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蔡狠狠抽了自己一记嘴巴,委屈说道:“那都是我唬弄小酒鬼孙子们的。我老蔡行走江湖,全靠孙子们撒开眼线。若不把他们镇住,只怕以后指使不动。我承认,是给狼王打听过橙玉环的下落,可那是叫‘鄂巴贡’的丞相逼我干的。娘的,鄂老头是个不折不扣的吝啬鬼,事后才给了几坛淡酒打发我。真不是个东西!”
虬弑魔一蹙眉头,喝道:“少说废话!鄂巴贡到底让你打听什么消息?”
酒鬼蔡道:“打听龙岳、文琅、虬弑魔行踪,好像准备暗杀行刺。可那鄂老头害人不成,自己先就死翘翘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这倒好了,省得我老蔡劳心费力。”
虬弑魔道:“你也知道,豹乙图畏我义军,已经自杀身亡。他生前便是好酒之徒。我们在蓝颐宫地下的酒窖里,发现许多上等贡酒。你若为我做事,那些贡酒统统赏给你,想喝多少,便喝多少。”
酒鬼蔡一听,两眼放光,口角流涎,顿时来了精神,吞了一下口水,说道:“爷爷,尽管吩咐。我老蔡上刀山……”忽见朱灵儿做了一个鬼脸,吓得他连忙闭上嘴。
虬弑魔道:“你前往北阳镇,摸清严胡塔在蓝雾北部的兵力部署,以及黄风下一步作战计划。现在距离开春两月有余,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务必得到准确情报。然后到灵猿城北大营找我,你好自为之。”
酒鬼蔡连连称诺,离开客栈。朱灵儿担心道:“就这么便宜放他走了?万一他销声匿迹,或者投奔狼迫人,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虬弑魔笑道:“你多虑了。我很了解酒鬼蔡这种人,钱财打动不了他的心,但有好酒相诱,不怕他不肯就范。另外,狼迫人生性多疑,而且孤傲自负,不屑于利用这种江湖无赖。”
朱灵儿笑而不语,目光饱含深情,又伴有一丝幽怨,说道:“为了你,我跋山涉水,到现在又饥又累。你也不关心我?”
虬弑魔用手指敲了一下额头,愧疚地笑道:“我刚吃过酒菜,肚中饱暖,却忘了你还饿着。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朱灵儿满心欢喜,拍手道:“这样最好。有言在先,你可别心疼银子啊。”
两人到酒家用过餐,又来到突蛮骨的住处,将鄂巴贡的死讯告之。突蛮骨感激涕零,立即磕了三个响头。虬弑魔和朱灵儿拦他不住,便好言相慰。突蛮骨痛哭一回,烧些纸钱,向西北方遥拜,寄托对义父的无限哀思。
一个月后,酒鬼蔡果然前往北大营,将所获军情如实告诉虬弑魔。其中不乏机密,虬弑魔甚是满意,赏给酒鬼蔡十坛贡酒,嘱他继续打探。酒鬼蔡见酒没命,乐不得效命。
龙岳得到机密,立即召集众将,商议对策。会议一连进行数日,各种预案终于研究妥当,只待春天一到,便可施行。龙岳仿佛看到胜利的曙光,心情格外舒畅,信步来寻马金凤。
蓝颐宫女眷住处,环境雅致,兰香盈室。马金凤刚刚绣好一方手帕,见龙岳前来,便放下针线,笑脸相迎,吩咐丫鬟端来一杯香茗。龙岳好奇心重,伸手去拿手帕,想看说明绣了何物。马金凤连忙抓起,藏在身后,脸上突现红晕。
龙岳不解地问道:“凤妹,以前你绣的东西不少,送给我的也很多,为何这次竟不让我看一眼?”
马金凤羞道:“这次与以往不同,不许你看。”
龙岳似乎懂得了她的心思,却故意说道:“那就不是送给我的,不看也罢。”
马金凤忙道:“送是送给你的,只是现在不许看。”说罢,眼睛看着别处,抿嘴暗笑,表情更不自然。
龙岳将当前义军大好形势说明,打败狼迫人指日可待。马金凤先是惊喜,接着流下了眼泪。龙岳问其故,马金凤道:“我想起了父王,他一生勤政务实,体恤民情,使我紫烟安定繁荣。父王仙逝,举国悲恸,黄风趁虚而入,占我疆域,害我族亲,屠杀百姓,无恶不作。我无一日不恨,无一日不想报仇。今天,我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龙岳感慨道:“我们的遭遇,乃至乌河大地,每一个好人的遭遇,都是相同的。黄风恶贼不除,天下永无宁日。凤妹,你放心,不出一年半载,我一定诛杀狼迫人。”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龙岳走后,马金凤摸着手帕,呆呆地出神。这时,文琅之妻郑晓莹走了进来,一把抢过手帕,咯咯笑道:“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打开一看,原来手帕上绣着一龙一凤,盘旋飞舞,亲昵无间。马金花如梦方醒,连忙去夺,哪里还夺得回来,急得她直跺脚。
郑晓莹笑道:“妹妹莫急,还你就是了。”
马金花装作没事,说道:“我才不急呢,姐姐若是喜欢这块手帕,那我就送给你了。”
郑晓莹将手帕放回马金花的手中,说道:“我可受不起呢。这上面绣着龙凤。只要看过,谁不知道,这凤便是妹妹,这龙嘛……”
马金花娇羞笑道:“姐姐,不要笑话我了。”
郑晓莹低声说道:“你我相识虽晚,却情投意合,胜似亲姐妹。你的心思,我早已知晓。我听文琅说起,你与龙少主缘分颇深,背景相似,境遇相同,曾经几度虎口脱险,到现在一直心心相印。像你们这般,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愿为妹妹促成这桩好事。”
马金花低着头,摆弄着手帕,一声不语。郑晓莹明知故问,笑道:“妹妹意下如何?”马金花把头埋得更低,半晌轻声说道:“全凭姐姐好意。”
郑晓莹道:“对了。今天水仙郡主给孩子办了满月酒席,只邀请我们女眷前往,我正是来找你的。”
马金花看着郑晓莹微凸的肚子,问道:“姐姐,你有孕在身,行动可方便?”
郑晓莹笑道:“我没那么娇气呢。辛兰玉姐姐、朱灵儿小姐也去,我们正好说说体己话。”
两人来到韩府,与众多女眷欢聚,大家说说笑笑,及至傍晚方散。郑晓莹回到家中,将马金花的心思,向文琅说起。文琅听后,非常赞同妻子的建议,并答应有机会说服少主,考虑终身大事。
第二天,文琅单独来见龙岳,阐述自己对春天战事的看法。当提及分兵作战时,文琅说道:“我军根据严胡塔的兵力部署,分兵三路,中路由少主、虬统领、糜特仲和我率军进击严部主力,应无太多阻碍。右军由韩陵、廖猛、麻日烈进击南阳镇,同样胜算在握。只是道长古鲁丹、突蛮骨、雷大虎率领的左军,将攻打北阳镇,那里情况非同一般,我担心会有麻烦。”
龙岳问道:“文师傅,你担心什么麻烦?”
文琅答道:“试想,敌军一旦失掉北阳镇,势必会撤到小北市,那里背靠岈石口,地形错综复杂,草莽深深,特别适合游击作战。敌暗我明,如果我军贸然前进,很可能会中了敌军的连环埋伏。”
龙岳微微点头,说道:“文师傅说的很对。这一点,我们都曾经忽视了。昨晚,虬大哥来找我,也说到此事。幸好他已经有了对策,所以,我们不必担心了。”
文琅眼睛一亮,赞叹道:“虬统领果然厉害,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智谋深远。不知他有何良策?”
龙岳摇头道:“我也无从知晓。他只说,等到安排妥当,便通知道长古鲁丹配合。让我们敬候佳音。”
文琅心里踏实许多,忽然想起妻子所托,便委婉说道:“少主,昨日去了马公主那里,是否想知道那手帕上绣的何物?”
龙岳坦白说道:“是啊,多日不见,前去问候一声。”接着又诧异道:“你怎么得知手帕的事?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简直像神仙一样。”说完,忍不住笑起来。
文琅道:“拙荆昨日也去见马公主,恰巧到了门口,见少主刚刚离开。拙荆替少主看了,那手帕上绣着一龙一凤,活灵活现,相伴相随。恕我直言,公主之心,明明白白。她对少主情深意重。少主年即弱冠,也该考虑婚姻大事。龙凤呈祥,琴瑟调和,此乃天下之福,苍生之福。”
龙岳沉默片刻,说道:“凤妹一往情深,我焉能不知?只是一日不光复赤霞,我一日无此心思。希望凤妹能够体谅我的苦衷。”
文琅满怀信心地说:“邪不压正,浩气长存。相信乌河大地光明的日子,已经为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