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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西凌风

马车带着梁思燕一路南行,途经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城镇。一个月后,马车进入一片茂密的丛林。说实话,梁思燕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密的树木。老女人说这里常常有野兽出没,所以很少有人在这出现。即便有,那也是皑皑尸骨。梁思燕只觉得后背一凉,全身抖动了一下。

老女人将马车停靠在一条清澈的溪边,“我们在这儿歇会儿吧,前面还有很长的林子要穿过去。”

梁思燕自然不会反对。她走到澄澈的溪旁,用手捧上一些清水洗了洗沾着尘埃的脸。水里的鱼自由地游荡着,七彩的鱼鳞在阳光下散射着迷离的光。

老女人走到梁思燕身边,看着水里的鱼不紧不慢地说道:“知道吗?这里的鱼都是带着剧毒的。”

梁思燕蓦地缩回自己的手,“那这水……”

“水是干净无毒的。那鱼只有被人吃下去才会产生剧毒,碰到是没什么关系的。”老女人哀伤地看着远处的一棵树,接着说,“我丈夫和儿子就是吃了这里的鱼才送了命的,当时他们就倒在那棵树下。”

梁思燕静静地听着,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又是两日的行程,老女人告诉梁思燕目的地到了。

“这是哪里?”梁思燕看着这个陌生的镇子,问道。

“冥安镇。”老女人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冥安镇是南部的一个偏僻的小镇,这是相对于繁华喧嚣的大城镇而言的。镇子虽小,却水路陆路畅通,也是连接南北的重要地段。

“这里虽然比不上大城市那么繁华,但清静也有清净的好处。”老女人自顾自地说着,一边上前将梁思燕引下车。

初到冥安镇,梁思燕还是感到有些不适,也有些恐惧。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更没有单身一人远行过。老女人变成了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是她目前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老女人帮梁思燕找了间客栈,将她的衣食住行都打点好才离开。老女人所做的都是梁杰晨之前特地交待过的,也许那时候梁杰晨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所以把思燕的一切都安排妥当。

天生就缺乏安全感的梁思燕进了客栈就再不敢轻易迈出房门半步。每天都闷在房间里弹琴,等待着店小二送来的饭菜,等待着夕阳西下然后安静地睡着。梁思燕的心一下子变得异常空虚孤寂,但她却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倾诉。除了她自己,与她作伴的便是她的影子。

她深知梁杰晨是不可能再从侯府出来了,她恨自己,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做出异样的举动,哥哥梁杰晨也就不会出手去救段如风,更不会惹上侯爷跟相爷,也就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了。她恨自己害了哥哥。恨!梁思燕再次坐在窗前抚着琴,忧伤的音符在她的指尖流转。

…………

梁思燕在客栈一住就是一个月,其间没有出过门。客栈的人把她视为怪人,连她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是个怪人了。她一直遮着面纱,所以没人见过她的真容,客栈的人都以为她是个丑陋无比的女人,而这也成了梁思燕的保护膜,因而躲过了种种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店小二和往常一样端着饭菜送到她房间,梁思燕随口问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小二,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店小二挠挠头,思索了一会儿,不慌不忙道:“要说新鲜事倒是有一桩……最近大家都在传镇子外面的竹林里有丧尸。”店小二压低声音,继续道,“听说官兵在巡视的时候发现了很多尸体,据说是丧尸——不过是已经被人斩杀了的丧尸尸体。”

“丧尸?”梁思燕从未听过这个名词,所以疑惑不解。

店小二很耐心的解释道:“丧尸是怎么产生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大部分丧尸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被丧尸咬过的人体内会留有尸毒,也会慢慢变成丧尸……”

“自己从坟墓里爬出来?”梁思燕皱着眉头问道。

“嗯。也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好端端地从坟墓里出来,但大家都是这么传的。”店小二继续道,“现在连官府的人也介入这件事了。”

梁思燕听得正入神,客栈老板催促着把店小二叫去招呼客人了。

“老板又催了,我得先忙去了。”店小二将饭菜摆好就退出梁思燕的房间。

梁思燕想着店小二所描述的丧尸,也没什么胃口吃饭了。她开始想象着丧尸的具体形象,越是想越是觉得可怕。

店小二刚要掩上门,梁思燕突然叫了一句:“小二!”

“嗯?姑娘还有事吩咐?”

“没,没有。”梁思燕不好意思道。“你去忙吧。”

店小二摇着头,暗自呢喃道:“真奇怪。”

看着桌上的红烧肉,梁思燕又怀想起梁杰晨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她有种欲望,想要回洪城看个究竟。但是即便回去了又能如何,她一个弱质女流能把侯爷怎么样?最多是去送死。

丧尸的事很快就在冥安镇引起了恐慌,被大家传得沸沸扬扬。许多人连夜搬离了冥安镇。

官府加派了巡视的官兵,又组织了一支精兵到镇郊的竹林搜寻所谓的丧尸,但除了几具已然腐烂的尸体再无所获。

冥安镇的街道上只有些疏落的行人,已经没有了梁思燕刚来时的那种热闹气息。

闲来无事,加上在客栈里待了这么久,难免会心情有些繁琐,思燕还是忍不住打算出去逛逛,权当是散散心。店小二见梁思燕走出客栈,便上前提醒道:“姑娘,记得要在黄昏之前回到客栈,近段时间是非常时期,所以客栈关门比较早,希望姑娘谅解。”

“放心吧,我会在日落前赶回客栈的,绝不会为难你们。”

“为难我们倒不会,就怕门关了之后姑娘要露宿街头了。”店小二嘟囔着。

梁思燕到冥安镇一个多月,这是第一次好好地看看这里的风景。如那个赶马车的老女人所言,冥安镇的确是个清静之地,起码现在是一片祥和的气息。在一座石砌的拱桥上,梁思燕停住了片刻,她想欣赏一下桥下盛开的荷花,她想看看远处的天际。突然一个青年男子站到梁思燕身边,梁思燕对他打量了一番,接着从他身旁擦过。

那男子回头说了一句:“姑娘,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他走到梁思燕面前,拿起一个钱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你的钱袋吧?”

“我的钱袋怎么会在你手上?!”梁思燕质问道。

“当然不可能是它自己长了翅膀飞到我的手上的啦。刚才你经过路边摊的时候,有个小偷盯上了你,不对,应该是盯上了你的钱袋,趁着你没注意就下手了。没想到你那么笨,居然没发觉。”那男子轻蔑地笑笑。

“可是还是没说明钱袋为什么会在你手中。那个小偷该不会就是你吧?”

“姑娘,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我堂堂一个捕快,你居然说我是小偷,未免也太可笑了吧。再者说了,如果是我偷的,干嘛还拿着你的钱袋找你?我吃饱了撑着了?!”

梁思燕想想也是,于是接过自己的钱袋。“那……谢了。”梁思燕刚要走,那男人又加了一句道:“以后呢凡事小心点,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心的。一个女孩子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出来走动,最近镇子里怪事比较多,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很容易出事的。”

说实话,那男人说这话还真是有些轻佻,不过梁思燕听着并没有生气,她知道他也只是关心自己而已。

“你……我可是蒙着面纱呢,你就那么肯定我不是个丑八怪?!”梁思燕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有些自信过了头的男子。

“越是丑的人呢,越是不会遮遮掩掩的,只有那些美貌的人才会蒙着面纱不以真面目见人。我想你应该是属于后者吧。”

“你这话是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虽然你说的话不怎么好听,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梁思燕莞尔一笑。“还有你说你是个捕快?我怎么看你一点也不像啊。”

“那你倒是说说我像什么?”

“看你那一身装束,不是富家子弟就是登徒浪子。”

那男子笑道:“这是两个极端好吧,怎么可能同时在一个人身上表现出来?你不但人笨,而且连眼力也不怎么样。”

“是吗?我倒真希望自己是眼拙看错了。不过你的言行和一个无赖没什么分别。”好奇怪,说这话的时候,梁思燕脑海里出现的竟然是冷玉凡的形象,好像也只有在冷玉凡面前梁思燕才会大大咧咧地说话,和平日里那个温顺的自己完全不同。

“什么?”那人问道。

梁思燕自顾自呢喃道:“我怎么会想到那个无赖?!”梁思燕没打算再和这个陌生人闲聊下去,而是转身朝着自己要去的方向而去。

“姑娘,那边是郊外,一个人去很危险的。要不,我好人做到底,你想去哪儿,我送你去。”

“你该不是对路上的每个女孩子都这样殷勤吧?”

“这倒不是。你是第一个。”那男人挠挠头说道。

“那我不是该感到很荣幸才是?”梁思燕不耐烦道。她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只是想快点离开。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毕竟没有人的脸上会写着好人或者坏人的字样供人辨别。

“我是西凌风,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到忧伤门找我。”

梁思燕只想快点摆脱这个难缠的人,随意地点点头说道:“知道了。那么现在,你没必要再跟着我了吧?”

“不好意思,只是同路而已。”西凌风笑道。

梁思燕原本愉悦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低谷,她只能无奈地回到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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