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庐
看着这股热气最后消失在丹田附近。叶天骥不免一楞。
“难道我已与这巨兽的真元合体?”叶天骥初时有些惊骇,当小球进入肚里时已有些明白过来,“我一直期待的真元合体就这样完成了?”
叶天骥“吞”下巨兽的真元,将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一周天,发现并无异常。他不忍巨兽的尸体被鸟兽蝇虫咬食,当下掘了个大坑,将巨兽掩埋。真元合体之后,叶天骥体质已变,掘挖大坑、埋葬巨兽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苦行已经结束,他的筑基境修为已臻顶峰,不再留恋不归丛林的元气。
归心似箭,叶天骥顺滦河南下,不几天就到了西溪湖边,沿湖畔又走了两天,回到了莫风在湖畔的小木屋。
远远地,便看见莫风佝偻的身影正蹲在湖边喂鱼。因为在战斗中受了内伤,莫风这十余年在迅速地衰老。
叶天骥心中一阵感动,欢呼道:“师父,我回来了!”
莫风也看见了叶天骥,站起身来,他是曾经到达过通灵修为的人,虽然功力已失大半,但对真气的感应却一点不差——他看出叶天骥已完成了真元合体。十九岁的九婴,皮肤比以前更加黑了,但却精气四溢,再不是需要他时时保护的少年。
“师父,我回来了!”叶天骥一路跑到楼甲面前。
“来,让师父看看。”莫风迎上前去,用唯一的一只手握住叶天骥的脉门。叶天骥知道他要查看修为,顺从地放松气息。
莫风没有马上放手,而是皱眉诧异道:“天骥,与你合体的是什么真元?”
叶天骥便把前事叙说了一遍,莫风没有打断他,一直认真聆听。
“角龙(注解)真元!你遇上的是只千年角龙!也许全青境能有机缘与角龙合体的,再找不出第二个!”莫风长嘘出一口气,慈爱地拍拍叶天骥的脑袋,“苦行回来,我本就准备教你‘罡气’修为心法,现在加上这真元,跨入罡气境指日可待!”
“对了,师父,您当时合体的真元是什么?”叶天骥突然想起曾经对樊玉胡编的蔷薇真元的谎话。
莫风低头看着河里的游鱼,微笑道:“我当时合体的是一尾锦鲤的真元。到现在我才明白,实际上我内心深处一直最盼望的,便是象这河里的鱼儿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
近二十年的山林生活和体内的伤病,让这位曾经叱咤沙场的特使已显老态。
当晚,莫风向叶天骥传授了“罡气”心法,叶天骥彻夜不眠,静心调整体内仍有些躁动的角龙真元。次日一早,叶天骥一睁眼就看见莫风坐在对面,眼睛中还有些血丝,居然也是一夜未眠。
叶天骥心中不免一阵心酸。
一见叶天骥坐禅醒来,他便迫不急待道:“走,到屋外去,让我看看你的罡气是否已经成形!”
叶天骥随莫风来到屋外,依照莫风所教心法,集中心神,两手分开,造出一个一丈方圆的圆球,向前推去,那球向前移出数尺,渐渐消散。他在滦河边曾经数十天为角龙制水球喂水,因此自然而然就先想到聚成球形的罡气。
罡气球未坚持数尺就已消散,叶天骥觉得有点辜负师父的通宵不眠了,转过身来不好意思地对莫风道:“师父,天骥笨拙!还没能完全领会罡气心法。”
“很好,很好。”莫风半晌才说出话来,“你小子怎么有这么好的运气,我从苦行到罡气期,足足练了十年,这还算是快的呢,有人练了百年方才能形成罡气。”
他两眼望着刚才罡气球消散的方向,寻思道:“你刚过筑基就能以真气盛水球,看来修为如此之快,仍是拜血婴诀之功。”
接下来的两三个月,在莫风的指导下,叶天骥很快便掌握了运用罡气的技巧,包括凝结罡盾和壳状的小防御阵。莫风想不到叶天骥的学习能力如此之强,便继续传授“心动”期心法。又过数月,叶天骥已能熟练地运用圆球攻击和罡盾防御了。
春消夏长,冬去春来,转眼已是青历3122年的冬季。
这一天,叶天骥正在屋外练习,莫风将他叫到自己身边。
“第四层‘金丹’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跨越的境界,而且,我觉得你的修真进境有点太快,根基不稳总不是好事,你需要找一个修真门派进行专门练习。”
莫风从怀中取出两条串着红色的珠子串成的佛珠,将其中一条递到叶天骥手中,“这是传音珠,你只要注入些真气,就能和我说话了。”
叶天骥接过传音珠,知道才相聚数月,又要远离师父,低头无语。
修真者的行李很简单,只是几件换洗的衣服。莫风又给了他些青币。叶天骥将传音珠挂上,心中离愁顿去,因为只要自己还在青境大陆,就还能听到师父莫风的声音。
在小木屋里又呆了几天,将“心动”期修炼中遇到的问题都一一问清了之后,叶天骥告别莫风,踏上前往龙狮堡之路——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到母亲仙逝的故地看看。
离开不归丛林山脉的丘陵群,九婴进入了内陆,修真者日渐多了起来。每隔百里,便会有一个村寨。他从小在西溪湖的山林中长大,平时所见也不过是附近的老特使,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人,心里不免是开心起来。
上次去不归丛林苦行,叶天骥是一路悠哉游哉,而这次去龙狮堡,他则是行色匆匆。他几乎没有浪费一点时间,一路上都有热心人为他指出到龙狮堡的最快路径。
冬雪消去,他终于看到了秀丽的埠河之源。那是一小片枫林,纯净的河水便是从这儿发源,给广袤的青境带来无限生机。
到埠河源来的人,都怀着感恩的心情,自发地聚集在埠河林以北十里的平原之城——夏埠城。因此虽然来埠河源头的人多,但这里的水土林木并未受到很大的影响。相反地,由于龙狮堡的战争,附近的林木遭到破坏,原先栖息于龙狮堡附近的生灵,都移居到埠河附近。
叶天骥心挂着龙狮堡母亲故去之地,没有在仙境般的埠河源头多作停留,径直向北来到夏埠城。他打算在城里停留一夜,次日就可以到达龙狮堡了。
夏埠城不比之前经过的修真者村寨,这是一个真正的城市,也是内陆与青境的分界点。九婴找了间客栈住下。
要了些水果,在客栈的大堂中席地而坐。叶天骥不是很喜欢城市,这里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要用到钱币,而在西溪湖,水果随处可见,在人家投宿也不需要钱币。
“当然,西溪湖可没有这么多的修真者!”叶天骥心底里还是喜欢热闹的。
这时,一个背着大包裹的年轻人在叶天骥的身边坐下,笑容可掬地问道:“阁下是第一次来夏埠城吧?需要什么装备吗?”
“装备?”叶天骥一时没反应过来。
年轻修真者一边在叶天骥面前打开那个大包裹,一边耐心地解释道:“就是您修炼中需要的武器或是护甲啊。”
“噢~~~~”叶天骥有点不好意思,他还从未用过武器和护甲,这十几年来,他都一直穿着粗布衣。
年轻的修真者丝毫没有不耐烦,他见多了象叶天骥这样刚接触城市的修真者,又说道:“护甲可以抵挡更强的攻击,而武器可以使你的攻击更强。很多城市里的修真者,在苦行前就备好一套装备了。”
这时,包裹已经打开,一大堆装备呈现在叶天骥面前,那人显然是个从事售剑的职业剑师。
他继续说道:“虽然在修真过程中也可以不借助装备,但是练习护甲和武器的运用是每个有志于保青境的人都需要的。我们冷修剑铺的品质有口皆碑,青境军经常向我们订制武器。当然,我们炼制的护甲也很好,又坚固又轻薄。”
听到这里,叶天骥有点心动了,年轻剑师抓准时机,拿起一把白色的短剑,递到他手中,道:“这种短剑最适合筑基期的修真者使用,轻便灵活,只要三个黄石币。”
叶天骥拿起那短剑,觉得太轻了点,他对币石没什么概念,随口对剑师道:“一个黑石币能买到什么样的武器呢?”临走时莫风交给他三十个黑石币。
“这里没有,阁下可否随我到剑铺里看看?”那人更加殷勤了,本来只想找初级修真者推销几件普通装备,没想到遇见大买主,而且这个年轻买主显然没有什么经验。
“好吧。”叶天骥已经决定,要为自己买平生第一把修真武器了。
年轻剑师很开心地笑了,领着叶天骥走出客栈,“我叫昊天,是夏埠城冷修剑铺的剑师。”
冷修剑铺离客栈不远,刚走进剑铺,叶天骥不禁眼前一花——剑铺的墙壁上陈列着数百种武器和装备。
昊天知道叶天骥还不了解装备,介绍道:“矛、棒之类的长兵器的价格贵些,但威力也大,适合攻击但不适合御剑飞行。剑和刀之类的短兵器适合绝大部分修真者。”
“那我就挑一把长刀吧。”叶天骥很向往御剑飞行,但又喜欢长大兵器的形制,所以决定要一把宽刃长刀。
“筑基期的修真者最适合用这种长刀了。”孟章指着墙上挂着的一把铁制长刀。
叶天骥道:“我需要‘心动’期的武器。”
昊天吃了一惊,心中有些不信。他虽然年轻,但从小在剑铺接触各种修真者,五百岁以内的修真者相信还是不会看错。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应该是刚刚经过山林苦行的,不会是傻到搞不清修真修为了吧?但是他还是从墙上取下了一把精钢长刀,递给叶天骥。
叶天骥不是很喜欢这把长刀的外型,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是个初级的修真者,不能在装备上要求太多,便问道:“我能试试吗?”
“可以。这面靶墙是专为试刀而设的,你对着靶心试就好。”昊天也有心要看看叶天骥的修为,“这是把‘心动’期的长刀!”
叶天骥已经感觉到墙上强横的氤氲真气,举刀对准剑铺右墙的靶心,尽力一击。“呛啷”一声,半丈方圆的一个蓝色罡气球击中靶心,在墙下四散开来。
“果然比徒手罡气有劲!”叶天骥有些兴奋,“就是还有点不称手,感觉罡气不能完全释放。”
“咦”,刚走进剑铺的一个中年修真者显然对九婴的罡气有些意外。
九婴转头看去,那是一个穿着白金护甲的中年人,他身边还有一个少女,长得清丽可人,正好奇地看着他。
他顿时脸红:“呀,这么差的罡气……我还以为没人呢!最怕遇上的就是女孩了,真没面子!”
昊天呆在原地发怔,见叶天骥朝他看来,才醒过神来,在墙上又选了一把宽背长刀,转身递给九婴。
取刀时,他也看见了走进来的客人,忙笑脸迎上:“二位什么时候进来的?稍等一下,这位马上就选好。”
叶天骥接过刀,硬着头皮又向靶心发了一个罡气球,这次感觉要好些,罡气明显更强。他转身对昊天说:“你先招呼客人吧,我自己挑一把。”也不等昊天回答,就自顾自地去挑选武器了,想等这两个客人走了再试。
那中年修真者打量了一下叶天骥,这才对昊天说:“给我挑一把‘罡气’期用的玄冰短剑。”
昊天又是一阵大晕,光看这中年人的白金护甲,就是第五层修真境“元婴”级的,玄冰短剑是罡气后期的兵器,自然就是这清丽少女用的,而这少女的年龄也只能是比自己小。
“今天怎么尽碰上进境奇快的年轻人!”他不敢怠慢,挑了一把上好的玄冰短剑交给那中年人,道:“上好的苦海玄冰所制。只要一个青币加一个黄币。”
中年人看了看,点头表示满意,将币石付给昊天。那少女接过玄冰短剑,一脸欢喜,对中年人道:“研儿谢谢景同师叔。”中年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倚在柜边看着叶天骥。
“唉,要看就看吧!”叶天骥已经看中了一把长刀,外形有些象角龙的独角,同样也泛着浅浅的金光。他拿起刀,略感吃力,调气凝神,又向靶心发出一个罡气球。
七尺大小的半透明的金色罡球“呼”地撞在靶心上,随后散在空中。
研儿“哇”地一声惊呼,转头对景同道:“这哥哥好厉害啊!”景同“嗯”了一声,又向叶天骥看了一眼,带着她离开了剑铺。
昊天已经是呆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叶天骥开心地抚摸着长刀,头也不抬地说:“就是这把了!”
昊天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你等等,我去叫下师父。”一面朝后厅跑去。
一会儿昊天领出一位身着布衫的长者,那长者眼里精光四射,透着一股精明干练之气,远远地便拱手对叶天骥道:“在下是冷修剑阁冷研修,适才听了小徒的通报,心下甚以为奇。阁下可否在老夫面前再试一刀?”
叶天骥见冷研修如此说,便拱手道一声“献丑”,凝气举刀,大喝一声,一尺的淡金色罡球击往靶墙。靶墙震了一震,罡球四散,淡金色的罡气沿着墙面四散开来,久久不散。
“啊!”冷研修也是满脸惊诧之色。这一击的威力本身并不算惊人,然而施行攻击者如此年轻,却是前所未见。
看着靶墙上渐渐散去的罡气,冷研修摇头赞道:“我是老了!”随即请叶天骥到后厅叙话。
叶天骥这晚本就无聊,更何况是长者相邀。冷研修问起叶天骥的修真经历,叶天骥一一的如实奉告。叶天骥阅历尚浅,不断求教。冷研修此时已对他欣赏不已,只要叶天骥提出的问题,无不细细相告。
原来,冷修剑阁正如昊天所说,是夏埠城最好的修真装备炼制商号,分为剑室、剑炉和剑铺几部分,平时售卖装备,战时则向军方提供订制的军用装备,如此历时已两百多年。
而叶天骥刚刚看上的那把角龙长刀,便是军用长刀,平时并不出售,只是摆设在剑铺的样品。昊天之所以要到后厅请来阁主冷研修,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起初冷研修到前铺来,只是好奇——一个刚结束苦行不久的修真者,居然能使用“元婴”期的武器?直至眼见为实,心中顿起爱才之心,有意将刀售予叶天骥,但又顾虑这是军器,虽无定制,但始终不便流入民间。
经过一番长谈,才得知叶天骥师从莫风,而冷研修对莫风也是久闻其名,便打消了顾虑。
待聊到叶天骥的苦行经历,剑阁的众人都已来到后厅,皆嗟叹不已。到此,冷研修的一切疑问才得以明晰,以他的判断,叶天骥的修为应在第三层“心动”中期,而之所以能使用龙角长刀,应是借助角龙真元的力量,而他唯一不知道的是——叶天骥身上,还附有血婴诀的力量。
宾主长谈,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冷研修见天色已晚,对叶天骥道:“今日偶遇小老弟,真是十几年来的一件罕事。小老弟明日还要赶路,今晚就早点休息吧。这把角龙刀,配于少年英雄,也不枉冷修剑阁的苦心炼制了。”
【注解:1。普通成年角龙独角呈白色,五百年的角龙呈红色,身型一般都在三丈上下。叶天骥所遇见的是千年金角龙,身躯要大些。角龙是青境神龙骑士的坐骑,但基本上都在五百年以下。
2。青币石是产于海边的一种矿石,可以一次性储存修真者的真气达数百年之久。最差的币石是黄币石,往上依次是黄、红、青、黑,所有的币石以可存的真气量为标准来决定价值。一个黑币等于十个青币、一百个红币或一千黄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