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斛之死,虽然让人扼腕,但结识了心仪已久的林冲,曹安的心情是格外的好,这心情一好就想找个去处热闹喝酒。几人正要离开,一个禁军旗牌从兵部选武校场的大门里奔了出来,高喊道:
“两位武举老爷,你们的兵器忘拿了!”
刚才只顾出来,差点忘了这遭。鲁达拍拍头道:“赵刚和黄二狗呢?”
曹银瓶笑道:“兵部校场不让外来马匹进入,这大门外也不让马匹逗留,你们进去后,我让他们牵着马回去了。待时辰差不多了,再让他们过来。”
不提这遭,鲁达还忘了,提起这遭,鲁达就愤愤不平,抓过那禁军旗牌,怒道:“什么不让马匹进入?兵部糊弄谁呢?那潘意胯下的白马明显比其他马匹要好,不是他带进去的,谁信?”
那旗牌陪笑道:“武举老爷息怒,那白马确实是兵部的,只不过有些说道。年前北辽国进献了几匹好马,这白马就是中间的一匹。这白马是匹难得一见的好马,可惜马眼下有泪痕,朝中的大臣都说此马是一种叫什么……什么卢来着?”
曹安接口道:“的卢宝马!”
“不错,就叫的卢宝马!”那禁军旗牌接着道:“大臣们说此马妨主,说北辽国居心叵测,于是皇上就把此马驱逐出了御马园。此马虽好,却无人敢要,就留在了一向缺马的兵部。那潘公子生平喜欢白马,又自诩武艺无人能比,在比武还没开始前,就早早的预定了此马。既然有人自愿,兵部尚书邓大人便准了他。”
原来是匹的卢宝马!曹安连忙追问道:“那潘公子可是买了此马?”
“没有!”禁军旗牌摇摇头道:“潘公子家里有十几匹上好的白马,不缺这一匹,再说此马毕竟妨主。这次只是碍于规定,暂时骑它罢了。”
鲁达见禁军旗牌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推开他道:“算你说的有理,那这门外为何不让栓马?”
禁军旗牌讪笑道:“这……这要是准许栓马,那在此停留的马匹怕是不下数十匹,一来占道不说,二来这马要是……”
“要是什么?吞吞吐吐的。”鲁达有些不耐烦了。
曹文海在一旁笑道:“这马要是拉稀,这兵部校场门口可就变成马圈了,哈哈……”
“小公子真聪明!”禁军旗牌说完,又对鲁达笑道:“武举老爷,你那兵器十分沉重,小的拿不来,还请……”
“这都拿不动,哼!”鲁达转过身对曹安笑道:“赵刚、黄二狗肯定以为洒家会最后一个出场,哈哈……,等他们来到怕是要费些时间了。”
曹安笑道:“不等了,我们自己拿走便是!”说着对林冲和曹银瓶姐弟笑道:“你们在此稍等!”
说完鲁达、曹安便随那禁军旗牌进了校场大门,取自家兵器去了。
林冲在后面对曹家姐弟笑道:“我在围栏外还不曾见到神箭将军的兵器,想来定是非凡!”
曹文海比划着手指笑道:“二百二十斤的大叉子!二百二十斤,你拿得动么?”
二百二十斤?好家伙!林冲小小的吃了一惊,能使这般兵器,自身的力量当在千斤以上吧,真英雄也!
曹银瓶笑道:“我看我三弟很是敬重你,你就不要一口一个神箭将军了。我三弟叫曹安,我大哥叫鲁达,这是我弟弟曹文海,我叫曹银瓶。”说着拱手一礼。
曹银瓶经常耍枪弄棍,那些深闺大小姐穿的袄襦千褶裙等等,她是一概不穿,为了行动方便,常年穿着短衫长裤革靴,只有腰间的一根绣花腰带十分美丽。看着英姿飒爽、颇有豪气的曹银瓶,林冲赶紧还礼道:“林冲见过曹小姐!曹公子!”
曹文海略一拱手的笑道:“林大哥不要多礼!”
林冲这一拱手,曹银瓶眼前一亮,只见林冲的虎口布满了厚茧,这林冲面皮白嫩、身形挺拔,当不是常年种地的农夫,那这虎口的厚茧说明什么?林冲必是一个耍枪弄棍的人,而且功力很是深厚。曹银瓶对林冲亮出自己同样有着老茧的虎口,笑道:
“如何?等下小妹定要见识一下林大哥的本领。”
林冲看着曹银瓶的虎口,心神领会的笑道:“今天乃是林冲的好日子,所见皆是豪杰与巾帼!”说着拱手笑道:“敢不奉陪?!”
两人相视而笑,一个爽朗一个豪气,笑声相合,十分悦耳!
曹文海的心脏孱弱,练不得武功,但作为男儿身,又是生在将门世家,这天性里充满着对豪杰的向往。看着哥哥姐姐们的潇洒风姿,曹文海很是羡慕,喃喃道:“可惜我不能练武,真是羡慕你们呐!”
“你们在说什么?”
曹安和鲁达拿着兵器出了大门,就见林冲和曹银瓶笑的十分开心。看着英姿飒爽的二姐和俊秀挺拔的林冲,曹安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若是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当是一段美好的姻缘。
曹银瓶走过来笑道:“弟弟在感叹自己不能练武呐!”
曹安看着曹文海笑道:“英雄豪杰不以武功论高低,即使不能练武,同样可以成为名震四海的好汉!切莫自怨自艾!”
“三哥,你说是真的么?”曹文海闻言犹如打了一济强心针,振奋的道:“还是三哥懂我的心思,不像姐姐,只会给我泼冷水。”
曹银瓶捏了捏弟弟的脸蛋,笑道:“好好好,你以后一定比姐姐厉害,行了吧!”
鲁达扛着大刀看了看曹安,搔着头道:“想去喝酒,可这些家伙什儿怎么办?总不能扛着这个进酒楼吧?”
林冲看着曹安手中仿若三叉戟的怪形武器,暗自琢磨它的分量和用法。
鲁达说的有理,曹安提着大叉子,挥手道:“先回家再说!”
曹银瓶笑道:“刚才林大哥答应和我切磋武艺了,走,咱们这就回家。”
“是吗?”曹安转头对林冲笑道:“我这二姐三句不离本行,你且不要见怪。”
林冲笑道:“曹小姐是个爽直痛快人,林冲很是钦佩!
“那就好。”
几人说笑着向曹家行去,两个下人丫鬟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路上几人说起了武艺,这一下可不得了,彷如开闸的洪水,滔滔不绝。几人越说越兴奋,连比带划,要不是街上人多,几人当场就会动手。想不到林冲还在少年之时,这枪法就如此高明。
曹安开口问道:“林大哥师承何处?”
林冲边走边笑道:“我父亲是殿前司衙里一个训练士卒的都教头,会得些枪棒,此外我还有一个师父是御拳馆的教师,名叫周仝!”
曹银瓶笑道:“我听说御拳馆的师傅都是些花拳绣腿,教出来的弟子也是些三脚猫!”
林冲不以为意,笑道:“这是常人的看法,也基本符合事实,但我师父是个例外,有句话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我师傅周仝就是个世外高人。他原来是陕西有名的拳师,号称‘铁膀大侠’!”
周仝?!那可是活了八十岁的武学名家,一代名将岳飞就是他的徒弟。额,说起来,这林冲可是岳飞的师兄啊!曹安看着曹银瓶笑道:“你等下输的不要太难看哦!”
……
几人到了曹府门前,林冲微微吃了一惊,虽然知道这几位定然不凡,没想到竟然是开国大将鲁国公曹彬曹老将军的门下。果真是将门虎子,这曹安出身豪门,却对我一个陌路之人如此礼遇,日后定是大宋栋梁。林冲潜意识里,把曹安当成了曹家的直系后人。
众人进了曹府,遇到牵着马正要出门的黄二狗和赵刚,鲁达笑哈哈的道:“洒家告诉你们,今天俺可是第一个答完题卷的人,嘿嘿,虎子还说不如我呢?!”
“这……”赵刚两人见鲁达回来的这么早,都有些意外,听见他的话更是不能置信。
曹安笑道:“把马牵回去吧,此事稍后再说。”
众人这一回来,满宅的人都动了起来。下人们迅速报知了孙老夫人,孙老人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扶持下,笑眯眯的迎出来道:
“我的两个好孙儿回来了?!快过来,让奶奶看看,是否伤到了?”
鲁达大踏步的迎上去笑道:“奶奶,瞧你说的,还有人能伤到我们兄弟不成?虎子说,我这次一定能考上武进士!他说的话一定没错,呵呵,我死去的爹娘如果知道我现在的出息,一定笑得合不拢嘴。”
这会儿天气又转阴了,院子里渐渐刮起了风。
曹安担心老夫人的身体,上前扶衬着老夫人道:“奶奶,您还是屋里坐着吧!”
“不妨事儿,让我看看你们!”孙老夫人看了看完整无恙的曹安、鲁达,点了点头笑道:“好!没事就好。”
虽说不妨事儿,还是屋里好些。众人伴着老夫人进了客堂。
坐下后,老夫人对一边的下人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我孙儿的铠甲卸下来?!”
下人们上前侍候两人解甲。
曹银瓶推开想要拿兵器的下人,扶着鲁达和曹安的兵器笑道:“这个还是我来吧,你们也拿不动。”说完想起林冲,就想试试他的力气,扭头却见林冲站在门外,不由笑道:“林大哥,进来啊!”
孙老夫人看着门口面生的林冲,微笑道:“丫头,这位小哥是谁?你也不介绍介绍!
林冲正愁不知如何上前答话,听见老夫人的话语,连忙上前拜道:“林冲,拜见老夫人!”
“奶奶,这是三弟刚刚结识的林大哥!”
听见曹银瓶的话语,老夫人的眼睛亮了一下。曹安虽然才到曹家,但老夫人对曹安是非常的看好。既然是虎子要结交的人,肯定不是寻常之辈。老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冲一眼,点头笑道:“嗯,是个好后生!”
林冲的父亲只是一名小小的都教头,日常家门往来都是一些升斗小民,贸然进了这曹府,站在那里倒是稍微有些拘谨。
卸完甲的曹安拍着林冲的肩膀笑道:“林大哥,到了这里,你就当自己家一样。那个谁……”曹安才来,对丫鬟下人都还不熟悉,指着旁边一个叫不出名字的丫鬟笑道:“你快去为我林大哥上壶好茶来!”
那丫鬟笑道:“禀告三少爷,奴婢叫墨菊。”说完笑呵呵的去了。
老夫人看着有些拘谨的林冲,再看看抱着兵器跃跃欲试的曹银瓶,站起身笑道:“你们年轻人说话,老婆子还是回避的好!鲁达、虎子,你们照顾好自己的朋友。”
“知道了!“曹安、鲁达笑声应是。
曹银瓶笑道:“奶奶,我等会儿过去给你捶捶腿。”
“得了吧,你那拳头没轻没重的,你还是去捶别人吧!”老夫人笑呵呵的扬了扬手,在丫鬟的扶持下走进了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