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为地,此刻上面有些潮湿。灰蒙是天,也是因为下雨的关系,但这样一放眼,一片绿野茫茫的景色,倒真是挺有气势的,怪不得,这边的人都生的三大五粗的个性,其实,气势也是这苍茫有劲的环境赋予的。
夜里,惊天迟迟没有回到房里来。
只要惊天没回来,薛琳就死也不会睡觉。她虽然断定惊天应该是不会对她怎么样,可是要做到全然相信他,她还是做不到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屋外传来脚步声的时候,薛琳已经满是困意了。
“琳儿!”
耳边的声音一响,薛琳就从昏昏沉沉中猛然醒来。
眼前的人,和声音温和……
“诺岩!”薛琳一跳,扑入了穆诺岩的怀中。
而在穆诺岩的身后,站着的是南夏的大将军,惊天。
“惊天,你要于诺岩堂堂正正作战!他来救我,是他重情重义……”
“琳儿,是惊天带我来的。”穆诺岩见薛琳如此着急,忙打断道,“是他带我来的。我曾经去探过一次你所被抓的小黑房了,但找不到人。而今天他突然找到我,说要我跟他走。”
当时,穆诺岩不管旁人怎么想,他在心中断定,一定和薛琳有关,便想也不想就跟了来。
“惊天,你为什么会让诺岩来见我。”
惊天撇过头,答道:“不是你说,既然竞争,便希望是一对一吗?”
薛琳愣住,没想到这样随意的一句话,竟然让这个目空一切的男人记下了。
“我……”薛琳的谢谢还没出口,又被惊天打断。
“穆诺岩,当年你说白雪是你的,如今,你又说薛琳是你的。是不是你根本就是一个多情的人。”穆诺岩带着薛琳走出去时,惊天问道。
薛琳忽然明白了惊天对自己的态度和话语。
他有他的骄傲,在薛琳的理解下,他的骄傲就是,曾经爱过了穆诺岩的女人,那从此以后,就不会再动穆诺岩的女人。一块石头,绝不跌两次。
“在我看来,如今的白雪,你也会爱不了了。”穆诺岩思忖了片刻答道。
话音一落,便将薛琳带了走。
这场战役,暖秋国占尽了优势,粮草来了以后,南夏国就不是暖秋国的对手,何况还多了二十多万的军队。
惊天大军降了,但他没有投降。他只说,他突然不想战了,仇也报过了,怨也化解了。似乎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离开暖秋国的时候,薛琳一面担心穆诺岩,一面,也担心穆诺承。而如今,经历战场的一波三折,终于是可以一起回去了。
穆诺岩无碍,穆诺承也安好,薛琳忽然就轻松了下来,此刻却发现,自己依然还是皇宫里的公主。
“琳儿,我们去找皇兄将事情说清楚,现在星宇已经回来了,也不需要你镇守在皇宫啊。”穆诺岩劝道,他实在不想这样和薛琳生生分离。
“不行,做人要言而有信。我不仅要好好监视白家的动向,更加还要帮助流妃,替三皇子洗刷冤屈。”薛琳虽然也舍不得穆诺岩,却不管怎么舍不得,人的信义,依然是她所不忘的。
穆诺岩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在送她进宫的时候,小声嘟囔道:“看来为夫以后与娘子……只能……偷……情了!”
一听这话,薛琳一阵害臊,就想敲他,却又没有办法。
“琳儿,你听我说,宫里的人,都是复杂的。你要信一个人,比得交心。”穆诺岩叮嘱,又不知道能叮嘱些什么。
“你啊,宫里的事情,你懂些什么啊。一个战场上的将军,若是论行军打仗,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论起这宫廷里的琐事。你还真不算什么。”薛琳一副我就瞧不起的模样,穆诺岩也不怒,摆着一副我随你就是了的模样。不过越是靠近皇宫,眼里的不舍就越是
“琳儿,好在你身上有皇兄遇刺的腰牌,你要时常出宫啊。”穆诺岩忍不住又再三叮嘱。
“好好好,我知道了。”薛琳不耐烦地回答,下了轿,便走进了皇宫里。
只是,这一进宫,面对的却是薛琳她几乎想都未曾想到的灾难。
薛琳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身处在一个什么地方,头也觉得,像是被人狠狠地砸过,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谁。
视线越来越清晰,发现眼前的一切,跟脑中的一些情景似乎可以温和,却又不知道这种熟悉感是在哪里。
“阿善,你是不是醒了?”薛琳耳边响起一个男声,有些熟悉,却依旧是想不起的东西。
“阿善,你还好吗?怎么不说话?”男声继续再说,薛琳却迷迷糊糊。
“你……是在叫我吗?”
“阿善,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好端端变成这样痴痴傻傻的模样了!”薛琳缓缓地坐了起来,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是个皮肤略黑的漂亮少年,身上那种跑江湖的气息,和这种漂亮,有些不相符。
“你是……”薛琳问道。
男子一惊:“不会吧阿善……别说你失忆了啊!我是阿航啊!你是失忆了还是忘了我了?”
“阿善,你说的阿善,是我吗?”薛琳问道,“我叫阿善?你叫阿航?我们……认识?”薛琳不确定地问道,阿航已经彻底呆住。
“你居然,真的失忆了……”阿航指着对面的山水道,“这儿漂亮吗,你还记得吗?”
薛琳从窗外望去,水天一线,山就像是融在画里似的,确实很漂亮。但是……
“漂亮,但我不记得……”薛琳无奈道,“不要紧,既然不记得了,那就当是忘记了吧,你既然叫我阿善,我也熟悉这个名字,那我就叫阿善了。”
阿航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门外紧跟着就走进来了一个面容亲善的女子。
“阿善,你可醒了。你都昏迷了三四天了,可把阿航急死了。”女子端着药走近,“来,先把这药喝了。”
薛琳乖乖的接过药就喝了起来。
“谢谢你们……”薛琳说道,“虽然我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但我一定是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你们是知道我些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呢?”
“我只知道,你有一个丈夫,你母亲是西域圣王家的人,其他的,我从前也没问过。”
“我有丈夫……?”薛琳惊讶道。“我竟然连这些东西都忘记了?那西域圣王家又是什么,你们能带我去吗?”
“你暂时先养伤吧,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你的头打了好大的一个洞,估计你的失忆,便是这头部受到的重创引起的吧。”女子分析道,“哦,对了,你既然将我们忘了,我便和你说一下。我叫连襄,他是我的丈夫,叫阿航。”
两人跟薛琳大致交代了一下,便道让她好好休息着,便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事件,会让自己丧失了记忆,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薛琳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却始终都没有答案。
而想得累了,便睡着了。
这样的日子久了,薛琳虽然觉得有些浑浑噩噩,却也还算是自在的。身体开始好起来,就也帮着阿航两夫妻干活。
听说这洛水阁是阿航和连襄近日买下来的。也幸亏是他们买下来了,才会看到有人往河里投尸,哪知道就起来,竟然是薛琳。
平日里没事,阿航也会打趣薛琳,说:“这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是不要太多人认识得好,本本分分当个老实人,其实也实在,也舒坦。”
“你这当老板的,自然是实在又舒坦啦。哪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只能苦哈哈的。不过啊,人怕出名猪怕壮,你小心,认识你的人太多哦。”薛琳也毫不示弱地反击过去。
阿航倒也乐得听薛琳这些那些的反击词语,这样证明她挺快乐的。
薛琳和阿航在洛水阁斜对面的山上,发现了一种味道十分不错的果子。想起从前自己好像学过酿果子酒的方法,突然想要试一试,便和阿航开始捣鼓。
先是将果子给碾碎,再有晾干,然后将它浸泡在上好的女儿红里。
“阿善,我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啊。要是因为你的破烂脑子,让我的酒毁了,那我可不会放过你。”
薛琳心里觉得,一定是会成功的,便一次酿了十坛。可是,其实心里头也没底。
而其实,阿航也不过是说说罢了,能看到薛琳这样开始有着新的生活一般,心里头也觉得舒坦。
酒埋下以后,薛琳就看是盼着日子过。
这仿佛成了她现在最有意义的事情。坐在窗子边上,看着外头大好的景致。脑中就好像有对话似的在响起,却听不清。
这几天的天气都不大好,总是阴雨绵绵,客栈的人流量也相对少些。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便是在这窗子边上。”阿航响起初见薛琳的场景,“那时你也是这样女扮男装,我竟然只觉得你是个模样清秀的少年而已,全然不知道你是个女的。现在想起来,你对男子的那种防备心理,我早该觉得的。”
一听阿航说起以前的事情,薛琳就觉得心慌。总想多想起些什么,却偏偏是什么也想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