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仰天难得在寿春郊外的镜湖小筑过了几天安逸日子。说是安逸,其实有些勉强,这几日来,他无时不刻都在修炼。甚至连吃饭休息的时间他也在思考应该如何修炼才是最佳的方法!
自从上次从樊录那里套来兵家的修炼之法,他就一直在钻研,如何才能让自己同时修炼两种内功心法?其实同时修炼两种相似的内功心法并不困难,但是当两种内力修到一定的境界后,两者就会在修炼者体内互相冲突争斗,抢夺地盘。一个不好就有危险,轻者会遭受反噬,从此身体留下不可治愈的隐疾,终身功力无法寸进,重者走火入魔,经脉尽断,最后不是变成一个废人就是一个死人!但是,所有高深的内功心法都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人可以同时修炼武术,法术,道术,却根本无法同时修炼两种性质不同的内功!
因此,几乎所有练武之人都会主修一种内功,以保证自身内力的纯净,贪多而嚼不烂,只能自食恶果!叶仰天觉得自己是一个特例,先天经脉堵塞,诸窍不通,导致内力薄弱,再也无法提高。这同时也是一个契机,以这种体质来同时修炼两种内功,也许不会造成两者相冲的情况。人体是种十分玄奥的容器,当容纳一种东西到达极限后,却仍可以容纳另外一种不同的东西。
叶仰天还是低估了同时修炼两种内力的艰难程度。九州大地存在于世不知多少万年之久。天资聪颖远超常人之辈不在少数,然而,没有人成功修炼出两种不同的内力。这渐渐成为九州公认的不可违逆的天道!
兵家的内力和墨家内力几乎完全对立,一个刚猛霸道,一个温和绵柔!这才是叶仰天最头疼的地方。每当按照兵家心法凝气修炼时,丹田内的墨家内力就会开始自行运转,游遍全身,将刚刚凝聚的一丝兵家内力当做入侵的外力驱散。无论用何种办法制止都没有任何成效。体内原有的内力稳稳占据上风,不给丝毫的机会!
于是他开始打起了那个被他称为人妖少年的主意。在他一番威逼利诱下,太师帝昊终于答应教他修炼精神念力的功法。
太师帝昊并不是纯粹修炼精神念力,他也同时修炼一种又像武术又像道术的术。只不过修炼这种术的同时让这位人妖少年的精神念力超乎寻常地浑厚。叶仰天也问过他这是什么术,然而他总是闭口不答。只是说了一句含糊的话:“不能说,说出来你有危险,我又危险,大家都有危险!”
叶仰天不会强人所难,既然对方不肯说,自然有对方的原因,每个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就像他也有不愿与人分享的事一样,只不过较之常人多了一些而已。
几天下来,叶仰天都在废寝忘食地修炼精神念力。起初,叶仰天只是按照太师帝昊所说的法诀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就已经心领神会。很快,便可以操控着天地间的各种元力以及物质。
当他默念了三遍法诀后,就操纵着四把短剑在四周旋转飞舞。这让一旁抱着双臂看戏的太师帝昊差点把那两个眼珠子瞪了出来,忍不住赞叹:“天才!这就是天才!”
当他几天后,仍然只能做到操控这四把短剑飞舞。一旁的太师帝昊忍不住叹气:“天才!天妒英才!”
冥冥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抑制着这个瘦弱不堪的可怜少年!苍天给了他绝顶的头脑与天资,苍天又残忍地摧毁了他一条又一条通向光明的前路。前方迷雾重重,一片昏暗,已经看不清道路,他不知该怎么走,该往哪走,尽头又是何处?前方已经无路!他抬脚向前,看到一汪无尽的大海,狂浪滔天!他探脚踏向左侧,踩了个空,那是一个深渊,深不见底!他探脚踏向右侧,却踢到了一块巨石,那里是一座无边的大山,光滑的峭壁无法攀爬!抬起头,那是一片湛蓝的天,鸟儿可以自由飞翔,可他没有翅膀!也许唯有后退这一条路!但是他,不允许后退,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后退!
他是幸运的,他有让人羡艳的天资!他是不幸的,他只能眼睁睁望着别人走在前方,露出开心的笑,温馨的笑,幸福的笑......
太阳还未升起,浓雾掩盖了整个大地。清晨寿春东郊外的小湖边,一个面无表情地少年静静无声地望着雾气缭绕的湖面。
“怎么了?你要放弃了么?”太师帝昊从一边的林子里走了过来。
“你一大早就是来看我笑话的?真是很雅致的趣味呢!”叶仰天反唇相讥道。
“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阴阳怪气!”
“阴阳怪气?你长成这样也好意思说我阴阳怪气?”
“行了!”太师帝昊无奈,只能进入正题,“发生了一件大事!我特地跑来提醒你!”
叶仰天转过身来问道:“什么事?”
“听说《太始经》在寿春西郊外出现!现在城里几乎闹得沸沸扬扬了!都在猜测这本书的具体下落。”
“这种谣言你居然也信?”叶仰天不屑道。
“这事很难说,不得不信!很多各方的高手来到了寿春。昨日又来了一个猛人,一锤重伤兀屠龙的长子,再一锤灭了五十四个玄甲卫!”太师帝昊皱眉道。
“五十四人?听起来这人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啊!”叶仰天嘴里这么说,但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动容,显然觉得此人虽然厉害,但还没有到达让他唏嘘的地步。
“岂止厉害!这人简直就像一头荒古蛮兽!玄甲卫是兀屠龙的直属精英部队。所有成员都是他从经历过生死血战的士兵中挑选出来的老兵,可以说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以一敌百的勇士!经过他严格的筛选,楚国五十万大军中,只有两千人被选入玄甲卫!就算是兀屠龙本人,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抵挡上百人的玄甲卫!而这头蛮兽居然只是一锤就轰杀五十四人!我看得出来,他那一锤全凭己身肉体力量,而不是单纯的内力,这简直无法想象!”太师帝昊叹道,眉宇间透着一股忧虑和忌惮!
“这么说来,他很有可能是从十二家走出来的高手。你估计他是什么境界的高手?”叶仰天满不在乎的神色终于变得凝重起来,有些急切地问道。
太师帝昊摇头道:“不清楚,我不敢靠近,也不敢用精神念力去感应!此人危险至极,双手各拿一把巨大的铜锤,约摸有数万斤重,然而他竟然能握住铜锤丝毫不费力。最可怕地不是他的力量,而是他对力道的控制力,按理说,他身负数万斤的重量,每走一步,地面青石都要碎裂,可是他行走起来步伐如同常人!这全是他靠自己的修为来卸力!能做到这一步,虽然不敢推断他已经到了圣境,至少也是凡境巅峰了!”
“圣境!如果真是圣境......”少年的脸色终于发生微微的变化,话说一半,又自顾自摇头道:“不能是圣境!一定不能是圣境!”
太师帝昊不知道他那自言自语是什么意思,眸子闪着疑惑的目光:“你说什么?脑子又被吓傻了?该不会又要发疯吧?”
“你不懂!如果他真到了圣境,这事我就无法插手了!圣境!该死的圣境!”叶仰天神色愤恨不甘地说道。
“你还想插手这事?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太师帝昊不住地摇头,“我好意来提醒你,尽快隐匿起来或者离开这里,不然被这群危险的人物波及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居然还想着插一脚?真的嫌命长么?”
叶仰天不语,只是皱着眉头,死死盯住那个摇头叹气的人妖少年。
太师帝昊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转头道:“你想说什么?”
“所以说,我和你不同!你现在只需要保命,而我,现在需要拼命!”叶仰天语气坚定,他从背后抽出一把短剑,轻轻地抚摸着,接着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一直盲无目的地活了十五年,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但是,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就像剑,它也有必须要饮的血!”
“你需要《太始经》?”太师帝昊转过头来。
“没错!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但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它了!也许我是一个消极的人,或者说太过于相信外力的人!”
太师帝昊无法体会叶仰天此时的感受,也无从了解,但是他明白,如果换做他是眼前的少年,或许也会如此吧!
“我帮你!”他突然露出一个妖媚的笑容,“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有这么一个念头!我的力量也许有限,不过,带你逃跑还是有把握的!”
叶仰天地头望着手中的短剑,刚想出言拒绝,突然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地喃喃道:“好吧,如果你死了,可别怪我!”
他本不愿让别人参与进来,因为他人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力量!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因为他看到了手中的剑。这把剑又何曾是自己的力量?既然如此,用人与用剑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心里面那一些莫名的东西在作祟而已!
“你还真是个冷血的人,帮你忙反而被你曲解成了累赘!这天下哪有这么不公平的道理!”太师帝昊心里一阵郁结,和这个人呆一起久了,真的能被活活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