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升茶楼二楼临街的位置上,坐着一位男子,雪白丝绸长衫,纤尘不染,腰束镶银边白色宽带,上坠盘云碧玉,脚蹬缎面软底靴,一身素色简约的装束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显逊色,反而衬托出他高贵淡雅的气质。
如墨乌黑的长发垂于身后,松松的用发带束起,上好美玉般清透的肌肤,墨眉斜飞,眸似星辰,鼻若悬梁,唇如涂丹。深邃双眼望着两道背影渐行渐远,若有所思,净白修长的手指轻转着手中的茶杯,杯中碧茶水波荡漾,轻轻晕开。
如此俊美男子,让茶楼里人人侧目,更聚拢了不少女孩子过来,偷偷用眼瞄他,光看着他的侧脸,都心如小鹿乱撞,春心荡漾的紧的女子,就很想上前来结识此男子,可是他悠然闲散的姿态,实在让人不忍唐突。
“少爷,您刚刚也看到了,那小子在外面招摇撞骗,您为什么不让烟儿下去戳破他,把他扭送官府。”身旁一个年约十四,五岁,丫鬟打扮的娇俏女孩撅着嘴,冲着那男子轻嗔道。
“烟儿,不必看的如此严重,市井小民造假充数的叫卖,也只是为混口饱饭,我们也不好如此断人财路。”男子清越之声缓缓吐出,如琴曲般悦耳动听,闻之令人心醉。
“可是,他这样当众贩卖女子私物,而且还是卧香居姑娘的东西,实在恬不知耻,这种人,不应该教训一下吗?”
“你不觉得他能想到如此奇特的赚钱手法,实在很聪明吗?”男子嘴角不觉地勾起,眼眸里漾起笑意。
烟儿一脸的讥讽,对少爷的说法很不赞同,又嫌恶的用双眼扫视了一圈旁边花痴样的众女子,心里更加不舒服起来。“什么聪明,根本就是龌龊的下等人,少爷,我早就说了,您不应该到这种品流复杂,三教九流之人出没的地方来,我们还是早点回府吧。”
“嗯”男子轻嗯了一声,眼光重新又转向楼外,心里暗道:这小子,挺有脑筋的,有意思。
陆小龟正蹲在东大门这一区最大的客栈——“东云客栈”门旁的大榕树底下,此时,只觉鼻子一痒,没来由的就打了个喷嚏。
用抓着鸡腿,油光闪碌的右手揉了揉鼻子,手肘顶了身旁的傻东一把,“傻东,是不是你在心里咒我啊,埋怨我没分你一只鸡腿啊?”
傻东正蹲那埋头苦吃,被陆小龟一顶,没能稳住,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啃得只剩鸡壳的半只烧鸡差点便宜土地老儿。
“没啊,鸡腿向来不都是你吃的嘛。”傻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继续啃那所剩无几的鸡骨头。
“那我怎么会打喷嚏啊,不是你,肯定是别人,让我知道是谁咒你姑奶奶我,有他好看的。”一顿臭骂之后,抡起鸡腿继续大快朵颐。
两人就在这车水马龙的客栈外面大街上,狼吞虎咽,毫无形象,也不管是不是遭人白眼,只管自顾自咬着,很快面前地上已经堆满了鸡碎骨。
陆小龟正最后攻陷肥肥的鸡屁股时,眼前有两人匆匆走过,转进了大榕树旁的一条胡同内。
那两人经过陆小龟面前的时候,她刚好抬起头,就这么巧的让她看到了其中之一的侧脸。
那不是楼里的老庆嘛,他今日怎么会在这出现,肯定有事。
一把将鸡屁股全塞入嘴里,油手在傻东衣服上蹭了几把,再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跟上来。
她蹑手蹑脚的猫步走到胡同口,伸小半个头,露出双眼,往里瞧。
老庆和一年轻男子站在胡同里说话,男子看上去二十左右,长得高大英俊,穿着也颇体面,瞧那双桃花眼,肯定是个迷死不少女人的主。
不过,陆小龟这些年看的多了,她一看就知道,这男子八九不离十是个小白脸,粉头,专门骗财骗色的那种。
“你也看到了,这可是个正宗的千金小姐,皮光肉滑,面貌绝美,身形丰满,是上好的货色,这银子嘛总得给这个数。”那男子说着,伸出三根手指朝老庆比了比。
原来是在谈买卖姑娘的事,这小子可够狠的,一下就要了三百两,除非是准备捧做花魁、头牌的上佳货色,不然哪能出这么多的银子。
“再好的货色,经你范其宣之手,怕也不是黄花闺女了,哪值这么多银子。”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一点都没碰过,她绝对还是完璧之身。”
“真的?我不相信。”
“这妞性子文静,知书守礼,死脑筋一定要成亲才行房,要不是看她家有几个钱,我早就脱身了,现在她家倒了,我本想一走了之,哪想到,她一心一意只想托付于我,再不愿嫁与他人,就跟着我来了京城,我哪有那闲钱养这大小姐,既然她对我死心塌地,那帮我赚几个钱,也是应该的。”
又一出人间大悲剧啊,谁让她瞎了眼,跟了这种男人,活该被人卖,就算没卖她,往后要和这种男人过活,还不如去卧香居挂牌,青楼姑娘也不见得都不好,最起码,我陆小龟就舒服的很。
陆小龟自己在那唧唧歪歪,这边老庆和范其宣的交易还在继续。
“是不是真的,就算真是完璧,也不值这个价,我们的云音和清翎当初都没这么高的价,这样吧,这个数,可以的话就成交。”老庆伸出了一根手指,直接把价格砍掉三分之二。
“这也太少了吧,这么好的货色只出这个价,那我还是找别的行家好了。”
“这京城有几家会出那种价钱买姑娘的,你小子少来这一套,况且,你自己说的没有碰过她,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买了去,还是有风险的。”
范其宣听了老庆的话,开始犹豫起来。
“那这样吧,再加五十两,少于这个数,我真拉倒了。”
“好,就一百五十两,那我们这就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别介,您自己去领人,回头我再去找您签卖身契,结银子也可以。”
“你小子,不敢露脸,是怕坏了名声,就没办法骗那些姐儿、妹儿了吧。”
“不跟你胡扯了,我先走,你等下自己去客栈拉人便可。”
话说到这里,范其宣转身行出了胡同。
老庆看着他消失在胡同外,嘴角勾起,拿出随身带着的几张卖身契,翻出其中一张用手指弹了弹,呵呵笑了几声,重新折叠好,插入腰带,这才往胡同口走来。
死老庆,还奸笑,肯定是A银子了,真是卑鄙无耻,龌龊下流,天地不容,居然A银子…………也不算我一份,哼!
迅速转身,背对胡同口,等着老庆走出来,经过身边,一个箭步窜上去,动作伶俐的从他腰带里拽出那张卖身契。
老庆一愣,马上满脸凶狠的转过身,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敢惹他,眼里映入了陆小龟诡异的笑脸,他立时僵住,怎么会碰到这个主啊!
陆小龟轻轻抖开卖身契,瞥了一眼,两百两。
挥着卖身契,满脸灿若桃花的陆小龟,走到了呆立当场的老庆面前。
“老庆,又有姑娘买进楼里啊,嗯,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些不对,是不是我头晕眼花了呀,你说,我该不该买点补品,好好补补身子,省得老是头晕眼花,弄不好再继续下去,这嘴巴也不好使了,到时候整天在娘面前乱说话,惹她老人家生气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啊?”
老庆马上换了面色,瞬间春风满面,整张脸笑得皱起很多褶子,“是啊,是啊,小龟姐可是妈妈身边的红人,自当保重身子,这点小意思,算是我孝敬您补身的。”从袖口里摸出五锭银子,双手奉上。
“那怎么好意思啊,不过,您自小看我长大,我们可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些银子是叔叔伯伯疼爱侄女我,我如果不收下,让娘知道了,要怪我不懂得尊老,我怕挨骂,只能手下了,谢谢庆叔。”
话还没说完,陆小龟早就伸手接过银子,揣入了怀中,不给老庆反悔的机会。
“傻东,你也过来谢谢庆叔,再跟庆叔说一声,我们先走,不妨碍他老人家办正紧事了。”
傻东听了陆小龟的叫唤,走到老庆身前,给他鞠个躬,再把刚刚陆小龟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一遍。
老庆气得七窍生烟,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得陪笑脸,和傻东说上几句,再转身告辞,身子一转过来,马上脸色铁青,在心里不知道把陆小龟的祖宗多少代给骂了个遍,这样都难解心头之恨。
谁叫你今日碰上了姑奶奶我,在我面前搞花样,嘿嘿,认栽吧,只能怪你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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