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店里,那个大黄牙冲店里喊道:“王大哥,把你那封王士祯的书信拿出来看看呗。”
被称为王大哥的店主从里间走出来,一脸凶相,唐灵惜看这样的店主,开个古玩店实在勉强,开个猪肉档倒合适,那人一脸的不高兴吼道:“那字已经有人定了,你别老叫人来看了。”
唐灵惜一听到手的鸭子要飞刚准备抬价压人,被祥叔不动声色的拉住:“别慌,这是拿劲呢。”
祥叔慈祥的笑笑对王店主说:“真不凑巧,那我们走吧。”
两人见这是真要走,有些慌,那黄板牙连连使眼色,说道:“哎呀,你这人,都是老朋友看看又怎么样。”
那店主也急了装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说道:“好吧好吧,你们看看就看看吧,不过我这可有人定过了。”
祥叔拱拱手道谢,王士祯的书信便从里间的一个柜子里拿了出来,这书也很破旧,祥叔面色平淡的翻了几页,客气的说道:“看不准。”
唐灵惜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跟祥叔耳语道:“叔,您不是黄金瞳吗?您老也看不出来。”
祥叔笑笑轻声说:“古玩这行里没有真假之说,只有新旧,做人要留一线,就算东西是新的,也只能说看不准说不好,不会直接指出来的,而卖家自然心领神会,也不会纠缠不清。”
唐灵惜点点头算是张见识了,其实祥叔这次带唐灵惜出来,也是金辰逸授意,金辰逸觉得唐灵惜性格浮躁,又热血冲动,怕在古董行档里得罪人,这是带她来入门的。
话已至此,卖家也不好在留人了,唐灵惜和祥叔继续混迹在了人群中,走过重重小摊货店,古玩市场的居中位置有个三层高的大楼呈众星拱月的样子,十分壮观,招揽客人的彩幅张扬的在风中狂舞,烫金的大字写着聚宝楼,客人络绎不绝,摆在这里的古董给人感觉就像是镀了一层金,即便不是真的,也是富贵的象征,此处便是时下最大最热的古玩店,老板正是唐灵惜的冤家佟净初。
祥叔暗自盘算,还是不要让两人碰面的好,准备拉着唐灵惜走,唐灵惜也懒得去招惹那个小女人,可是她耳力极佳,在层层叠叠的人声中听到一声与众不同的蛐蛐声,唐灵惜打小跟男孩子混在一起,喜欢玩这些东西,那年头听说山东有个大青绿声音嘹亮的“大将军”,唐荣轩还专门派人去山东给唐灵惜抓回来玩,现在蛐蛐没了,当年为了哄她开心,舟车劳动的爸爸也不在了,唐灵惜到生出些伤感来。
细细听去,这声音正是从聚宝楼里传来,一个老妪期期艾艾的说:“掌柜的,这是我爷传下来的东西,现在家里实在困顿,拿它换个米钱,求求你行行好吧。”
唐灵惜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奶奶,满头银发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变得枯燥杂乱,沟壑深沉的脸,似乎道不尽这人间世事沧桑,她的背弯着,僵硬的仰着头,费劲的看着人,她的双手捧着一个色泽鲜艳的蛐蛐葫芦,无端的让人觉得可怜。
穿着绸衣的小跑堂,甩甩袖子要赶走老奶奶,一个俏生生的模样从后屋里走了出来,正是佟净初本人,她阻止了小跑堂,拿起老奶奶口中的宝贝,细细的看了看,纤长的柳眉挑了挑,淡漠的对老人家说:“老奶奶,你这个东西不值钱的,我就当发善心,给你十个大洋,你愿意吗?”
老奶奶看上去很为难,她始终笃信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可能这么不值钱,可是家里又实在在困难,因为长期劳作骨骼粗大的手掌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她乞求道:“求求你在加点吧,我的小孙子病了,家里连饭都吃不上,我是在是没有办法了。”
小跑堂像是敢流浪狗一样的冲过来说道:“滚滚滚,别给脸不要脸。”
佟净初冷哼一声,翘着脚尖,垂下眼帘,轻飘飘的说道:“老人家,你再考虑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