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呐喊，“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她不敢置信地看见自己纤细的手伸了出去，紧紧地抓住了哥哥宽大的手掌，她的手不由她的心控制，她的手有自己的意志。原来，身不由己是这般滋味，心里想着远离，身体却不由得想靠更近，更近，再近一点。
她听见自己用糯软的声音，唤他，“语海。”
哥哥笑，“不叫哥哥，没大没小。”
“难怪外国人在我们大神州眼里，都是蛮夷。”她准备跟他长篇大论一番，没想到他不接茬，轻飘飘把话题引开。
“你状态看上去不错，没被老师骂傻。”
她回过神，有点意外，他是怎么知道的？
看出她的疑惑，他笑着说：“你们校长给我打了通电话，聊了聊你的近况，末了告诉我，你们英文老师中午吃得太辣，脾气变得有些躁，把你训得太惨，他也很于心不忍。”
什么跟什么嘛！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没用司机。语冰细细瞅着，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修长，有力，灵活。这双手，喂她吃过饭，抱过她，教她写过字，帮她擦过泪，把欺负她的人欺负回去。
“妈妈知不知道？”
“妈妈要知道了，以她那护短的性子，早冲到你学校里去，把那个骂你的老师臭骂一顿。”
语冰自动脑补了一下妈妈舌战英文老师的画面，忍不住哈哈大笑。妈妈会这样，她从来舍不得骂她，更不会舍得别人来骂她。
“你不是很忙么？怎么有时间过来接我？”她不眨眼地看着他问，期待着想要的答案。
“刚好在附近办完事，顺便过来接你。”
这回答太叫人讨厌了。
“别不高兴啦，刚逗你玩。为兄我特意放下手头十万火急的事，专程跑来安慰徐大小姐受伤的心。我这哥哥做得到位不？”
她说：“不要对我太好。”含含糊糊的语气，自己都听不分明。
“什么？”
“没什么。”
她愤然，这么好的男子，这么好的男子竟然是她哥哥！几秒钟后，又释然，要不是她哥，也轮不到她坐在离他如此近的副驾上。
兄妹兄妹，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语海。”
“叫哥哥，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他脸上如沐春风的柔软线条瞬间变得冷硬，下颚紧绷，说出的话特别严厉。
气氛一时有点沉闷，和诡异。
她脆声唤，“哥哥。”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想，“美苏争霸的柏林墙早塌成了一个旅游景点，钢材马达做成的汽车已能自动驾驶，人类正计划着移民火星，我还撩不到区区一个你？伟大的鲁迅先生教育我们，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