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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明智的判断

国书交接仪式按照哈理斯的要求在江户城内举行完毕了……这样一来,哈理斯在外交上已经圆满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从22日开始的4天时间里,哈理斯住在九段下的旅馆,一边在市内各处闲逛,一边准备与幕府进行下一步交涉。

26日,他再次登门拜访堀田正睦,进行了交谈。

正睦还同时召集了土岐赖旨、

川路圣谟、鹈殿长锐、井上清直、永井尚志等强力主张开国的同党,一同接待哈理斯。哈理斯一边对正睦府上的日本庭园大加赞赏,一边滔滔不绝地劝说正睦,必须争取早日与美国缔结通商条约。

“阁下对中国和英国之间的纷争应该有所耳闻。中国越是强撑着与英军作战,越是遭到了惨重的失败。香港总督珀林成了众人瞩目的英雄,而大清国则不得不仰人鼻息。如今,珀林挟余威而来,打算一举征服日本。我可以断定,过不了多久他便会来到日本。”

“英国可是世界上的强国。”

这时的哈理斯俨然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恐吓日本的政客。

“在英国强大的军队来到之前,贵国如能与我们合众国签订通商条约,永修同好,必能从中获益良多。所以,大人一定要当机立断。如果这时错失良机,只恐怕今后自取其辱,追悔莫及呀!是否允诺我国总统国书中提出的要求,将会决定贵国的命运。”

在场的众人,此时已经不再将哈理斯的话视为一种威胁,因此更谈不上什么畏惧和警惕了。

因为,他们已经成为彻底的开国论者。

如今正是改革锁国制度的大好时机……

这一天,堀田正睦以日本佳肴款待哈理斯,两人相谈甚欢。同时,双方还决定于11月6日开始就条约的内容进行协商,在此之前,日本对条约内容中存有疑问的地方进行整理归纳。11月6日,两国的协商正式开始了。这次,日方代表前往哈理斯的寓所蕃书调所,进行了会谈。

日本方面首先就开市的顺序、公使和领事的职能与权限以及其居住地点等共三十余项内容,向哈理斯提出了询问,要求其做出说明。

这时,日本方面的主要谈判大员仅有川路圣谟一人,而与川路并称为日本最优秀外交官的岩濑忠震并未参加这次谈判。

自4月份以来,岩濑一在待在长崎,负责与荷兰、俄国两国就签订友好条约的追加条款进行交涉。前不久,他突然收到幕府要求其立即回到江户的指令。此时,他正在赶回江户的途中,刚刚到达远州的浜松。

当他得知哈理斯上月21日顺利谒见了将军,且两国已经开始在江户进行协商时,连忙召来了随行的手下平山谦二郎。

“有劳你辛苦一程,火速赶往江户。打开国门如今已成定论,但是开放哪个港口与洋人开展贸易却大有讲究。要知道,目前国内仍然有不少人反对开国。因此,必须再三权衡利弊,慎重选择开港地点。”

说着,岩濑忠震命平山谦二郎拿来纸笔,详细记录下自己口述的意见。

“料想美国人一定会提出开放大阪的要求,但是无论从京都的安全考虑,还是出于大义名分,开放大阪一事都必须三思而后行,不得轻率。 ”

岩濑的这一番话自然有他的道理,那是因为他往来于江户和京城之间,对朝廷的一举一动了然于胸。

对哈理斯的无赖行径,天皇和公卿当然感到极端的厌恶。

而且,他们尚未完全摆脱俄国舰队此前突然闯入大阪带来的恐惧。岩濑尤其担心的是,当普通百姓当中那些性格淳朴的热血志士一同奋起抗争时,国内将会掀起怎样猛烈的反对浪潮。

而且,各藩也蠢蠢欲动,纷纷出现了各种政治动向。

其实,早在这一年的5月14日,三条实万、中山忠能、岛津齐彬等人曾经在近卫忠熙府上集会,秘密谋划国事。这件事令岩濑始终难以释怀。

自关原之战以来,实力不俗的萨摩藩一直暗中对幕府怀有仇恨情绪,还纠集了一批反幕府的力量。

如今,这些诸侯正悄悄地接近朝廷,与天皇身边的主要人物暗中商议国事。幕府必须对此给予足够的警惕。

不管怎样,幕府还是征夷大将军的政府。

征夷大将军应该当仁不让地担当起保护朝廷和保卫国家的大任。否则,一旦朝廷陷入恐慌之中,这只会成为幕府遭到怀疑和动摇的把柄。

不过,如今岩濑身在旅途,不便轻率地言及此事。

因此,忠震只能以“出于京都的安全和大义情理的考虑,须三思而后行”为由,以更加现实的理由说服堀田正睦及各位高级幕臣接受自己的主张。

“目前,大阪作为商业重镇,集举国之财富于一地。如果再开放大阪,准许外国人在此地经商贸易,则财富必将更加汇集于此,从而必然导致江户的衰落。如此一来,有违我之所愿。因此,应将大阪排除在开放地点之外。”

他微闭着双眼,向平山口授道:

“因此,与其开放大阪,不如开放邻近江户的横滨。此外,美国必定会提出在江户设置大使馆的要求,其他各国也必将纷纷仿效,我国自然难以拒绝。不过,如果开放横滨,因其距江户较近,或许洋人会同意将使馆设在横滨……此外,继美国之后,各国也会相继赶来要求与我国签订条约。如果将国外官员统一集中到横滨,既便于与对方进行交涉,又有利于对其进行管控。与美方协商交涉,我方须坚持这一原则。”

岩濑将幕府阁僚和相关官员的注意力巧妙地转移到利害问题上,从而避免了因开放大阪而遭到朝廷的激烈反对。

“而且,如果在横滨建立商馆,大力鼓励贸易,则这里将会成为国内外货物的一大集散地,天下财富自然将汇聚到将军的脚下。此外,外国船只集聚到江户附近,则江户的军队必然不敢有半丝懈怠。如此一来,幕府一手担当起克服国难的重任,对京都也算有了交代;同时,天下财源滚滚而来,可保我幕府万世兴旺。请各位仔细考量,妥善应对。”

岩濑令平山记录下以上要点,托他带着口信先行赶往江户。

到了江户,岩濑忠震的意见立即得到了睦田正睦及众人的赞同和采纳。

堀田正睦此时并不了解京都的状况,对京都因“大阪开港”的传闻而出现的令人不安的暗流丝毫未曾觉察。采纳岩濑的意见,不过是因为横滨地理位置的优越性打动了堀田正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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