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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个章节,打个补丁,浓墨重彩来介绍一下金太阳军乐队灵魂人物,江南老师,安徽青阳县籍贯士兵,兵龄13年。

据老兵们流传,他出生于黄梅戏之乡青阳县,父亲是黄梅戏社团班主,从小寒暑假都跟随着家人游走江浙一带乡镇,红白喜事的场,600元一台戏,大人们瓜分一点生活费,小孩们跟着吃上几天大荤,甚是开心。

自幼他就在后台,跟着戏团的民乐师傅们摆弄着各种乐器,比他大6岁的姐姐江艳则早早地粉墨登场,成为社团的台柱子。

江家这一对儿女,成为父母的骄傲,也成为乡民们传谈佳话:祖师爷赏饭吃,一个小儿子什么乐器都很快能上手,是将来要饿死师傅的节奏;另一个女儿更厉害,什么唱段都能亮几嗓子,赶上严凤英的范儿了,好好培养,将来也是个名角。

江南老师再后来经常跟林秋雨闲聊,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和姐姐江艳在社团里的欢乐无忧时光:父亲带着一个戏班子,老老少少、男男女女18人的阵容,行当齐全了得,舞台美术,衣箱、幕布、道具、刀枪把子,装了十几箱子,戏台子一般搭在村中心的晒谷场,凤冠霞帔、艳丽脂粉、大红的幔布、二胡唢呐、刀枪把子,虽然还没正式演出,这边吊嗓子,那边调拨胡琴,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比过年还具有喜庆的氛围。

村里闲暇无事的老人小孩们早早地就包围了戏台子,里三圈外三层,台前台后流窜,恨不能一次看个够。

在金太阳军乐队,江南老师是个特殊符号的存在:

——他是军乐队唯一一个手持银白色小号的乐手,其他人的铜管乐器是青铜色;

——他是全军乐队唯一一个大家不以军衔和职务来称呼的战友,不管干部还是老兵统一尊称他为“江南老师”;

——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团部办公室,跟肩上扛星的军官们共谋出策的士兵;

——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玩转军乐队所有乐器,业务精湛的授课者;

——他也是唯一一个档案袋里塞满立功受奖证书的士兵,却一直没有提干的士兵(由士兵转为军官)。

做一个寡言的人,内心有一片海,不伤人害己,于淡泊中平和自在,这是他魅力所在。

他是金太阳乐队的灵魂人物,更是一个传奇,可以这么说,金太阳军乐队在南粤大地能有如今辉煌的成就,离不开他的汗马功劳。

“江南同志是金太阳军乐队的半壁江山,如果他请了探亲假回家,军乐队的演出水准会涣散下降一半“,这个中肯的评价,来自精通业务的张芸指导员多次跟团部领导这样的汇报。可见一斑。

江南,自知自己只是一个老兵,不是干部,只负责业务培训,从来不参与行政管理。虽然表情酷酷的,有些冰冷忧郁,言行举止却亲切如邻家兄长,手把手、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指导队员们演奏,大家遇到演奏上的难题都喜欢咨询他。他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最直接的体验告诉每一个新手,让新手尽快上手,尽快跟上节奏,是他最在乎的事。

江南老师,就这样成为军乐队每一个人的偶像。

一见江南误终身,晚上熄灯后,女兵宿舍还在小声谈论着各自话题,畅想着将来军乐队光鲜靓丽的未来,不经意间又绕到了俊俏挺拔的江南老师身上。

大家躺在床上热议的话题:“比古天乐还帅!”、“还有一脸淡淡地忧郁!”、“什么乐器都能玩转!”、“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聊着聊着,一个个女兵心潮澎湃,辗转反侧难眠。

有女兵说:“怎么觉得他不是人间的活物?不食人间烟火。“

另有女兵补充:“跟港台明星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太帅了!“

还女兵问:“你们说我们江南老师是不是很像古天乐演的《神雕侠侣》里的杨过?”

又有人附和道:“还真有些像,亦正亦邪的,有时冷冷的,有时暖暖的,脸型也很像,貌似比古天乐还帅。“

彭爽大声嚷嚷道:“哎哎,我说你们,不要跟我抢,现在我正式宣布,这个江南是我的了,这些天本姑娘就靠这个念头挨到现在,不然我早当逃兵了。”宿舍里一阵哄笑。

林秋雨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窗外星月皓洁,月光直射进窗棂。

东方月上,照耀整个城市的东北角如同万顷玻璃一般,后山上树林里的眠鸥宿鹭,和忙碌了一天的战友们一样,睡了,安静地睡了,整个营区阒寥无声。她想起了故乡扬州,淮左名都,竹西佳处,此刻倒影在五亭桥下的月亮一定特别圆,在日记本上摸黑写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如果说江南老师是一个传奇,军乐队队长胡新华亦是另外一个传:,一个对声乐一窍不通的大老粗汉子,大家都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被任命到军乐队来当领导。

每次外出演出前,准备期间,胡新华队长一个人焦虑得像热锅上蚂蚁一样,在大巴车旁焦急地转悠,盯着那些做准备工作的队员们,唠叨着,常挂在嘴上的话:“带上你们吃饭的家伙,安全登车!”、“不要磕碰了那个长喇叭,贵着呢!”、“不要把那个大喇叭遗忘了!还有那个圆喇叭,有点脏,给擦亮一点!”、“今天有中央来的重要的领导宾客,你们给我使出吃奶的使劲儿吹喇叭,谁偷懒我就在后面踢谁屁股!”

每每张芸指导员听到胡新华队长下口令都紧缩眉头,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唉,胡队长,咱们能不能用点专业术语指挥我们的军乐队!什么这个大喇叭、那个小喇叭,军乐队没有唢呐喇叭,你当这是红白喜事民间艺术表演队呢?!这是大号,那是圆号,那个黑色的是单簧管,还有那是萨克斯.....”

胡新华队长一脸无奈,笑嘻嘻地说:“我哪记得这么多喇叭的名称啊?”这样一个耍宝的胡队长,常常逗得队员们开怀大笑,放松心情。

张芸指导员是艺术学院科班出身,对军乐队的管理和业务水平都能胜任,对演出水平很苛刻,常常从不完美的演出里挑出瑕疵。早功训练,经常听见她站在排演队列前大声训斥着:

——“打击声部,你们今天没吃早饭吗?手上没劲,节奏感那么差!”

——“那个最右边的长号,思想开小差呢?跑调都拐到你外婆家去了!”

——“小号,这开头的调起高了!”

——“节奏!节奏!稳住节奏,这里是四个八拍,不要赶火车!”

——“和音的几个声部轻柔一点、再轻柔一点,不要抢风头,小号、长号,请你们顶起来!”

军乐队,幸好有严厉的张芸指导员撑着,一发话,一个个不寒而栗,却又敬佩,听到她远远走过来的高跟鞋脚步声,一个个都会端正身姿,呈现最规矩紧张的状态。

有时候军乐队的成员们出了早操回来,胡新华队长依然还在睡懒觉。张芸指导员小女生状态萌发,就俏皮带领一帮女兵,在他宿舍楼窗户下一起大声喊:“胡队长!起来吃早饭啦!不要睡懒觉啦!太阳晒到屁股啦!”这时候胡队长推开窗户,惺忪睡眼,朝楼下打手势:“都赶紧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所以,在金太阳军乐队,是慈父严母式的管理,是一个欢乐团结的大家庭。

转眼已是1997年的仲夏。

林秋雨等30名新兵,历经小半年的基础指法和气息训练,能吹奏出简单曲目,正式加入金太阳军乐队整体排演,在一次次演出任务中打磨着新兵们精湛的演出技巧。用江南老师的话说:“这里是部队,即使是废铁也要练成钢的!”

女兵们分在了轻管乐声部,长笛、黑管;男兵分在高音声部的长号、小号、大号和打击乐声部。林秋雨和孙俪分在了长笛组,对于她俩来说都不是难事,掌握了指法,增强肺活量训练,吹起来就越来越响亮、有节奏。

半年后新兵们就能跟团一起出去参加演出,整个乐团一百多人,70老兵加30名新兵,演出主要是军区和地方党政机关迎宾任务,演出曲目主要有《国歌》、《迎宾曲》、《歌唱祖国》、《义勇军进行曲》、《欢乐颂》、《友谊天长地久》等。

每次演出,女兵们都大开眼界,被大巴外一路划过的高楼大厦惊得瞠目结舌:深圳、珠江三角洲的繁华超出了想象,高楼大厦林立,像雨后春笋冒出。

各大政府门前的广场成为她们靓丽的舞台,一群青春靓丽的男兵女兵,穿着帅气的军装制服,拿着稀奇古怪的乐器,队伍拉到哪里,都会吸引一大片目光;铿锵有力的军乐奏起,方圆三里内的群众立马聚拢过来,把军乐队围得水泄不通,迎宾道红地毯上迈步走过来的是各界党政部队领导,朝军乐队的乐手们微笑着挥手,行注目礼;围观的群众是她们忠实的粉丝,每曲结束,都爆发出如雷一般的掌声。

每次演出,空气中缭绕着他们的是赞誉,是好奇,是羡慕,在商业氛围很浓的南方都市,他们显得那么卓尔不群,那么格调高上,那么桀骜不驯。女兵们习惯被炽热目光牢牢地锁定,那是成群的社会男青年欣赏女兵的目光,于是她们挺胸抬头,用灿烂的表情和丰富的演奏来迎接仰慕的目光。

她们这一茬军乐队女兵,二十岁上下,花季芬芳的年华,怎么能不吸引青年男性的目光。

最夸张的,在一次亚太经济合作峰会的迎宾仪式上,有个举止浮夸的北欧王室年轻人,据说是驻华大使馆参赞,特意到附近鲜花店,买了一大捧玫瑰花,送给张芸指导员(算他好眼力,看到张芸站在一旁默默地督工,就知道她是领导),演出结束时,张芸指导员机智地把玫瑰花分发给乐队里所有的女兵,女人天生爱玫瑰,女兵们每人领到一支玫瑰花,都沉浸在浓浓的爱意里。

更夸张的事发生了,那天演出结束,那个北欧王室参赞,竟然找朋友通融,驱车追到了金太阳军乐队营区外,想约会张芸指导员,被张芸以部队纪律不允许跟外国人交往为由拒绝了。

在100号人的军乐队队员面前,张芸淡定地用流利的英语拒绝:“We are disciplined troops. Our discipline does not allow me to associate with foreigners. I am sorry.”(我们是纪律严明的部队,我们的纪律不允许我和外国人交往,对不起。)成为部队上下一时佳谈。

男兵们感慨万千:有文化又漂亮的女军官太可怕了!外国王室的人都被整得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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