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阵法(二)
江荭只得以剑点地,立刻退后两丈,躲开了明白的剑。
明白欺身上前,不准备在九华派剑法上与她争个高低上下,用的是以刁钻著称的信天教的"荡日剑"。
当年明霆并不喜欢用信天教的招式,因为信天教的招式太过于刁钻鬼魅,总是缺少几分他心中的浩然正气,虽然他本人和那四个字毫无关系。但他毕竟是信天教的教主,平时为了唬人,那些武功还是都会用的。他把所有的武功都交给了明白,明白哪里懂他的喜好,既然教了,那就好好学。可就因为"荡日剑"刁钻鬼魅,明白在这套剑法花的时间最多,最后也就变成了这套剑法掌握得最好。但她也不常用,毕竟武功练到了最后,都喜欢以简克繁,"荡日剑"就有些累赘了。
但这次不同,明白非常了解如今从江荭手中使出的九华剑法有多厉害,就算真的用太极剑法对上,输赢也很难说。倒不如另辟蹊径,以奇制胜的好。所以,"荡日剑"出手了,自从端木泽辞去信天教教主之位便再也没在江湖上出现过的"荡日剑"出世了。
江荭觉得陷入了泥沼,完全看不懂明白是如何出剑的。但无论自己怎么出招,不出三招,她便是一剑临门,不管不顾一定攻向自己的面门。这算什么剑法?根本就连街上地痞**的无赖招式还要无耻。
这真的怪不得明白,本来创了这套剑法的信天教前人就没有安什么好心,也是先前信天教被称为魔教的原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那位先人的做法,自然比武打架也是,能赢就好。荡日,荡的自然是他人的脑袋,这世间真的很少有不怕死的人。三招劈头,即便那人是要躲,也必然会露出破绽。这就是"荡日剑"的精髓,告诉敌人你怕死,逼着敌人将破绽露出来,是为攻心,只是明白不懂。
什么都不懂的明白依然能使好这套剑法,三剑一劈,仿佛劈的不是人头,只是根柴火。
江荭东躲西藏,好不狼狈,前襟已经被割破了好些个口子,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中衣。心中更是恼火,本想仗着如今的功夫好好羞辱下眼前的女人,却还是被她打得抱头鼠窜。
明白劈柴火的手没有听,而脑中却想着如何善后。为了送空谷他们出阵,已经损耗了不少内力。又加上连续对上各派弟子与江荭,即便是充沛的内力也有了些难以维系的迹象。摆在眼前两条路,一是想办法脱身出去,二是干脆在这里杀了端木玉。还是忍不住想起空谷走之前说的话,还真是不想死在这里,或许假装死了,看看空谷娶十七八个女人进门,说不定也是件有趣的事情。想着想着,居然笑了起来,可手上的剑招,却没有慢。
江荭看到她嘴角可恶的微笑,气得干脆想学明白,伸手去抓她的剑。
明白看到了,可却没有停手,等着看江荭怎么抓住她的剑花?
江荭无惧无畏,将手伸入了明白的剑花,用力一握。
明白轻轻摇摇头,眼见自己的剑刺破了江荭的手指、手掌、手腕。
江荭立刻将手收了回来,吃痛地叫了起来。
明白冷静地甩掉了剑上的血,说:"明明知道我的剑是师父亲自打造,锋利又岂是你们那些一般的佩剑能比的?你的功夫是够了,可惜经验还是不够,回去好好修行吧。或许再过两年,能够和我一战。"
"我的右手没有受伤,我还能战!"江荭不甘心地叫道。
明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在九华山上叨扰你们许久,总是存了些不赶尽杀绝的心思。我的仇恨从来只针对端木玉一个人,如果你们九华派想要置身事外,就将他赶下那个掌门的宝座就行。我对你更是存了些愧疚,毕竟你早将自己给了他,而今后你永远只能是捡了我明白不要的男人的女人。所以我不杀你,我会让你好好活着。今日你胜不了我,退吧。"
江荭恨不得立刻杀了她,双眼通红,吼道:"明白,你这是刻意羞辱我吗?我就是爱煞了二师兄,这辈子离不了他了!不是你不要他,是他先不要你的。"
明白静静地看向了她,问道:"刚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江荭立刻怔住,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你与空谷在情上是一个性子,他很苦,所以希望你不要跟他一样苦。"明白不知道用什么心情说了这么一句话,话说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便话锋一转,说:"今日是你输了,不要再折腾了。你是回去练功也好,还是和你的二师兄缠绵也罢,我都不会管,也管不了。我与他之间,已经只有仇恨,再也没有一丝绮丽。"
江荭还是愣愣的,这一番话,似乎是听懂了,又似乎是没听懂,懵然不知,只得退了下去。
明白扫视了眼周围,找到了还端坐在擂台之上巍然不动的江远山,说:"江盟主,你可是还要留下我?"
江远山站了起来,阴狠地一笑,说:"那是自然,伤了我武林正道这么多人,本座新添为武林盟主,绝不会放任你离开。明教主,还是束手就擒的好,说不定本座看在昔日梵青道长的面子上,还会留下你一条性命。"
明白摇摇头,无奈地说:"终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了。"
青城派和九华派的弟子将明白团团围住,但迫于明白之前展露的武力,竟没有一个敢出手。
明白一直在那两条路中踌躇,不知该选哪一条。但看看这眼前的架势,和肩膀上那个看似不流血却生疼的伤口,果然还是先保命要紧。若是自己在这里死了,无咎、无启与芜菁必然只能扶植空谷坐上教主的位置。但空谷,想到空谷,心中又是一阵苦涩,那人是为了自己进的信天教。自己若是不在了,他真的会像之前说的那样,拿着把刀直接劈了端木玉,哪里还会管信天教那个烂摊子?想来想去,自己这个笨脑子的结论就是,还是得活着,端木玉也只能晚些对付了。
端木玉看着被众人围困,却没有一丝狼狈的明白,居然看懂了她的心思,说道:"她想要逃,拦住她!"
明白诧异地瞥了眼端木玉,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看懂了自己的想法。但意图已经被戳穿,便只能举剑冲入人群,向人数较少的西边慢慢靠近。
李丹鼎拍了拍韩成的肩膀,说:"韩门主,要不然咱们也下场?"
韩成点点头,说:"老朽还准备了些其他的阵法,正好下去再做些手脚。至于李帮主,您还是不要下去了,免得刀剑无眼伤到了您,就是老朽的不是了。"
李丹鼎本是存了激韩成下场,看他出丑的心思,却被他的一番话气得满脸通红,吼道:"韩成,不要以为你年长本座几岁就可以在本座面前倚老卖老,也不看看你那个奇兵门,早就破落了。"
韩成冷冷一笑,说:"那是,但也总比你们青城派躲在蜀中,只等明霆死了,才敢出来。"
江远山横了两人一眼,沉声道:"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还嫌这里不够乱吗?"可惜雨势太大,这说话的人也没什么魄力,在那两人耳中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端木玉听到了后面的骚乱,知道师父根本压制不住他们,赶紧说:"还请韩门主赶紧下去布阵,底下的人快要撑不住了。"
韩成瞥了李丹鼎一眼,跳下了擂台,搬动了几块石头,场内很快又弥漫了白色的雾气。
明白陡然一见白雾,立刻皱起了眉头,这阵法和之前的不同,怕有什么玄妙。不得不说,上次洞庭山庄一遇之后,韩成真的好好将阵法钻研了下,总算不是三流的水准了。心中突然一痛,接着是四肢的关节处,再就是头,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啃食自己一般。
韩成赶紧指挥所有人退出了阵法,等着明白死在这阵法中。
明白跪倒在地上,眼前也渐渐模糊了起来,心中感慨,真的是小看了韩成。想不到他居然会特意去摆弄这些邪魔外道,明明还是之前的阵法,可这白雾中却被混入了**,还是很难得能够伤到自己的**。一定要在毒气攻心之前破阵,生门的位置变了,这次在北边。朝北边挪了两步,便再也动不了,难道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
端木玉握紧了拳头,极想跳下去,跳下去将那个女人从这致命的白雾中拉出来。
江远山来到了端木玉身边,与他并排而立,淡淡地警告他说:"不准下去,好好做你九华派帮主应该做的事情。女人和江湖孰轻孰重,给本座好好想想!若是你再跟她纠缠不清,小心本座真的不管九华派的基业,真的灭了九华派!"
端木玉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摇摇头,说:"师父说的是哪里的话,本座依旧是九华派的帮主,怎么会去救那个邪魔外道?"
江远山完全不相信他的话,冷笑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
端木玉不再说话,静静地望着白雾,静静地等着她的人或者尸体。
明白知道自己再也走不动了,只能拼了,用的是在武当山上对付梵青道长的手段。将剑斜插入土中,将所有的内力通过剑注入土地之中。拼尽全力,不留一丝,让整个洞庭山庄的地面都震动了起来。那些布阵的石块被震移了位置,这阵法和白雾都不在了。
众人吃惊于明白居然能在剧毒的迷雾中,一步不能动的时候,还破了奇兵门的阵法。
端木玉摇摇头,这招之前就见过,不愧是明白,还真的没死。药是之前对付明霆的那一种,自己留了个心眼,特地留了些,就交给了韩成。雾气太大,难免使药力变小了些,也只能限制了她的行动,却不能杀死她。
明白趴在地上,怎么都动不了,就连张开嘴都做不到。难道真的要死在这儿?
山庄外传来一声清啸,一人凭着超高的轻功穿过众人,来到了明白的面前,将她护在了身后,没好气地说:"我果然应该娶小妾去,才不应该来救你个心思都不在我身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