属于奸臣一派,再加上宫中掌管内廷的大内太监总管连全、隆平太后,内宫外廷联起手来,狼狈为奸,内揽朝政,打压武官,排除异已,外则拉拢各州节度使,并借机安置心腹于各州府县,实则掌控天下钱粮官仕,一则聚敛钱财,损公肥私,二则欺上瞒下,蒙蔽圣听,实乃国之柱虫。

而太尉刘协,也就是本王的皇叔,以及左相陈青浦、兵部尚书胡秀清等一众武官则属于忠臣一派,不过可惜的是他们这一派系的实力有些势单力孤,太尉等三人个性又过于刚正忠直,虽手握兵权,却不知适时变通,灵活运用,结果反被张之众联合内宫外庭一帮奸佞大臣,不断打压排挤,倾轧迫害,一直是处地极度劣势,长久以来都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仅从此次朝廷派遣三十万大军出征,却由毫不知兵事的右相崔呈斌任统帅,而兵法娴熟,久经战阵的军中名将张天顺仅能担任主将于其帐下听令就可窥一二!

再则,虽然此次出征,近卫军大败,几近全军覆没,损失可谓惨重,也必然致使官军士气大跌,甚至引发朝廷和百姓不安,身为三军统帅的崔呈斌统兵不利,致使兵败军破,犯下如此重罪,即便不被腰斩弃市,也应罢官下狱交由刑部议罪!

但刘定却不仅不将崔呈斌罢官问罪,反而又派出十万近卫军,支援海原,并继续由崔呈斌统领,这一点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据我估计,朝中必有大事发生,否则刘定也不会昏溃至此。

至于当今皇上,也就是我二弟,平宗刘定,不仅刚愎自用,又多疑善变,而且心胸狭窄,生性刻薄狠毒!根本就毫无皇者风范,无才无德,资质平庸,武功也是低弱不堪,实在不足以胜任皇帝之位!

若不是本王素来不喜受宫规礼法拘束,只好武功战阵,一心想领军征战沙场,保疆卫国,而三弟安王刘刚年纪尚轻,不仅资历不够,在朝中也无靠山,又是少年心性,一心只想当个逍遥王爷,终日游山玩水、舞文弄墨,难以与刘定相争!现今的皇位又岂会让刘定这个卑鄙小人担当!“

说到这里,蓝宇顿了顿,心中再次鄙视了原来的刘秀一下,若非他拱手将皇位让于刘定,自己又如何会落到如此难堪的境遇,却全然没想到,若是刘秀登甚为皇,位尊九五,御极天下,潜居皇城内宫之中,又岂会让他如此轻易的雀占鸠巢,附身于上?

“正是,王爷所言不虚!若非当初,王爷一意推让皇位,恐怕现在早已是九五之尊,君临天下,又怎会让这狗皇帝苦苦相逼,以致兴兵征讨,现如今天下,狼烟四起,兵连祸结,我大魏将士竟同室操弋,同袍相伐,不只虑耗国力,劳民伤财,百姓更是终日惶惶,民心不安!万一为外族有机可趁,引兵大举来犯,攻入边关,则不止百姓蒙难,生灵涂炭,大魏江山也是岌岌可危!到时这昏溃不堪的狗皇帝便是千古罪人!“

刘海如此憎恨刘定也是有原因的,如果刘秀当年真的遵先皇旨意登基御极,那么刘海身为皇帝身边的近臣爱将,必然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其权势威望又岂是今日可比?这是其一,其二,刘秀若御极天下,那就不会遭到朝中奸佞之臣和那昏溃皇帝的屡次迫害,以致被逼起兵兴讨,行此谋逆之事,也不会陷入如今这种危险的境地,以致朝不保夕,倘若万一事败,不止性命不保,将来史书中更会担上不忠不孝的乱臣贼子的污名,遗臭万年!

“呵呵……倒也没那么严重!西北边关两线重镇仍有我黑甲精锐十五万之众,又岂会让古勒和刺雅轻易进犯。至于东北边关也有李信的十五万狼牙军驻守,狼牙关关高隘深,城坚墙厚,物资充足,又有精兵良将驻守,可谓固若金汤,喀丹和忽兰更是不敢轻越雷池半步!外敌眼下本王倒不必担忧,唯一担心的便是狼牙军不要轻易回师即可!”

蓝宇也想挥去脑中对李信那莫名其名的敬惧之意,但无奈何,心中总是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大将军心存畏惧,忌惮非常!

“王爷!刘定经上次一役,已折损三十万近卫军精锐,可谓元气大伤,京师之地半数能战之兵皆被我军全数歼灭,照理说他应该心中惶惶坐立不安才对,理应急召李信部狼牙军回师京城,又或驰援海原,与我军迎战才对!为何此次仍派出十万如同散兵游勇的近卫军前来支援海原?”刘海的疑惑和蓝宇心中的想法正是不谋而合。

“嗯!问得好!这也正是本王不解和担心之处!倘若李信的狼牙军不会回师京城,那是最了不过!怕就怕万一李信来个明修栈道,实则暗渡陈仓,悄然潜至,到时突袭我军,情况就不妙了!”蓝宇自理清修补好原体刘秀的记忆,就越来越担心这个从未见面的强悍对手……李信,眼下就更是焦虑不已,与这位在军中有着战神一般威名的大将军对阵交战,他可是没有什么把握!

要知道李信原本就是出自将门世家,祖上自圣祖起兵伐楚时便世代为将,可谓战功彪炳,威名慑慑,李信更是自幼便随父从军,久经沙场,身经百战,不止精通兵法战阵,武艺精湛,更善统兵驭将之术,弱冠之年便独自领军镇守狼牙关,更一手创建令喀丹和忽兰两族凶残暴厉的骑兵闻风丧胆,不敢轻犯的十五万狼牙军,与原本的唐王刘秀,一东一西,同为大魏边地铜壁铁壁,同样威震四夷,名动天下,可谓一时之谕亮,平分秋色,不分伯仲,同样是郝郝威名的将帅之才!

虽说是平分秋色,不分伯仲!但那是指李信和原本的唐王秀相比!蓝宇可是临时出家的半吊子将军,不论经验、武力、兵略,仅说统兵征战沙场的胆魄和气度,他也无法与李信一较高下!

思来想去,蓝宇已作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倘若李信当真率狼牙铁骑回师京城,继而引军来攻自己的话,到时就一不做二不休,先行孤身潜入营中将李信刺杀,再独身前往京城,偷入皇城内宫中,将那个便宜皇弟一剑了帐,将这个天下搅个天翻地覆再说!

到时皇帝突然驾崩,又无子嗣继承大统,天下势必大乱,兵祸四起!蓝宇便可以混水摸鱼,鱼翁得利!一是刘定身亡,可以继承皇位的皇室贵胄中只有唐王刘秀和安王刘刚,因为按照大魏皇家祖制,除非先皇直系兄弟全数身亡,否则皇叔之类的偏系宗室是绝不可以继承帝位的,而刘刚一向淡薄名利,喜好安逸游玩,可以不作作考虑,刘秀又身为皇长子,自是当仁不让的皇位继承人,到时自可从容入京,登甚为帝!

二是万一朝中文武百官反对,蓝宇登基不成,而由刘刚或是刘协任何一人登基为帝,也未尝不可!反正,蓝宇想要的也不是整个大魏江山,而只是一片安稳之地而已,到时只要拥兵自立,占据西北四州,潜心修练天魔诀,估计以目前的练功进度来看,不用一年,便可进入天么诀第五层境界,到时在可从容持剑划破虚空,返回二十一世纪,去报自己的血海深仇即可!

蓝宇从来就未想过,大魏军中战神级别的一代名将李信死在他手中,会造成怎样严重的恶劣后果!兵精将勇的狼牙铁骑会何去何从?会拥戴那位皇子坐江山?内庭外朝的手握政权兵权的大臣将军们,他们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到时大魏也许会刀兵四起,各州节度使拥兵自立,四方军镇割据,进而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又或许会引来四方蛮夷大举进犯,以致改朝换代,城破国亡。

冒然草率行事,击杀李信和刘定,此举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和后续影响,蓝宇从来没有考虑过!因为,在他眼中,这个世界始终是个陌生的世界而已,除了自己的亲近之人,其他任何人的死活与自已本无切肤之痛,也没有任何关系,到他离开这个世界之时,只要让黑甲军坚守西北,割据四州之地而置身事外,自己的亲人和爱人自然无惊无险,至地其他地方和其他人的死活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眼下之计,首先便是多派密探和细作潜入海原以及京师之中多方探查消息,务必要将朝中之事弄个清楚明白,至少要弄清朝廷有无调回李信的打算;

其次,便是派侦骑绕至会州石林,察看江南之军有无集结兵马,渡江勤王的动向;

而我军则暂时按兵不动,一方面继续打造各种攻城器械,巩固营寨,同时威慑海原守军,令其不敢妄动,至少不敢出城缴战;

另一方面,则等待后军赶至,增加军力,同时补允粮草补给,给全军以休整的时间,回复士气,提升战力;

第三则是用最短的时间将新式的军械装备全军,最好是可以将三万骑兵全数换装完毕,到时这支骑军的战力必定可以提升三倍以上,即使与精锐的狼牙骑军作战,也可以有更大的胜算!”蓝宇一口气说完心中的打算,长长吐了口气,象是放下了心中巨石一样,混身都轻松了不少。

“嗯!末将明白了!为何此次兵围海原,王爷却只围不攻,将三万大军全数聚于西门之前,而其他三门却只兵不派,任海原城中百姓军民自由出入,原来是为了方便我军斥候密探潜入城中!”刘海恍然大悟道。

“嗯!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其实兵力实在太少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兵法有云,十则围之!而我军不过区区三万兵马,而且全数是骑军,不宜围城!

况且,眼下海原城中足足有十四万兵马之多,又如何可以将全城包围!如果强行分兵将四门团团围住,到时不止兵力分散,战力大减,恐也容易引得敌军出城邀战,到时即使不被各个击破,也会损兵折将,伤亡惨重!

如此倒不如将兵力集中于西门,握成一只坚硬的铁拳反而更能对敌人造成一定的威慑力,令其一方面全军不敢轻举妄动,龟缩于城中,另一方面,还可以让城中百姓自由出入,收割秋粮,想必崔呈斌等人也不会阻止,如此便可以使我军斥候可以混在进出城门的人群中进入海原,甚至可以借机溜出海原,前往京城探查消息!一举多得,又何乐而不为?”

“王爷深谋远虑、奇思妙计!末将远远不及!”刘海万分崇敬地望着蓝宇,令后者很难得的有了一点脸红的迹象,其实这些谋略手段,前世电视中无数的侨段中都都已用过了无数遍,恐怕即使是刚上初中的小朋友也是耳熟能详,没想到用在此时,却惹来如此敬仰的目光,真是令人汗颜。

“嘿……这也没什么?不过最重的还是要了解敌军的主帅的脾气和性格!”知已知彼,方可百战百胜,蓝宇和记忆中的刘秀同样非常重视这一条兵法,这也是决战取胜的关键所在。

“王爷的意思是?”刘海似领悟到一点意味探询地问道。

“若敌军主帅是如同李信或张天顺之类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则此计必不能成,反而很可能会陷入敌军的四面包围之下,到时别说逼迫朝廷签订城下之盟,恐怕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万万不能!”一想到有可能和名将李信对搏沙场,蓝宇心中就不停的打鼓。

“不错!王爷所言甚是!现今平宗昏痈无能,连番大败,损兵折将之后仍然一意孤行,继续任用胆小如鼠又毫不知兵事的崔呈斌为帅,当真是自掘坟墓!“想起手无缚难之力,根本不谙兵法战策的文官为帅,统带兵马,刘海这种纯军旅出身的平民将领就恨不打一出来。

“嗯!就是这个道理!崔呈斌与连全乃一丘之貉,胆小如鼠、贪财如命,终日只知在朝堂争权夺利,排除异已,毫无兵法谋略却又妄想夺天之功、独占鳌头,不断排挤、掣肘张天顺,致使黑风岭一役近卫军主力尽丧,事后又不知引取教训,果断请旨更换统军大将,却依然企图独揽军权,与我虎狼之师相抗,实在是蚍蚯撼树,自不量力!“

对于崔连二人,蓝宇虽然十分不屑,但心中却也是挺感激这二位的,如果不是他们的无形帮忙,恐怕想要击败张天顺统率的大军也绝非易事!顿了顿,蓝宇又接着道,“不过也正因为敌军主帅如此的性格品性,本王才敢围而不攻,而且放开三门,独围西门,本王量以崔呈斌的胆量和气魄如何也不敢轻易派军出城迎战,现观其将驰援而来的十万生力军广布于四门分散驻防,手中徒握十数万大军,却不敢轻动刀兵就可知一二!”

“王爷说的是!崔呈斌确实是太过昏溃胆小,要知十万近卫军一路挟势而来,士气正旺,本应一鼓作气,全军出城摆阵迎战,我军兵员过少,势必很难抵挡猛烈的攻击,即使不会被其一举击溃,也势必会退数兵数里,以避其锋芒,届时敌军一可激厉全军士气,凝聚提升全城军民守城的信心和决心;

二可打击我军士气,动摇军心;三可得到一段两军间的缓冲地带,派兵驻守城外,至时城内城外相呼挥应,互为依靠,互相犄角,则进可攻退可守,自可立于不败之地,不至于坚守死城一座,坐等我后军陆续前来将全城合围!”刘海将敌我双方的兵力态势分析的头头是道,见解独到而又实用,其实换了任何一位有经验的统兵大将,都会如此行事,只是朝廷却偏偏将兵权交给了贪生怕死的崔呈斌手中,指望他主动进攻兵锋正盛的黑甲军,那可是无异于痴人说梦。

“哈哈……说的好!幸亏敌帅是如此无能之辈,否则恐怕你我二人现在早已率军退出数十里之外,又岂会有此闲暇时间在此秉烛夜话!”纵论一番敌我形势之后,蓝宇也是心情大好,只要那昏君不调李信前来统兵布阵,只赁崔呈斌和连全这两个军事门外汉指挥作战,那他绝对有必胜的把握!

两人在帐内谈意正浓,亲兵不时间入内添茶加水,不知不觉间竟已是二更时分,夜已深沉,万簌俱寂,半空中圆月如饼,繁星似锦,点缀着万里苍穹,秋风琴琴,夜凉如水,除却营区四周来回走动巡卫的一队队值夜的士兵外,整片黑甲大营已沉浸在一片明亮而皎洁的月光下,沉静而安详……

……

海原城中,知府后衙大堂上,崔呈斌与连全也正在秉烛夜聊,谈兴更浓,说到兴起处,一阵阵尖锐刺耳又挟杂着奸邪的笑声不时从房中传出,飘荡在沉寂而冷清的夜色中……

“邦……邦……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阵阵若远若近的邦子声弥散在宁静如水的海原城大街小巷中。

“连大人,此次随军下发的密旨中,皇上严词斥责下官!显然,圣上对吾等前番征剿叛军屡屡败北的战事甚为不满,龙颜不悦,令下官深感不安,诚惶诚恐!”闲侃吹捧一番后,崔呈斌终于进入主题,忧心仲仲地起身,向北躬身道。

“呵呵……崔帅又何必如此忧心?皇上斥责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难不成一月间折损三十万近卫军主力,皇上真会无动于衷,只是下旨斥责一番这么简单吗?

恐怕朝中百官也会怨声栽道,忿忿不平的!言官御史不上表弹颏我等才怪呢!如果皇上当真是龙颜大怒,又岂会于密旨中斥责,恐怕你我此时早已被采风卫解押京城,打入天牢,择日抄家问斩了!“连全气定神闲地轻泯着芳香四溢的茶茗,胸有成竹的说道。

“嘿嘿……还是连公公深知圣意,下官远远不及,佩服之至!”见连全毫无忧惧之色,崔呈试也放下心来,众所周知,连全可是圣眷最隆的宫中内臣,又稳据内相之位,深得隆平太后宠信,他所说的话那是绝对有说服力的。

“崔帅过奖了!咱家自圣上襁褓之时便侍奉左右,自然了解圣上性格脾气!只要这次,我等可以牢牢守住海原,等待江南勤王之军渡江而过,绕至贼军后方,夺回青川,掐断敌军粮草通道,到时就是大功一件!

呵呵……,界时唐逆一无粮草,二无榴重,三无援军,我等自可挥军出城,协同江南军对逆军实施前后夹击,必可一举将其击溃,活捉刘秀这个逆贼,到时平定叛乱的天大功劳,则非你我莫属了!呵呵……到时崔帅必可封候拜爵,名动天下!呵呵呵……”

“连大人太过高看下官了!下官何德何能,敢夺此天功,若无大人提点提携,只怕下官此时早已是人头落地,又何功之有?界时还望连大人在圣上身前美言几句,下官便心满意足了!至于封候封爵之事,下官以为是非连大人莫属!下官只盼早日剿灭叛军,连大人可以位列候爵,光耀门楣,便余愿足矣!”

崔呈斌恭恭敬敬的向连会躬身实礼,那卑躬屈膝的奴才相,让连全这个身体有缺陷而导致心理极不平衡的太监心中开心不已,能让当朝右相,朝廷文官之首,素来自命气节风骨的文人大臣向自己躬身施礼,这可是天大的享受啊,简直比黄金千两对他更有吸引力。

“呵呵呵……崔帅可真会说话……呵呵……放心吧!只要有咱家一日,必可保你官运享通,青运直上,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啊!呵呵呵……”连全心中快慰之余,也不忘出言安抚眼前这位所谓的右相和元帅大人。

“下官多谢连大人提携之恩,请受下官一拜!”厚颜无耻的崔呈试闻言大喜过望,一激动竟是倒头便要拜倒在地,如果他眼下对阉人内侍如此卑躬屈膝的丑态被文官知晓,必受万夫所指,天下仕子必将人人唾骂,非让这个败坏文人气节声名的败类遗臭万年不可!

“嗯……免礼……崔帅如此……真是折煞咱家了……呵呵……请起吧……呵呵……”连全倒是不客气的生生受了崔呈斌一拜,乐得是心花怒放,一双细长眼已经笑得咪了起来,还虚伪的虚抬着手,连道不敢消受。

“……连大人,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崔呈斌起身后,重新落坐,莫名的感觉自己的脸竟然有些发烫,也不知是感觉到羞耻,还是气血不畅所致,连忙转移话题遮掩过去。

“哦?……崔帅何需讳言,有何话但讲无妨!”连全心情大好,倒是没有多想,疑惑地问道。

“唉……下官身为当朝右相,执掌吏、礼、户三部,多年以来,下官深知江南诸州的军务实是靡烂不堪,不止缺兵少将,训练松懈,毫无战力,而且兵不知将,将不统兵,兵事混乱不堪!

而且,各州府城防军上下军将皆中饱私囊,贪墨粮饷,上行下效,一片乌烟瘴气,混乱不堪,现州府城防军兵员数额十有三空,军中士卒又不通阵法,不加操练,更多是老弱残障之人,军力实是不堪之极!

如此破败之军又如何当此重任,千里渡江,偷袭青川?更何况即使将百万江南之军征集起来,也需不少时日,更要耗费无数军饷钱粮!下官只怕……只怕未及江南军渡过天花江,海原就已岌岌可危,朝不保夕了!“和连全打好关系,确定了同坐一条船之后,崔呈试这才将江南军的实情一一道来,以便两人可以商量出更好的对策。

“诶……崔相未免过于杞人忧天了!呵呵……江南之军久未经历战事,常年操练军伍阵法,正是养精蓄锐之师,战力又岂会如此不堪?即使有少许将官贪空军饷,也非什么大事!众所皆知,大魏诸军之中又有几个将领军佐不曾贪墨吃空,克扣士兵饷银?

即使以黑甲军及狼牙军如此战功赦赦、悍勇善战之师也未能幸免,又勿论诸州府普通的城防军呢!崔帅也不必太过苛求,只要江南军可以渡江勤王,则大事必可定,区区贪饷亏空之事,又何必挂怀?“

崔呈斌一听这话,心里那个气啊!暗骂道,这宦官就是宦官,让他们贪敛金银、倾轨官员,耍弄阴谋诡计残害忠良,那是他们的强项,可要说到实干,无论是政务还是军务,这些死太监那是一窍不通,却偏偏要不懂装懂,指手划脚,不祸国殃民才怪呢!

可惜这话不能明说,甚至不能让连全从自己的脸色上看出来,只能烂到肚子里,深吸了口气,平缓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情,崔呈斌脸上堆起笑容,神色却满是忧虑地道,““唉……连大人所言有理……下官也希望江南之军可以如大人所言,能够及时集结渡江而过,奇袭青川,定鼎战局!如此下官也可不负圣上重托,回报君恩!”

“崔帅但请宽心便是!我等现在只需要牢牢守住海原,不教敌军得以寸进即可!呵呵……想来现今崔帅手中掌握十四万雄兵,海原城又城高河宽,坚固异常,再加上粮秣军榴允足,军民上下一心,想必守住海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连全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信心满满地看着崔呈试说道。

“连大人请放心!下官必会统率三军誓死坚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对不会让逆军越雷池半步,一定会守至江南军渡江攻占青川,而后将敌军前后合围聚歼之时!”见监军大人垂询,崔呈试也不敢怠慢,忙拍胸脯表明心志。

“嗯!……咱家当然放心!嘿……以崔帅之才,三军之锐,守住区区海原城又岂是难事!”连全笑咪咪地点头道,看起来对于崔呈斌的表现,他是相当的满意,至于其他的才能,比如统兵守城之能,在他看来那都是次要的,有十几万雄兵在手,就是童子老妪也能将海原守得固若金汤不是?

“连大人过奖,下官实愧不敢当!”崔呈斌倒是满谦虚地一虚伪的奸笑着拱手谦让道。

“呵呵呵……”连全再泯口香茗,笑呵呵地看着恭顺异常的当朝右相,心里那个乐啊,若是有太尉党人在此,非破口大骂,好一对狼狈为奸的无耻小人!

……

时间飞逝,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七日已过,已是八月二十二!

秋风日见萧瑟,漫地黄叶飘零,漫山遍野红衰翠减,愈见清爽的空气中瓜果的甜香四处飘溢,一望无际的广阔田野上,金浪翻滚,清甜的麦香四处飘溢,自海原城中进进出出忙碌着收割庄稼,秋收冬藏的民妇青壮也越来越多,虽然现下正逢战乱,官军与叛军正于海原城下严阵对峙之时,情势十分险峻,但那一张张纯朴憨厚的脸上也是禁不住流露出喜获丰收的那种满足的笑容……

海原城西门外,漫山遍野皆是密布着如云如海般连绵起伏的白色军帐,整座黑甲大营占地近十余里之方圆,营中旌旗如林如海,迎风招展,四处遍布箭楼、哨楼,营区外则全是高大粗圆的巨木结成栅栏,一营营精神抖擞的黑甲轻骑在营区宽阔的校场内往来驰骋,拼刺冲杀,操练军马战阵。

大营内四处皆是一堆堆如山丘般用黑色雨布遮盖起来的大批新近打造的各式攻城器械,一队队黑甲步兵则高举刀枪旗职,往来于营区四周,巡视警戒,不过对于自海原城外出务农秋收的农民以及来往穿行的商队所有的巡营将士则视而不见,自顾自巡卫营防,整座杀气凛然的军营,竟似普通的出外拉练的军队一般,感觉非常怪异!

七日来,城外黑甲军营中已陆续补入五万黑甲步兵,正是由海熊灿率领的五万后军,随后又是赵苏率领的五千骑兵护卫的押运粮草榴重的大队骡马车队,此外还有一军万人的黑甲骑兵补入营中,于是军营一扩再扩,直到现在庞大的十里连营规模,十数万军马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地驻守于城外五里之地,牢牢地堵住海原向西的门户。

城中崔呈斌与连全却是越来越轻松,黑甲军七日来整日只知不停地操练兵马,却从未发起过一次攻城战,二人也乐得轻松自在,除却前几日还率亲兵将领上四门巡视外,其后则稳居府衙之中,大吃大喝,品茶闲聊,观赏歌舞,研究棋道,城中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甚至连前些日子下达的宵禁令也取消了,城中的勾栏青楼、烟花之地,也恢复了往日的喧嚣热闹,莺歌燕舞,丝竹乐声,飘渺入云,令城中的富商仕绅流连忘返,根本就忘记了海原城正处于兵临城下的危机之时……

城外黑甲大营帅帐中,蓝宇正召集军中诸将议事。

“海将军,如今营中兵马统共有多少?”蓝宇穿一身黑身锦缎软袍,头束黑色发带,中嵌一颗翠色明珠,高居于帅椅之上,待军中众将依次入帐列班之后,乃从容不迫地问道,语气威严庄重,颇有几分大将之风。

“回王爷,我军眼下共计将士十二万,其中骑兵四万五千,包括谢将军率领的五千粮秣护军,以及自西昌赶来的一万黑甲骑兵,另有步军五万,其中包括沿途各府县收降改编的城防军!

此外,就是二万五千榴重军卒,包括自西昌押运粮饷榴重赶来的榴重军兵,以及随赵将军自开定府前来的马夫青壮。”

半月未见,海熊灿依然精神弈弈,中气十足,丝毫也无久经征伐的风霜疲色,自赶到海原军营之后,他就当仁不让的允当军中主将,辅佐蓝宇处理营中诸多军务,令一直充当蓝宇苦役的刘海轻快了不少。

“嗯!赵将军,西昌府及开定府情形如何?”蓝宇微微点头,接着又向帐下那员矮胖的将领问道。

赵苏跨前一步,矮胖的身躯却是孔武有力,气定从容道,“回王爷话!西昌府并西北四州一切安稳如初,各州各府城防军均无异动,太妃与王妃娘娘凤体也都安好,自接到王爷派人送回的两株异果并令谕后,王妃已命胡统领派人随韩家商队赴异域搜罗王爷谕中所说的各种奇稀之物!

此外,王妃知王爷现在兵力、粮草皆多有不足,因此又自长吏萧潜处抽调一万骑兵护卫两万榴重军押运大批粮饷军械赶赴开定,后由末将率军护送前来海原。

至于开定府中,一切事务也都非常平稳,节度使刘哲浩父女二人一直居于节度使府中,从未外出,也未与城中官绅接触,而知府查寿聪一直以来都非常配合孙传宗与王玉虎二位大人征集粮草榴重!不过……”

“不过什么?……”赵苏话锋忽然一转,脸色有些为难的样子,蓝宇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后方不稳可是兵家大忌。

“回王爷,刘哲浩之女刘倩一直吵着要随末将前来海原,不过王玉虎将军以及其父都不同意,才未能随末将前来!”赵苏小心翼翼地回道。

蓝宇闻言微微一愕,心中疑惑之余也是感到一丝温暖,暗道,这小妮子倒是挺有个性,柔弱女儿之身竟不惧战阵,不畏刀兵,竟想要来自己身边,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她不恨自己?还是另有打算?嘿,说实话,这么久没见这美貌俏丽的小娇娘,还真是有点惦记她了,就是不知她如今心中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不过转而一想,量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于是蓝宇抛开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接着问道,“那名女刺客现在情形如何?有无异动?”

“……回王爷,女刺客一直被关押在节度使府地牢之中,被王玉虎将军派重兵看守,无任何异动,也从未开口说话!”一提到女刺客,赵苏的眉头禁不住轻皱一下,显然对这位刚强执拗的女子,留守开定的众将都是大感头痛。

“嗯……此次运来的新式军械有多少套?”蓝宇随口应着,心中暗忖,待本王凯旋回师之时,再慢慢收拾你个小丫头,不怕你不开口!

“回王爷,此次孙大人派末将共押运三万套新式军械,另孙大人托末将转禀王爷,由于开定府中铁矿已经耗尽,煤炭也已所余不多,自各府征集的铁矿、煤炭也是杯水车薪,数量太少,品质又差,实是无法继续打造新式军械,请王爷定夺!

“三万套?……足够了!回去告知孙传宗,新式军械不必再继续打造,另派一卫骑兵护送所有军中工匠返回西昌,由萧潜负责安置。运来的三万套新式军械留下二万五千套,装备本王的亲军,其余五千套就交给你,将押运粮草的骑兵全部换装,以提升防护能力,押运好粮草就行了!“解决了中军的装备,蓝宇也大方的将余下的装备划拔给赵苏,倒不是看重这位胖乎乎的将军,而是护送粮草一事的确事关重大,极有必要提升护军兵马的战斗力和装备标准。

“多谢王爷!……噢……王爷恕罪,末将险些遣忘一件大事,王妃娘娘有一封信函交于王爷!”赵苏大喜过望,俯身便拜,要知他一直一来多次护送押运新式军械,却也是只能看不能动,早就眼馋得直流口水,直刻闻听蓝宇竟要给他的五千骑兵换装,乐得嘴得咧开了。

头脑一热,赵苏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光,瞪时便想起一件大事,暗道好险,若是将王妃的信函给忘了,王爷肯定要扒了自己的皮不可,当下战战战兢兢地叩首道,右手自怀中掏出火漆封印的封套,双手托着高举过头。

刘海大步上前取过封套,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赵苏,而后转身至帅案处,将封套呈于蓝宇。

蓝宇接过封套,也未打开,随手放在帅案上,冷冷望着帐下犹自跪着的赵苏,心中莫名竟腾起一丝杀机,森然道,“……你好好想想!脖子上的脑袋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用的?不只是用来吃饭,还要用来想些事情,否则倒不如不要的好!”

赵苏一听蓝宇这番诛心之言,也深深感受到那股有如实质的强烈杀气笼罩着自己,当下骇得神色俱变,脸色惨白一片,咚咚咚地磕头如捣蒜,“王爷息怒!是末将糊涂!末将绝不再犯,还望王爷开恩恕罪呀!”

片刻功夫,赵苏额头已是红肿一片,隐隐渗出血丝,圆乎乎的脸上一片苍白,声音嘶咧,矮胖的身躯也是瑟瑟发抖,其状甚是凄惨。

帐下诸将,海熊灿、崔远中、谢晋、云峰、刘海,五人皆静静看着趴在地上磕头不止的赵苏,虽于心不忍,但见蓝宇脸色冰冷,似怒气不小,也不敢出言求情,只是都隐隐觉得主帅似乎近来性情越来越难以捉摸,变得有些喜怒无常,恩威难测了,其实辎重营的军务最为琐碎繁忙,有所遗忘也是在所难免,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严厉斥责一番也就是了,没必要提升到军法处置这么严重!

唯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石从虎不知死活的上前拱手劝道,“王爷息怒!末将以为赵将军自出征以来,长期押运粮草榴重,从未有过闪失,功劳不小,而且此次谅他也没这个胆子刻意隐瞒王妃娘娘的书信,纯属无心之失,不如王爷就饶他这一回,下不为例!如果再有下次,不用王爷下令,末将自当一锤砸烂他的脑瓜,让他再也没有家什吃饭!

蓝宇面无表情的盯着石从虎,后者丝毫无惧的回视着,半响后,蓝宇自石从虎眼中丝毫也未发现有半丝感情波动,看来纯属此人憨厚耿直的个性驱使他仗义执言,绝无半分私心在内,“……好!这次本王就看在石将军为你求情的份上,饶你一次!如若再有下次,你就自己把脑袋搁在本王帅案上得了!起来吧!”

“是!末将遵令,多谢王爷开恩!末将绝不敢再犯!”赵苏颤魏魏地自地上爬了起来,额上已是一片血红,一道道血线自上而下不停的滑下来,样子甚是恐怖凄惨。

海熊灿、云峰、谢晋,包括刘海在内,四将刚才见石从虎顶着蓝宇可能暴发地冲天怒气,出列为赵苏求情,各人皆为石从虎捏了把冷汗,同时心中也是暗自佩服不已,如今军中恐怕也只有他这个粗人敢在恩威难测的主帅面前直言不讳了!

唯有崔远中,一脸幸灾乐祸的瞧着有些不知好歹的石从虎,那眼神如眼镜蛇般阴寒无比,似乎就象是在看一具死尸般冰冷彻骨,蓝宇余光扫处,心中不由猛地一惊,暗忖此人心思实在太过狠毒,心胸也未免有些狭窄,看来以后需要多花点心思调和帐下众将之间的关系,否则必定生乱!

“赵苏!”稍一沉吟,蓝宇开口道。

“末将在!”赵苏刚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还未待及喘口气,又自出列拱手应声道。

“本王令你于午后,率五千骑兵护卫榴重车队返回青川,榴重车队内的车夫军卒由步军中抽调一万人允当,等行至神木时隐秘行踪悄悄掩至静乐驻守,秘切观察天花江南岸敌军勤王兵马的动向,如敌军渡江而过,务必将过江之军牢牢堵截于静乐城下,不得有误!”

“是,末将遵令,末将必不负王爷重托,定教过江之军寸兵不得过静乐半步!”赵苏信誓旦旦地接令道,心下也松了口气,看来王爷并没有将自己打入冷宫的打算。

“海将军!”

“末将在!”

“营中攻城器械现已打造了多少?”

“回王爷!移动箭楼三百座,车驽五百部,冲城车二十辆,云梯一万架,抛石车五百辆!”海熊灿底气十足的回报道。

“现在榴重营中的黑火药共有多少桶?”

“回王爷,营中黑火药此次赵将军共运来五百桶,每桶一百斤!”海熊灿一面禀报,一面暗自猜测,王爷是不是嫌在此单调的围城太无聊,因而准备弄点火药来放点烟花瞧瞧,要知道火药除了制作烟花炮仗之外,也就是制作军中响箭还算有点用处,实在不明白如此耗费人力物力,大老远地自千里之外运来这么多火药有什么用处?

“嗯!……差不多够用了!传令榴重营,收集抛石车所用的石弹时,将石头外表尽量修整圆滑,小一点没关系,而后用铁纤、铁凿、铁锤将石弹中间凿空,填入火药,份量按石弹大小估量,最后将绵绳搓紧插入,而后将石弹封实,仅露出绵绳,另告知步军发射时以火把引燃绵绳,而后抛出!”蓝宇深恐有所遣漏,不厌其烦的一一详细解说,令帐下一众将领都听得是个个一头雾水,不解其意,只海熊灿茫然的不住点头。

“还有,所制石弹以及其余火药必须单独存放于营帐中,与军卒营帐远远隔离,切记要防水、防火,多派军兵严密守护,绝不可有任何差池!”讲完制作过程之后,蓝宇仍是不放心,又仔细地交代存放和看管标准,深恐看守的士兵一时大意引发火药爆炸,那可就糟了。

“是,末将遵令!”海熊灿虽然仍旧想不通蓝宇此举是何用意,不过依然高声接令。

“刘海!”

“末将在!”

“稍后你带领云峰等亲军诸将,至榴重营领取新式军械,将亲军骑兵全数换装,而后全军分批上马操练,务必尽快使全部亲军熟练新式装备,早日形成战力,不可懈怠!”

“是,末将遵令!”

“好!今天议事就到这!诸将都各自退下办差去吧!如有事可随时前来禀报!”蓝宇见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了,便令帐中诸将解散,帐下诸将施礼后,纷纷离帐而去,很快大帐中便空无一人,蓝宇又成了孤家寡人。

刘海带着满脸兴奋的云峰、石从虎、谢晋、王超前往榴重营领军新式军械,而海熊灿也一道前去传达蓝宇军令……制作日后名震天下的雷火弹,赵苏则拿令箭自步军中抽调一万步军,而后领取五千新式军械给部下五千骑兵换装后,立刻率领配额五千人的榴重车队,离开军营飞快地朝神木方向行去。

待帐中诸将纷纷离去,蓝宇方才拆开封套,取出信笺,展开来瞧,雪白的宣纸隐隐散发着一丝丝淡淡的香气,那香味很熟悉,很甜憩,那是萍儿身上的香味,信中字里行间虽无痴缠眷恋之词,但也很明显可以感受到萍儿对自己浓浓地思念牵挂之情,蓝宇原本允满冰冷暴唳的心中隐隐感受到了一些温暖和柔情。

萍儿不止温柔贤涉,美貌大方,更重要的是她也很善解人意,信中并未询问前方战事如何,只是劝慰蓝宇一定要好生保重身体,西北后方自有她携同上下官员好生打理,确保万无一失,府中上下一切安稳如初,太妃身体也很康健,嘱其不要担忧,她与太妃会在西昌等待蓝宇凯旋回师之日,只是最后萍儿略微提及春、夏二女,言之待蓝宇返回西昌后,不如将二女收为侍妾,蓝宇嗟然感叹萍儿真是一名贤良淑德的好妻子之余,心中又浮起一股浓浓的忧伤。

看完书信,蓝宇将信收入怀中贴身放好,收拾心情之后,已是午膳时分,帅案上置放着一个盛满饭菜的托盘,淡淡的菜香味飘散在整个营帐中,但他却丝毫也无胃口,双眼紧紧盯着横置于帅案上的赤血剑。

不知何故,原本银色的剑鞘此时已渐渐变得有些微红,锵地一声,清脆深幽地龙吟声中,蓝宇拔剑出鞘,剑身斜置,仔细观察着手中的宝剑,剑身那道血槽原本非常浅淡的蓝色,现在已是变得晶莹惕透,烁烁生辉,剑身散发出的淡淡红芒也愈见宽阔,剑一出鞘,整个大帐似乎都沐浴在一片淡淡的红芳之中,甚是诡异,满帐迅速弥漫在一片森森凛冽的杀气之中,温度却瞬间提升了数十度之高,连帐外守卫的亲兵都可以感受到自帐内溢出的凛凛杀气与那股灼热如火的高温热气。

蓝宇心中一动,暗暗催动真元,悄悄将一小股真元透入剑身,赤血剑立时红光大盛,满帐顿时红彤彤一片,耀眼炙热的红光竟自透帐而出,帐外数百亲兵大骇之下,以为有刺客潜入大帐,大声呼喝着抽刀在手,便要冲入大帐,蓝宇高声喝斥一声,帐外亲兵这才平静下来,各归各位,继续凝神守卫。

刚将真元透入剑身,蓝宇便可以感受到剑身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轻微颤动了一下,那道晶莹的蓝芒也抖动了一下,似乎盘踞于剑体上那条现已是一条红色的苍龙就要活过来一般,微微地扭动着龙躯,剑柄上的龙头上的龙须似乎也在微微抽动,象在和自己打招呼似的,整个剑身瞬间便似乎与自己融为一体,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成为自己手臂的延伸。

同一时间,体内的真元竟似回到母体般欢呼雀跃着一涌而入,蓝宇大骇之下,想将如百川入海般急涌而入的真元切断收回,却始终不能成功,体内的真元流已如冲天的瀑布倾泻而下,无可遏制的急急涌入赤血剑身,整个剑身此时已变得火红一片,红色的剑芒宽愈近丈,透帐而出的红芒愈盛,宽约三尺,高约两丈的赤红的剑芒直射晴空,似要与烈日争辉,一分高下。

原本晴空万里的苍穹,陡然间风云变色,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空中浓云密布,一团团云彩快速地朝帅帐上空的红芒处汇聚,很快厚厚的云层便积聚于红芒的上方,象是给红芒戴上了一顶灰色的云帽,云层越来越厚,颜色也越来越深,渐渐红芒上空的云层已是漆黑一片,突然间凌空一个炸雷,轰隆隆地砸将下来,喀嚓……喀嚓一道接一道银白如蛇的闪电自上而下透过浓厚的云层,直劈入红芒中,顺着红芒,迅速透入帅帐中。

蓝宇混身猛然一颤,眼见自帐顶透射而下的白色电流一波波如白银泻地般飞速地涌入剑身之中,旋尔便迅猛无比地窜入自己的周身百脉,强大如浪潮般汹涌澎湃的股股灼热的电流不停的穿行于自己的奇经八脉,蓝宇感觉到自己似乎就要被这股强大到无以复加的电流撕裂,体内各原本宽阔如江海般的坚契经脉,竟也似不堪承受如此强横的冲击,如河坝即将决提般摇摇欲坠。

丹田处的真元球也立刻运转如飞,如一颗不停抽打的陀螺,疯狂地旋转着,拖着一团团虚影,那外层淡蓝色的光芒更盛,耀眼的光点迅速将整个丹田映得一片金光,灿烂炫目的光束自真元球为中心四下飞射,幸而那股强横无匹的白色电流在周身经脉运围百遍之后,继而如长江入海,汹涌而至,一股股争先抢后地涌入丹田中,径直被调整旋转地真元球吸收溶合,化为本体真元!

蓝宇这才松了口气,深身涨痛欲炸的疼痛稍稍缓解,还未及仔细研究这股电流,却见丹田处的真元球已如滚雪球般越涨越大,一股接一股愈见猛烈地电流不停地自帐顶射入,透过剑身,直冲入自己体内,不停地在各处经脉奔腾冲驰,而后一涌而入纳入丹田,吸入真元球中,一切就如同上次黑风岭战场上那次险情的翻版。

金光灿烂的丹田此时已是雪亮地耀白一片,根本无法看清,只能感觉到真元球在迅速不断地扩张膨胀,不断地增大,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速度快到了极点竟似停止了运转,只有愈见耀眼浓烈的光芒不停的四下飞射,丹田眼见很快就会被涨大到无法继续膨胀的地步,所有的真元也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再也不受控制,蓝宇心中大急,迅速调动体内周身经脉散布的真元前来压制丹田处叛变的真元球,妄图将不停涨大的真元球压缩……

整个帅帐此时已被一片浓浓的红光笼罩,帐顶那束直射入云的红芒愈见粗大,而半空中的浓如漆墨的云层也越来越厚,越来越大,四周仍不停的有更多的云层快速的朝红芒处聚拢而来,慢慢地整个厚厚如黑色地毯般的云层,竟自缓慢地旋转起来,渐渐形成了一个暗黑的旋涡,自天际则不停地一道接一道的炸雷赁空响起,一道比一道更强横更猛烈更粗壮的闪电,如一条条飞舞的银蛇不停的自旋涡中疾射而下,通过帐顶那道愈来愈粗红色的光柱透帐而入……

大帐周围数十顶军帐都被帅帐散发出的灼热高温以及一道道天雷闪电击得熊熊燃烧起来,唯有中间那顶高大的帅帐虽然沐于一片耀眼炙热的红光之中,却线毫也无燃烧地迹象,帐外守卫的数百亲兵几次想要冲入帐中救驾,却始终不得其入,大帐四周数十丈方圆,都已是布满一片被烧地焦黑的尸身,包括最初在帐外直接被天火焚身而亡的亲兵以及其后不断想冲向帅帐的亲兵,此时已有近百名亲兵伏尸于帅帐周围的空地上,一具具尸体很快便被焚地焦黑如炭……

刚刚接收完新式军械,正在给部下换装的刘海众将,远远便瞧见大营中军处燃起熊熊烈火,冲天的火光中,一道粗若巨龙的红柱冲天而起,天空中浓厚如墨如漩涡般不停旋转的云层处,一道道白色的电光不停地向下砸落,中军四处骚乱叠起,无数军兵大声叫嚷着“走水了、走水了……”

就近处的亲卫则纵马四处奔走指挥干卒搜集水源前往扑火,帅帐周围的场面十分的混乱,浓烟滚滚中火光不停的向上窜动,远远的望去,也不知燃着了多少军帐,刘海诸将见状大骇,电火砸落处正是帅帐所在,众人纷纷策马驰向中军……

城外黑甲军大营中冲天的火光以及天空中的异象,自然也被不远处海原城西门守军发现,守将迅速回报仍在知府衙门中饮酒作乐的崔呈斌与连全,两人一听之下,不禁心中狂喜,一边乐得哈哈大笑,狂骂叛军逆天作乱,终遭天遣,被天雷天火惩罚,正是天打雷劈,天地不容呀!一边急急率领亲军奔上西门城墙,准备趁火打劫,派军出城攻打黑甲军……

蓝宇此时也是心急如焚,体内的真元球内蕴含的爆涨狂涌的天魔气根本已经狂暴的无法控制,自各自经脉中调集来的真元也是杯水车薪,不止无法起到压制压缩丹田那强大充盈到顶点的天魔气的作用,反而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调来的真元一至丹田,便脱离了蓝宇的控制,飞蛾扑火般涌入了狂旋不停的真元球中。

蓝宇心中立时死灰一片,想哭哭不出,想笑也笑不出,心中是又急又怨,暗骂自己纯粹是没事找事,简直就是玩火自焚,原本是想研究一下连日来赤血剑的异变,却不料竟是作茧自缚,现在体内的真元球已完全失控,而自帐顶射入的电流却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粗大,只怕不用片刻功夫,真元球便会将整个丹田涨满,而后便会涌向周身奇经八脉,到时自己唯一的结果便是被汹涌奔腾地真元炸裂身体,爆体而亡,自己大仇未报,怎么能如此无谓的死去!

自怨自艾之时,蓝宇心中又兴起了奇怪的念头,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对了!上次在黑风岭体内真元团也是如此狂涨不停,险些便暴体而亡,最后却莫名奇妙的被不知名的力量吸食一空,救了自己一命,那这次……

还未想完,体内果真异变又起,一股强大的吸力自手中的赤血剑传来,这次蓝宇可以完全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强横到无以复加、令人无法抗拒的强横吸力,丹田处的真元球很快便被这股强横的吸力控制,一股股粗大的真元流以更加迅猛地速度自丹田处逆流而上,穿过身体右侧的经脉,直入右臂,而后飞快地透入赤血剑中,如此往来循环,吸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渐渐便超过了电流透入的速度,越来越多的真元流被吸入赤血剑中,而且此刻自帐顶透入剑身的电流也不再进入蓝宇体内经脉,而是转霎间便被赤血剑吸收一空,蓝宇渐渐静下心来,暗暗内视观察着体内丹田处的变化……

时间一分一妙的过去,蓝宇发现体内的真元球已渐渐缩小,慢慢地终于又恢复到原来的大小,旋转的速度也缓了下来,整个丹田处原本耀如日炽的光芒也渐渐淡了下来,而右臂透入的那股强横无匹的吸力也消失无踪,继而是一股股淡蓝色的气流自右臂进入经脉,而后穿入丹田,汇入真无球中,蓝宇赶忙运转真元将越来越多的蓝色气流吸入真元球,而后不停的压缩加固,稍顷之后,原本淡黄色的真元球已经变成了淡蓝色,蓝色之中又隐约透着白芒,晶莹玲珑,光芒四射,犹如一枚旋转地蓝色水晶球,波光流转,美伦美焕……

此刻自帐顶不断射下的白色电流也慢慢缓了下来,终于帐顶不再有电光射入,而原本透帐射出的红色光柱也渐渐倒射而回,重新被吸入赤血剑中,整座原本已如溶岩般炽热火红的帅帐此时也渐渐恢复原本的颜色,灼热如火的高温渐渐散去,天空中不停旋转地墨色漩涡也缓缓停止,慢慢散去,一团团漆黑的云团缓缓地四散飘去,终于消失无踪,中军处被帅帐引燃的军帐此时已在刘海、海熊灿等人的指挥下被众军兵用水、沙扑灭,湛蓝的天空依然一碧如洗,烈日当空,微微地轻风吹过,一缕缕青烟四处弥散,淡淡的烟尘味与焦臭味很快便消散于空气中……

刘海与海熊灿等一众军中高级将领围聚在帅帐十丈之外,虽然心焦如焚,却也始终不敢轻越雷池半步,只有强自压住心中那丝不祥的预感,强自耐心的望着帅帐的帘幔处,万分期待着蓝宇那高大的身影能再次出现……

帐内的蓝宇此刻已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体内的真元团已重归自己的掌握,而且不止未损元气,真元更大有精进,体内四肢百脉均被重新锻造开拓了一番,如此便更加有利于以后修练天魔诀,想来日后体内的天魔气会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精进的空间也更大!

虽然蓝宇搞不清真元球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蓝中透白,白里泛蓝,晶莹通透,若晶若银,炫美无边,但他心中却隐隐感觉到,此事肯定与手中已恢复如初的赤血剑以及刚才透入体内的白色电流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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