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家里断网了,在此深表歉意,弱弱的,我会努力更新的---)
夏王一死,他的叔伯兄弟、子孙后裔便统统跳将出来,威逼利诱拉拢派系,明争暗斗相互倾轧,争先恐后地争夺新一代夏王之位。
就如此刻,夏王营中的议事厅内,在座诸位无不梗着脖子辩得口沫四溅,脾气躁的已经私下磨起刀枪来,就等一声令下激烈火并了……
右护法阿飞一直坐在案后冷眼旁观,当那个死鬼夏王的弟弟跟长子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征询意见时,阿飞很淡定地表示:实力强者当为夏王。
言下之意,你们还罗里八嗦地干什么,有架快打,哪边头破血流的人少一些,哪边更厉害,本护就一诺千金扶住此人荣登上位。
于是乎,夏王军中几乎每天都要上演全武行,流血事件不断,原先的第二大藩王,眼看就要这样被掏空了,自顾尚且不暇之际,对于唐城那边的战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我想不清,阿飞。”听说夏王之位很快就要尘埃落定了,雨蝶与阿飞一同赴席的路上,九宫主免不了质疑道,“你完全可以将夏王手下那些废物一并解决了,自己坐镇夏王之位,然后与困住赵南王的左护法双刃齐下,一举切开唐城局势,甚至给明熙王迎头痛击……”
言及此处,雨蝶颇含深意的一眼打过来:“可是,你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背道而驰,一心扶植第二新藩,自己则身居幕后出谋划策,这种摒弃世俗名利,将王者光环拱手让人的举动……呃,怎么说呢,雨蝶宫主我表示非常感动。”
这个心机深沉的小女子,心里却在骂娘:不要告诉我你对夏王之位不感兴趣,老娘死也不相信!光是看你那副内外不一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超出物外的善茬!
“雨蝶宫主,”阿飞貌似好脾气地笑道,“不要腹诽我,我知道的。”
雨蝶:……去死吧。
阿飞笑得更加滴水不漏了,“还在骂我?”
雨蝶:……
他其实也懒得跟她计较,“我自小修习的便是天盾之术,因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天下的局势走向……更重要的是,以我跟宁歌尘那小子二十几年的交情来说,我很清楚地知道,他早就对藩镇割据深恶痛绝了。如果不出我所料,太子一旦即位,第一桩事必然是——诛王!”
在对方惊骇莫名的目光中,阿飞不慌不忙道:“而且这桩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七王必死无疑……所以,九宫主你当我傻么,在这个时候往死神的刀刃上撞去?”
停了一拍,自顾自道:“就算换了左护法也是如此,他一旦清除赵南王的势力之后,必然会扶住反金靖夕的人继位,可是自己却不会去接手那个烫手山芋——打个比方,现在把明熙王的位置让出来给他当,你觉得金徽英会答应么?”
不待对方回答,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他的脸上露出一个颇为玩味的笑容,“当然,如果王妃还是王妃的话,那小子有可能会色令智昏,就此不怕死地答应了也说不定。”
瞅到雨蝶正在深思,阿飞很体贴地道:“别想那么深奥的问题了,以你的智商是想不明白的。”
话未落音,雨蝶便冷不防一手肘撞到他的胸前肋骨上,然后冷哼一声,气冲冲地直奔夏王大营了。
“唔……”阿飞痛得龇牙咧嘴,对着雨蝶摇曳生姿的背影长叹,“我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一直嫁不出去的原因。”
“什么原因?”谁知雨蝶倏地顿住脚步,咄咄逼了回来,美眸中怒火翻腾,“你倒是说说看!”
“呃……”跟女人干架实在有失风度,面对雨蝶一脸的杀气,阿飞急中生智地赔笑道,“大概是在等着跟南雪王百年好合,儿孙满堂吧……”
雨蝶又是不买账地冷哼一声,自顾自走了开去,转身之际,嘴角边却忍不住挂上了一丝甜美的笑意,那是从心底里溢出的喜悦之情。
看来……这位九宫主果然是情窦初开、一眼相中了南雪王哇。阿飞一念及此,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幸亏这丫头看中的是端木凌,也幸亏端木凌在他心里一直都是神人,摆平十七八个女人应该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摆平雨蝶这个以一顶十七八个的女人,应该也不成问题。
饶是这样,他还是仿佛看到了对方的悲惨命运,必然是入得了洞房,下不了床榻……一想到端木凌的后半生兼下半身幸福就这么毁了,阿飞不禁同情心泛滥成灾。
就在这时,一阵腹痛拉回了右护法的神智,阿飞捂着肚子,带了丝可爱的迷糊道:“糟了,一定是金徽英那小子在背后咒我,不然的话,我怎么会这里也疼、那里也疼……”
思绪天马行空之际,人已径直落到了夏王议事帐前,听得从里面传出一阵赛过一阵的激烈争吵,每个人都尽情地侮辱着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右护法不止抚额头疼,连腮帮子都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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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议事厅内,真好比搬进了一个菜市场,吆五喝六好不热闹,唾沫星子满天飞;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冷眼旁观不置一言的,在一边静待时局,神色各异。
阿飞进账后,经过一行板着脸的星煞面前,在左上首位坐下,气氛陡然静了一静,随即就掐得更厉害了。
“那些家伙骂了大半月的娘,吵出个结果来了吗?”他皱眉询问身边的承星。
“如你所见,”承星答道,“叔叔跟侄儿互不相让,狗咬狗一嘴毛,没个十年八年,我估计他们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
阿飞冷哼一声,“还好,本护法一开始就没对他们叔侄俩抱什么希望。”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旋着酒盏,微微冷笑,“果然,那些叫嚣得最厉害的,就是最拿不出什么真功夫来的,我们慢慢看戏吧。”
“我真是搞不明白,”承星疑惑不解道,“这些人当中,没有哪个不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无论选谁为三军统帅,都是一个纸糊的空架子,拿什么来跟明熙王对敌?长此下去,我们的兵力必然折损得厉害。”
“你有所不知,”阿飞淡淡一眼扫过四周,不动声色道,“我这么做,无非是逼一个人现身。”
“谁?”承星的眼皮突地一跳,随即恍悟过来,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密语继续道,“依我看来,他现在应该没什么闲心管这档子破事才对,一众司命大臣正在商榷挑个什么样的时机公布天下,王储已立、不日登基之事……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待在绝对安全的环境里,得意春风地坐享其成吗?”
“所以说,你根本不了解他这个人。”阿飞同样用密语漫不经心地回答,低头想了一会儿,举盏一饮而尽,“这些年来朝野党争无数,他经历过的大小战役不下上千场,每一场无不是身先士卒,愿意追随他效死命之人何止千万?”
停了一拍,唇角的弧度莫名讽刺:“夏王被谋杀之后,他手下那些士兵不但没有群情激愤,反而纵酒高歌,狂欢不已,这是何故?”
承星讷讷半晌,才接道:“夏王民心尽失,军心不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除了这个原因,你不觉得还有别的蹊跷之处么?”阿飞不禁笑了起来,这个笑容十足明亮,仿佛拨云见月,“也罢,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些年来,夏王表面上过得威风凛凛,实则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因为长久以来,他所遣得动的都是些不怎么上眼的小角色;而麾下那些真正百战疆场、炼铁成钢的英雄豪杰,包括数十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悍锐旅,却并非听命于他。”
承星只觉得自己的脊背上正在冷汗直流,定了定神,沉声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那些人真正效忠的对象,唯有夏王的幕后主子,也就是——当今太子!”阿飞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胜券在握,“所以我才敢那么确定,这个烂摊子他一定会出来收拾的……一个真正的万军主帅,换了谁,恐怕都无法容忍自己的精兵就此葬送在庸人手里吧?”
***
“世子年轻有为,聪明豁达,文韬武略无不精通,早年便随父出征在外,XX一战,XX一战,XX一战,无不是世子的功劳!真可谓锋芒毕露……”有人正为夏王的长子大吹大擂——
“露个屁!十战里起码有九战是吓得屁滚尿流逃跑的!”那人话未说完,立即有人站起身来,慷慨激昂地高声反驳道,“唯有严亲王才真正称得上身经百战,豪气冲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能作什么大用,他统帅得了数十万兵马么?万一战场上他再逃之夭夭了,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先前那人阴着一张脸,冷嘲热讽道:“严亲王,严亲王的确身经百战,不过战的是花柳巷罢了!……”
听得如此大不敬的言辞,严亲王这边已经有人拔刀跃起,冲上去彼此架住,恶狠狠地斗起殴来。
双方兵刃交击,火花四溅,正打得热火朝天之时,忽听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道:“诸位冷静,朝里来人了!”
“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一名悍将在对手罢休之后,仍旧拼着一身蛮力扑了上去,跟另一人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直打得彼此盔甲四散,鼻青脸肿。
好不容易打累了,肉搏的两人终于歇下手来,这才发现场内气氛透着古怪,每个人都已经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正襟危坐着,周围安静得连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你们俩当着我的面,打得挺欢嘛。”就在这时,一个冷峭而又莫名好听的声音,于某一处响了起来。
如此天籁之音,放在此刻,却好像敲响了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