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色衬得来人沉着稳重,其后是青衫帻帽的而立男子,两人自小巷中来,停下脚步站在阴影之中。
小巷对面是一座府宅,门口一对石狮子端立不见张牙舞爪的凶猛,脖子上还系着花球的红绸子,一番灵动俏趣。再看去,朱红大门紧闭一块红底黑子的匾额悬着,上面写着宋府。
字体圆润豁达,单看那匾额上的字就知这家人多宽厚仁善,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大人,若是能说服宋老爷,这李苓和朱青便不能再鱼肉乡里。”秦丘遥遥看着静寂的宋府,听县里的老人说,自从宋家大小姐嫁给朱温之后,这宋家除了和往年一样救济百姓,便不常在县里出没。听夫人说,宋家老爷和宋家公子的妻子亦是不在圈子里出现,这宋家好似就沉寂了一般。
想到这,秦丘心头一跳,似是想到什么但前方还有薄雾朦胧,他猜不透看不清。
“我曾对朱青强行要朱温娶宋熙娘为妻感到困惑。这长汀县不止宋家一个大户。先生可记得三个月前我到老槐寸与村民一同除草施肥之事?”
“学生记得,那一个多月大人一直在乡里帮助乡亲。”
“也就是在那时我才知道为什么朱温一定要宋熙娘做他的儿媳。”阴影落在地上也遮掩了黄苻的表情,秦丘不解,他静声聆听,“太祖时期兵荒马乱处处流民,长汀富户多闭门自过,偏这宋府不同,施粥布药,代代如此。后逢新朝初立,新派官员多是在宋家协助下才将长汀县归宁,是以论民心,这宋家才是长汀真正的父母官。”
“而那宋熙娘就是朱青扣在朱府的人质。当初宋熙娘早就有了未婚夫,是宁化县的丁家。但朱青擒了宋家唯一的男丁宋溪松,扣在府中,逼得宋府不得不自毁婚约,宋熙娘嫁入朱府。”
“宋熙娘嫁入朱府之后两年,宋昱龄便将宋府偌大家业交给长子宋溪松,他则和夫人丁氏退居幕后,宋府传出的消息说是两人外出游玩了。”嘴角向下一滑,冷淡道,“宋昱龄如今六十有七,本官不信以两位老人的身子骨受得了一路颠簸,宋溪松再怎么不知轻重也不会让他父母出去‘受苦’。”
“学生不明白,既然宋府有这等实力,为何会让嫡女委身下嫁朱青?”
“我亦是好奇,只是宋家如今都是管家出面打理,也不接客。”
黄苻和秦丘在斜巷里说着宋府旧事,那宋府前头有一辆马车缓缓停下,就见那车把式下车敲门,一会见宋府的管家一脸惊喜的命人开了侧门,一个容貌娟秀但脸色惨白的女子被一个丫鬟扶下马车。
“宋熙娘。”黄苻眯了眯眼,他负于身后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动了动。她来宋府做什么?莫不成是求宋昱龄让他放朱温出来!
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笑,这长汀县,最希望朱温死、朱府倒台恐怕就是这宋熙娘了,也只有李苓、朱家父子才会觉得宋熙娘软弱好欺负,宋家也借着宋熙娘下嫁之事和他们合作!
黄苻可不认为历经两朝,在长汀屹立不倒的宋家就这样认输,只是他该用什么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和宋家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