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儿。”蓝姨一把攥住宇龙的手腕,“三娃子他。”刚说出这几个字,语调便哽咽起来,两行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了下来。
“三娃子前个儿随着他爸去山里打猎,因为追一只兔子,迷了路,自个儿走进了万古森林里,第二天一大早才走出来。一张脸变得靛蓝靛蓝的,像是庙里的山鬼..”
“哟呵,原来宇龙大少爷也想吃豆腐西施的豆腐啊。”
蓝姨的讲述被一个痞子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
宇龙转头一看,见是白府的大总管虎皮椒带着十来号人走来了。
街道两旁的摊贩慌忙一把把抓起货物,往这些恶霸的手里塞。虎皮椒接过一串冰糖葫芦,张嘴咬了一口,呸的一声吐在地上,扬手打了小贩一巴掌,怒声道:“早就给你说,老子吃糖葫芦不爱吃有核的,你想把爷的牙齿咯掉吗?”
那小贩扑通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连声道:“小老儿老糊涂了,被狗吃了脑子,请大总管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虎皮椒一脚把小贩踢开,笑眯眯的走过来,向宇龙说道:“好人有百样,恶霸却总是一副吊样,我这么欺负乡邻,宇龙少爷可看得惯?”
宇龙哼了一声,接过蓝姨递来的豆腐条,张嘴欲吃,却被虎皮椒一把夺了过去。
“早听说豆腐西施喜欢小白脸,我不信,今儿个却被我抓了个现形,我尝尝这充满奸情的豆腐到底是什么味道。”虎皮椒拿起豆腐条往嘴里送,眼睛却瞟着蓝姨。
宇龙微微一笑,拍了拍老猫的肩膀,一人一猫退到豆腐摊子后面。
虎皮椒见宇龙退让,脸上越发得意,乜斜着眼睛瞅着蓝姨的胸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嘴里说道:“豆腐西施,我看你今天穿得衫子倒别致,让我摸摸是什么布料。”说着,油腻腻的手便往蓝姨的胸脯摸去。
啪地一声响,接着便听见虎皮椒嗷的一声叫,迅速把手缩了出去。
蓝姨手拿着长筷,柳眉竖起,杏眼圆瞪,怒叱道:“虎皮椒,我家三娃子只是冲了邪,你凭什么说他已经被邪崇附身,无可救药,撺掇着乡亲们要把我家三儿活埋,你安的什么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上天啊,我的苦命的三儿啊!”
蓝姨泣不成声,呼天抢地的哀嚎起来。
宇龙脸色一变,把蓝姨拉往身后,抱拳向虎皮椒一笑,说道:“虎大总管,有礼。”
虎皮椒上下打量宇龙,眉头一皱,一脸厌恶神情,道:“怎么?想出头?你小子还没去白府谢罪,我正要找你,没想到你倒找上门来了。”
宇龙道:“我这两天一直呆在山里,不知道镇上的情况,还得麻烦大总管给我说说。”
虎皮椒道:“我说了,你敢怎样?”
宇龙道:“不敢怎样,只是好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虎皮椒在胸前抱臂,吐出嘴里的牙签,点点头,“那我老人家就给你说说,前个儿,小三儿误闯了万古森林,出来后,脸就蓝得像个鬼似的,我当时看着就觉得奇怪,谁成想,当天半夜,这小子竟然像只青蛙似的,在大街小巷不停的跳了一夜,扑通,扑通,镇子上爱哭的小孩没一个敢再哭了。他娘的,你说诡异不?”
宇龙皱起眉头。
“两个时辰前,我亲手把这小子活埋了。”
蓝姨凄厉地惨叫一声,冲过去要跟虎皮椒拼命。
宇龙一把拽住蓝姨,太阳穴剧烈地跳动了几下,脑海里浮现出小三子那活泼可爱的笑脸,低头去看蓝姨,发现她已经晕厥了过去。
“说实话。”虎皮椒凑过来,向宇龙低声道:“我喜欢豆腐西施好几年了,当初她嫁给蓝阿三,我很生气,谁想到他们后来又生下这么个孽种。我天天看着这小子蹦跶,恨得牙痒痒,唉,这下好了,活埋了这小子,我眼前总算清净了。”
宇龙看着虎皮椒,笑道:“大总管,那你今天来这的目的是..”
“嘿嘿,把豆腐西施请到我家里住几天,让我给她温柔的抚慰,让她压压惊,怎么样?”
“滚!滚!我不要去你家里,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会不得好死的!我诅咒你不得好死!”蓝姨突然醒来,瞪大双眼,指着虎皮椒撕心裂肺的喊叫着。
虎皮椒怒极而笑,“好好好,豆腐西施,你信不信,我能活埋了你儿子,也能把他再扒出来,晒晒尸。兄弟们,给我去扒坟!”
“是!”
跟在虎皮椒身后的三四个恶仆应了一声,如狼似虎的去了。
宇龙眼看蓝姨又再次晕厥了过去,便把她抱起,放在地上靠墙坐着。见那几个恶仆去得远了,已经无法阻拦,于是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随手把豆腐案上的短刀拿在手里,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短刀,一边说道:
“姓虎的,碰巧小爷还要赶着去长安,不想惹事是非,你拆我的屋,我不计较。蓝姨虽然不是我的亲人,但胜似亲人,这会儿我要把她送回家,望你不要拦我的路。”
虎皮椒愕然,继而噗嗤笑道:“我没听错吧,你小子打小就是病猫一只,啥时候这么硬了起来,我今天铁定要把这小娘子拦下,你能奈我何?”
“说实话。”宇龙有些厌倦的说道,“我顶讨厌在你们这些小瘪三跟前耀武扬威,我对你家少爷更感兴趣一些,但没办法,拦我路的总是些虾兵蟹将,说不得,我只好让你们开开眼界。”
宇龙说完,把手里的短刀往空中一甩,刀柄将离未离之时,宇龙拇指与中指相扣,然后往刀柄上一弹,短刀在半空里一振,嗡嗡作响起来,化作一道白光,绕着虎皮椒等人耳边飞了一圈,嗖地一声,又重新插回了豆腐案上。
一片缠绕在刀刃上的夜风脱身而去,留下两声呜咽。
虎皮椒愣神片刻,鼓掌笑道:“好啊好啊,飞刀绝技,敢问兄弟是哪一个马戏团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虎皮椒像是被人割了半截舌头似的,眼珠子几乎要蹦出眼眶,他瞧了瞧地上落的一堆堆头发,又抬头看了看人人顶着的一副秃脑壳,哽咽半天,终于吐出几个字:“快,好快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