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悠悠从昏迷中转醒,抬头看到了抱着自己的人,平静地说:“你疯了。”
端木玉笑得极为畅快,说:“我早就疯了,不信你随便找个人问问,是不是我端木玉早为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疯了。我便是将你拐来,谁敢多说一句,怕也不少人私底下夸我胆大呢。”
明白接口就说:“那哪是胆大,分明就是胆肥了,肥得可以做道菜了。”
端木玉愣住了,接着大笑了起来,说:“本以为你跟着芜菁学了两天,那嘴就已经翻边了。可跟着你那位嫂子,才仨月,怎么嘴碎成这样,连我都敢埋汰了?”
明白真的想抽自己一巴掌,教训教训自己这张欠打的嘴,绝对是平日里被嫂子他们欺负惯了,也习惯了没事堵人家话头了。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扭来扭身子,问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松手?”
端木玉不在乎她的扭捏,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说:“就是不松,你又能怎么样?”
明白发觉自己对这些无赖的男人毫无办法,回想起之前每人被空谷逗,如今被端木玉明目张胆地抱在怀里,却连挣扎都懒的。这些无赖的男人,你越挣扎,他们只会更加开心,更加招惹你。干脆闭上了眼睛,说:“这里是哪里?”
端木玉笑了笑,不点破她那龟缩的模样,以为她难得服了软,声音也难免高了一分,说:“这是洞庭山庄。怎么,认不出来了?”
明白立刻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下身处的房间,确实看着有些眼熟,说:“江远山倒还真是大方,居然将这庄子送与你,还让你带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占着他女儿的位置。”
“这说的是什么鬼话?若你还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她江荭早就给被那些老学究烧死了。”端木玉说:“你以为江远山真的有那个本事哄得唐瑜把这个山庄交出来,还不是我出的气力?这个时候提他们做甚,真是扫兴。”
明白冷冷一笑,说:“不提他们,他们就不在那儿?真是混话,无论我们说不说,江荭和她肚子里那个孩子都横在那里。还是现在你敢说,那个孩子压根跟你没有关系?”
端木玉总算反应过来,这人根本就没有服软,怕是懒得反抗,才勉强露出了柔顺的一面,说:“那个孩子是我的孩子,但也就是为了救江荭一命,或者给他们江家留点血脉罢了。你要是不愿意,我立刻让人去杀了江荭和那个孩子。”
明白重重叹了口气,说:“那个是你的孩子啊,端木玉。”
端木玉苦笑了下,说:“这年头父不父,子不子的事情,还少吗?”
明白更加懒得劝他,横竖不是自家的事情,说:“端木玉,你跟我说个实话吧。怎么我一觉醒来,空谷就把我交给你了?他人呢?”
端木玉微微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说:“不提江荭,你就偏要跟我提空谷,真是挑着我不舒服的人恶心我。他去安葬他师父了,怕没个一两个月也不可能来找你。且宽心在这儿住下,我们来日方长。”
明白被”来日方长”四字弄得一冷颤,说:“他去坟前尽孝了,我本也是该去的。如今被你扣在了这儿,好歹给我找件素服来,我也得有些态度。”
“怎么不见你爷爷和父亲死的时候,你给他们穿孝服?”端木玉反问道。
明白苦笑了下,总不至于真的跟他解释解释,自己真的不懂,后来就懒得弄了,说:“随你怎么说都好,你这里也不差那么一件衣服。还是说说吧,究竟你跟空谷说了什么,他才肯让你将我带走。你也别敷衍我,芜菁和无启就在外头,我愿意立刻就能走。”
端木玉避开了明白的目光,心思转了千万遍,还是说了实话:“我死不肯放手,难道他不是?我不过说是,让我来试试。若是我能留下你的心,总好过你一个人在他那里熬着。我总是想着,自己可没他那个好胸怀,若我是他,一定牢牢抓着你,才不敢放手。他去安葬他师父,最多也就仨月,三个月之后,且看你是走是留。”
明白的脸色白了起来,眼神也凌厉了起来,憋着口气,说:“你们真当我是个物件,推来推去,何曾问过我?说句不中听的,这世上两条腿的男人哪里难找?凭什么我便要在你们两人选一个?你也就罢了,怎么连空谷都能做出这样混帐的事情!芜菁,无启,我们走!”
芜菁立刻推门走了进来,对着端木玉皮笑肉不笑地说:“端木掌门,还请您松开我们教主。”
端木玉摇摇头,将明白拉到了身后,说:“芜菁长老还真是心急。”
芜菁向前走了两步,说:“教主有命,我这个做属下的当然得遵命。这两个月我是越来越看不懂端木掌门您了,您难道真的忘了,刚刚您那未过门的媳妇才杀了我们教主的师父。您是真的忘了,还是蠢笨到以为教主真能放下心中芥蒂,和你在一块儿?”
端木玉冷冷道:“本座说过了,此事与本座无关。”
芜菁捂着嘴,笑了起来,讥讽道:“江荭做的事情,何曾与您有丝毫干系呢?九华派上上下下几十人,是她专断独行杀了的。神谋魔道,是她自作主张去学了的。就连今日杀了竹君子,也是她瞒着你,一个人就那么杀了的。可您怎么不想想她那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混蛋?我实话说一句,江荭不知能不能捱过今晚,端木掌门还是赶紧去见见她的好。”
明白插了句嘴,说:“别跟他废话了,他从来没把江荭放在眼里,自然不会去看她。”
芜菁伸手就去拉明白的手,却被端木玉拦住,没好气地说:“端木掌门,好狗不挡道。”
端木玉握着明白的手越来越紧,说:“本座好不容易从空谷手上将人带回来,岂会让你们带走。芜菁长老似乎忘了,这儿是本座的地盘。”
明白无奈地出手,却头一晕,一下子趴在了端木玉的背上,问道:“你干了什么?”
端木玉推开了芜菁,轻轻将明白重新搂进了怀里,说:“你武功那么高,我当然得小心些才好。天下奇毒都在唐门,这药自然是唐门主给的。你也别疑心她想对付你,就算她想动手,也不会让我插手。是之前对付明霆时准备的药,不过最后我还是选了湮玉长老配的**,迷药什么的便私藏了下来。果然不愧是唐门主的手笔,居然能对付得了如今的你。”
明白勉强挥手,让芜菁退下,说:“传令下去,若是本座出了什么事,教主之位便由无咎接掌。还有,即日起将空谷逐出信天教,他再也不是我教中人。芜菁你和无启回去坐镇,这里让嗜来看着、本座便不信了,真的有人能在嗜那杀气下,还做出什么事情来。”
端木玉叹了口气,说:“我便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明白郑重地点点头,说:“是,我三位长辈通通因你而死,让我如何信你?不要说你了,如今就连空谷都背叛我了,我还能相信谁?”
芜菁赶紧劝说道:“教主,空谷他只是刚刚失去了师父,有些不智罢了。”
明白苦笑了下,说:”别说些你自己都不信的话,若我是他,怕也是要舍下我离开的。既然他走了,就别回来了,我们之间始终差那么一些,弥补不了。跟官府的人打声招呼,我要与他合离,若是有阻拦的人,直接搬出熹亲王来。当断不断,如今的我只能反受其乱了。别劝了,空谷他懂我的意思的,去吧。”
芜菁只得摇摇头,运起轻功,离开了。
“就算你要与空谷和离,何必将他逐出信天教啊?”端木玉问道。
明白好笑地看了端木玉一眼,说:“既然到了这幅田地,又何必再有牵扯?他本就不该被我拘在身边,是我与他总在逃避,忘了他本就属于整个江湖。端木玉,当断则断,说的也是你,你早就该放手了。”
端木玉笑了笑,说:“用不着劝我,没有用的。”
明白也跟着笑了笑,说:“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顺便再弄点金创药来,看来我这个伤口是伤到心脉了,要好好调理些日子了。另外,我不想听到外面任何的消息,尤其是关于我们两个和空谷的,你最好早早打消了用那些消息试探我的心思。至于这之后的事情,有那么多能干的属下,我也能好好歇歇。”
端木玉一愣,拉了拉她的脸,说:“你倒是会偷懒,将外面搅得天翻地覆,自己却在我这儿闷头大睡。有你这么欺负你的属下,和欺负我的吗?”
明白挥开了他的手,闭上了眼睛,说:“若不是你硬要把我拉进这个局里,我又怎么能安心在这里睡觉?我与你在一块儿,至少就没什么人敢去为难你们九华派了,你想干什么都行了。江荭这么一出,没给她捞到一点好,倒是让你占了便宜。江荭真是你的福星,有她在,你始终都不会有事。”说完,也不管神色复杂的端木玉,自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