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廖化得志之状,林巩心中却是担忧起来。虽然历史上廖化具体投奔刘备是什么时候,他记不得了,但绝不会是这个时候。
他猜测廖化真正投奔刘备的时间,应该是在刘备得了荆州以后,起码是到了新野之后。
而现在若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使得廖化提早投奔了刘备,岂不等于是已经改变了历史?这点倒还罢了,他更担心的是,此后刘备就要面临一场大败,廖化此刻去投,若是到时战败,或有什么不测,那岂不是自己害了他?
廖化不知他心中所想,这时又问他道:“不知林公子对于前往投奔刘使君一事,可已有什么计划打算,若是有,还请说出来让廖化听听。”
见到他一副心急迫切之状,林巩心中更是叫苦。他刚才话说的那么满,此刻也想不出什么推脱之策,他相信若是自己此刻突然改口说不去投奔刘备了,那廖化非二话不说跳起来宰了自己不可。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他一定要去投奔刘备,就让他去就是,大不了自己陪他一块去。原本林巩没打算要在这个时候去投奔刘备的,但如今看来却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不过他又想到,历史上的廖化,可说是一员福将,一直活到蜀国灭亡,在随着一批蜀汉旧臣迁徙到洛阳的路上病死,死的时候估计有八九十岁了。这样一员福将,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死去。
想到这点,他的担忧稍稍消淡一些,但对于廖化询问他有什么具体的投奔计划,他则是避而不谈,只说些别的话题绕了开去。
第二天,林巩正在山寨中跟廖化叙话,就听到有寨丁来报,陈端来了。廖化叫人把陈端请到聚义大厅。
陈端此次是来辞行的,他这次来山寨辞行,下山之后车队就要开拔,往北边任城而去。
看来这陈端回返的心情也很急迫啊,这也不难理解,谁也不会想在贼寇窝边多待的。不过陈端能够听从了林巩的建议,北上返回任城,还是很明智的。
此次跟随陈端上山的,依旧是陈虎,陈大黑那些人。林巩在陈氏车队的时候,平时跟这些人也是最熟悉的,特别是陈虎,当初要不是他拿出大饼来救济林巩,恐怕林巩此刻已经成路边枯骨一个了。
“大家一路保重!”
“后会有期!”
……
林巩站在一处山崖上,远远的看着陈氏车队一路蜿蜒向北而去,直到转过路口看不见了,这才回转。他心里明白,自己跟这些人恐怕难有再见之期了。
送了陈氏车队回来之后,林巩提出到这山寨四处转转,廖化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而且还亲自陪着他,在山寨中各处观看,即使是一些防御工事以及库房这样的山寨重地,对他也是毫不避嫌,也许廖化也有意在林巩面前炫耀。
这山寨的库房建的极大,分为粮仓,兵器仓,杂物仓等几个大仓。见到山寨粮仓的时候,林巩当时就吃了一惊。这粮仓占地最大,占据了整个库房的大半,里面满满当当的堆积着小山一般的粮食。看到这么多的粮食,林巩惊讶不已,暗道这些粮食,仅凭山寨的人所用,恐怕几年也吃不完啊。
“元俭,山寨粮仓里的这些粮食,不知一共有多少?”一阵吃惊过后,林巩问了起来。
而对于这个,廖化还真不知道,山寨的具体事务都是由杜远管着,他这个二头领平时颇有当甩手掌柜的嫌疑。
不过他知道杜远这人,颇有蓄财的癖好,特别是注重粮草囤积,经常挂在口边的话就是什么“有粮则稳,无粮则乱”,“粮草乃兵家首要重视之事,轻忽不得”,“高筑墙,广积粮,乃山寨存亡之本”等等,所以他对如今山寨粮仓中囤积了这么多的粮食,也并不十分惊奇。
廖化答不出林巩的问题,当即就叫来打理这库房的头目。这库房头目名叫杜全,他对这粮仓**有多少粮食倒是心知肚明,当下回答道:“禀大头领,这粮仓中的粮食,共约有六万余石!”
“六万石?这么多!”这下连廖化听了之后,也不禁吃惊了。
而林巩则是开始在一旁计算起来。一石粮食相当于二十斤,这六万余石,就是一百二十多万斤,对这么一个小小山寨来说,就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目啊。
“元俭,山寨上下,全部共有多少人数?”林巩又问道。
这个廖化倒是比较清楚,当下答道:“全寨上下,约莫有三百余人口。”
林巩又开始暗暗算起这笔帐来。三百余人,即使按每人每月消耗三十斤粮食算,那这六万余石粮食,也足够全寨上下吃用十年的。这杜远可还真不愧是一个守粮奴啊,他一下囤积这么多粮食做什么,不过现在都便宜他们了。
林巩又打量了这个名叫杜全的仓房头目几眼。这是一个留着八字胡,四十来岁,身穿一身灰白长衫的瘦削中年人,现出几丝文弱之色,乍一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一个贼寇,反而像是一个账房或者私塾先生。
林巩当即把廖化拉到了一边,低声问了起来,对他道:“元俭,这仓房头目杜全,跟那杜远可有什么关系没有?”他见两人都是姓杜,心中便有了几丝疑心。
廖化似是明白他的担心,便道:“这杜全跟那杜贼并无任何关系,只是恰巧都是姓杜罢了,那杜贼也是看到他识几个字,会数数,就让他做了这个仓房头目。”
顿了顿,他又道:“说起来这杜全跟那杜贼还有仇呢。”
林巩道:“哦?这又是怎么说?”
廖化便道:“当初这杜全原是路过此地的一个客商头目,被那杜贼带人杀了他的家小仆从,掠去财货,自己也被劫持上山来,可不就是跟那杜贼有仇么?”
林巩听得连连点头,暗道:这杜全也算是一个忍辱负重之人啊。不过听了廖化这番话之后,心中对这杜全的疑心倒消去了大半。他开始还担心这杜全会是那杜远的心腹,若任由他担当这仓房重地的主管头目,很可能以后就是一个祸患。
看完粮仓,林巩又接着来看兵器仓。相对于那满满当当的粮仓,这兵器仓就显得寒酸冷清了许多,一大间宽敞的房子,里面稀稀拉拉摆放着一些陈旧破烂的兵械,显得十分空旷。
在其中林巩看到有十几根戈,矛,戈头和矛头多数都已经生锈,林巩很怀疑这样的武器派上战场,会有多少杀伤力。还有十几把仆刀,十几张木制软弓,另有几具破烂的皮甲,此外还有一些木棍大棒,也算当作是武器。
唯一差强人意的是,里面存放的箭矢还算比较多,堆放在一边的角落,密密麻麻的数十捆,估计有数千只。
目光扫完这些仓库中的军械,林巩又问廖化道:“我看寨中的许多寨兵,手中用的武器还是木棍大棒,为何不把这库房的兵器给他们分发下去,让他们使用?”
在他看来,这些生锈的戈矛,仆刀,再怎么不济事,也总比那些贼兵手中拿着的木棍大棒强啊。还有那几具皮甲,也多少可以护护身。
廖化解释道:“那杜贼说了,反正这些军械全发下去,也不能满足寨中兵丁的需要,反不如留在这里,当个奖赏,谁立功了,就赏赐这些军械。”
林巩听了,心中暗暗点头,从杜远知道囤积粮仓,又用军械赏赐激励手下贼兵看来,这人倒也知道一点用兵之法,算是一个可用的人才,可惜已经被廖化斩了。
看完这兵器仓,林巩又来到杂物仓。这杂物仓中存放了一些皮革,石灰,桐油,滚木擂石等等守寨用的着的东西,而吸引林巩注意的是,在旁边一个角落里还堆放着十几个大木箱子。
林巩走了过去,心中猜疑道:这些木箱子里装的又会是什么,莫非都是值钱的金银珠宝细软不成?想到这里,砰然心动起来,如果是这样,可就真发了一笔大财。
廖化见到他盯着这十几个大木箱直看,便吩咐旁边的杜全道:“叫些人来,把这些箱子都打开。”
杜全出去叫人,当下就有几个库房贼兵过来,把这十几个大木箱子一一撬开,露出了里面存放的东西。而待林巩一眼扫过这些箱子里装的东西之后,心中却大是失望起来,这些大木箱子里存放的并不是他想象的金银珠宝细软,而是一些布匹丝绸绢帛,也有满满几大箱的铜钱,但金银珠宝却是一个不见。
林巩让他们把这些木箱子重新合上放好,然后走出了库房。
经过库房这一番查看,林巩对这山寨的积蓄,还是十分惊叹的,特别是那六万石粮食,让他有意外之喜,不过他此刻心中还有一些疑问。
见到林巩若有所思之状,廖化就不禁问道:“林公子在想什么?”
林巩道:“我在想,那杜远贪婪成性,劫掠四处过往客商,少不了得到一些金银珠宝细软之物,可是为何在这库房中却全然不见?”
廖化平时并不关心这个,闻言之后,心中也顿时觉得奇怪起来。林巩又问他道:“在杀了那杜远之后,可曾缴获到一些金银珠宝细软之物?”
廖化茫然的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
林巩苦笑不已,暗道他这个大头领倒还真是当得糊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