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刚想笑,可脸又垮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兰哥哥,怎么来了……我……我……”
端木玉温和一笑,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空谷少侠不会为难你的。”
明白勉强笑了起来,说:“兰哥哥他上次就这么走了,连‘再见’都没有跟我说,一定是讨厌我了。我还是一个人回房里待着,玉哥哥你们随意。”
端木玉赶紧拉住了就要转身上楼的明白,用了些内力,将她按在椅子上,说:“一大早起来,没有吃饭就去赌场那样乌烟瘴气的地方,好歹等先吃些东西再回房。”
明白本来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店小二端上来的食物,还是乖乖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池水墨惊讶地看着明白的转变,说道:“二师兄,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止是小师妹,就连这个小丫头都乖乖地听你的话,甚至连句反驳的话都不说。”
端木玉摸了摸明白的头,有几分炫耀的味道,说:“不过就是了解他们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空谷少侠都来了,你还准备加入这个赌局吗?”
池水墨笑得没心没肺,说:“当然要加入,更加应该庆幸的是,我在下注前听到了这个消息。二师兄不妨猜猜,这次我究竟赌了谁赢。”
端木玉胸有成竹地说:“既然你早就知道,就一定会赌庄家赢。想想这几年,凡是空谷少侠插手的江湖恩怨,哪一次是真的打起来的?还不是空谷少侠带着把剑闯进去,将双方都掀翻在地,连计较对方的力气都没有。”
池水墨不甘心地趴在桌上,说:“什么事情都被二师兄猜到,真是没意思,怪不得连唐瑜都会说你‘算无遗策’。”
端木玉摇了摇头,看向窗外不知哪里的风景,说:“如果真的是算无遗策,就好了……”
唐瑜摇着扇子从楼上走了下来,说:“端木师兄当然是算无遗策,要不然我可不会次次都处于下风了。对了,你们应该还不知道,青城派和太湖帮知道小兰来了,已经提前开打了。就是怕小兰突然出现,搅乱他们的布局,已经找了个地方开打了。”
池水墨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问道:“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事情?”
明白皱着眉头看向因为池水墨的一击洒到身上的粥,说:“墨哥哥,我还在吃饭。”
端木玉从怀中掏出了手帕,将粥擦去,说:“三师弟,小声点,都看着你呢。”
池水墨咳嗽一声,坐回了椅子上,可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唐瑜,问道:“到底在哪里?”
唐瑜用折扇遮着嘴唇,笑起来有些风尘的味道,却出乎意料地有了些女人味,说:“在城中的刑场上,也不知道那两个门派的人怎么想的,居然跑到那种地方去了。”
池水墨对着端木玉一拱手,说:“二师兄,我去去就来。”还不等端木玉说一句反驳的话,就冲出了客栈,往刑场的方向去了。
端木玉看了眼还在偷笑的唐瑜,问道:“唐四公子,你又在想什么?”
唐瑜收起了折扇,说:“都怪他跑得太快了,都不知道听我说完。我早就在离刑场最近的酒楼里包下了风景最好的厢房,我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江荭已经急不可耐地过去了。你这位三师弟真的是个急性子,就不用跟其他看热闹的人挤了”
端木玉听了有些哭笑不得,说:“那还真是三师弟的失策了。不过,在下先在此谢过了。”
唐瑜挥挥手,坐到了明白身边,拿走了她手上的碗,说:“别在这儿吃了,我可在酒楼里准备了更好吃的东西,保证你吃过一次就忘不了。”
明白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已经是盛了第三碗的粥,说:“真的还有好吃的吗?”
唐瑜用力将她拉了起来,就往门外走,说:“走啦走啦,我说的什么时候有错?”
明白牵着唐瑜的手,慢慢走在长沙的大街上,问道:“究竟青城派和太湖帮为什么要打架啊?大家不都是武林正道的同伴吗?”
唐瑜早就猜到明白会问这样的问题,做好准备没有笑出来,可听到“同伴”两个字,还是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说:“同伴,他们一定不会这么说自己。但小白白你也不能说他们是打架哦,那不过就是普通的江湖争斗罢了。等你到了洞庭山庄,看到的就该更多了。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早就该打起来了,是太湖帮的帮主敖如海有些气量,才一直忍到了今天。说到底就是分赃不均,太湖帮想将货物运进蜀中就一定要经过青城派的地盘,结果青城派想要分一杯羹,两方商量不行,就只能打架了。”
端木玉听了在一旁冷笑,说:“如果太湖帮早早地先将银子送到你唐四公子的面前,又何苦会被青城派为难?唐四公子在这里说风凉话,是不是有些过了?”
唐瑜大笑了起来,说:“我们撕破脸皮之后,端木师兄说话还真是越来越刻薄了,到底是哪些不长眼的女人说你温润如玉?当然,端木师兄说的当然没错,他们早点来求求我,就不会沦落到要和青城派对上的地步了。我也不想看到他们两个门派打起来,一个还是我们蜀中的门派,就找人通知了空谷,让他来阻止了。可谁想,他紧赶慢赶,居然昨天晚上才到,这长沙的城门都封了。我可是花了好大一笔钱才把他弄进城里,这次可真是亏大了。”
端木玉抱臂狼烟看着在一旁手舞足蹈说得开心的唐瑜,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唐瑜点了点头,说:“还有,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钱真是有用的东西,一文钱能毁了一个人,更能救一个人。小白白,你可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可以没有钱。”
明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好,唐兄,我记住了。”
端木玉顿时觉得头大如斗,赶紧将明白拉到了身后,说:“唐四公子,算在下求求你,真别什么东西就教她。她只会囫囵吞枣地都听进去,到底是什么意思,根本不会想。”
“我也就是防患于未然,怕没有人会教她罢了。”唐瑜说:“这长沙城也不是什么大地方,酒楼已经到了,我们上去观战吧。”
三人走进厢房,就看见江荭兴奋地趴在窗边,双脚还在空中晃荡。房间里站着不少九华派与唐门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提醒一句。
端木玉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人从窗台上拉了下来,说:“小心摔下去,过来站好!”
江荭刚要发作,见到是自己最喜欢的二师兄,又阴转晴,说:“二师兄,你总算来了,他们都已经打起来了。就是不知道,究竟谁能赢。”
一行人朝窗外望去,果然底下的刑台已经乱成了一片,太湖帮与青城派的年轻弟子已经打成了一团。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看向刑台之上,脸上是兴奋的潮红。
可双方的大将还是没有动,各自占据了擂台的南北方,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上的一切。虽说两个门派乱斗在一块儿,可还是明显可以看出,是穿着青衫的青城派弟子占了上风,如同早些时候明白说的那样。太湖帮带弟子前来的似乎是副帮主一般的人物,一拍自己坐着的椅子,翻身到了台上,怒吼道:“李丹鼎你个老不死的,有本事就出来跟我单打独斗!”
青城派的掌门李丹鼎悠悠地说:“姜东义副帮主,别这么大火气。明明说好我们两个老的不下场的,怎么看到手下的这些崽子们受了伤,终于还是拉下了老脸要上场了吗?”
明白浑身一抖,李丹鼎端着个仙风道骨的架子,身上还穿着青色的道袍,怎么却说出了这么一番刻薄阴险的话,真是看得让人不舒服。
眼尖的端木玉将明白的表情收入了眼底,默默地倒了杯茶给她,说:“江湖上并不都是李掌门一样的人,至少那位姜副帮主就还算个人物。”
就算明白再迟钝,也知道端木玉是安慰她。爷爷早就说过,江湖没有什么正邪之分,正道里面有比邪魔外道更可恶的坏人,魔教里更是有心存江湖道义的好人在。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继续看了下去。
性情冲动的姜东义哪里管的了这么多,本来就没带多少弟子出来,结果还伤在了对方手里,自己真是里子面子通通丢光,回去怎么跟帮主交代?已经没有什么理智的他,立刻拔出了刀,直指李丹鼎的面门,说:“有种就出来跟我打一场!如果我输了,从此太湖帮就不从你蜀中走货!可如果你输了,以后也就不能再为难我们太湖帮的船只!”
李丹鼎都没有站起来,冷冷瞥了姜东义一眼,说:“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跟本座讨价还价!本座还不是看在敖如海的面子上,才与你说了两句,你就蹬鼻子上脸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说好不下场,本座是绝对不会下场的,激将也没有用。我们动手之前,早有约定,你我二人不插手,只看这些弟子的本事。你那些弟子不还都站着,何必这么紧张?”
明白听了李丹鼎的话更是浑身汗毛直树,突然若有所觉地看向了对面屋顶之上,果然见到了那个满身剑气的白衣男子,空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