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玉看着看着苦笑了起来,说:“果然不是武当弟子的路数,明白这次还真是遇到了一个对手。”
梵青点点头,说:“就因为长东并不是武当派的人,所以用起太极拳才不会像一般武当弟子一样拘谨。太极拳翻来覆去不过就那么几十招,若再是拘谨,便是原地踏步了。”
明白在擂台上打得畅快,时快时慢,想要打破眼前之人的步伐。
长东也不甘示弱,明白快他便慢,明白慢他便快,偏不让明白如意。
明白一时攻不下来,却也不着急,总觉得他还没有拿出看家本事,现在冒然动手只会给他可乘之机。
可与此同时,长东也在想同样的事情。面对如今江湖中风头最盛的女子,若是将自己所有的底牌一次打出,输的那个才一定是自己。
两人你来我往已经过了百招,依旧还是在试探对方。
擂台下的弟子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本被明白打碎的自信心奇迹般地又回来了些,果然她还是打不过正宗的太极拳的。可却不想“正宗”二字还有待商榷,那位长东的太极与明白一样,夹杂了太多别家武学。
梵青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色渐晚,二人却依旧打得难舍难分,高声道:“你们两人都不要再试探对方了。”
明白与长东对视一眼,都退后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先动的那个人是明白,虽然敌不动我不动,可毕竟还是要动的。如今两人稍一过招,却还是不知道对方深浅,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先出手抢占先机的好。
这次两人的交手变成了,明白快长东慢。
无论明白出手怎么快很准,长东总是后发先至在那儿等着。
明白冷冷一笑,一掌对上了长东的手掌,以内力牵动对方招式,将他拖到了自己面前,双手抱圆封住了他的去路。
还不待明白出招,长东立刻腾身而出,远远飘离了明白,来到了擂台的另一边。
“就到这儿了。”梵青开口阻止还要继续的两人,说:“先前说好,就用太极拳比试。如今长东用了别家功夫,胜的人自然是明姑娘。无论是今天上台之人,或是在擂台下观战之人,须知天外有天。今后勤加练功,方才不辜负武当传承百年的清誉。散了吧。”
众弟子立刻点头称是,在梵青的积威下,没有抱怨什么,就乖乖离开了。
长东慢慢走到了明白面前,对着她微微一拱手,脸上毫无愤恨埋怨的神情,便离开擂台。
明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瞪大了眼睛,快步走到了端木玉面前,说:“玉哥哥,那个长东难道……”
还不等明白说完,端木玉立刻捂住了她的嘴,说:“看来就是那位了,只是依他的身份,怎么会藏在这武当派中?”
空谷听出了端倪,问道:“那个长东,究竟是谁啊?”
端木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在一旁指挥弟子修理房屋的梵青,小声说道:“道长,您还是小心些那个长东为好。”
梵青伸出的手臂一顿,转头看向了端木玉,说:“无论先前长东是什么人,如今都算是武当派的人。天下之大,总得给别人个容身之处,就算是满手鲜血的杀手也一样。长东在老夫这儿些日子,吃斋念经、修身养性,看来已一心向善。端木掌门不如给他个机会,让他不用再过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
端木玉长叹一声,说:“原来道长早就知道,晚辈佩服。确实人是可以向善,而晚辈与明白都欠他一条命,自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道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是他再作奸犯科,本座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梵青点点头,说:“那是自然,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老夫也不会饶了他的。”
空谷在一旁追问明白,明白因为刚刚端木玉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肯透露长东的身份。
端木玉慢慢走了回去,牵起了明白的手,眼睛却看着空谷,说:“空谷少侠,无论以前长东是谁,如今就让他在这儿避世吧。毕竟人这一辈子总得做不少不出于自愿的事情。还有梵青道长在这儿看着,不会让他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空谷无奈地说:“用梵青道长来压我,看来我还真不好做些什么了。希望这次端木掌门与梵青道长有分寸,别真的到最后后悔莫及就好。话又说回来,我担心师父的安危,已向梵青道长辞行,便来知会端木掌门与明姑娘,我先告辞了。等九华派继任大典的时候,我一定前往九华山。”
端木玉一拱手,说:“既然如此,空谷少侠一路保重,本座在九华山上恭候少侠的大驾。”
明白拉了拉空谷的衣袖,问道:“兰哥哥,一定要走吗?”
空谷笑着点点头,摸了摸明白的脑袋,说:“放心,我很快会去九华山上找你的。”
明白只能点点头,恋恋不舍地目送空谷离开。
端木玉看到明白的眼神,心里有些烦躁,脸上还是好看的笑容,问道:“怎么,舍不得他了?”
明白点点头,说:“等我们回到九华派,玉哥哥又要整天忙门派里的事情,就没有时间陪我说话了。现在连兰哥哥都走了,就只剩下哥哥了。”
端木玉暗骂自己小心眼吃味的性子,将明白搂在怀中,慢慢走着,说:“放心,我会尽量抽空跟你说话的。如今三位长老都已经回山,就连三师弟也渐渐成长开始独当一面,我肩上的担子轻得多了。”
明白靠在了端木玉的胸口,闷声说:“玉哥哥,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就好。”
一句话说到了端木玉的心里,恨不得真的将整个江湖送到她的面前,搂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说:“放心好了,我一向记得我说过的好。”
两人当天婉拒了梵青的挽留,也踏上了回九华山的路。倒不是因为武当派对明白的敌意,毕竟一下午的比武之后,江湖人的血性总是占上风,也就一笑泯恩仇了。归根到底还是九华派事务繁忙,不日便是继任大典,端木玉无法再外多逗留,便急急忙忙地赶回去了。梵青将他珍爱的”玉子骨“送给了端木玉,于是端木玉也就有了最后一样求娶明白的嫁妆。总算是了解了一桩心事,或许真的也可以操办婚礼了。
可谁又能想到,这一对江湖上享负盛名的男女居然会丢了荷包,被扣在客栈里走脱不得。客栈地处徽地,自是九华派的地盘,可偏偏整个城里都没有什么江湖门派,也就更没有可以借钱解围的地方。两人面面相觑,两个人包袱中出了日常使用之物,只有一副棋子。又不能将棋子典当了换钱,否则真的要被人笑死。
端木玉厚着脸皮与客栈老板商量了下,才有了办法。两人在客栈里帮工两日,先还上一部分,剩下的日后送来。
明白好笑地拍了拍难得一脸郁卒的端木玉的背,说:“玉哥哥,还是我在这儿待着吧。你回九华派拿了钱,再让人来赎我。”
端木玉用力摇摇头,说:“我把你扔在这儿算什么?只是两天而已,我等得起。虽不用担心你被人欺负,可就是不放心。”
一个声音适时地插嘴:“可如果被人知道,堂堂九华派掌门没钱付账被扣在店里,更是天大的笑话。”
听到那声音,明白与端木玉同是皱起了眉头,能让这两人同是不满的,怕也只有那一位了。
百晓生坐在客栈一角,笑着说:“要不然还是让小生借点银子给端木掌门您好了。”
端木玉刚想发火,可一想到眼前这人是现在唯一的出路,只能耐着性子,说:“若是百晓生肯出手相助,本座以后定然不会忘了你的大恩。”
“能得端木掌门这么一句,就是让小生倾家荡产也值得。”说完,百晓生就找起了自己的荷包。没过一会儿,百晓生的脸色就变了。
端木玉一挑眉,问道:“不会你的荷包不见了吧?”
百晓生哭丧着脸,点点头,说:“端木掌门,您一定要救小生。反正您都已经要留在这里帮工了,就顺便练小生的份一起付了吧。”
端木玉冷哼一声,赶紧走到了客栈掌柜的边上,说:“掌柜的,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家伙也没有钱。我们都是老相识了,就让他在这里帮忙几日,等在下回家取钱,立刻就送来。”
百晓生赶紧也凑了过来,说:“那可不行,小生怎么会和这位公子是熟识呢?小生不过与这位公子打过照面,就想让小生替他们付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客栈掌柜也是个急性子的人,一拍桌子,吼道:“都别说了!都给老子留在这儿干活两天!一个都跑不了!”说完,甩袖就走了。
端木玉狠狠瞪向百晓生,说:“难道江湖中无事不知的百晓生不知道过些日子就是九华派的继任大典吗?本座还得早早赶回去准备。”
百晓生也不甘示弱回瞪回去,说:“小生在这儿耽搁两天,还不知道要错过多少江湖中的事情,难道端木掌门您要赔给小生吗?”
明白赶紧拉住了跟斗鸡似的两个人,说:“都别说了,总算是今晚还有个落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