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内,唐瑜与池水墨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大有大打一场的趋势。
在门外听墙角的明白翻了个白眼,轻轻敲了敲门,说:"这大好的**,你们可别辜负了。"
房内顿时一静,唐瑜怒喝道:"不是让你在外面招呼客人吗?"
明白打了个哈欠,又靠在了空谷的身上,享受着他的臂弯,说:"我喝了不少酒,就出来了。反正无启和芜菁还在外间,有他们那样优秀的下属,本座不用犯愁。"
又是一阵喧嚣,唐瑜吼道:"看看你的妹妹,跟你一个德行!让你别说话,让你别说话,偏偏你就要说。如今好了吧,你这一入赘,马上就有你惧内的闲言闲语出来,接着我唐门上上下下哪个不轻看你几分?我要的是相公,是能站在我背后辅助我的人,不是个养在深闺里的面首!"
池水墨吃痛地叫道:"别拉耳朵了,轻点,轻点。可你还有其他办法让他们闭嘴吗?"
"废话!当然有,就被你一句话打断了!真那么想入赘啊?我就成全你!还省得老娘我以后跟那些长老、掌柜的磨叽了,直接说你入赘了,他们一句怨言都没有了。明天就跟老娘我去祭祖,老娘要让天下人知道,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九华派的池水墨,只有唐门的唐水墨了!"
"你就别动气了!反正我孑然一身,姓什么不是姓?瑜儿,你也该爱惜爱惜自己的身子,别成日发火了,过怒伤肝。"
"过怒伤肝?这还不是老娘我教你的?爱惜身子用得着你教,要不是碰上你,老娘我还不知道多关心自个儿的身子,哪里会给自己找气受?全都是你,全部都是你!老娘的杀手锏都没用,就那么让那四个混账兄弟走了!他们一定还会有后招,想到就麻烦!"
"他们在我们英明神武的唐门主面前,掀不出什么波浪。再说了,今日你让百晓生当面驳了他们的面子,已经做得够了。要是你再咄咄逼人,也不好看。以后我们都玩阴的,你最欢喜了,阴得他们再也不敢出门,再也不敢出来闹,好不好?"
"不好!凭什么他们能大庭广众下给我们难堪,我就要暗地里为难他们?我也要光明正大地打得他们再也不敢出来见人!他们根本就是群贱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贱人!"
"别搬那个花瓶!"池水墨惊恐地叫道:"你可是有身子的人了,千万别这么激动!"
"我呸!老娘我就一不忍心,结果就着了你的道!身边有你一个不够,肚子里居然还有个小的!真是阴沟里翻船,老娘就这么嫁给了你!都是义净那个和尚不好,害得我们不敢回来,只能主在山庄外,老娘我才,才,才一时情迷!老娘我的英明神武都毁在了你的身上!"
"是是是,娘子您说得对,您一辈子的英明神武都毁在我的身上了。可也先坐下来歇歇,都忙了一天了,喝口茶,喘口气。"
明白看着义净大师本一脸慈祥地要走过来,听到屋里的话,脸色未变,立刻转身离开。大笑了起来,拉了拉空谷的衣袖,说:"我们也走吧,看来他们还有得闹呢。"
空谷也忍笑得辛苦,扶着明白的手臂,慢慢走着,说:"老酒鬼还真是心急,谁能想到名动江湖的唐门门主居然是怀了个孩子才拜堂?"
明白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这有什么不好?生米煮成熟饭,也就跑不了了。哥哥他嘴上不说,心里却还记挂着那个九华派。居然还真的能把那个姓宋的气走,才真的是吓到我了。有了这个孩子,起码也算是个家了。嫂子毕竟是唐门门主,平日里事务断然不会比我这个信天教教主少,有了孩子起码也是给哥哥一个慰借。"
"咦?你居然也看出来了。"空谷惊讶地说。
明白一愣,叹了口气,悠悠地说:"你们还真是一个个口是心非,以为真的能瞒过所有的人。连我都看得出来,有人啊,明明还是个大侠的性子,却日日装着魔教余孽,真不嫌累得慌。"
空谷心虚地笑了笑,说:"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明白斜睨了空谷一眼,完全没有给他台阶下的意思,说:"那是,完全不懂。上次不知道哪两个门派因为点地盘吵了起来,某个家伙蒙了个黑巾,就过去充大侠,把两边都打得趴下了。还有三天前,明明浑身上下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还在他人面前装柔弱,背地里又把两个小门派打得满地找牙。要不是无启耳目遍天下,我还真的不知道,那个成日借口休息的家伙居然这么有精神。"
空谷赶紧收起了一瘸一拐的腿,用力地踢了两下,说:"好了好了,今天起来,就好了。"
明白冷哼一声,说:"是吗?这么快就好了,我还以为嫂子医术不精,是庸医啊。"
空谷苦笑连连,总觉得是前几日装着身子没好,让她照顾自己的报应,早知道真的不该瞒着她。狗腿地凑到了她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说:"我错了,我的好教主,以后我再也不敢瞒你了。"
明白拍开了他的手,冷冷地说:"空谷,我最恨别人骗我。"
空谷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问道:"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愿意忘了他?"
就算没有提名字,明白也知道他说的是谁。端木玉是横在两人中间永远的刺,就算狠心拔了出来,伤口里还剩下无数看不见的倒刺,日日折磨着两人。
空谷看着她那双写满了受伤的眼睛,叹了口气,果然舍不得让她难受,说:"算了,也别让百晓生和芜菁在外堂太久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明白闭上了眼睛,说:"空谷,你,还是离开吧。"
空谷用力将明白拉到了自己眼前,将她搂进了怀里,说:"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又怎么甘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想着那个混账家伙?"
明白环住了空谷的腰,问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是不懂?就算我忘不了他,我也不会跟他再有任何纠葛了。我忘不来了他,不过是因为他伤了我,不过是因为他害得我亲手杀了爷爷,间接害死了父亲,与他是否喜欢我,我是否喜欢他,没有半分关系。我嫁给了你,你就是我的相公,我也只会想着你一个。空谷,不要学着那个家伙一样骗我。我看不出来他那个心思,可你的太容易看懂了。"
空谷的胸口发闷,不满地问道:"我就那么容易被你看穿?"
明白点点头,轻笑道:"是啊,当然容易,你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我,我也不是真的蠢啊。"
空谷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我不懂,难道你就懂我吗?如果你真的懂,就不会说什么让我离开的蠢话了。明白啊明白,你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在男女之事上,你从来都没有懂过我。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离开。你呀,什么时候才肯去懂我呢?"
明白抬起了头,反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懂我呢?"
两人同时一笑,摇摇头,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看向了已经消停的新房。
空谷拉了拉明白的手,说:"我们去闹洞房吧!"
明白瞪大了眼睛,望向空谷,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一般,说:"你真的被芜菁带坏了,居然想着去破坏我那哥哥的洞房花烛,真的该打。"
空谷轻轻摇摇头,老神在在地说:"此言差矣,你果然不是什么都知道。唐门主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既然肚子还不显怀,自然不过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哪能有什么洞房花烛呢?走吧,你哥哥指不定还等着我们去解围呢。"
明白脸色一红,想通了空谷言语中的意思,咬牙切齿道:"别学着嫂子和芜菁牙尖嘴利!"
空谷举起了左手,赌咒发誓道:"放心,就算我跟他们一样,也绝不会对你有任何欺瞒。"
明白撇了撇嘴,不甘心地说:"又开始胡搅蛮缠了,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空谷凑到了明白脸颊边,轻轻吹了口气到她的耳边,小声问道:"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白赶紧用力推开他,脸色却愈发的红了,说:"登徒子!卑鄙无耻下流,我怎么就嫁给你了?"
空谷满意地笑了笑,说:"反正你这辈子就砸在我手上了,任命吧。"
明白看着空谷白灿灿的牙齿,心中一痛,垂下了眼帘,遮住了自己眼中明晦不定的光,说:"那我们快点走吧,别让嫂子真的出个什么好歹来。"
空谷拉住了明白的手,快走了两步,说:"真不愧是唐门密制的伤药,我的伤居然好得这么快,以后得跟嫂子多要些。"
明白用力握紧了空谷的手,直到看到他冷汗直流的脸,才轻轻松了下,说:"你叫什么‘嫂子‘,那是我嫂子!让你以后再借伤胡闹,我亲自废了你,信不信?"
空谷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混过去了,怎么自己这么欠,居然又提了出来,说:"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好好伺候教主您。再也不差遣您拿着拿那,再也不大半夜突然吵着要吃东西,再也不硬拖着你去散步,行不行?就这么一次,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明白松开了空谷,快走两步超过了他,回头望向了他,笑了起来,说:"这可是你说的,我可等着你以后好好伺候我。"
空谷一下子看呆了,九月的阳光不如七八月那么夺目,带着些秋日的凉意,有些淡淡的温柔。午后吹气了风,将明白本就有些凌乱的发丝,吹向了脑后,露出了那张质朴得不带一丝刻意小脸露了出来。逆着午后温煦的阳光,被她那么柔柔的一看,整个人仿佛浸了蜜糖一般,全身上下都是酥酥麻麻的甜。止不住的笑意,上扬的嘴角,眯起的双眸,没有一样不在诉说着自己的好心情。用力点点头,说:"好,那你等着,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明白侧过了头,吐了吐舌头,也是难得的孩子气,转过身去,跑向了新房,用力敲着房门,叫着你们两个正浓情蜜意的新婚燕尔。
空谷走到了她的身边,露出了有些奸诈的笑容,不等里面的人开面,便用力推开了房门,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那两人惊讶、懊恼、无奈的神情和满屋子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