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后……”
几个侍卫冲进来，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帐里的一切。
“去找卜赞。”齐隆浩手撑着帐壁，“去找卜赞过来。”
很快便有人把卜赞给找了过来，齐隆浩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人，你一定要救救阿薇，救救她。”
卜赞蹲下身子，仔细地翻了翻司徒薇的眼皮，又把了把她的脉，眉头微微皱起：“汗王，汗后她没事，只是身子有些疲倦，再多休息些日子就好。”
“只是这样吗？”齐隆浩却非常地担心。
“汗王，您放心吧。”卜赞十分肯定地道，齐隆浩这才弯腰把司徒薇给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却已然坐在床上，静静地守着她。
“阿薇，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一定不可以，不可以。”
司徒薇的表情很平静。
似乎是睡着了，齐隆浩让所有人离开，自己安静地守着司徒薇。
帐外的天色昏暗下来，几丝冷风从缝隙里灌进。
齐隆浩握住司徒薇的手，在心中轻呼：“阿薇，醒来吧阿薇，快些醒来吧。”
可是司徒薇的表情却是那样地平静，仿佛她已经睡着了。
司徒薇睡了一夜，齐隆浩就在旁边坐了一夜，直到天明。
“隆浩。”
司徒薇睁开眼。
“你醒了？”齐隆浩眼里充满了惊喜。
“你一直在这儿？”
“嗯。”齐隆浩紧紧地抱住她，眼里忽然泪水滚滚。
他突然才觉得，昨天一夜是那样地漫长，漫长得似乎看不到任何的尽头，黑漆漆的。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紧紧地抱住她，“阿薇你知道吗，我心里好难受。”
“隆浩。”司徒薇也抱紧了他，她也同样难受。
“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你担心了。”
“一切过去就好了。”齐隆浩亲吻着她的脸颊，“我一直在等你醒来，一直在等。”
“我会醒的。”司徒薇唇边绽出丝狡黠的笑，“只是害怕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你。”
“什么啊。”齐隆浩捏捏她的脸颊，“怎么会那样呢？”
“不过幸好，你一直都在。”司徒薇脸上尽是甜蜜的笑容，“看到你在这儿，我真是开心极了，好开心。”
他们两人喁喁地说着话，体会着那种难言的悸动，痛苦，甜蜜，欢畅。
“对了。”齐隆浩跳下地，“我去让他们把小公主抱来。”
没一会儿，乳娘把小公主抱了过来，齐隆浩接过孩子，凑到司徒薇跟前，司徒薇接过孩子，用手指轻轻地逗弄着，小公主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孩子真可爱。”齐隆浩由衷赞道，“将来长大了，一定像你，长得倾国倾城。”
“我很倾国倾城吗？”司徒薇抬头看着他，唇角流露出几许俏皮的笑。
“咯咯。”小女孩儿笑得愈发地欢快。
“隆浩，”司徒薇紧紧地偎着他，“给咱们的孩子想个名字吧，叫什么？”
“她的名字啊，”齐隆浩仔细地想了想，“明天去问问卜赞大人吧，他起的名字都比较吉祥。”
“嗯。”
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次日清晨一大早，齐隆浩便去找卜赞，向他询问给小公主起名的事，卜赞抬头朝天边的云霞看了一眼：“就叫她吉娜吧，齐吉娜。”
“多谢卜赞。”
齐隆浩仔细地看着这个老者，风吹起他的发丝，缭绕乱舞。
齐隆浩目光沉静，心一点点平伏下去，对这位老者，由衷升起无穷的敬意。
“汗王。”老者忽然后退一步，朝着齐隆浩深深地拜了下去，“我要向汗王告辞了。”
“怎么？”齐隆浩微微一惊。
“我老了，灵魂将归附于雪山。”老人抬起头来，似乎洞穿宿命一般，朝远处晶莹的雪峰看了一眼，“要去那里。”
齐隆浩的心忽然一沉，他敏锐地觉出了什么，但却说不明白，难以形容。
卜赞老人深深地朝他鞠了一个躬，然后转头朝着前方，继续一步一叩地前行。
齐隆浩惊怔地看着他，想着这个老人的一生，他总是那样善良，那样平静地，看尽西番草原上所有的风波，曾经，这里杀伐不断，互相角逐。
多少的勾心斗角，全都被看在眼里，可是他从来只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他给那些牧民的孩子们治疗，给他们讲草原上流传了很多年的故事，给他们唱歌，他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们。
他要走了……
“卜赞爷爷。”齐隆浩忽然大喊一声追了过去，“卜赞爷爷。”
他满怀深情地握住卜赞的手：“爷爷，您——”
记得小时候，他总是被那些力气更大的孩子踩在地上，用皮鞭抽，用脚踩，而那个时候，他总是咬紧牙关，一句话不肯多说，不管他们如何羞辱他，践踏他，他始终是坚定的。
每次所有人离开之后，这位慈祥的老人都会走过来，把他从地上扶起，轻轻拍掉他身上的尘土，满脸慈祥地看着他：“孩子，你一定要坚强啊，你一定要坚强地长大。”
“我知道。”他总是会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擦掉嘴边的血渍，拍着自己的胸口，“爷爷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好小子。”卜赞便会在他胸口重重擂上一拳，脸上流露出喜悦的神色。
可是，这位从小鼓励他的爷爷，真地就要这样离去了吗？
“爷爷。”齐隆浩握紧卜赞的手，“我会想您，我会很想您很想您的。”
“孩子。”卜赞眼中满是深情，“如今，你已经是整个西番的汗王，掌控着所有的一切，你的每一个决断，都会影响无数人的命运，孩子，”卜赞抬手指了指天空，“长生天在上，你一定要虔诚啊。”
齐隆浩静默地站在那里，目送老者转动一步步离去。
“汗王，汗王。”
一匹快马匆匆地奔来。
“什么事？”
“汗王，大郜和西仓的两位首领来了。”
“哦。”齐隆浩点头，转身朝帐篷走去。
刚一进帐篷，他就看见两个大汉坐在椅上。
齐隆浩走过去，冲他们一抱拳：“两位，有什么事？”
“拜见大汗。”
“拜见大汗。”
两名头领冲他一抱拳。
“两位远道而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齐隆浩脸上满是微笑。
那两名首领对看了一眼：“是这样，大汗，我们两族最近的草场野草枯死，牛羊没有食物，也饿死了很多，所以我们想带着部族迁徙到天月山的另一边去。”
“迁徙？”
齐隆浩微愣：“你们派人打探过了吗？”
“已经打探过了。”
“嗯。”齐隆浩点头，“如果你们觉得这件事可行，就这样办吧。”
两位头领显然很意外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脸上不禁流露出喜色，起身朝齐隆浩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起身告辞。
“大汗。”没一会儿，丞相查脱走进来，表示异议，“您怎么能放任这种事发生呢？”
“你是指什么？”
“大郜和西仓两位首领如此做，很明显是想摆脱王廷的控制搞独立。”
“摆脱王廷的控制搞独立？”齐隆浩怔了那么一瞬。
“不是吗？”查脱非常肯定，“他们俩这一去，怕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这也很好啊。”齐隆浩点头，“至少从此以后，我们不必再负担大郜和西仓两个部族所有人的开销。”
“可是汗王，你想过没有，如此一来，如果大郜和西仓发展壮大，就会威胁到王廷。”
听罢此言，齐隆浩双眼微微一眯，继而异常肯定地道：“我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而且，西仓和大郜发展，王廷也在发展，难道说，王廷比不过两个边蔽小族。”
“是我多虑了。”查脱听齐隆浩这样说，也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真好。
“你所思所虑，也是为了王廷，本汗不怪你。”齐隆浩沉吟，“你去吧。”
“臣下告退。”
等查脱离开，齐隆浩才回到王帐，看司徒薇躺在床上，逗弄着小公主，便凑过去哄她：“你怎么？”
“前面的事都安排好了？”司徒薇看着他，微微地笑。
“嗯。”齐隆浩点头，接过小公主，亲吻着她的脸颊，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司徒薇。
“你觉得怎么样？”
司徒薇微微一笑：“很好啊。”
“什么是很好？”
“她很好，大家都很好。”
齐隆浩把她抱进怀里，亲吻着她的脸颊。
夜里，齐隆浩躺在床上，只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用力把司徒薇抱进怀里，司徒薇睁开眼，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难受，很难受，难受得想哭。”
“怎么会想哭呢？司徒薇奇怪地看着他。
“心里难受。”齐隆浩拿起手，捂着胸口，“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地难受。”
“你不用难受了，我不是在你身边吗？”司徒薇奇怪地看着他，“一直都好好地。”
齐隆浩忽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有同我说实话？”
“呃？”司徒薇奇怪地看他一眼，“没有同你，说实话？”
“是。”
“你怎么会这样问？”司徒薇奇怪地看他一眼。
“直觉。”
“直觉？”
“是。”
“没有什么事啊。”司徒薇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什么事，是要瞒着他的。
“真没有事吗？”
“真没有。”
“那我就奇怪了。”齐隆浩想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好睡觉吧。”司徒薇推了他一下。
齐隆浩合上双眼，却怎么都睡不着，他始终在想司徒薇，越想越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