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门集市人潮川流,这里汇集了京城里外各处的生意人,商铺、摊贩、货郎、走货的,各种贩夫走卒形形色色,应有尽有。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玲琅满目,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只要是过日子用得着的东西,这里都有。
当然有卖的人就有买的人,东大门集市是京城三大集市中规模最大的,京城各胡同、郊外、乡间里的很多姑娘媳妇、老爷汉子们都喜欢到这里逛逛,买些东西,来点小吃,既可购物,又可游玩,一举两得。
因此这处不管春、夏、秋、冬,不论白天黑夜,都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陆小龟在人群里穿梭,灵动的大眼睛左右搜索,状似在寻找什么。
她让傻东牵着黑子,在集市外面的墙角等着,他扛着这么大的包袱,不良于行,而且也太明显了,很容易让人察觉。
陆小龟溜了一圈回头,已经看准目标。
“傻东,你东西拿着从外边绕到荣升茶楼旁边的荣光胡同口,黑子也带去,我到时候给你暗号,和往常一样行事便成。”
“嗯,那我去了。”傻东扛着大包袱,牵着狗一颠一颠地走了。
陆小龟返回刚刚走过的集市,接近目标五十米处,再仔细看了看,验证确实是生面孔,才放心走到一旁的荣光胡同口,往里瞥见傻东和黑子已经待命,便用手指打了个响指通知傻东。
暗号给出后,陆小龟马上挂起一脸惶恐之色,急步跑向目标——卖鞋垫的老太婆。
“老婆婆,您刚来摆摊的啊,这处可不能乱摆,要知会过龙哥才可以。”
头发花白,眼力不好使的婆婆看向陆小龟,对她的话没怎么反应过来。
陆小龟直接窜上去扶起婆婆,拎起她身前的竹篮子,里面放着很多绣花鞋垫。
“婆婆,我带您先走吧,您看,龙哥手下的东哥正往这边来,他如果看到您在这摆摊,还没交保护费,到时候会放狗咬您,他那狗可凶了,前些日就咬伤过人。”
陆小龟边说边用手指指向从胡同里出来的傻东和黑子。
傻东下巴抬得高高的,嘴撇着,眉立起,斜起眼,一副小混混模样,黑子双眼目露凶光,嘴里“呜呜”低吼,一人一狗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婆婆一下子慌了神,被陆小龟连搀带拖的拉离开去。
拉出一段路之后,把竹篮还给婆婆,“好了,婆婆,您往后别来这边摆摊了,很危险,我先走了。”
满脸的诚恳,真诚的微笑堆在陆小龟脸上,婆婆看了很是感动,“谢谢小哥,今日多亏小哥帮忙,老婆子才逃了出来,你真是大好人,来,我没什么报答,这双鞋垫你收着。”
婆婆塞了双绣花鞋垫到她手里,推拒了几下,说了几声不用之后,便不客气的把鞋垫揣入怀中,挥手告别。
哼﹋﹋谁让你这地被我陆小龟看上眼,这么大年纪就不要跟我们小辈争了,也没几年米饭好吃了,还赚什么银子,何必呢!
回到原地,傻东已经把东西摊开摆上了,杂七杂八,零零总总,东西可多了,这都是今日陆小龟要售卖的货物。
陆小龟走过去,拿下肩上的扁包袱,一脸兴奋的喊傻东:“傻东,你猜猜看,我今日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傻东从一堆东西里抬起头,“什么啊?”
“妈的,老和你瞎混,我也变傻了,你傻东如果能猜得出我的心思,那还能叫傻东嘛。”
嘴里念念有词,手里已经打开包袱,从包袱里抽出一条长长的白色宽布带,头张着左右看了看,揪起傻东的耳朵,在他耳边神秘的轻声道:“你知不知道,嫣雨过不了多久就要挂牌了,如今消息一放出去,听说,外面等着出银子、金子给她**的人都快排到城门外去了。”
“嗯,那和这布条有什么关系?”傻东听了愣愣地点头,一脸迷惑,还是没能把这件事和这条东西挂上钩。
“这东西就厉害了,我可是注意了好几天,才弄到手的,这条就是嫣雨的抹胸。,这么私密的东西,还是这个如今炙手可热的处子用过的,准是抢着有人要,可值钱了,银子少了,我还不卖。”
把抹胸小心折叠好,揣进怀里,这东西等看到肥羊再拿出来高价出售。
“各位大爷、大叔、大哥们,快来看哟,卧香居花魁、头牌、姐儿们的体己物,别处没地看,没地卖哦,千万不要错过,快来看,快来看。”
这一喊,只要是男的,都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对他们行注目礼,全都流露出无限向往的神色。
卧香居可是和倚欢楼齐名的京城两大青楼之一,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温柔乡,那里靡烂奢侈,纸醉金迷,歌舞升平,夜夜狂欢。
卧香居更是出名的美人如云,燕瘦环肥,姿态万千,全都是风情万种,莺声燕语,香风阵阵,男人们一进去,谁不是七窍升天,三魂不见了六魄,迷得晕头转向,不知所谓。
卧香居是多少达官贵人、豪门权贵流连忘返之地,在里面挥金如土、一掷千金、散尽家财都执迷不悔,即便如此,要想得花魁、头牌们的青睐都不容易,多少人争破头,都没办法争得美人回眸一笑。名门望族、官宦世家的老爷公子尚且如此,普通百姓就更加只有耳闻,不得一见,毕竟里面的花费也是一般人承受不起的。
一下子听到有人叫卖梦中女神们的东西,上杆子的围了上来,把陆小龟的地摊围得是水泄不通。
“卧香居不是人人都进得去,这些东西却人人都买的起,买些美人们的手绢、肚兜、亵裤回去,睡觉时那个啥……,包管各位大爷、大叔、大哥们晚上不用再憋的难受,八辈子的火都能泄光,舒服的不得了。”
陆小龟再加把劲,卖力鼓动,这一番话下来,包管原先没有那心思的,也都起了邪念,本来有意的,更加心痒痒,立马蹭蹭拱上火来。
没两下功夫,摆出来的东西已经抢得七七八八,陆小龟趁人不注意时让傻东再从包袱里拿出更多的肚兜、手绢、亵裤、袜子什么的,这些冒牌货她还多着呢,要多少有多少,当然其中正品也是有的,可是不多,他们也不想想,哪来这么多姑娘的肚兜、亵裤可拿,如真是如此,那不是卧香居的姐儿们都得光屁股了。
男人们根本禁不起这种诱惑,脑门一热哪还管得了这么多,况且,不管真假,价格也不算贵,当买个美梦爽一下,也不错。
陆小龟自己想,这可是在做善事,普渡众生,恩泽广大男人们,让他们拥有春意盎然的夜晚,给他们无限遐想的空间。
“来啊,来啊,多买点,正是揉揉肚兜,下下虚火,补补阳气,爽爽精神。”
这么多充足的货源,当然得弄点新花招吸引买家,来段顺口溜,刺激一下消费。
一个时辰下来,风卷残云,今日带出来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
时辰也差不多了,傻东开始收拾起来,不用怎么包,剩下的也就几双袜子了。
“咕~咕~”傻东肚子发出大声的鸣叫,表示他肚子饿了。
陆小龟摸摸自个儿的肚子,也感觉到有点饿了,转头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弄点来祭一下五脏庙。
斜对面一处卖烧鸡的摊子,老板满面油光,肥头大耳,一手拿蒲扇赶苍蝇,一手不时用挂在肩上的毛巾擦汗,嘴里招呼着路过的客人,只是路人都没在摊子上停留。
摊子没生意,可他也没空着,一双眼睛尽往陆小龟这飘,要不是老婆在身旁,怕早就冲过来抢东西了,现在老婆是走开去,可是东西已经被一抢而空,只能望尘兴叹了。
陆小龟一接收到他色迷迷眼神,立马嘴角一勾,从傻东手上拽过剩下的几双袜子,晃悠悠地朝烧鸡铺子走去。
“老板,给我来一只烧鸡。”
“好的叻,小哥,你什么时候再来啊,今日我都没买到东西。”烧鸡老板一看到陆小龟走过来,马上满脸堆笑,急忙打听一下关心的事。
“老板,这些东西都来之不易,总要过很长段日子,才能收集一些来卖,怕是要让老板等了。”
“唉,真可惜了,我那婆娘一直不走,害我没机会来买,好可惜啊。”
烧鸡老板一边叹气,一边拿起烧鸡,用荷叶包起来,递给陆小龟。
她接了过来,一脸奸笑,“老板,不用等下次,我这还有几双花魁云音穿过的香袜,给你。”
陆小龟把手上的袜子抛了过去,烧鸡老板动作伶俐地接住,啧啧,如此肥猪还有这等身手,不容易啊!
袜子一接到,烧鸡老板兴奋的不得了,简直快手舞足蹈,云音可是卧香居最红的花魁,像他这样的,想见她一面都没机会。今日天降神物,突然有几双她穿过的袜子掉到他手上,可别提有多乐了,真比在路上捡到金子还要高兴。
陆小龟趁他激动不已之时,脚底下抹油,招呼傻东,开溜了。
跑出几步,烧鸡老板就醒过来了,“小子,你烧鸡钱还没付呢。”
“袜子就抵烧鸡钱了,还算你赚到了呢。”
烧鸡老板立马急了,撒腿就想追上来。
陆小龟哪会这么傻,忙挥动双手,眼睛飘向烧鸡老板身后,“唉!老板娘,你来了。”
烧鸡老板一惊,急刹车回头看,身后哪有老婆的身影,“他妈的,上当了,小兔崽子,别让我再看到你。”
烧鸡老板在那气急败坏,鬼吼鬼叫,陆小龟和傻东早已经跑出老远,把他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