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住的房子在海边,是新落成的一幢清幽的别墅,里面从壁纸到一个笔架都是素问亲自选的,于暮寒喜欢家里每一样东西都是素问喜欢的,细节上的快乐。
当时于暮寒正在进行一个地皮收购的计划,以他的实力可以说是唾手可得,只是时间问题,于暮寒和素问计划着等收购成功了就举行婚礼,然后放心的去玩个昏天黑地。
就在于暮寒志得意满的时候,出了一件事情。
收购地皮的计划书不见了,那份计划书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于暮寒的一切都是素问的,所以连保险箱钥匙都交给素问保管。
那天下午,于暮寒出去会见了几个生意上有往来的客人,回来后就发现计划书不见了,问秘书,秘书说下午只有素问来过。
素问从不动他这些东西的,有时候于暮寒把自己的生意讲给素问听,素问总是皱皱眉说:“人家又不是你的秘书,才不要听这些尔虞我诈的商界斗争。”
于暮寒想想也是,素问就是素问,是那个在他疲惫的时候可以给他安慰的人,不应该让这些商业上的事情来打扰素问,那就亵渎了素问。
计划书只能是素问拿走的,可是她拿这个做什么呢?于暮寒赶回家,想要问问素问是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回到家,佣人说素问下午出去了就没有回来,于暮寒走进卧室,卧室里的床头挂着素问出门前换下来的浅绿色家居服,梳妆台上的首饰摆的满满皆是,素问就是这样,出门前总是为了佩戴什么首饰而大费周章。
于暮寒以为素问去逛街了,可是一直等到黄昏,又等到深夜仍不见素问回来,于暮寒还是担心,不要出了什么意外吧?
素问的手机一直关机打不通,她也没有给家里一个电话交代。
于暮寒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城里转了一夜,把素问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不见人影,黎明的时候于暮寒报警了。
开始的时候警方还以为是绑架,可是一直没有收到勒索信之类的东西,于暮寒也曾重金悬赏,但是没有人知道素问的下落。
知道一周后,在那个地皮收购的大会上,一个国外客户战胜了于暮寒,于暮寒才明白计划书泄露了出去,但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是素问泄露的。
素问就这样消失了,没有一点线索。倒是媒体报道了好一阵子,重重悬念猜测扣人心弦,后来于暮寒看的心烦,动用了一些手段才把这些报道压下去。
以后的岁月里,于暮寒身边不乏出色才女子,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拥有过素问这样的女子还怎能看上世间其他的女子呢?于暮寒多年来孑然一身。
知道今天,于烈说他要带一个女孩子来见他,还说要和这个女孩子共度一生时光,没想到于烈带来的竟然是素问的女儿。
光影流转中,也许早就注定了某些东西,逃不掉的。
于暮寒叹口气,看看于烈,于烈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为什么他和素问那些美好的时光就想在昨天呢?
“爸爸,你还爱素问吗?”于烈小心的问,没想到平日里的严父也曾经有这样凄恻缠绵的过往。
“我爱她,至死不渝。”于暮寒口气坚定。
“可是,”于烈犹豫着说:“我觉得素问是商业间谍,她是为了那份计划书才出现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于暮寒细想,当第一次见到素问的时候正是他有意收购那块地皮的时候,于烈的说法于暮寒也曾经想到过,只是在脑海里很快就划过了,自己也知道那样的可能性很大,但就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在欺骗自己,自己在哄着自己玩。
“不管素问是什么,我都爱她。”于暮寒坚持自己的心。
于暮寒点燃一支香烟,香烟冒出幽蓝的烟雾,往事如烟了。
“你爱阿离吗?”于暮寒为儿子。
在感情上,于烈和父亲一样的固执:“是的,我爱她,至死不渝。”
父子两个人,似乎是以一样的命运,不同的是素问当时消失了,去世了,而阿离还好好的在那里,于暮寒吐一口烟雾:“好好珍惜,阿离这孩子,一定吃了很多苦,你要加倍爱护她。”
“我会的。”于暮寒所说的正是于烈心里所想的。
这一番长谈,已经是黎明了,于暮寒有些倦了,靠在沙发上微微闭上双眼,于烈知道父亲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当一个人回忆了最激动的往事后,需要的就是独处,不受任何打扰,所以于烈吩咐管家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谁也不要打扰他。
现在于烈最想的就是去找阿离,告诉阿离他们不是兄妹,阿离以前所吃的苦,他愿意用后半生的爱情来填补。
那天晚上阿离在自己家门口站了一个晚上也没有开门进去,清晨的时候才离开,回去另一个家,就是于烈帮她找的那个公寓。
当阿离下楼的时候,正巧常洛出来,有时候,人,就是这样错过的。早一步,晚一步,是不同的故事。
常洛没有遇到阿离,于烈遇到了。
阿离回到公寓,打开门,进屋,正要关门的时候,于烈来了。
只一夜的时间,阿离竟然憔悴了这许多,于烈心里一阵疼痛。
“阿离,我有话要和你说。”于烈不敢高声说话,怕碰碎了憔悴的阿离。
“于先生,我很累了,我也没有什么想和你说的。”阿离疲倦的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阿离要关房门,于烈大力的制止了,阿离没有他力气大,只要任由他走进屋子里。
于烈人进来了,却突然不知要从何说起了,看阿离的样子,应该是一夜没睡,也没吃过什么东西。
“你去泡个热水澡,我帮你做点东西吃吧,你看你这样子,随时会晕倒似的。”于烈准备给阿离做饭。
“于先生,这里是我家,请自重。”阿离似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好像她从来不认识于烈。
于烈坚持要阿离先吃东西,阿离很不耐烦,“于先生,你有什么话还是先说吧,你说完了我好休息。”
“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于烈望着阿离的眼睛“我爱你。”
阿离苍白的脸上一丝惨淡的笑容:“不要开玩笑了,我们是亲兄妹。”
“不是的,不是的”于烈急急的解释着“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信我们可以去医院做鉴定。”
而阿离以为于烈发了疯:“于先生,倒是你应该去疯人院。”
于烈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阿离。
对于烈来说,从昨天到现在,短短的一天时间,他所经历的事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以为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是妹妹,现在终于明白是一场误会,这一番失而复得不是言语能够表达的。
阿离只觉得一阵恶心,抬手一个巴掌打在于烈脸上。
于烈怔怔的看着阿离,阿离苍白的脸上一抹红晕,不是娇羞,是在生气。
于烈清醒了一点,才想起来阿离还不知道个中情由,要怎么和她说明白呢,说她的母亲素问是个牺牲色相的商业间谍?不不不,阿离会接受不了的。
在于烈犹豫的这档口,阿离使劲的往外推于烈,“请你出去,我不想和你说什么了,我要休息了。”
看阿离的样子,不论他怎么说都不会相信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当事人来讲述事实的真相。
所以,于烈紧紧捉住阿离,要带她去知道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阿离力气小,从楼上一路和于烈扭打到于烈的车子边,阿离现在已经不是生气,而是气氛了,“于烈,我不想再看见你了,你放开我,从此以后我们做陌生人。”
于烈根本听不进阿离说什么,把阿离塞进车子里,然后跟着上车发动了车子。
来到于暮寒的别墅,这时候的于暮寒脸色好了一点,吩咐佣人泡了茶来。
于烈把阿离拖进屋子里,于暮寒看到这一对小人儿,又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素问,往事不堪回首啊。
于烈急急的说:“爸爸,你告诉阿离,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于暮寒诧异的看了眼于烈,然后明白了怎么回事。
于暮寒温和的看着阿离,“孩子,坐下,我有一段很长的往事讲给你听。”
阿离冷笑:“讲什么?你的风流史吗?还是你对素问的始乱终弃?”
于暮寒叹口气:“原来在你心目中我是这样的一个人,让我告诉你,我对素问,从未欺骗过。”
阿离再度冷笑:“何必掩饰呢?你们这些所谓的有钱人不都是这样吗?”
于暮寒看着阿离,似乎在寻找素问的影子,喃喃道:“素问是世上最温柔的女子,你的摸样像极了素问,就是这脾气啊……”
于烈想拉阿离坐到沙发上,阿离忙退开一步,就站在那里。
于暮寒现在对阿离讲述的往事和对于烈所讲的略有不同,在于烈面前他尽量客观的陈述,但是在阿离面前,她省略了素问拿走计划数的情节,只简单的说是素问不声不响的走了。
于烈感激的看了一眼父亲,父亲明白他不想让阿离把素问往坏处想。
开始的时候阿离一脸的不屑,听到后来,表情居然缓和了许多。
“所以,”于暮寒慈爱的看着阿离“孩子,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们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我对你母亲是一心一意的,从未玩弄。”
阿离缓过神来,又恢复了那不屑的表情,“真是能说会道,不愧是商界中有名的人物,你以为你骗得了我吗?”
“阿离,我爸爸不会说谎的。”于烈插进嘴来。
于暮寒问阿离:“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呢?”
阿离随身斜挎着一个小小的牛仔布的小包,她紧紧的抓着里面的一个硬硬的东西,冷冷的看着于氏父子,“不管你们父子两个怎么能言善辩,但是我有证据,铁证如山,由不得你们抵赖。”
“什么证据?”于氏父子大奇。
阿离从包里拿出那个硬硬的东西,是一个黑色皮面的日记本,封面已经磨损了好多,看得出年代久远了。
阿离扬起日记本,“这是我母亲的日记,里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你就是我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