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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是夜,申后拉着墨滢到她的寝宫内密密私语去了,王子狐与平王对未来王室的问题进行了探讨。王子狐道:“父王,对各诸侯的战争我们必定会取得胜利,天下将归于一统,但以后王室该如何自处是个大问题。按理说,儿臣出身王室,不应该削弱王室的地位。”

王子狐顿了一下,继续道:“可父王应该也清楚,如果战争结束后,我王室仍然象以前一样治理民众,势必会重重复复发生内乱,给我王室和民众造成无法估量的危害。”平王思索片刻道:“父王知道你心系王室和天下民众的,虽说我王室曾有过不对之处,可我王室仍然是为民众着想的,还有象狐儿这样的人辅佐,应该不会发生太大问题的。”

王子狐微笑道:“儿臣相信父王是个好天子,也有能力让我王室中兴和爱护天下民众;我也相信太孙赤在我等的辅佐下成为一代好天子,但人终归难免一死,父王与儿臣百年后,太孙的太孙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谁来保证我王室一直是英明的人来带领?”

“始终会有民众或势力觉醒、崛起的那一日,如果王室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攒足了力量就会爆发出来推翻王室。曾经好些风光的诸侯,现在很多被一些崛起的诸侯吞并了,父王也看到了被吞并的诸侯其子孙悲惨的下场,我怕到时王室子孙的下场比他们还惨。”

王子狐的话让平王心情沉重起来,他知道王子狐的话是有道理的,可他又怎能管得了百年后,甚至是几百年后子孙的是否贤明?王子狐见平王低头不语,继续道:“父王,既然我王室一直高高在上,是上天在人间的管理者,何不更超然的处于这世间,成为民众的精神象征!不再理会世俗中烦琐的事情,把这些政事交给专门的部门和人员负责。到时就算民众是发对也只能是反对他们,而不是我王室。”

平王“哦”了一声,道:“父王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努力试着施行一种全新的礼制,培养了大批的中下层官员,晏隐也一直受你的指使在各地民众中宣扬我王室的地位,这一切都是你为以后准备的吧?”“是。”王子狐毫不犹豫的答道。

平王道:“那我王室将如何自保?”王子狐道:“天下民心的向背就是我王室最好的保障。不过儿臣等战争结束后会让近卫军成为王室的私人军队,铁血营将是王室的卫队。只要保持近卫军河铁血营的战斗力,我想天下不管是哪个人想打我王室的主意都要好好考虑考虑,还有到时天下民众不会坐视他们的精神象征倒塌的。儿臣以为王室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平王点点头道:“安全是有了保证,可王室成员的生活呢?”王子狐道:“儿臣会从天下税赋中抽取一定的比例供王室用度,只要不太挥霍无度,生活是有保障。只是五代以后的王室旁系就要靠他们自己的努力了,王室不可能背上这个沉重包袱的。”

平王反复权衡,内心斗争相当复杂,沉思良久,道:“如果宗室和父王反对呢?”王子狐淡然一笑道:“现天下民众之智已初解,如果宗室和父王坚决不允许,那百年后我王室子孙将无处容身。”平王动容道:“狐儿危言耸听了吧?!”王子狐正色道:“天下如大河之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平王口中不停的喃道:“顺之则昌,逆之则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片刻后幡然道:“好,父王支持你的决定,明日父王与大宗伯召集宗族成员,你去说服他们。”

次日,平王以欢迎王子狐的归来让大宗伯召集了洛邑宗族聚会。在聚会上王子狐滔滔不绝的把自己的未来构想向各宗族道出,宗族纷纷出言反对,王子狐沉着应对,一一驳斥了他们的发难,平王和申后也从中帮助了他不少,最后大宗伯宣布王室全力支持王子狐的决定,不过王子狐要考虑现有的宗族成员的生计,为他们找出一条可以长期营生之路。王子狐略作思考便答应了大宗伯的要求。

在聚会上,王子狐提出了与墨滢的婚事,申后先发制人首先表示全力支持,平王随之亦表示不会发对。众人见平王和申后早有默契,何况墨滢根本没有任何背景,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便纷纷上前对王子狐表示祝贺。

聚会后,平王与王子狐安排王室卫队将申后等人送往长安,王子城磨磨蹭蹭的想留下,被王子狐狠狠的瞪了一眼,把他拉到一边道:“王弟,你怎么还长不大呢?你此番的任务不比王兄的轻。你不但要保护好太后、母后、太孙赤等,还要在长安负责后续支援王兄。”王子城微红着眼睛点点头,随着大队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洛邑。

王子狐让墨滢也跟随着申后去长安,开始接手墨繇手头上的一些事务。王子狐这么急着让他们离开,原因有二,一个是他在洛邑的出现势必会引起各诸侯的反应,他怕那些诸侯不顾一切的来攻击洛邑,从而申后等人走不成;二是姬横报告说燕梁将于明日率黑衣军渡过大河,前来洛邑准备援助姜轼。

燕梁恼恼的望着滔滔不绝的大河,口中不停的敦促已过河的黑衣军赶快整理好队形。从昨日早上开始,燕梁所率的黑衣军已抵达大河北岸,但上游的几场大雨让大河的水量大增,流速加大河面加宽,全军上万人马渡河困难加大,使得黑衣军花了一整天整夜的时间才全部渡过大河。

燕梁望着已疲惫不堪的黑衣军有些无奈,自己不顾军事院的多次反对,毅然把在草原上逐杀游牧异族的燕原的五千黑衣军调回,组成救援部队驰援犄城。燕梁自王子狐失踪后心情极其不快,王子狐对他的知遇之恩不说,单是结义之情就不容他坐视姜轼陷入几个诸侯的围攻。

黑衣军集结后,燕梁找到了赵麟商量,想得到他的支持。赵麟负责的是晋郡的政务,赵麟对燕梁的举动是赞成的,他认为如果犄城失守,晋郡迟早要面对多国诸侯的战争,不如主动出击已遏制鲁宋等诸侯的进攻。但同时他也理解长安军事院的决定,晋郡的地理环境决定了晋郡的军队是不能随便调动的,一方面晋郡北方的形势不容乐观,更重要的是保持晋郡的兵力是为了能够接应卫郡和洛邑出现的危机。

赵麟权衡后,以个人的名义向长安军事院去信阐明自己的看法,表示自己将加强北方的防卫和支持燕梁的出兵,并愿意接受军事院的处理。在没有得到答复前赵麟为燕梁筹足了军需,让燕梁能无后顾之忧出兵。

燕梁清楚如果现在让黑衣军投入战斗无异于飞蛾扑火,他只好命令黑衣军原地休息。突然负责警戒的士兵奔过来报告说从南面飞速过来百余骑,敌友不明。燕梁不敢大意,命令燕原率千骑准备探敌,其余士兵保持作战警备。

那百余骑转眼就与燕原的骑兵接触,燕原尚未看清来人,转头命令黑衣军做好作战准备。只听得来骑中一人霎时勒住马匹高呼:“燕原,住手!”跟随的骑兵也几乎同时勒住马,骑术一点也不比黑衣军逊色,燕原暗暗称奇。

待燕原看清来人时,大为兴奋的叫道:“是王子,是王子!快住手!”说罢跳下马快步走到王子狐马前跪下行礼,他身后的黑衣军听得燕原的叫声,也兴奋的喊道:“王子回来啦!王子回来啦!”

燕梁在千人阵后听到黑衣军的喊声,连忙驱马上来,看清了确实是王子狐后,也顾不上礼节策马飞奔到王子狐身边,跳下马想上前与王子狐相见。

可王子狐却不买帐,板着脸冷冷的道:“燕梁,你擅自调动黑衣军,你可知罪!”燕梁及黑衣军怀疑自己听错,一时竟呆住了。只听得王子狐大声道:“燕原,卸下燕梁的武器,把他带到大营听候发落,黑衣军原地休息。”燕原没有想到王子狐见面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兴师问罪,一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黑衣军的其他将士低声议论着,整个场地顿时响起低沉的嗡嗡声。

王子狐看都没看燕梁一眼,策马缓缓的走入黑衣军阵中,大声道:“黑衣军的将士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很感谢你们为了救援身陷战场的袍泽而将自己个人的荣辱置之度外。不知你们想过没有,你们来自民众,是属于国家和民众的军队,不是某个人私人的军队!”

“你们随从于你们的统领燕梁,这没有错,军人当忠于自己的统领,但更要忠于于大周和民众。燕梁为了个人的目的而妄顾军事院的多次劝阻,且不管他的目的是何等的高尚和正确!擅自动兵就是错,所以这次的事情错只在燕梁一人。这次军事院做出的决定也许有欠考虑的地方,但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必定有他们的理由。燕梁这次的行为与那些造成天下动荡、将民众处于水火之中的诸侯又有何分别?!”

黑衣军将士随着王子狐的话缓缓的低下了头,燕梁摘下玄离剑双手捧着走到王子狐马前,将剑高高举起,道:“王子,梁此番确实是错了,请允许梁归田教子,但请王子不忘结义之情,率领黑衣军救援姜轼。”

王子狐却不接他的剑,看了燕梁一眼后道:“黑衣军暂时由燕原接管。此番出兵的战略是对的,只是选择的方式和时机不对。我已请墨繇代我向军事院申请出兵,我想军事院这一两日必有结果,黑衣军就暂时在此结营休整,待有结果后再作打算。”燕原接令后领着黑衣军迅速归位安营。

待黑衣军退去后,王子狐低声对燕梁道:“起来上马,随我到大营去。”燕梁收起玄离剑翻身上马,默默的跟在王子狐的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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