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军友好参观团刚走,那是要动手吗?方振山拔出匕首左右挥舞。以后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就找方振山收拾你。新郎龙向飞感觉事情不妙,朝这些人连开数枪。土匪跳过来将李香兰扑倒,撕李香兰的衣服。这时候还敢进沈阳城找你的组织?
方振山火速地走到王金堂家,屋里只有王金堂,他发现方振山面有急色,额头有汗。方振山劈头盖脸地问:“三哥,王旅长呢?”
王金堂见方振山很着急:“我爹出去开会了,不在家,有事吗?”
方振山一抹头上的汗:“我感觉日本人要动手了,这事得告诉王旅长一声啊!”
王金堂不知道说啥好了,最近沈阳城内人心惶惶:“啥?你咋知道的?”
方振山想了想:“刚才我去池田一平家,看见半张地图,那极可能是日本兵力配备和进攻路线图,我一出门就遭到了追杀。”
“被追杀?太刺激了,算我一个行不行?”
方振山笑了:“三哥,这不是开玩笑,现在看整个事态严重了。”
“我爹不在家呀,这怎么办呢?”
方振山确实很着急:“直接去北大营,没有管事的吗?”
王金堂见方振山不是开玩笑,急得在屋里乱走:“这不******要过中秋节了嘛,刚发完饷钱,估计你现在去找不到管事的人。”
方振山想让王金堂想想办法:“就这么算啦?要趁早准备呀!”
王金堂也没啥办法了:“我在家等我爹,我爹一回来我就告诉他,你去北大营碰碰运气吧。”
方振山觉得也只能如此了:“好,我去北大营。”
方振山出王金堂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过来一位车夫,方振山把车夫摁在车上,扔给他两块大洋:“别叫唤,老子拉你一会儿。”说完方振山拉起车就跑,不知发生什么事的车夫坐在车上索性跷起二郎腿唱上黄色小调了。
到北大营前,方振山放下车:“别美了,自己回去吧!”车夫看看方振山感觉事不好,拉起车就跑了。
东北军大营有几个兵在站岗,一个兵看见方振山:“站住,什么人?”
方振山站住了:“哥们,我是讲武堂的学员。”
士兵上下看看方振山:“那有什么呀,你就说有什么事吧!”
“我来见你们旅长有急事要报告。”
士兵哈哈一笑:“你黄嘴丫儿没褪净,能有多大个事呀?”
方振山很郑重地说:“日本人要动手了。”
士兵看看其他人:“这可真是大事呀,兄弟们害怕不?”
其他几个士兵笑嘻嘻地看着方振山,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个问话的士兵转身问方振山:“你有什么证据吗?”
方振山没有证据,也不知道怎么办好,索性拿出日本手枪放了两枪:“这是我刚才抢下来的!”
士兵被吓了一跳,恢复常态后哈哈笑起来:“就一支破枪能说明啥呀?老子告诉你吧,关东军友好参观团刚走,那是要动手吗?滚!”
方振山急眼了:“长官,我要不是发现重要情况,敢来这里胡扯吗?”
士兵不耐烦了,拉开枪栓:“团以上长官都不在营里,刚刚发完军饷,弟兄们准备过节呢,你抓紧走吧,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方振山知道没希望了,一边往回走一边骂道:“这事真******荒唐,小鬼子的心眼真他妈多!”
池田一平一下午都忐忑不安,看着几个黑龙会的成员大气不敢出,他严厉地训道:“据眼线回来报告,方振山回讲武堂了,你们立即前往讲武堂,待晚上行动一开始就抓捕他,这回无论如何都要得手,不然没法向我爸爸交代,方振山的父亲是吉林辽宁交界那一带有名的土匪,对事变后的地方治安有极大用处,听见没有?”
几个人行军礼,齐声:“嗨!”
小泽不解地问:“池田君,今晚之后,必然得有东北军为帝国所用,何必为一个土匪如此费力呢?”
池田一平高傲地说:“小泽君,你怎么不动动脑子呢?东北军原是统治者,作威作福,事变后从统治者变成帝国军犬,他们能心甘情愿地全力为帝国服务吗?土匪则不一样,原来是被欺辱者,若能收服,他们就成了作威作福者,能不卖命吗?”
小泽想明白了:“池田君高见!”
池田一平有点儿得意:“当前帝国并不担心国民党,帝国只是担心共产党,共产党现在虽不强大,但很有号召力,要是与中国民众搅在一起,必将后患无穷,所以行动即将开始,我们必须尽快查找到共产党在沈阳城内的落脚点。”
小泽一个立正:“池田君,我们为帝国利益,一定尽全力。”
池田一平扬扬手:“好,行动吧!”
几个人走了出去,池田一平没敢说方振山在他家看见了小半张地图,那地图是池田雄武带回家的。
方振山回到讲武堂后坐卧不安,他知道肯定要出大事。晚上约十点半,一声巨响,紧接着响起密集的枪炮声,方振山跳下床出门到外边往东北军北大营方向看,火光冲天,子弹、炮弹在夜间带着光线不断地在天空中划向远方。
方振山蹿出门外,张着嘴巴,看着城北的火光:“我的天呐,真动手了!”
这时一些讲武堂的学生纷纷出了房间,侧耳倾听。
一个戴眼镜的学生:“小鬼子又******演习了。”
另一个胖学生:“也可能是与东北军北大营有摩擦了。”
方振山不愿意听了:“拉倒吧,你好好听听,有重炮的声音,这哪是演习和摩擦呀?小鬼子动手了,我们去帮帮东北军去吧?”
戴眼镜的一撇嘴:“你去吧,没有命令就出去动手,还是跟小鬼子动手,那不是找死吗?”
胖学生低着头:“小鬼子可******不好惹,你没看见东大营的东北军都没动手吗?”
方振山知道说啥这些人都不会动手的:“这些年中国人都让小鬼子吓破胆了,有什么好怕的?好,你们在这等死吧。”
方振山进房间找一把短刀和一些大洋,转身出来,大声喊道:“老子这回可以自由自在地胡作非为了,哈哈……”喊完他大笑着跑了出去,其他学生都莫名其妙地看着,然后回屋睡觉。
方振山刚出讲武堂大门不远,迎面过来十几个人上来就打。方振山拔出匕首左右挥舞,不断有人被割喉、被捅死捅伤。
方振山闯出一条路就开始跑,一路猛跑,跑在无边的夜色里。后边的日本特务拔枪射击,子弹不断地打在方振山周围的地面上、墙上。
方振山跑进一条小胡同,跑在前面的三个日本特务进入胡同,方振山没选择第一个,而是一刀捅死最后一个,打倒刚转过身的,甩出匕首扎死最前边的。一串动作干净利落,捡起两把手枪继续向前跑去。
突然斜刺里出来两个人,方振山没有停下脚步,抬手就是两枪,两人应声倒下。
对面打过来几枪,方振山明白对面有人,他爬上墙头进了一家院子,到这家的大门口进入另外一条街,向市中心跑去。
城北不远处响起枪声,日军在攻城,人们被突如其来的事变吓得胆战心惊。
十几个人影在晃动,方振山躲到一家商店底下,静静地听着。十几个人说着日本话,方振山听不清,但他知道那是日本特务。
方振山看那十几个特务走得远一点儿了,转身想往沈阳城南走,却无意间踢倒了一个放在地上的瓶子,瓶子破碎的声音在黑夜里传出很远。那十几个特务又叫喊着跑过来。方振山双手开枪,有几个特务倒下,其余特务或趴下或找掩体。
方振山转身就跑,后面的日本特务开枪,其他特务也往枪响处赶来。沈阳出来看动静的老百姓被附近的枪声吓得四散奔逃。
方振山跑得直喘,在一家门洞里歇息一下,后边的日本特务也追了上来。
方振山看看天空,辨别一下方向,手中的枪一支没有子弹了,另外一支估计子弹也不多了。
两个特务跑到近前,方振山探出半个身子,连续开枪,但没有子弹射出。一个日本特务很高兴:“你地,子弹地没有,投降吧。”
方振山缩回身体,闭上眼睛,突然另一支枪伸出连续两枪,两个日本特务倒下。后面的特务用射出的子弹覆盖住倒下的两个特务,目的是不让方振山拾枪。
方振山贴着墙根就开始跑。
后面的特务不断赶过来,向方振山开枪。方振山拐几下进入另一条胡同。
日本特务分散一部分向另外两个方向追过去,一直跟在方振山后面的特务失去了目标。
突然前面出现一个黑影,日本特务朝黑影开枪,黑影“啊”的一声倒下。
一个日本特务拿着手枪,小心翼翼地过去,一步一步地接近。他到黑影跟前用脚踢了一下,感觉不是人体,正要向两面寻找,突然被方振山搂住脖子拽入胡同里。日本特务迅速朝这里开枪。
方振山心想:得去找老龙,他家在城南郊区,还好城南没有枪炮声。
方振山绝想不到,温文尔雅的龙向飞也要经历人生中的第一场搏斗。
方振山在与日本特务搏杀时,池田问中正深情地看着高尚男:“尚男,我们交往一年多了,我的心思你也明白,你看我们是不是能确定恋爱关系呢?”
高尚男看着手中的红酒:“你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你们日本人总是看不起中国人,你不觉得这是一种障碍吗?”
“我是日本人不假,日本人也不全像你说的那样,我想我这一年来的表现足以表明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嗯,你很有礼貌,心术也很正。”
池田问中在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女孩面前有点儿受宠若惊:“那就好,那就好,我的努力总算没白费,说句心里话,除了你我从来没对哪个女孩子动过心。”
高尚男一笑:“这个我相信,以后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就找方振山收拾你。”
“不敢,不敢,方振山是谁?”
“以后会认识的,我们先干杯吧。”高尚男那一刻很骄傲,很幸福,眼前这个男人可靠,那个哥们也可靠。
池田问中喝光杯中酒,高尚男放下酒杯:“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
“我国军队动手了,哎,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啊,不过有我,你就放心地生活吧。”
“老打什么仗呢?真气人!”
“打仗是男人的事,你好好生活就够了。”
高尚男看着池田问中欣慰地笑了,她知道她的选择没有错,但命运是个很不好说的怪物。
龙家的小院在丰收在即的秋天的月光下很温馨很喜庆。院中的葡萄藤下堆放着桌椅,侧房里传来划拳行令的声音。龙向飞的娘亲笑呵呵地走进来,对着其他人说:“还有几个邻居帮忙一天了,才忙完,还在喝着呢。”
新娘李香兰头插红花,给两个人倒两杯水:“向飞,现在没别人了,说说你了解到的情况。”
龙向飞坐下:“日本人可能要动手了,我讲武堂的同学方振山去他日本朋友家里串门,看见了半张地图,出门就被追杀,这一现象很反常。”
那两个人没吱声,李香兰想了想:“前些时候日本人还在演习,这是有某种预示的。”
龙向飞敲了敲脑袋:“我都忘了,那张图上的东三省重要城市都有红色箭头标示着,那极可能代表进攻的意思。”
老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这才对劲嘛,不然一个讲武堂的学生怎么被追杀呢?除非日本人现在就知道他将来就是日本人的克星。”
几个人笑起来,这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老唐侧耳听了听:“城北好像有打炮的声音,不会是日本人动手了吧?”
龙向飞听了听:“这是重炮的声音。”
龙母要去开门,李香兰拦住:“娘,这敲门声不太对劲,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屋里几个人紧张起来,老唐和另外一个人拔出手枪拉开枪栓。
龙向飞拿一把手枪抱一件棉袄:“我去开门,你们注意点儿。”
龙向飞走向院里,李香兰从门缝看着龙向飞。
龙向飞走到大门口:“来了,来了。”他一开门栓,门就被撞开,同时龙向飞扔出棉袄,闪到大门一旁。
进来的人被棉袄吓一跳,后退撞倒几个人,带头的拔出短枪奔向正划拳的房间。龙向飞感觉事情不妙,朝这些人连开数枪,平乡及另外几个特务倒下。
划拳的房间有人喊:“有胡子。”有人开门就要出来,龙向飞喊道:“不要出来,危险!”
来人纷纷拔枪射击,龙向飞被逼在角落里出不来。李香兰举枪射击,门口的人被压缩到门外。龙向飞急忙使前滚翻,顺着葡萄藤翻到门口,李香兰开门,以门框为掩护射击,同时老唐砸碎一块玻璃,也开始射击。
几颗子弹打在门口台阶上,龙向飞翻进屋内。
龙向飞小声地说:“香兰,这不像一般的胡子。”
李香兰糊涂了:“看来日本人真要有大动作了,方振山看过的地图肯定很重要,但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龙向飞想了想:“不知道啊,但那是一张什么样的地图他也没看清楚啊!”
老唐想明白了:“现在还不明白吗?可能是日本发动侵略的进军路线图啊!”
李香兰镇静下来了:“不要慌,老唐、向飞,这伙人不像日本人,日本人的行动不可能这么杂乱,倒很像流氓土匪!”
有几颗子弹打进屋内,屋内不断还击,屋外有人倒下。
龙向飞看着这几个人都是党员:“是不是咱们的组织被发现了?”
李香兰知道这几个人不能代表组织,否则日本直接奔组织去了:“不可能,组织被发现来这儿干什么?老唐,得想个办法冲出去再说。”
龙向飞看了看屋里:“猛烈还击,压制住他们,然后从后窗出去。”
屋内四人一齐朝屋外射击,龙向飞转身踹开后窗跳出去。老唐一边射击一边命令道:“香兰扶大娘先出去,我和老李掩护。”
李香兰扶起躲在炕沿边的龙母,艰难地从后窗出去。
这时外面的人见屋内还击力度减弱,冲进院内。
老唐开了几枪:“老李快撤。”
老李跳上炕,弯身从后窗出去。老唐刚跳上炕,几个冲到前面的胡子举枪射击,老唐应声倒下。
胡子头大声叫喊着:“快,快,他们从后窗跑了,快追。”
胡子头跑到院里,一下踹开划拳那屋的窗户,对着里面就是几枪,然后调头就追。
龙向飞扶着母亲跑着,李香兰紧随其后,然后是老李。跑了一段距离,李香兰问:“向飞,老唐没跟出来?”
龙向飞看了看家的方向:“你和娘往东北方向跑,我和老李回去救老唐。”
李香兰想了想:“在这种非常时刻我们得进城和组织联系上。”
龙向飞真怕李香兰进城里:“现在事情发生了,组织上也该知道了,去了还有什么用?再说了还能进得了沈阳城吗?”
李香兰坚决地说:“我是党员,我有责任在这种时刻和组织在一起,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龙向飞还要说什么,胡子们追到近前,朝这边打枪。
李香兰道:“向飞,你和娘先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分成两路,你和娘朝东北方向走,不要开枪。”
龙向飞很着急:“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李香兰的语气缓和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快点儿!”说完转身朝胡子射击。
老李建议道:“香兰,我回去救老唐。”
李香兰声音有些异样:“老李不用了,老唐应该是牺牲了,我们拖住他们,等向飞走远了再往城里方向走。”
龙向飞扶着娘:“香兰,你和老李千万要注意,我安顿好娘就回来找你。”
李香兰点了点头:“好,快和娘走。”
龙母的心还在狂跳:“遭天谴的小日本,日子都不让你过消停了,香兰,你可小心点儿呀!”
李香兰安慰着龙母:“你放心吧,娘,快和向飞走。”
龙向飞不舍地看着心爱的李香兰,扶着娘向远处走去,李香兰和老李向胡子射击。
龙向飞母子不见影了,李香兰:“老李,咱们往沈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