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小木！”女教师宿舍外传来桂香老师、太后急切的呼叫声。
小木正与女教师们聊得起劲。听到外面声音的召唤，无奈起身出来，“什么事，桂香老师?”
“尚玉喝醉了，独个儿躺在操场上。我怕他着凉，给他铺了张床垫。”
“天这么冷，总不能让他在操场上睡一夜吧！”太后又急又气，声音有些呜咽。
“我们两个女人想把他弄回校长室，却怎么也抬不动。这不，把你也叫上！”桂香老师有点歉意。
“那赶紧的，可别阴坏了！”小木答应着，跟上太后、桂香老师向操场大步走去。
此时，正是深秋，天气很冷。又是大半夜，黑乎乎的，温度好像更低了。小木抬头见挡在眼前的影背上隐隐约约的有个人在笑。是总书记正淡定从容的阐发上台以来最新的观点“中国梦”：走中国道路，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实现中国梦。
“在哪儿？”
“就在影背后面。”桂香老师朝地下一团黒物事指去。
是尚玉，他正死猪般躺在床垫上，口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小木转身看了一眼尚校长身侧的旗杆说道，“抬吧!”
小木拽紧床垫一角，太后、桂香老师分别拽一角，尚缺一角没人。三人竭尽全力想弄起眼前这团物事，怎奈说什么也搬不动。三人像极了那只吃了熊心豹胆要憾树的蚍蜉。要是小柳在的话，或许可以成功。
A计划取消，启动B计划。只能拉起来架回校长室。小木抓住一条粗壮的胳膊，太后抓一条。好不容易架了起来。尚校长拨浪鼓般扭动着肥硕的头颅，兀自口齿不清的埋怨，“你们一个比一个自私”，“我……我不用你们管！”
小木暗自好笑，怕你着凉，要架你回去，竟成了不是了。转念又想，唉，人说“酒后吐真言”。尚校长在东河乡打拼了这么多年，接任大显小学也已五、六年。被领导呵叱怒骂想也不少。酒后言语上发泄发泄亦属正常。小木突然觉得眼前这人有点可怜。
费尽气力把校长搬在床上。他突然攥紧拳头朝正在絮絮叨叨的太后心窝就是一拳。没等小木反应过来，又是一脚踢在太后的小腹上。太后早已泪眼模糊，泣不成声。反应过来的小木霍地跳开。他脑海中两个念头在打转。一是，校长若是踢中自己，自己会不会还手？二是，天下父母心，父母越是心疼儿女，儿女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次以后，几乎每天晚上，小木上厕所路过操场，自觉不自觉地总得向旗杆、影背之间望上一望，看看是否有一团物事。怪异不止如此，校长的车牌号码1411，谐音“要死翘翘”，很不吉利。大显小学的年轻教师有同感。走在马路上，每看见一辆银白色面包车，总得看看是不是1411。
深秋的某个晚上，小柳、小木在女教师宿舍打完牌上厕所，回来关灯睡觉。小柳可能喝多了水，约莫十二点多，尿急。穿上秋裤，披上外衣要上厕所。一出门，秋风迎面袭来，小柳冻得瑟瑟发抖。又向操场西南角上厕所一望，没有灯光，黑乎乎的。一寻思，索性就近原则尿在宿舍后的一角。回到宿舍躺下，朦朦胧胧，似睡非睡，意外发生了。没听见门开的声音，一个女人笑嘻嘻径直奔向小柳床头。男教师宿舍坐北朝南，小柳睡觉是头南脚北。女人过来摁住小柳的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小柳睡梦中举起拳头左攻右击，怎么也打不着女人，宛似武侠小说中被人点了穴。接近窒息的小柳挣扎醒后，一身冷汗。望了望对面的小木正在熟睡，喊了几声“小木！”不见答应。没法，只得打开手机以壮胆气。
第二天，小柳说起这件事。小木笑着说，“你一定尿在人家头上了。人家说不定正和男友约会，被你二话不说淋了一头。又见你长得帅气不找你才怪！”
小柳无奈一笑，“我思么着冷的，不待去厕所了，谁想做了个噩梦？”
“你一定是把手放在心口上了。”
的确！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梦魇”，民间说法“鬼压身”。
事情过去没多久，又一件发生了。
早自习后，班主任老师守学生吃饭是惯例。老师们安排好学生后一边吃饭，一边聊。聊的内容是关于郡主的。吃过饭。小柳对小木说，“郡主昨晚做噩梦了。”
“什么，是不是跟你那天晚上一样？”
“差不多，我梦到的是女人，她梦到的是男人”
小木觉得有意思，专门过去询问。郡主心有余悸，“我在办公室上网，你说这里死过一个人。”
“什么，我哪说过？”小木疑惑地辩解。
“是在梦里，我很害怕就回宿舍。谁知一个男人冲了进来？”
小木听罢哈哈大笑，“你是不是和小柳一样得罪人家了？”
“按说没有么。”郡主一脸的无辜。
小木以“睡压”一说解释，劝郡主不必放在心上。
某次，男老师们唠嗑。聊到大显小学这块土地。快退休的张老师说道，“这儿原本是一座坟。”坟滩盖学校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地方大么！因此，老师们也不甚奇怪。小柳说起了那晚的噩梦。老李转过头来很关怀的说，“小木你记得一个人睡时，小心点，上厕所回来切记在枕头下放本书。”小木也听过类似的说法，与老李不同的是，书名确定叫《易经》，《易经》可以避邪。小木嘻嘻一笑，“我一个人睡那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发生这种事情。没事，没事，老李多虑了！”他对这类事想来不以为然。老李列举了许多事例，弄的小木将信将疑。比如，人们砍树前要贴一张“太公在此”或“诸神退位”的条子。当然有不写的，结果是砍树的人生灾有难。还有什么跟鬼的，收魂的，祭北斗星的等等多了去了。
学校这种神圣的地方，本不该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但人们的知识范围总是有限的，对那些未知的、巧合的事情是心存畏惧的。既然解释不了，索性把它归之于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