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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人类的天性就是喜欢凑热闹,这一点从这百灵盛典的最后一天的街头上、就可以一览无遗——与前几天相比,今天街道上的拥挤程度起码翻了两番。早上阳光最灿烂的时候、也正是街上人最多的时间,商贩们纷纷摆出自己手头最好的货物、竭尽全力地叫卖,以求把握着不可多得的赚钱良机。

街头上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普通居民、还是外地前来参观盛典的过客,都纷纷换上五彩斑斓的节日盛装,随着人潮缓缓地沿着百灵城的街道前行——在这百灵盛典的最后一天上午,这盛典的主角、歌者们都在街道两旁、全力作出他们最好的表演;但在今天里,他们的表演将不会再获得百灵奖章——决定歌者之王称号和三千金币奖金归属的、百灵奖章的统计,昨晚午夜已经终止了。在今天的表演里,歌者们所能够获得的、基本上就只有名气和掌声。

碧和凯斯也在这些表演的歌者行列里。碧特意换上了她最好的衣服——一套纯白色的旅行者衣饰,一边在手中的六弦琴上弹出欢快的曲调、一边期待着午后的仪式的举行;那将会是一个盛大的仪式、由苏科尔王国的王子亲自主持,在市政厅的歌者排行榜上、名列前二十位的歌者都已经获得邀请,届时将会轮流上台表演,而歌者们的表演结束之后、苏科尔王子将会亲自授予本次盛典的冠军以歌者之王的称号,以及整整三千枚金币的奖金——不出意外的话,碧将会获得这一切。

昨晚,碧和凯斯在市政厅里一直呆到半夜、无时无刻地留意着市政厅公告牌上的排行榜的变化;事实上碧与其他争夺者之间相比较起来、优势已经极其明显,三千金币的奖金似乎已经触手可及了。

一曲奏罢,碧扭头望向身边的同伴,凯斯、这位半兽人此刻正蹲在一旁,不停地敲打着他的那对小鼓;就跟其他半兽人一样、凯斯赤裸着上半身,看起来他就打算以这个样子陪碧上台去领奖——这似乎有点丢脸,碧心想,但是无所谓,只要奖金能到手就好。在雇用凯斯的时候、碧曾经跟他有一个协议,如果真的获得了这百灵盛典冠军的三千金币奖金的话、其中将会有三分之一属于凯斯——这听起来似乎会让人心疼,但其实只要看看此刻碧和凯斯面前的人流,就会知道这其实物有所值。

在这样拥挤的街头上,几乎没有人能够停下脚步来听路旁的歌者演唱——人们都在其他人的推挤之下不断前行,但是没有人注意得到、他们的步伐竟然隐隐约约地受到凯斯所敲打的鼓点的影响。凯斯手头的鼓点轻缓的时候,人们的步伐也随之缓慢;而当凯斯的鼓点趋于激昂的时候,行人们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就跟前几天表演的时候一样,观众们的情绪似乎都受到了凯斯的鼓声的影响,凯斯的鼓点越紧密、观众们就越激动地扔出他们手中的百灵奖章和钱币。

回头真该向他学一学,这样我的表演就永远都不会出现冷场了。关于这种奇异的现象,碧曾经私下问过凯斯;而半兽人则告诉她、这种足以控制人们情绪的鼓点,其实是半兽人们世代流传下来的战鼓,在战场上、这些鼓声有时甚至可以改变一场战斗的胜利归属。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这最后一天的庆典的气氛也愈加热烈。一辆接一辆的、经过精心装饰的马车出现在百灵城街道上;这些马车的车厢都已经被临时拆掉、只留下平坦的车板,以及四周的装饰物。驾驶这些马车的、全部都是百灵城中贵族们的车夫,这些马车夫被贵族们派遣出来、向他们的主人所喜爱的歌者发出邀请;而受到邀请的歌者们也纷纷登上马车、并且在马车上开始表演——这就是所谓的环城巡游,歌者们的歌声将会随着马车一道、穿越百灵城的每一条街道。

碧和凯斯也在一位马车夫的邀请下登上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上装饰着无数的金丝、宝石和珍珠,车板上铺着厚重的天蓝色地毯——马车夫告诉碧,他的主人正是这苏科尔王国的王子,只有百灵盛典里的胜利者才有资格登上这辆马车。

碧和凯斯就在这辆马车上开始他们在这次百灵盛典里的最后一次表演。碧特意挑选了好几首节日庆典的歌曲、而凯斯也将他的那对小鼓敲打得分外响亮;不一会儿、碧的歌声和凯斯的鼓点就已经传遍了整座百灵城。

直到此刻,碧才第一次真正地观赏到百灵城内的景色——之前几天,她的目光都只停留在自己周围的观众身上,为了争取获得更多的百灵奖章、而忽略了这座城市本身的风光。碧一边拨弄着手中的琴弦、一边放眼四处张望。

百灵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至少在这苏科尔王国内,再也没有其他城市比百灵城拥有更加长久的历史。百灵城里每一栋建筑都包含着历史的韵味——远处街头末端的那一片宫殿尤其如此,那是一片古代帝王的王宫、而今则是苏科尔王国王室成员到百灵城里的时候、所居住的行宫;那是一片外观雄伟而庄严的白色宫殿,宫殿墙壁和屋檐上都装饰着无数古代的石像和浮雕。

离那片行宫大门不远处的那一片,就是百灵城里的贵族们的住所——碧此刻乘搭的马车、就跟其他载着歌者的马车一样,仿佛是特意地在这一片区域里多转了几圈。就跟那王室的行宫一样,贵族们的房屋也基本上都是用巨大的石块筑成,大多数都有两层甚至三层;鲜花、壁毯和雕塑装饰着这些贵族房屋的外观,每一户的门外都有或多或少的卫兵在把守。

然后,马车绕向了另外一条大街——那是百灵城里商铺林立的街道,在大街两旁的店铺所贩售的,不是鲜花、雕塑之类,便是丝绸或者茶叶之类的奢侈品;至于食物店铺、或者武器店这一类,则都挤在大街后面的巷子里——如果是平时的话,巷子里的人肯定比大街上要多,碧心想。

接着,一片与刚才碧所看到的贵族房屋显出极大反差的屋子出现在她眼前,在这里,歌者们乘搭的马车似乎也故意加快了速度、仿佛想要尽快离开这里似的。与百灵城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街道两旁没有店铺、也没有小贩和行商,居住在这片区域里的人们似乎丝毫没有受到百灵盛典的气氛影响、而是自顾自地过着自己的生活。这片区域里的屋子、绝大部分都是木屋,其外表就跟居住在这里的人身上的衣服一样、显得有点破烂和肮脏;没有人围观这些在行进的马车上表演着的歌者,碧只看到一个瘦骨嶙嶙的年轻人指着马车,一边往地上吐口水、一边似乎在咒骂着些什么。

可是碧已经没有机会再去仔细观察那片看起来应该是贫民区的地方了。马车转过一个拐角、喧闹的人声随即将她和她身边的凯斯包围起来;这片圆形的广场被无数花坛划分为里外两部分,此刻早已经挤满了人——广场的中央有一座木台子,无数鲜花和彩色丝绸将这座台子装点得异常耀眼。碧第一天来到百灵城的时候、就已经到过这片广场上表演,但她当时只能够勉强在广场的外围占据了一片小小的地方;然而今天,再过一会儿、碧就将会登上那座万众瞩目的台子并且在上面表演,然后、她将会接受歌者之王的称号以及三千金币的奖金——不出意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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