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看不到来源有百尺的湖水,可惜如今时日不对,若是春夏来,想必一定会看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现在的湖面只剩一片残骸。
一条扁舟悠悠飘荡在湖面上,有一个老翁,款式普通的檀色衣袍,头戴斗笠,手拿鱼竿静静的坐在船上,悄声无息,好似这里并没有这个人。
“爹,姐姐回来了。”青年在一个仆人的帮助下乘坐小船停靠在扁舟旁,他眉宇间是沉静的时间,高高竖起扣着发冠的长发,可以看到额角那条又长又细的疤痕,破坏了让那张本该让人着迷的脸。
斗笠的阴影掩盖了老翁的面容,而鱼竿在他手上一动不动,只有水面上突然荡漾开的水晕暴露了老翁的心绪。
“走吧。”将鱼竿放在扁舟上,完全不在意他的起身让那根价值不菲的鱼竿掉进不见底的湖里,手执竹篙,扁舟缓缓行进。
悬着斑竹帘的三间花厅,最里面左下首的椅子上,车把式文雅的坐着,手里是一盏盖碗,他低头看着盖碗里漂浮着的茶梗,静默。小丫鬟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一双美眸安静的注视着他,不突兀不刻意。然后她垂眸。
宋熙娘坐在右侧,她同样手拿盖碗,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直到斑竹帘被人挑起,一个头戴斗笠的老翁和一个面容姣好但被一条细疤破坏的青年进来。
“敢问阁下名讳?”斗笠拿下之后,是如庙宇佛陀一般慈眉善目的老翁,他并未笑但看着却是眉目含笑,他坐于上首,早有丫鬟奉上盖碗。
司徒旪看着宋昱龄,这样的人物竟是出自长汀县这样恶山恶水之中,若是他长于裕京,必入国子监!可惜...对宋昱龄印象十分好的上佐大人拱手作揖,“在下姓司徒,单字旪。”
就算是穿着车把式驾车的短褐,可依旧不掩司徒旪身上普通百姓不可能有的风流。
国姓!宋昱龄下垂的眼皮猛得一抽,宋溪松垂于两侧的双手一紧,最为主要的是他们得到的消息,上佐大人名讳既是司徒旪!
宋昱龄从上首位上站起,移步至宋熙娘所坐之处,“不知大人来寒舍有何贵干?”
“我有一个疑惑需要宋老爷为我解惑。”
“大人请讲!”
“长汀县令黄苻上任半年多,慈善的青名传遍长汀。他开春上任,正好碰上春种,于是他下乡一月,然后一天之内他美名于百姓之中口口相传。”司徒旪看着宋家父子,一脸懵懂道,“这长汀县中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这样不可意思的事,我想问宋老爷可知哪位能做到!?”
司徒旪话落,宋溪松猛得抬头盯着司徒旪,脱去少年气盛的他已经不知冲动二字怎么写,只是他们家暗中谋划之事被皇家知道,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受到生命的威胁!
宋溪松下意识的看了眼一直不语的姐姐宋熙娘,眼眶微微一红,一会他垂眸,淡声道,“我宋家淡出长汀县数年,已不知县里出了什么人物家族。”
“倒是我鲁莽。”轻轻一笑,司徒旪低头看着桌上白色的盖碗画着微彩的狗尾巴草,粗俗但也清新,赞道,“这盖碗不错。”
随着司徒旪的目光,宋昱龄也看到那盏盖碗,上面的狗尾巴草画得惟妙惟肖,然后宋昱龄浑浊的眼珠一缩。抿唇,他抬手制止了宋溪松的再言,宋昱龄起身,躬身作揖恭敬问道,“还请大人明示。”
漂亮的手指轻轻触碰盖碗,司徒旪似低眸,然余光却时刻注意着宋家父子以及变了脸色的宋熙娘,“宋老爷慈善之名临汀郡皆知,朱青借势欺压扣押宋公子强娶宋小姐之事,令我感到愤怒,所以我十分愿意帮助宋老爷。”
好似不小心的动作,那盛着满满茶水的盖碗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狗尾巴草的图案也在茶水茶梗中破裂不明。
“抱歉,是我不小心。”坦然的道歉但并无多少歉意,司徒晟接过灼姬递来的锦缎帕子擦拭并未被茶水溅湿的双手,“想来宋老爷并不会介意!”
“区区一个盖碗,我自然不会介意。”以势压人,普天之下谁敢和皇族作对?宋昱龄压下儿女的忧心,他嘴角微含苦笑,却也应下了司徒旪的言外之意。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司徒旪心情大好也不觉得以势压人有什么错,虽然他一开始并不曾想这么做,上佐大人表示他向来是平易近人的!只可惜牢里的那位景公子耐性即将告罄,他的堂兄殿下借灼姬认识的牢头传信表达了速战速决之意。
“听闻宁化丁家长子至今未娶亲,此案了解之后,我想他会很快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