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这边观山望水,寻找修行之地,不知不觉就飞出了千里,低下头去还能望到山中建筑,也不知这灵鹫山到底有多么广阔。突然这白虎似乎是闻到什么气味,低吼数声示警。宁渊回头望去,两个黑衣人也分别驾乘了灵兽冲这个方向过来,看样子是冲他而来了。他眼识、身识之力都不敢放开,探查之能竟还不如这头灵兽。
这两个黑衣人一个骑乘一头身长三丈,通身披着漆黑鳞甲,生有一对肉翼的巨鳄。一个骑乘一只白首黑身的银眼巨鹰。等两人飞的近了,宁渊这才看出,原来竟是“熟人”来了。骑巨鳄的是陆九重,骑银眼巨鹰的是甄非。
陆九重冷眼望来,沉声说道:“我道是谁呢,骑着插翅白虎,穿着粉红衣衫。还以为是落花峰哪位师姐呢,原来是丁渊师兄啊。这身衣服倒是跟师兄的气质相当的搭配了。”说罢,两人嘿嘿笑了起来。
宁渊这脾性也颇不喜这粉色,听出陆九重话中奚落之意,也是嘿然一笑道:“陆九重师弟这身漆黑袍子真是庄重,衬托着师弟是威严无比……”陆九重不待宁渊把话说完,笑道:“师兄倒生了一双慧眼……”却听宁渊说道:“就是这坐骑颇不咋地,我原先在凡俗之中院中也有此物。每日趴在墙角,专吃苍蝇蚊虫。师弟这头块头这般巨大,也不知是怎么养活……”他先是恭维一番,后来竟把这巨鳄比成壁虎爬虫,把陆九重气的目露寒光。
陆九重本就是不善言辞之辈,刚才说的那些话语,也都是现从甄非口中学来。听了宁渊话语,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
一旁的甄非笑道:“陆九重师兄这‘飞天鳄’当然比不上落花峰的插翅飞虎神骏了,就是不知丁渊师兄骑术如何,可有胆量跟陆九重师兄比试一番。师弟我可以客串一番裁判官。”说罢瞧向宁渊。
插翅飞虎低吼连连,要不是畏惧宁渊口中的柳诗诗,早就咆哮起来。宁渊哪里看不出甄非的激将法,但他也是少年轻狂,见座下白虎跃跃欲试,道了一声“比就比来,我何曾怕过谁”。白虎能通人言,听他说话,巨吼一声,偌大虎头高高昂起,所谓“云从龙,风从虎”,搅得身下狂风骤起,当真有万兽王风。
无生魔门虽然内门外门身份有别,但这魔宗遵循天道弱肉强食之理,从来不禁门中弟子比试。无生魔门门下弟子私下里常有骑乘灵兽比赛,他们平常比赛常常相互攻击,用以磨砺魂术。虽然宁渊还未修炼魂法,但甄非既然提出比试,必然是陆九重也不能使用魂力了。
“好,丁渊师兄倒是豪爽之人,一会输了可莫要和女孩子家一般哭鼻子抹眼泪。”陆九重说道。
“嘿,师弟还是管好自家的坐骑吧。看这爬虫脸色发黑,恐怕许久没有吃着食物了,一会飞的饿了,师弟可要小心,莫让它把你当成食物吞了去。”宁渊牙尖嘴利,自然不会在嘴上吃亏。
甄非见两人驾了坐骑平行而立,朗声道:“离此地三百里,有一座五烟峰,两位师兄先到者赢。都准备好了吧……开!”
甄非一个“开”字吐出,这二人两骑“嗖”地蹿了出去,转眼间就没了影踪。甄非也扯了座下银眼巨鹰追了上去。他倒不怕这比赛二人先他到达,因为神魂飞腾之术,短程之内比这些骑乘灵兽要快得多,等到离五烟峰百里之时舍了灵兽飞腾也来得及。
宁渊才驾驭了灵兽不久,还不熟练,陆九重却是行家里手,有跟自家灵兽一起厮混了许多年,如臂指使。宁渊初时还能仗着插翅飞虎天生神力领先一筹,待到百里过后便被陆九重仗着骑术赶了过去,超了宁渊一箭之遥。
宁渊领先之时并未仔细琢磨这骑乘灵兽之法,只是凭着白虎自家力气飞行。如今被人甩下,才心急起来,却是如何怎般驱使都拉近不了两人距离。这小子也有机智,细细观瞧陆九重是如何的驭兽身姿,也瞧出了大概出来。只见陆九重单手按在飞天鳄背部鳞甲之处,任凭这巨鳄如何鼓动双翅震动身躯,也毫无影响,想必是用魂力吸住了巨鳄背部鳞甲,才能如此轻松的随巨鳄身躯起伏而动,这却和凡俗骑马一般,只不过凡人用缰绳约束身子,魔宗弟子用的是魂力。宁渊却用双手环住白虎脖颈,才能抵御罡风,惹得白虎空有神力,不能纵情腾跃,怕把他跌了下来,这才落后许多。
“哼,这货虽然不用魂术相击,却也是用了魂力,你当小爷手段比你少么。”放开环住白虎脖颈双手,手上注入阴阳气劲。双手吸附在白虎背上,外人看到还以为是这小贼抓住了白虎背上长毛。这小贼在俗世也是骑过马的,就这样随着白虎身子起伏起来。白虎顿觉脖上一清,背上好似没有压力束缚一般,长啸一声,怒发全力,飚射而出。
此时五烟峰已经进了视野之内,估计只有五十里地左右。陆九重本来就是胜券在握,也没把宁渊当成真正对手对待,听得背后风响,转头瞧去,宁渊抓着白虎背上长毛狂飞而至,只怕马上就能超他过去。冷哼一声,轻拍巨鳄头颅。这巨鳄得了主人命令,纵起全力,朝五烟峰飞去。
宁渊手中有了“缰绳”,就不再是白虎累赘。插翅白虎本来就是张小翠千挑万选出来,比外门弟子骑乘灵兽好上许多,在离五烟峰二十里处就已经跟陆九重齐头并进。
宁渊顶着凛冽罡风,喊道:“壁虎儿,你背上老大一只绿头苍蝇。”言罢大笑一声。擦着陆九重头顶,超越过去。
陆九重遭了宁渊一番讥讽,又被他挑衅一般从自家头顶掠过,心中恼怒非常:“纵然插翅飞虎神力超群,这小子却是个新手。若是真输给他了,当着甄非的面也不好抵赖,师弟师妹那里哪还有面子……”想到这里,恨意一生,眼中黄光闪过。
宁渊胜利在望,正满心欢喜,想着一会如何戏耍陆九重,哪知身前蓦地凭空出现了一块丈高的大石。若在平时驾了白虎也能闪过,但是现在白虎正心无旁骛一心全力向前,速度快的不容人有所反应,一人一虎轰得就撞在了大石正中。这石块坚硬之处,尤胜钢铁,宁渊只觉一股大力灌体,就被轰飞了白虎背脊,直直往地面坠去。
甄非正在五烟峰等着二人,亲眼见着了此景。他虽然平时跟陆九重为虎作伥欺负许多外门弟子,但这人却是胆小怕事,宁渊这个内门弟子要是有了闪失,他就难保不会被张小翠抽筋剥皮。刚想纵身营救,陆九重用了魂力激射而至,一手把他按了下来。
“陆师兄你这是……”甄非眼睁得滚圆。
“甄非师弟,这丁渊师兄骑术不精,又虐打灵兽,致使灵兽暴怒身撞山峰而死。”陆九重盯着甄非,一双眼睛绽露寒芒。
“可是若是师门得知……”甄非不敢瞧陆九重目光,低下头去,诺诺说道。
“这小子肉体凡胎,恐怕当时就给撞死了。插翅飞虎纵是天生灵兽,头部受创,这数百丈高空坠下,你估计,还能活吗?”陆九重脸上尽是狰狞之色,“若是师弟心中放心不下,你我这就下去搜寻一番,是尸首还好,不是的话……”
甄非打了一个冷颤,他已经明白陆九重话中意思。但是今天之事,他也脱不了干系,只能听凭陆九重吩咐。
宁渊身负佛门刚力,刚才那一撞护身刚力自开,才没有当时身死。但此下身处几百丈高空,纵然地上全是草地也难保不能摔死,何况山间大石嶙峋。脑子半清半醒之间,浑身聚集不起力气。带着风响,呼啸而下。
正在挣扎之时,忽觉下坠之势略缓,睁眼瞧去。插翅飞虎被满身鲜血染成了血红,正拼力鼓动双翅扯住宁渊,想把他拉起。宁渊见白虎已经缓去下坠之力,还没来得及欢喜,白虎像是背脊被人用极大之力打了一计,虎躯剧震,猛地裹住了宁渊坠了下去。这速度比刚才更快了倍余。
白虎一口鲜血喷在宁渊脸上,让他清醒了过来。宁渊往地面瞧去,落地之处正是一块光溜大石,已经不足五十多丈。当下把心一横,借着白虎身躯,转过身来,面朝地面,双手攒聚浑身真气,一招镜花水月凝在掌心。催动全部佛门刚力做护身之用。
在接触地面那一霎那,双拳猛力击出,却忽然感觉浑不着力,一人一虎竟然穿透了大石,又坠了下去。他佛门刚力已经用尽,这两拳调动了全身真气,一经打出,再无力可借,只能祈祷老天有眼,自家命硬。
这大石之内别有洞天,生满各种奇花异草。宁渊还来不及欣赏美景,轰隆一声,和白虎齐齐掉在了一个水潭之中。宁渊眼前一黑,心中一个念头闪出:“淹死也比摔死强。”
陆九重和甄非站在宁渊坠地的大石之上,不住地用魂法轰击大石,却不能动之分毫。陆九重见甄非望向自己,摆出一副“你别看我,我也不解”的姿势。
“甄非师弟,就算这小子摔不死。但他能进去,说不准就能出得来。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就行了。你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陆九重死死盯着甄非。
“师弟知道,此事绝不会跟他人提起。”甄非颇为畏惧陆九重。
两人又等了许久,见没有动静,唤来自家灵兽,回师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