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卢青住所二楼的客厅里,叶维把事情的经过向她说了一个梗概。
“你这样做不好。”卢青说。她穿着一件简洁的粉红色内置乳白色的两件套上衣,一条嫩绿色的休闲长裤,坐在他右侧面的单人沙发上。
叶维没问卢青他这样做为什么不好,卢青也没继续说。他知道他这样做,的确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他感觉卢青好像有点儿生他的气,但他的心里却因此很高兴,洋溢着幸福。
从卢青那清逸、悠远、既天真又坚定的脸上散发出的那一缕隐隐约约的娇嗔之气,就像是恋人中的一个对另一个的嗔怪之气那样,韵味甜美,回味无穷。
“我……”他想解释点什么,却没说下去。
“叶维,”一会儿后卢青问,“你确定——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没有。”叶维干净利落地回答,以让她放心。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要是给对方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那必定永无宁日了,那就除非如克劳塞维茨所说:“彻底打垮敌人”。
尽管从一开始,叶维已做了充足的准备,手上握有只要利用好便能彻底打垮对手的筹码,但他并不想惹事儿,也不想陷入一场烦人而危险、对他毫无实际意义的持久战中去。
多年前他已认为自己的青春很有限,因此他早已用了很多岁月去反复研究、深思、驰骋演绎、归纳总结,为自己树立了一个生活的方向,他早已决定朝着这个方向一往无前地走,他无暇旁顾。
因此他很有点儿像是一个兢兢业业地搞科研,虽然也常常陷入科学海洋的迷雾中去的科学家那样,追求严格。有时候,科学家很迷茫,但如果让他去扫大街,他并不认为那是他该做的。
对于张韧的家族,叶维深知其盘根错节的力量。他知道,他要是给他们留下一点儿痕迹,他们不会感谢他慷慨的馈赠,——对于挑战他们的人他们很难容忍,对于威胁他们的人他们很难吞声,而对于很可能握有他们致命的把柄的、潜在的危险人物,若不铲除他们肯定是誓死不休的。
如果想对付谁,他们有的是手段,有的是阴谋诡计,有的是明争暗斗的经验,有的是层出不穷的虾兵蟹将,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刀……总之是应有尽有,令人防不胜防。
“这件事就算了,”卢问看向叶维说,“好吗?”就在刚才,叶维已把整部计划向她说了,那计划还有最后一步棋没走,而叶维正准备走。
叶维很为难。他希望卢青很快走出这件事所产生的影响,并不希望经他处理后的这件事情在今后却泛起沉渣碎屑,令卢青不快。
在他看来,要给张韧十足的教训就必须走这最后一步棋,那就是再用足够份量的东西警告张家不要企图耍滑,不要走过场,不要企图瞒天过海、偷梁换柱……顺便让他们加深印象:谁才是战场上的主宰。顺便,威慑一下那些打卢青的主意,拥有着各种权势,正准备为所欲为的人,为此立下一块界碑……
“答应我。”卢青含情脉脉地看着叶维。
他深情地和她对望。他没想到她这么快找他。
自从上次吻别之后,他相信只要卢青一找他,或者只要他找卢青而卢青答应,那么有两种可能性极大:一种是卢青已决定离开许建秋,另一种是卢青着手拒绝自己。此刻看来没有“另一种”可能。
在他准备走最后一步棋的时候,卢青约他见面并声明要谈这件事的电话到了。但这在纯时间观念上并不妨碍他走最后一步棋,甚至在机会上也毫无影响,——他可以在和卢青通完话的后一秒钟下令执行命令,也可以在卢青的家门口等待的时候这样做,甚至现在,他只要把手伸进口袋里一按,事情就会有条不紊地进行……
然而,自从吻到卢青的那一刻起,自从真切地感受到她那无止境的温馨的那一刻起……面对卢青,面对这个他生命中意外的、唯一的惊喜,他有一种坚守的纯洁情绪,——他希望他对她,是完全纯洁的,完全没有谎言,没有伤害,没有阴谋,也没有诡计……
他希望这份曾令他难以置信、匪夷所思地震憾的爱情至纯至美,至少他要努力这样去做……
好一会儿,他深情地看着她。她不禁转过脸去,仿佛有些羞怯。
“我听你的。”就在她转脸过去的同时,他说。
她又看向他,却看到他正向自己移身过来。她有点儿不知所措。
他蹲到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她轻轻地抽回手。“……叶维,……坐好。”她站起来说。
他跟着站起来,温柔而时机恰当、深情而节奏脉脉地拥她入怀。他感觉她好温暖……他轻轻的拥抱着她,她脸颊绯红,先是疑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企图推开他。
她的美既清逸离俗,又烂漫纯真,她那清幽的体香让他越来越紧地拥抱着她。他轻轻地吻她,她无法拒绝他的眼神……
他享受着这份至纯至美的甜美和幸福。
现在卢青就温柔如水地在他的怀中,过去的那些辛酸、伤痛、辗转反侧、难以企及的遥远、刻骨铭心的想念使他越吻越深,越吻越不舍。卢青挣脱了他那仿佛永无止境的吻,她用指尖轻按着他的嘴唇。
她们紧紧相拥着。
“我宁愿张韧逍遥法外,”卢青突然说,“也不愿你这样做。”
“这样做很危险,”她又说,“这会让你形成一种不好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