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陵说道:“英王与左右翼王不幸遇难,我已知晓。义军仅存这一点实力,我不敢鲁莽,苦苦支撑,只待虬将军与诸位的归来。现在,我的心终于踏实了。狼迫天阴险毒辣,夺回苏拉察关,又逼迫到晋州镇。我们以逸待劳,倒是不怕,只是今年大旱,收成不好,后方三镇供给不足。尤其是缺少箭支,守起城来,比较困难。我已催促工匠加紧制造,但进展缓慢,城内的竹子也快用完了。”
虬弑魔指着龙岳说道:“这位便是龙少主。我们已立下誓约,辅助少主,铲除黄风恶徒,希望韩少帅与廖将军能够加入,以除恶扬善为己任,共图大事!”
韩陵与廖猛早闻龙岳之名,当即跪拜,愿意效力。龙岳连忙将二人扶起,问道:“城内还有多少粮食?”
廖猛主管此事,答道:“尚可维持一个月。后方三镇的余粮,基本上用完了。”
文琅道:“如此说来,我们必须尽快想出退敌之计。”
麻日烈和糜特仲早已坐不住椅子,纷纷请战。麻日烈的气最盛,恨不得马上打回苏拉察关,挥戈南进,亲手杀掉乌须陀,为父母报仇。
道长古鲁丹捻须笑道:“诸位将军莫急,老朽有一计,或许可以奏效。”于是,说与众人,大家听后,无不称好。
夤夜,晋州镇城头一片漆黑,隐隐约约有成百上千的黑衣人,沿着绳索往城下爬。这一突发情况,被黄风士兵发现,立即报告主将。主将断定,这是韩陵派兵偷袭,命令士兵向城头放箭。
东方一线鱼白,黎明到来。黄风士兵这才看清,原来城头上挂的全是草人。义军众士卒在城头欢呼雀跃,欢欢喜喜将草人拉起。那千把个草人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点查一下,竟有几十万之多。
数日后深夜,相同一幕再度上演。黄风主将照旧不敢怠慢,又送上几十万支箭,当得知上当之后,气得口角流涎。次日清晨,城头上锣鼓喧天,义军勇士载歌载舞,如同过节一般喜庆。黄风主将恼羞成怒,下令攻城,孰料大军刚到城下,飞矢便从城上射下,黄风士兵损失惨重,慌忙竖起盾牌,缓慢推进。云梯刚刚架好,城头上又飞下无数石头,黄风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呼爹喊娘,不得不后撤。
又过数日,浓重的夜色下,城墙上又出现了“草人”。黄风士兵见了又好气,又好笑,以为义军又来骗箭,便没人理睬,也不通报。原来,道长古鲁丹虚虚实实,故意麻痹对方,这次却真的派出千名勇士,由虬弑魔和糜特仲、廖猛率领,向黄风大营发起突然袭击。黄风军顿时乱作一团,无法阻止有效抵抗,义军勇士,以一当十,杀得对方丢盔卸甲。这时,城门大开,韩陵、麻日烈率领一千人马杀出,大获全胜。黄风军万人之众,兵败如山倒,四散乱奔,一直逃到十几里外,这才停下来,再一清点,折损大半。黄风主将羞愧万分,无颜苟活,便于拔剑自刎,幸被手下劝阻。无奈之下,只好返回苏拉察关,向总兵请罪。
晋州镇之围虽解,但龙岳依然忧心忡忡。如果吴三桂再派重兵,晋州镇就岌岌可危了。毕竟四镇闭塞,况寒冬将至,人力财力有限,战事旷日持久,势必难以为继。
虬弑魔和文琅同样忧虑万分,便主动请缨,前往其他三镇。今秋庄稼虽收成不好,但广阔草原还算肥美,鼓励百姓趁天寒之前,多备饲料,增加畜牧养殖,已备战时之需,无冻馁之虞。朱灵儿闻讯,软磨硬泡,央求同往。虬弑魔哪里肯依,偷偷启程。朱灵儿尾随其后,也不声张。
来到沉阳堡镇,二人直奔将军府,找到镇官,说明来意。镇官言明,已将告示张贴,百姓对义军感恩戴德,纷纷表示尽心竭力。虬弑魔与文琅深感欣慰,与镇官做深入探讨,然后微服出访,体察民情。
但见百姓生活平稳,毫无恐慌之象,街上店铺照常营业,不时传来小贩的吆喝声。虬弑魔感到肚中饥饿,拉起文琅前往酒馆小酌。上了二楼,倒也敞亮,零星几个食客正在边吃边聊。店小二招呼一声,先倒上茶水。虬弑魔点了四个小菜,一壶老酒。
这时,听见楼梯木板传来“咚咚”的脚步声,紧接是含混粗鄙的嗓音,嗡嗡说道:“屁大点事!我老蔡何等人也。上闻神仙悄悄话,下听阎王打呼噜。不过……”
虬弑魔早已猜到是酒鬼蔡,果然一张大红脸出现了,酒糟鼻闪闪发光。虬弑魔纳闷,酒鬼蔡怎么会闯过苏拉察关,来到这里?但转念一想,此人非同常类,来去自由,必有手段。何不将其拿下,询问黄风近来密情?于是,就要起身,却被文琅拉住。文琅以目光暗示,这里不宜动手抓人。
酒鬼蔡身后跟着一个穷酸相的老者,苦苦哀求道:“我家三代单传,儿子投军战死,只留下这一个孙儿,却被天煞的拐走,只要大爷能把人找回,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报答大爷。”
酒鬼蔡一撇大嘴,不屑道:“废话少说。老子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老者并不糊涂,急忙向店小二喊道:“好酒好菜只管给这位大爷端上来!”
酒鬼蔡笑道:“看你还算识相。这样吧,五天后,准备这些银子,在此等候消息。”说完,伸出五个手指。
老者乞求道:“只怕夜长梦多,烦请大爷尽快去找。这银子能否再少一点?”
酒鬼蔡把脸一抹,不耐烦道:“嫌贵?找别人去。老子还怕喝不到酒?少在我面前罗里啰嗦。”
老者连连说道:“不敢,不敢。我这就去借钱,请大爷放心!”说完,叹了口气,抹了抹眼角,下楼去了。
文琅听出,老者因孙儿被拐,故而求到酒鬼蔡头上。这酒鬼蔡却趁火打劫,勒人钱财,实在可恶!虬弑魔背对着酒鬼蔡,怒火中烧,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便发作。
酒鬼蔡有如牛饮,一大坛酒很快告罄。店小二哪见过这等酒客?又端来一坛陈年老酒,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像见了鬼似的,迅速跑开。酒鬼蔡直喝到沟满壕平,这才晃晃悠悠出了酒馆。
虬弑魔与文琅相互使个眼色,尾随出去。行到僻静处,虬弑魔一把扯住酒鬼蔡的后脖领,狠狠甩了出去。酒鬼蔡来个狗啃屎,醉眼惺忪地嘟囔道:“谁呀?敢欺负老子?”
虬弑魔飞起一脚,踢中酒鬼蔡面门,喝道:“你还认得我吗?”
酒鬼蔡眼冒金星,晃了晃脑袋,仔细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道:“原来是龙牙爷爷,小的有眼无珠,没向爷爷请安。小的没干坏事,求爷爷放我一马!”
文琅说道:“只要你讲实话,我们不会坏你性命。”
酒鬼蔡如遇大赦,泣道:“多谢爷爷们饶命,只要我知道的,绝不敢隐瞒。”
虬弑魔道:“我知你爪牙众多,消息灵通。你从实说来,如今黄风内部有何动态,黄凉宫可有新的消息?”
酒鬼蔡忙不迭说道:“有,有!几天前,黄风域王狼无形已病死黄凉宫。三子狼迫人与二子狼迫地正在调兵遣将,好像要有大的动作。不过,具体情况不甚明朗,我尚无准确消息。”
文琅心中惊喜,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酒鬼蔡一脸无辜,说道:“不敢有半句假话。”
虬弑魔严厉说道:“就给你五日时间,打探狼迫人的意图。五日后,我在酒馆等你。你要是敢耍滑,下次见到你,必取你狗命!还有,那位老者的孙儿,你也要帮助找到,不许收银子,听清楚没有?”
酒鬼蔡一边爬起,一边说道:“听清楚了,听清楚了。五日后,我必到酒馆回复爷爷们,不收银子,绝不收银子!”说完,奔巷口狼狈逃窜。
虬弑魔与文琅相顾而笑,正准备离开。忽见酒鬼蔡刚跑到巷口,就被一道红影击倒,竟是朱灵儿突然出现。
虬弑魔走过去,说道:“你怎么来了?”
朱灵儿笑道:“你不带我来,我就不能来吗?我自己长了腿,非要跟着你。你甩也甩不掉。”
文琅不禁暗笑。虬弑魔无可奈何,指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酒鬼蔡,问道:“你为何难为他,他正要去办一件要紧的事。”
朱灵儿得意地摇着头,背着手,说道:“他不是酒鬼蔡吗?天底下消息最灵通的人。你们的事问完了,我还有事要问他。”说完,蹲下身去,拎着酒鬼蔡的大耳朵,凶巴巴说道:“老鬼,再装死,我割了你的耳朵!”
酒鬼蔡吓得连忙告饶,大脸涨得发紫,结结巴巴说道:“姑婆婆,怎么又是你?”
朱灵儿笑道:“见了姑婆婆,还不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