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看着他两人凄惨的样子,眉开眼笑道:“两位好汉,你们可还认得我吗?”
两贼相顾愕然,仔细端详了杨风半晌,才犹豫道:“看这位大人身具异象,又使的动精锐官兵,应该是最近风头正劲的立目仙童吧。不知道我兄弟二人哪了得罪了仙童,落得这么个凄惨的下场,只是听你声音,却有些耳熟。”
杨风哈哈大笑,捏着鼻子作怪道:“二位好汉容禀:我本国师座下弟子,一时贪玩偷了这宝贝出来,却不料这宝贝原是师尊大人得自苗疆,里面收着野鬼冤魂无数。自得了这宝贝,小子父母不日相继惨死,兄弟姐妹相继失踪,就连街坊邻居都惨遭荼毒……”
他这番话,却正是十里坡上编的那番瞎话,一个字都不差。
独眼贼人如梦方醒,破口大骂道:“原来是你这个小骗子!你骗的我兄弟二人好惨……”
话未讲完,旁边禁军听的勃然大怒,好大几个耳光扇下来,只差点把他一只独眼也打的瞎了。
当下有人怒骂道:“好胆!飞骑将军你也敢骂,上面怪罪下来,诛杀你九族也不为过!”
瘸腿道人回过神来,颓然道:“莫要打我兄弟了,先前十里坡上是我们不对,如今我兄弟二人落到你手中,要杀要剐都随你,我两人当不会皱一下眉头,只盼你莫要迁怒我等家人。”
旁边张正看到这里,却动了怜才之心,忍不住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看你两人一身功夫也很不俗,天下大可去得,却为何要落草为寇?少国师为人光明磊落,自然不会迁怒到妇人孺子身上。至于你们两人,服个软求个饶,也未必就没有活路。”
两贼听的热泪盈眶,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却终于没说出来,只在那里闭目等死。
杨风灵机一动,笑意盈盈道:“张大哥,你这可不厚道了,你只会在那里做好人,却把恶名都推到我头上,莫非在你眼里,我是那等不近人情之辈么。来人,松绑!”
说话间众禁军又是一阵忙活,两贼摆脱束缚,只在那里惊疑不定的呆看着杨风,却不明白为何会死里逃生。
杨风又笑道:“你们想死,我却偏不让你们死。张大哥有怜才之心,我也有爱才之意,只要你们赌个咒发个誓,日后不再做那谋财害命的勾当,我就放你们走。你们两位也是言出必行的英雄好汉,在那十里坡上我也曾见识过了。”
两贼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瘸腿道士热泪盈眶道:“少国师大人容禀,非是我两人贪生怕死,只是我大哥有天大的冤情要雪洗。我大哥本是忠良之后,却不料得罪了弄臣来俊臣,弄的一家老小都被那姓来的虐杀了。我两人落草为寇,实在是被生计所迫,我们只取些金银宝贝,到今天为止,也没有害过一条性命,我所说句句是实,若有一字虚言,叫我死无全尸。”
再看那独眼贼人,早已经以泪洗面,哭的一塌糊涂,整个人变的痴痴呆呆。
张正看的心中凄然,凑到杨风耳边道:“少国师,这人说的倒有九分可信,那来俊臣是当朝第一酷吏,官拜左台御史中丞,为人残暴不仁,每每以虐杀忠臣义士为乐,死在他手里的,数也数不清楚。”
听到“来俊臣”这个名字,杨风暗自惊心不已:这人在历史上比周兴的名气还大的多,算的上古往今来第一酷吏,臭名卓著的《罗织经》就是他和周兴合写的。
他心念一转,倒回忆起一段历史,那来俊臣后来好象得罪了武氏诸王和太平公主,弄的死无全尸,这事唐史上写的清楚,想必是假不了的。
想到这里,杨风冷然道:“起来吧,现如今我年纪幼小,只在禁军中当了个闲职,你们求我也是无用。只是有句话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用人头担保,来俊臣日后必将尝尽天下酷刑后,横死街头。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却只能言尽于此。”
独眼贼人听到这里,空洞洞的独眼突然爆起万丈精芒,直楞楞的盯着杨风,也不言语。
旁边瘸腿贼人拍着他肩膀,低声道:“大哥,国师大人相术天下无双,举世皆知,这是假不了的。少国师天资聪颖,想必早已经得到国师大人真传,他用人头担保说出来的话,定是十拿九稳的了,大哥莫要神伤了。”
独眼贼人闻言定下心神,闪闪发亮的独眼里,露出坚决的神情。说话间他钢牙一咬,拉着自己兄弟跪倒在杨风面前,斩钉截铁道:“少国师以德报怨,我两人感激的很。从日以后,我兄弟两人愿意追随少国师鞍前马后,做两个近卫亲兵吧!我这条性命本就是捡来的,只要能够报得深仇大恨,我就是少国师手中一把没有感情的刀。”
杨风喜的眉开眼笑,慌忙上前扶起他两人,他这喜悦之情倒也不是装的,这种江湖中的高手,大多是性格高傲之辈,要想让这种人给自己卖命,那真的要靠机缘巧合了。
旁边张正欣然道:“恭喜少国师,贺喜少国师,有两位在少国师身边护卫,属下可就放心多了。方才若不是以多欺少,两位未必就会输给我。在下北衙张正,还未请教两位名号。”
瘸腿独眼一起躬身道:“原来是北衙的高手,我兄弟输的心服口服。戴罪之人不祥之身,不敢再提名号,从今日起,我们跟着少国师姓,叫做杨大和杨二。”
张正沉思半晌,才沉吟道:“如此甚好,也免得那姓来的有所察觉,平白惹来麻烦。”
杨风看他们罗嗦了半天,却不耐烦起来,只见他捏着鼻子作怪道:“哪里来的穷酸味道,酸死了酸死了,你们只顾自己俗套寒暄,却忘了旁边会有人会难过,我现在酸的牙都倒啦!”
张正三人相视一笑,垂手恭敬道:“属下知罪,愿领责罚!”
杨风做个鬼脸,兴高采烈拉着新收的几个护卫,回返酒楼。说话间大队人马簇拥着杨风重新回到酒楼。
他们一彪人马走的快来的也快,只可怜一个肉墩墩的掌柜,领着小二伙计忙了个晕头转向。过不了多久,酒也重新温过,菜又重新换过,众人吆五喝六闹个不停,再吃了一会也吃的饱了。
杨风昂然起身,微笑道:“掌柜的,一会我打发人将银两送来,连同刚才打坏的桌椅,一起赔给你吧。”
那掌柜的只是不许,憨笑道:“少国师太客气了,些许饭菜,何足挂齿。我若是收了少国师的钱,只怕全济南府的百姓骂也骂死我了。”
杨风再道一声“打扰”,自行领着众属下去了。
不睡和尚看着他背影,低声沉吟道:“这人虽然年纪尚轻,手段却颇为厉害,只看他谈笑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凭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得到几个厉害的属下衷心效忠。这等手腕,你我都得佩服。只怕这朝堂之上,又要有一番龙争虎斗。”
旁边不痴和尚也微一点头,赞赏道:“果然是自古英豪出少年,只看这人才十几岁年纪,办事就如此老练圆滑,滴水不漏,便知他日后前途无量。咱们两个尽快禀告师傅门,日后切不可得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