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卫姨娘那日离开后又过了三日,陆欣旎叫盼夏绣了两块双面兰花帕子送去了北苑卫姨娘房里,充当那日许靖菡冲撞的道歉礼。
之前也让盼夏送了几份道歉礼,可礼品都被卫姨娘的贴身丫头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给退了回来,这次只是两块帕子,卫姨娘却欣然收下,而且第二天就让人跟账房那边通了气,拖欠西苑近两个月的银子总算是发了下来。
从这件事来看,陆欣旎可以肯定,双面绣在这个世界还是有市场的,而且,市场还不小。
她琢磨着怎么把双面绣投入到商业生产中,于是询问盼夏:“采珊和妙芙学的怎么样了?能绣出你那么雅致的双面兰花吗?”
盼夏跟在陆欣旎身后点点头,发现陆欣旎看不见后,说道:“采珊和妙芙手艺都不差,只不过妙芙的绣功更精巧一些,我想夫人应该是打算普及这种双面刺绣的技艺,所以就让采珊和妙芙在提升自己手艺的时候也教给院里的其他丫头一些,不过别苑的丫头并不会。”
陆欣旎点头赞道:“做的很好,定不能让其他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学去这种刺绣方法,咱们可是要靠它来生财的。”
盼夏本来听到夸赞还挺高兴的,结果听到后来,陆欣旎提到用刺绣生财,她就止不住撇嘴:“夫人,您能别这么爱财吗?咱们深宅大院里的女人,想着怎么伺候好夫家就够了。”
陆欣旎对盼夏的想法很是无语,看来这么多日的女权故事都白讲了,她深深的生出一股挫败感。
不过也只是瞬间,陆欣旎就恢复如初,也不反对盼夏说的,盯着盼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盼夏被陆欣旎笑的浑身不自在,不由眼神躲闪道:“夫人,盼夏是有哪里说的不对吗?可是一般大户中的女人都是如盼夏说的这么做的。”
你也说了是一般大户中的女人,那我就要做二般女人你也管不着是不是?
“没,盼夏,你说的很对,你可是提醒了你家夫人,你去和康乐说,让他转告老爷,就说我今晚在屋里亲自准备了几道小菜,就等着老爷来了。”
盼夏惊讶的瞪大眼,看陆欣旎的眼神好像在说:夫人你那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陆欣旎笑眯眯的回视盼夏,对她的惊讶不予解释。
赶着盼夏去请许博厚之后,陆欣旎去往厨房亲自准备晚饭。
厨房里的丫头婆子见到陆欣旎,俱是一愣,之后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已是被陆欣旎撵出门外,然后随着砰地一声,她们也只能摸着鼻子看着眼前闭合的门板继续思索她们家三夫人发什么疯了。
古代的炊具不比现代,陆欣旎生火无能,干脆开门就近抻进去一老婆子,打眼一瞅,正是那日被自己损的最没脸的那个婆子。
陆欣旎哂笑:“会生火吧,生不好的话今儿就不是训话了,我会找人直接把你熏花了。”
老婆子浑身一震,“老奴全凭夫人使唤。”
陆欣旎满意的点点头,招呼着婆子去生火,自己则挑拣出能用的食材掂量出几道菜来。
盼夏很快回来,冲破厨房门外层层围观的丫头婆子,盼夏总算成功给陆欣旎带去了回复。
“老爷今日不在西苑?”
盼夏点点头:“康乐倒是在,他也不知道老爷去了哪里,我嘱咐他老爷回来了就立即告诉老爷夫人您预备了晚饭。”
陆欣旎摘菜的动作稍顿,随即动作恢复如常:“咱们先做着,老爷要是赶不回来吃,那咱就自己吃。”许博厚不在府中?这可算件稀奇事,他不在府中又能在哪呢?
陆欣旎没有纠结太久,因为几乎只过了不到半刻钟,康乐就得了许博厚的吩咐过来回话,说是马上到。
说是马上到,果然,康乐前脚刚把许博厚的话带到,后脚许博厚就出现在厨房里。
陆欣旎止不住惊讶许博厚的速度:“老爷,这等油污之地会污了您的身,您先去我屋里坐坐,我做完了这道菜就去陪你。”
许博厚瞥了眼还热着的油锅,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你会做菜?”
“说会倒不是,就能胡乱炒几个罢了,一会儿老爷尝尝欣旎的手艺,不好了老爷可不要怪罪。”
许博厚面沉如水,没说怪罪也没说不怪罪,就这么匆忙的来匆忙的退了出去。
陆欣旎发现她在和许博厚相处的时候,大脑各个细胞必须时时刻刻处于紧张状态,否则稍不留神,她就会错过许博厚某个动作某个表情所传达出的某种意思,以至于她对许博厚的思想完全无法摸清路数。
收起胡思乱想继续把剩下的几道菜做完,之后由盼夏服侍回房换了一身衣服,才去陪前厅的许博厚。
陆欣旎一脚才踏进前厅,她的动作就不受控制的顿了下,随即嘴角浮出两朵笑靥,款款走向许博厚,和与许博厚分坐两边的明承天。
先向许博厚福了一礼,随即转身向明承天:“明大夫也在呢,老爷是有什么事要和明大夫商量么?若是有,欣旎就先去外间和丫头们闲话一会儿。”
明承天脸上总是挂着春风霁月般的笑容,此时听了陆欣旎的话,侧头看向许博厚,许博厚道:“你不是答应了明大夫择日请他吃饭吗?明大夫这是来讨要谢礼的,我们无事,你留下吧。”
这个……大户人家不是总是要求避嫌啥啥的么?她一深闺妇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与丈夫和另外一个男人共餐,这样好么?还有……
陆欣旎看了明承天一眼,许博厚怎么会知道她要“请”明承天吃饭这件事?那难道不是个玩笑吗?
察觉到陆欣旎的疑惑,明承天含笑道:“今日我和三老爷一同出游,猛然听说三夫人在家等着三老爷用晚饭,就想起那日和三夫人的玩笑,不才就起了蹭饭之心,三夫人可不要驱撵在下啊。”
“怎么会?”陆欣旎干笑着说,心说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这温润君子的皮囊下包裹的却是一个厚脸皮的。
随着日暮西山,饭菜很快端上桌,三人也先后落了座。
“老爷,这样……不太好吧。”陆欣旎坐在许博厚旁边,明承天坐在许博厚另一边,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毕竟同桌而坐,第二天保不准就传出什么闲话去,陆欣旎先给许博厚打好预防针,也不至于之后出了什么差错许博厚再来埋怨她。
许博厚瞟了陆欣旎一眼,也如陆欣旎般小声回道:“你答应都答应了,这时候倒计较起来了。”
我、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明明是你……
陆欣旎瞪了许博厚一眼,明明就是他今天把明承天带回来的,明承天也是的,那天自己只不过随口一说,聪明人谁会把它当真,可明承天这么个聪明人怎么就突然不灵光了呢?
哀怨满满的陆欣旎强笑着对许博厚另一侧的明承天说:“明大夫别客气,想吃什么吃什么,不够的话我再让厨房里的婆子们加菜。”
明承天笑着点头,先用汤匙舀了勺锦绣蒸蛋,放入口中仔细品尝后大赞:“味道着实不凡,这都是三夫人做的?”
不知为何,得了明承天的肯定,陆欣旎竟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她笑说:“做的不好,明大夫不嫌弃就好,”转头又对许博厚道:“老爷,你也尝尝,食材有限,我也就能掂量出这几道菜来。”
许博厚没说什么,举筷夹了一块黑椒猪腿肉,“颜色不错,想来味道也会不错,欣旎,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竟是有这么好的厨艺。”
陆欣旎支吾了下,随即不好意思挠挠头:“还是被老爷发现了,其实上次回娘家,母亲怕我在许家人微言轻,就特意嘱咐了几道菜谱,经过这么些时日的研究,欣旎不才,就也只做出这几道菜来,还望老爷不要嫌弃才是。”说谎嘛,陆欣旎表示她还是有点经验的。
许博厚垂眸,将夹起的黑椒猪腿肉放入口中品嚼,一时间没人能够看清他眼中的情绪。
陆欣旎心中不由打鼓,自己虽是在说谎,但听起来也挺圆滑的,虽然说许博厚曾言他与伍欣旎两情相悦,但陆欣旎对此完全不相信,所以不见得许博厚有多了解伍欣旎,许博厚理应不会对自己产生太大怀疑。
饭桌上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先由明承天打破沉寂:“三夫人上次省亲回家也不过七八日,这么短的时间内三夫人就有如此厨艺,三老爷,三夫人果然聪颖,三老爷以后可有口服了。”
陆欣旎抖嘴角,明承天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许博厚抬眸,淡淡道:“色香味美,欣旎的厨艺是不错。”
见许博厚除了神色淡淡,也没有表现出对此事的犹疑,遂稍稍安心,讨好的对许博厚笑道:“老爷若是愿意吃,那欣旎以后天天都给老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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