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烈有点诧异,一般情况下,父子两代人总有些隔膜的,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世界,上一代的人走不进来,而他父亲居然能理解,于烈心里很是高兴。
踌躇了一下,于烈还是说了出来:“我带她看过母亲了。”
于暮寒夫妻早就离婚了,但是对于烈来说,父母的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想起于烈的母亲,平时是想不起来的,但是今天不经意间回忆起往事,格外的惊心怵目,想起这个曾经的妻子,心里一阵翻滚,关于当初离婚不得不想起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他妻子从来不知道,但是对他来说是心里的一根刺,时隔多年仍旧疼。
于烈接着说,仿佛带着点什么解释:“本来想今晚带她来见您的,一来太晚了,二来我带她去见母亲事先没有通知她和母亲,她有点生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刚刚和她商量好了婚礼的日子,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想带她见家里人了。”
“这心情我能理解。”于暮寒再次说“等找个好日子带她来见我吧。”
于烈兴高采烈的答应着。
第二天,于烈就忙着宣传婚礼,城里的大小媒体争先恐后的发布这条爆炸性新闻,人们茶余饭后更感兴趣的是新娘子是谁,谁是这童话故事里幸运的灰姑娘。而阿离只是叫于烈宣传婚礼,并没有让媒体公开自己的身份和姓名,于烈以为她怕到时候媒体追着她采访,于是也没有在媒介那里透露新娘子的任何消息,媒体猜测更深,一天一个新娘候选人登在小报上供大家猜测。
于烈忙着每天装饰新房,选购家具,阿离好像不怎么热心似的心不在焉的,于烈问她:“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要给点意见啊,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不想你留下任何遗憾。”
当时两人正在沙滩旁散步,黄昏的海边海鸥远远的飞着,点缀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
阿离看着那海鸥,心思不知跑到了哪里,随口说:“我不用选,你选什么我都喜欢。”
于烈本来走在阿离身后,就从后面揽住阿离的细腰,头凑上来,呼吸着阿离长发上的发香,“你知道你这口气像什么吗?”
阿离站住脚,没有推他,仍旧看着远方:“人家哪里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于烈呵呵笑:“你刚刚那口气就像一个贤惠的小妻子,那种能一辈子长相厮守的妻子。”
阿离才不信:“又来了,又甜言蜜语的,只是全权交给你选购家具,你就这样说。”
于烈不说话,吻落下来,密密麻麻的落在阿离的肩上,肩上是细腻白皙的肌肤。
这次阿离推开了他,跑开两步:“不早了,回去吧,晚上海边很冷的。”
于烈微微叹口气,拉着阿离往回走。
但是,有人不怕晚上海边的冷风。
于暮寒站在海边的小屋前,那天他在这里穿越时光似的来到这里,那个女孩子,像极了记忆中那个人的女孩子,今天又来到这里,轻轻推开门,走进屋子里,里面家具还在,只是看不见那天的人了,可是恍惚之间又仿佛看见那个女孩子站在窗前,是那个女孩子呢,还是多年以前的那个人呢,自己也迷茫了,或许是多年以前的那个人,海市蜃楼般的出现在那里。定睛细看,窗前什么都没有,窗外是一个小小的橙亮的月。
同样一个月亮,在海边于暮寒的眼里那样小而亮,在于烈和阿离的眼中,在城里看上去,却是一轮很大的满月。
月下,于烈拥着阿离在阿离家的窗前跳舞,放的是一首古老的曲子《春江花月夜》。
于烈怎么也想不明白阿离怎么会选这样一首曲子,于烈在欧洲念的书,对于中国古典文化是陌生的,阿离轻轻的讲述着曲子里的事情:“海边,傍晚,彩霞满天,渔夫驾着船归来,远远看见家里的袅袅炊烟……”
于烈想象着那一幕:“很美,最朴实的一种生活,平静安乐,我也向往这样的生活了。”
阿离摇摇头:“于大少是人中龙凤,多少女孩子仰慕着你,你怎么会舍得过这种清平的生活?”
于烈气的笑,抱紧阿离去吻,阿离被他吻的透不过气来,缠绵间,于烈口齿不清的说:“以后再说我花心,绝对饶不了你。”
阿离推不开他,只好任由他吻着,幸好于烈的手很规矩,不然阿离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许久,于烈放开阿离,阿离小小的唇被吻的红红的,低下头喘着气。
“真想快点结婚,这样可以夜夜拥你入怀。”于烈很是惋惜,听那口气,恨不得此时此刻就举行婚礼。
阿离问他:“现在不好吗?人们都说结婚前的这段时光最浪漫最值得珍惜,你这人,和别人就是不一样。”
于烈笑:“现在也好,只是我更期望咱们结婚后的日子,每晚拥着你这样跳舞,一定是最惬意的生活。”
阿离看着窗外的月,“这月亮落下去明晚又会升起来,日子会过的很快的。”想到于烈说的结婚以后的生活,阿离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那生活……很遥远,在梦里,于烈的梦里。
于烈正视这阿离的眼睛:“明天去见见我父亲好吗?你也应该见见未来公公了。”
阿离一怔。
于烈看阿离怔住,不由得笑她:“怎么,害羞了?”
阿离可爱的皱皱鼻子,“讨厌。”
于烈追着阿离的眼睛接着问:“讨厌是什么意思呢?是答应了还是什么呢?”
想到于烈的父亲,阿离自然知道是于暮寒,想起这个人,心里一阵跳,又有一阵茫然。
于烈见她不说话,脸凑过来:“不说话就是答应喽,我当做你答应了。”
阿离又是一怔,反应过来,说:“好,答应你,去见你父亲。”
第二天是个微雨的天。
天气还是夏天,但是几滴雨的带来的冷空气像是到了深秋。
一早,阿离就收到常洛的电话。
常洛口气很是兴奋:“阿离,今天我们厂里的玩具正式上市,有个促销活动,很热闹,你来玩吧。”常洛口气一顿“我也想你了,想见见你,这段时间我太忙了。”
阿离眼角一阵湿润,喉咙有些哽咽,又怕电话那头的常洛听到自己的异样,只好悄悄调整呼吸,极力是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我也想你。”说道此处,不由得再次深呼吸,怕自己落下泪来痛哭失声。
常洛还是听出了一些异样,问:“阿离,你怎么了?”
阿离忙掩饰:“我很好啊,就是想你想的厉害。”
“我也是。”常洛说完这句,忽然安静下来。
阿离怕这样安静的气氛,更想要哭的气氛,忙笑着说:“促销活动肯定很热闹,有没有请明星来演出助兴?”
常洛也怕那样安静的气氛,有种暴风雨之前的特有的宁静的感觉,让人很是彷徨不安,也正想岔开话题,于是顺着阿离的话说:“明星没有请,请不起,只找了几个艺校的女孩子来唱歌跳舞,很不错的。”
阿离笑:“在学校,还没有走进功力社会的女孩子最可爱。”
常洛问:“你几点能来,我去接你。”
阿离嘴角一丝苦笑,今天要见于烈的父亲,这么多年来的辛苦,这么多年来的压抑,就是为了今天能全部山洪暴发一样释放出来,阿离觉得那样自己就痛快了。
可是,偏偏今天,常洛厂里的产品上市,对常洛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阿离最想站在心爱的人身边,陪伴着心爱的人,一起笑,一起回味多年来的奋斗,一起品味今天的成功。
可是。
阿离艰难的对着电话讲到:“常洛,我很想去,但是,对不起,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阿离说不下去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哦。”常洛微微应一声,类似于叹息的声音。
阿离听到常洛这样失望的叹息声,忍不住落下泪来,声音却异常平静,听不出一点哭的样子:“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要生气,乖。”
常洛说:“我没有生气,晚上,那晚上呢,晚上厂子里的几个人一起吃饭,你能来吗?
阿离再次难过,今天的事情肯定是一件爆炸性的事情,不是几天的时间就能够平息的:“常洛,我这几天都会很忙,但是我保证,忙完了这几天我就再也不忙了,以后天天陪着你。”
说到以后,常洛有种莫名的伤感,好像阿离说的这几天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以后是很遥不可及的时间。
但是,常洛还是轻声说:“好,我等着,等你忙完了,我们天天在一起。”
常洛挂断了电话,阿离扑到床上,脸埋在胳膊里,无声的哭起来。
这时候,于烈来敲门了。
阿离本来想一直哭下去,这时候不得不爬起来看门,还要装出什么事够没有的样子。
于烈一进来就发现了阿离的不正常,刚刚狠狠的哭过的人是掩饰不来的。
于烈捧着阿离的脸,看着阿离红红的眼睛:“什么事不开心,告诉我。”
阿离连强颜欢笑:“哪里有,人家是眼睛发痒揉了几下就红了,好好的,谁哭呢。”
于烈半信半疑,还是仔细看着阿离的脸研究,阿离被他看得低下头:“总是看什么,整天看还看不够。”
“就是看不够,总也看不够。”于烈毫不掩饰。
阿离嗤的笑出来:“真是个无赖。”
于烈看她笑了,才放下心来来,拉着阿离的小手:“记得啊,以后不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要对我说,不要瞒着我。”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啰嗦。”阿离抱怨。
于烈看看外面的天,他来的时候天在微微下着雨,现在还是那样阴沉沉的,没有停的样子,看看阿离,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长裙睡衣,便说:“想好穿什么衣服没有?”
阿离也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歪着头想了想:“这个,还真是为难呢,真的不知道穿什么才好。”
“穿你喜欢的就好。”于烈并不挑剔。
可是阿离固执:“不行,不知道你父亲喜欢什么,我不想穿的他不喜欢,看了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