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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阴差阳错初相逢

“原来是任兄!哎呀呀!其宣久仰大名却无缘得见。心中甚憾,心中甚憾。今日你我有缘在这通州界结识彼此,余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古人云有缘千里来相会,实实地所言非虚。”那位金少堡主不晓得为何,听见七皇子自称‘任七行’后,面色很是欣喜,一把就握住了七皇子的手臂,二人面上俱都笑得亲热。

“既这位姑娘乃是任兄之友人,还请再受其宣一礼,权当是给姑娘压惊了!我烟树堡近几日在这通州界迎候堡主大人,通州城内客栈的上房都让我们堡内众人包了去,姑娘远道而来又生得娇弱,不若在下让两间上房给姑娘与任兄落脚歇息,算作方才冲撞了姑娘的赔礼。”

“如此就多谢金兄了!”那自称是‘任七行’的七皇子半点儿不曾推辞,顺着那位金少堡主的话就接下了两间天字号上房。

金少堡主叫来店掌柜吩咐妥贴才又拱手致歉,说是有些堡中事务要去打理,若是任兄不弃,晚间在这升祥客栈他来做东为两位接风洗尘,请任兄跟骆三姑娘一定赏光。七皇子爽快应下了,金少堡主才心满意足带人出了升祥客栈。

见三人走远,薛、焦二位掌事跟孟侍卫长欲上前参拜七皇子,却叫他一个眼神止住了。“骆三姑娘,方才事急从权,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七皇子转过身儿,见这位骆三姑娘盯着那金其宣三人的身影儿若有所思。

“喔。无妨,还要多谢七……喔,任公子仗义相救!骆氏三女这厢拜谢了。”七皇子瞧着这位骆氏三姑娘盈盈下拜,伸手欲扶,又觑了一眼大堂内瞧热闹的众人,清了清嗓子庄重地回道,“三姑娘多礼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江湖人的本分。还是请姑娘的随从服侍姑娘先到楼上选一间上房歇息吧。本宫……公子还要前去办些事,晚上的接风宴还请姑娘赏光。”

说罢抱拳一礼带着两个随从也出了升祥客栈。薛、焦二位掌事忙上前来,孟侍卫长亦闪至骆三姑娘跟前,“骆三姑娘,先上楼去吧。”安荞点点头,随着两位掌事和孟侍卫长微微提裙拾级而上。

升祥客栈的大堂内众人见没了热闹好瞧,才复又喧哗起来,喝酒猜拳,谈笑取乐只管扯开了嗓门儿。内中有一个粗汉拿手捅了捅他的同伴,“哎哎!我说,方才那小娘子生得必然娇媚,你瞧瞧那身段儿,再瞭瞭那面纱上头的一双丹凤眼,啧啧!天生的一个尤物,那小声音,呦呦呦,柔媚入骨,老弟我险些儿酥了!可惜竟住进了那天字儿房,还有那个什么任公子插了一杠子!呸!”

许是得意过了头,一个不留神,唾沫星子溅到了最靠角落里头的一位白衣公子桌边儿。那粗汉睨了那白衣公子一眼,见这人生得面如冠玉,别有一股清俊隐在眉眼间,坐在嘈杂人群中自斟自饮,浑然竟似不是凡间俗胎一样儿。方才那小娘子没沾着边儿心中正痒痒,如今瞧见貌比潘安的一位男子,这粗汉借着酒劲儿生生壮出来十二分的胆气来。

摇摇晃晃起身,甩开同伴拉扯他的手,那粗汉拿着个杯盏往白衣公子身边儿凑,“好俊俏的郎君!来!来来!今日陪爷喝一杯!”前脚刚凑到桌边儿,后脚还没抬起,众人只见那粗汉瞪大了眼睛,一声儿都没再出,直挺挺朝着他同伴儿就摔出去。

他那同伴儿也叫这阵势吓得懵住了!让粗汉砸在了身上,这才醒过神儿,低头一瞧,立时鬼哭狼嚎喊起来,“杀人了!出了人命了!”众人再一瞧,一道血自那粗汉额头蜿蜒流下,再抬头一瞧,那白衣公子已拾起桌上的佩剑,丢了一锭银子在桌案上便从容自若地出了这升祥客栈。

通州的码头上,七皇子薛仁旭坐在一顶青呢轿中,“成孝,伯渔怎生还未到码头,你可打探清楚了,他确是定了未正么?”

侍卫于成孝满面的焦急,以手遮额又向着远处儿瞧了瞧,“皇子爷!顾小将军来了!”

一匹红色骏马自远处扬起一片烟尘。白衣黑裘的公子端坐其上瞧见了码头上的青呢小轿不由得蹙起眉头。七皇子听见于侍卫这话,已自轿中猫腰出来,“伯渔!表兄!你可叫我好找!”

七皇子双手一振身上的貂裘,堆起满面的笑快步朝着那红色骏马行去。马上的顾小将军“吁”地一声勒住了马辔头。利落地自马上下来,顾小将军行了一个大礼,“臣顾正轩参拜七皇子。”

侍卫于成孝听见顾小将军这话,咧着嘴愣在了当地。七皇子眸中闪过一丝微怒,旋即就笑起来。“皇姑母自幼待我同太子哥哥最是亲近,表哥你行此大礼可叫表弟怎么还礼?”

说着话儿近得前来一把握住了顾正轩的手臂,“伯渔!表哥!这么些年了,皇姑母的苦你也是眼瞧着的,何必如此疏远我们?难不成你不认我这个表弟,本宫便不是你的表弟了么?”

顾正轩抬眼瞧了瞧七皇子,俊美的薄唇抿出一抹笑意来,“表哥?皇子爷的表哥还真是多,那霍家的外甥、烟树堡的金少堡主才是您的表哥呢!方才你们二人唱的一出儿好双簧。怎么?七皇子这些年端地风流倜傥。皇子爷这一声儿表哥正轩不敢当!伯渔二字也是亲友私下里称呼臣的表字,皇子爷还是唤臣正轩吧。”

“顾小将军!”于成孝急得在一旁直跺脚。自家主子这么些年了,屡次欲跟小将军再度亲近起来,可明明儿太子爷、小将军跟七皇子这三位幼时都是极要好的,尤以太子爷同顾小将军真真儿的情同手足,可七年前长公主改嫁霍宽霍郎将之后,顾小将军与太子爷并七皇子割袍断义,连带着把太后娘娘、圣上跟皇后娘娘等人都疏远到了千里之外。“这七年来,太子爷跟七皇子时时处处都惦记着将军您呢呀!”

“臣顾正轩感戴太子恩德,感戴七皇子恩德!今日臣有要务在身,恐耽搁了行程误了大事,还望皇子爷与臣行个方便,改日臣定到太子跟七皇子爷府上叩头。”

“伯渔!小鱼儿哥哥你!你定然要如此么?七年了!你负气远走边陲,你可知晓你四处征伐,血溅盔甲之时!皇姑母是怎般地忧心牵挂,以泪洗面的?”

七皇子转过身儿盯着顾小将军往码头去的身影痛苦地嘶喊出声儿,顾小将军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却终究又毅然决然地迈步朝着停靠在岸边的官船行去。

目送着那官船离了岸,于侍卫上前劝自家主子,“皇子爷咱们回去吧。顾小将军此去江州一月有余,年前有太子爷上顾府亲自相劝,今日里您又特意等候此处,依属下瞧来,小将军纵然是铁石心肠恐怕也要软和一两分了,且待小将军回转,皇子爷再劝他不迟。”

七皇子惆怅地望着运河上渐行渐远的官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真真是个不通事务的莽直竹筒子!那金其宣是本宫哪门子的表哥!不过是本宫今次要用他罢了!本宫眼中也只有他顾伯渔才是我的至亲表兄!皇姑母改嫁霍宽,难不成还有太子哥哥与本宫置喙的余地?连皇祖母都拗不过皇姑母!八年前皇姑母闹着要自缢,皇祖母唯有皇姑母并父皇这么一双儿女,不应了皇姑母又能如何?”

主仆二人对着那冷寂的运河空有惆怅满怀牢骚满腹却也无处发泄,直到一股寒气自脚底一直升到了头面上,才惊觉过来,七皇子吩咐下去,使人牵了坐骑来上马往通州城中飞奔而去。

城中的升祥客栈中,骆三少爷骆敬延正在天字房中同妹妹骆氏安荞叙谈。听闻这天字房是烟树堡少堡主冲着七皇子行走江湖所用的“任七行”的名头让出来的,骆敬延心里头暗笑这位三妹妹凭她常日里在内宅中如何聪敏灵秀、左右逢源,如今一旦到了外头,也不过就是个没见识的女子罢了。心里起了轻视之意,那骆三公子面上笑得愈发得意亲切。

“三妹妹,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里再难想到妹妹竟借了七皇子的光儿住到了这通州城中最好的客栈中天字第一号的房里呢!”

骆氏安荞原本手里捧着一本书,听见庶出的三哥哥竟说出这等样话来,她抬眼打量了三哥哥一眼,见他俊秀的面庞此时都泛出一层微光来,“三哥哥这话说的着实不合规矩。说起来,今日若非拜三哥哥所赐,妹妹我这借皇子光的事儿还当真不能达成呢!不过,三哥哥,妹妹最喜人能有自知之明,还有要见好就收,有些个事儿呢,心知肚明也要防着旁人猜测出来,咱们骆家,没有谁是傻子。”

骆敬延的笑收也不是,挂在嘴边儿也不是,“妹妹这话说得好生稀奇,难不成偶遇七皇子还是哥哥我这样儿微末的身份能帮着妹妹达成的么?四妹妹纵然得七皇子的心,也不过是个皇子府里头的夫人罢了!依着妹妹这话,竟像是哥哥我同四妹妹串通了似地。皇子爷今日里如此照拂咱们,许是给四妹妹脸面,这也是皇亲贵胄的恩惠,妹妹你领受了便罢,何必挂扯上哥哥?传扬出去叫人听见了笑话咱们猖狂。况且你三哥我在皇子爷跟前又是哪个牌名儿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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