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国宰相闻其之言,停住了脚步,满屋的人全都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只有风吹过窗外檐角上挂着的铜铃发出“叮咚咚”的声音。
宁王见此情形,轻摇着手中的折扇道:“此话实在取笑了,以我的实力怎会为了赏金去当细作?至于白城,我到是常去,只因那里有我力捧的几个红伶。兄台既然见过我,定是去过香月楼,要不就是春桃院?”话虽这么说,他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放到了身后,随时间准备取出藏在腰间的护身软剑。
刚才大喊一声的武将听了宁王的话,声音立马低了八度道:“我倒是去过香月楼……”
还没等他说完,宁王马上就接过话说:“兄台哪天去的,我是初六去的。那天香月楼小小姑娘新排了一支舞名叫《绿腰》,兄台可看了?”
那武将皱着眉头道:“倒是听说了……”
宁王又道:“我看了感觉一般,有负盛名。倒不如小怜姑娘的琵琶好,全白城的男子哪个不知?”
武将听罢,叹口气,由衷地说:“可不。”
屋子里的其他人本来还神色紧张,甚至剑拔弩张,可现在看来,这两人正亲切地交流着逛妓院的体会,登时全都懈下气来。
杞国宰相回头骂道:“蠢材!皇帝逃走的消息未传出,我们还有机会带着钱走,若是被守城的兵将知道了,这钱可还是我们的吗?啰嗦什么?”
宁王听了此话心里盘算:杞国首都杞城是离白城最近的城市,杞国面积狭小,骑快马出杞城半日就可达最南边的国境线。若另选一条路线,顺着流经杞城的杞水河南下,十个时辰也可出了边境。由此可见,无论如何,皇族都已逃离了杞国。以昨天叫阵的情形来看,杞国将士定是执行着杞国皇帝之前的命令——固守不出。如今杞国皇帝不在,玉玺又在我手,一切就都好办了。
那宰相骂完了武将,却不离开,而是猛地回头,双目如枭,直勾勾地盯着宁王。
屋里的气氛瞬间又压抑起来,随宁王来的三个随从此时双手背后,站在宁王身边。他们的掌中已握紧蹦簧,准备随时取出藏在袖中的短刀和飞驽,心里想着若是发生冲突,如何能护着宁王安全离开。杞国宰相既然敢来交易,这千山酒楼此刻定已被他的亲兵包围,楼道里肯定站满了武士,说不定酒楼屋顶的飞檐边上,还立着几位高手在望风,所以无论从楼道走还是从窗户走都不是最佳的逃生路线,只有全力进攻宰相身边的人,将其全部击倒,捉住宰相本人作为人质,方有一线生机平安离开此地。
三人眼神交换,彼此会意,达成默契。
宁王见宰相死盯着自己,故作惋惜地说:“我与这位兄台交谈甚欢,颇有遇到知音之感。宰相大人既然将玉玺卖给了我,不如好人做到底将这位兄台一并赠送吧,我们也好彻夜促膝长谈……”
宰相本来心中生疑,可见宁王说出这样的话来,心想,此人不知死活,还在碎嘴唠叨,可见是难成大器之人,我还有正事要做,可没功夫与他啰嗦。想到这里,杞国宰相转身出了雅室。
听到他们一行人脚步声渐远,雅室里的人才稍稍心安。宁王对随从使个眼色,随从便悄悄来到窗前,一人凭栏看着楼下,两人躲在暗处望着楼顶飞檐。
一会功夫,宰相下楼上马,楼下亲兵列队随他离去,飞檐上的高手见此情景也都撤走了。
宁王将三个随从叫到身边,吩咐道:“你们两个下楼带上卫队随我进皇宫,你一个人速去杞水河畔,带上我们的人攻下北城门。”
此时,正值隅中时分,千山酒楼外行人来往穿梭,人声喧哗,不远处的寺院中有钟声传来,响彻云霄:“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